十三歲的生日,對白密席家族的人來說,是很特別的一天。大哥在這天發現自己會放電,二哥則是能招來暴風雨。過兩天就是白密席的十三歲生日,她不禁好奇,自己的超能力是什麼?
可惜的是,在她生日的前兩天,爸爸出了車禍,媽媽和大哥趕去醫院。在家的白密席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超能力,很想利用它來幫助爸爸。於是,她和二哥、弟弟、教會牧師的兩個孩子,偷渡上了一部送聖經的粉紅色校車。
沒想到這部車卻開上了相反方向,這五個個性迥異的孩子,加上懦弱的司機,以及一個在路上因車子故障被司機撿起來的女士,一起踏上了奇異的旅程。一整天處在同一個空間裡,打架、叫罵、互相看不順眼,同時也慢慢認識對方、甚至發現對方的祕密。究竟,白密席的超能力是什麼?爸爸是否安然無恙?這趟旅程又將如何結束?
作者簡介:
英格麗.羅 著
為了找尋自己的超能力,英格麗涉獵過服裝設計、花藝設計,和纖維藝術。她也賣過鞋子,在書店工作,幫其他人找工作,以及組裝漢堡紙盒。如今,她寫作,並和13歲的女兒一起住在可愛的老拖車屋上,她們相信那是太空船和鞋盒的組合體。她們喜歡在牆上寫字,在屋頂畫畫。家裡充滿美妙的事物,像是好書、鬆軟的枕頭,還有烘培蛋糕的香味。 個人網站為:www.ingridlaw.com
趙映雪 譯
住在美國南加州陽光普照的聖地牙哥,離藍藍的大海很近,當然離每年都要到加州騷擾的焚風野火也不算太遠。最愛的生活:打網球、家庭音樂會、和老公女兒打打鬧鬧、寫作、和朋友喝咖啡、和一大群人去旅行;最不愛買菜做飯、逛街、彈不出想彈的曲子。寫作之外,也很享受翻譯,因為逐字斟酌,最能夠體會出作者經營一本書的布局、選字、風格、目的、想像力、用心程度,以及呈現出來的效果,是十分有趣的另類寫作。
王書曼 繪
1979年生,作品《回到那個地方》入選2006年義大利波隆納兒童書展。 出生於台灣西海岸的清水小鎮,有個甜蜜的童年。覺得能「畫出自己滿意的作品」是畫插畫最大的成就;只是,滿意的心通常不會停留太久,又開始期待下一次的挑戰。創作特色是保有孩子的天真與大地的溫柔,賦予畫筆下的主題溫煦的生命力,在不同的角落暗藏了美麗的風景。作品有:《回到那個地方》、《小孩的宇宙》插畫(天下雜誌出版)等。
章節試閱
我哥哥飛魚十三歲的時候,我們搬到了美國最內陸的地方,因為颱風的關係;當然,正確說法是,因為他會引發颱風的關係。我自己喜歡住在南方陸地邊緣,有波浪拍打的海邊,好喜歡,好喜歡。所以啊,搬家對我而言是很痛苦的,痛苦到像第一次從我那兩輪粉紅小車上摔下路面的感覺,整個掌心從皮膚下燒出來的痛。偏偏很明顯的,飛魚就是不能住在任何靠近、連接、環繞或緊觸、挨著任何大片水面的地方。水會觸發我哥哥,讓原本每天正常的天氣來個怵目驚心的大翻臉。
和一般颱風侵襲完全不一樣,飛魚生日的暴風雨來得毫無徵兆。前一分鐘,我哥哥還在我們靠海的後院撕開生日禮物的包裝紙;下一分鐘,飛魚和午後的天空同時蒙上一層怪異的、嚇人的陰影。大風在我哥哥身旁驟然而起,邊醞釀邊搶著他手中的包裝紙,把那一堆氣球、紙彩帶通通捲入天空,他的生日會彷彿被丟進果汁機一樣打得完全解體。哥哥死命抓住野餐桌,看著旁邊的大樹嘎嘎作響,被風打得顫抖傾斜,然後像溼地裡的植物似的被連根拔起再摔下。雨點如同操場上小霸王丟過來的碎石頭般打在身上,窗戶搖搖欲落,瓦片一片片的被掀掉。暴風雨滾滾而來,巨浪洶湧翻騰的帶著怒吼的海水與雜物,愈沖愈高;媽媽爸爸衝過來抓住飛魚,緊緊抓住,我們其他人則自求多福的各自逃生。爸媽都很清楚出了什麼事,他們早已繃緊神經等著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曉得要幫我哥哥保持冷靜,好讓他度過這波風雨的考驗。
這個颱風當然是史上最來去匆匆的颱風,但為免海邊小鎮遭受池魚之殃,我們家只好打包行李往內陸搬,儘可能的搬到陸地的最中心。在這裡,沒有大片的水域能翻攪成大風浪,飛魚可以失控,雨可以儘管下,但不會造成太心痛的破壞。
我們舉家遷到了內布拉斯加和堪薩斯中間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地方,就在八十一號公路旁,最近的鄰居,是在怎麼大叫也聽不到的距離。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這是最理想的所在了。最靠近的城,在公路對面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點,那是個小到連學校、商家、加油站或村長都沒有的地方。
星期一到星期三,我們叫自己這一道小小的土地是堪薩斯加;星期四到星期六,這兒成了內布拉薩斯。星期日,是主安息日,所以這裡沒有名字,這是感謝上帝創造世界時沒在上頭劃好國界、州線,那些像我外公臉上皺紋一樣的線條。
若不是因為有我們的老外公彭拔,堪薩斯加─內布拉薩斯根本不會存在,更甭說給我們住了。當外公還不是老公公,而只是個小崽子時,十三歲那天的他笨頭笨腦的吹熄了插在歪斜蛋糕上滴著油的蠟燭,他的超能力就來了,來得又重又急──就像飛魚那天在後院的生日會和颱風一樣,整個愛達荷州就那樣被創造出來了。至少,這是外公彭拔的故事版本。
「我十三歲前,」他總是這樣說:「蒙大拿州就緊貼著華盛頓州,懷俄明暖暖的挨著奧瑞崗州。」外公十三歲生日會的故事隨著歲月愈描愈大,就像他能移得動、扯出來的土地也跟著愈來愈大一樣。媽媽只能在每次他開始講古時,在一旁搖頭笑著。不過事實上,這個如美酒、如塵土般長大、變老的男孩,的確是隨時、隨地只要高興,就可以造出新土地來。這就是外公的超能力。
我的超能力還沒降臨,不過再差兩天就輪到我有自己的十三支滴著油的蠟燭了──媽媽烤的蛋糕從來不會歪一邊,或擠向中間,媽媽的蛋糕永遠完美,就像她人一樣,因為完美就是媽媽的超能力。媽媽很完美,任何她做的東西都很完美,所做的所有事情也都很完美。就算她搞砸了,也是完美的搞砸。
我常幻想我的大日子會是怎樣的狀況呢?我看見自己將蛋糕上的蠟燭吹熄,然後鄰近州郡煙囪裡的火都跟著熄了;或者想像我許了祕密願望──雙頰鼓滿了氣,然後整個人就像生日氣球那樣的飄到了天花板。
「我的超能力一定會很神,」我跟大哥火箭說:「我就是曉得。」
「女生不會被賦予很強的神力,」火箭的手梳過他那一頭凌亂又豎直了的頭髮,靜電聲嘎嘎作響。「女生的都是那種安安靜靜、很有禮貌的超能力──那種甜甜香香、很無趣的超能力。只有男生才會有天崩地裂的力量。」
我繃著臉朝大哥吐了舌頭。其實火箭和我都清楚得很,在我們家族譜上多的是擁有神奇、強烈超能力的女生;像茱樂絲姨婆,每次一打噴嚏,時間就會被她回撥二十分鐘;我們的歐莉表姊,能射出一點紅紅眼力融化冰塊。
火箭今年十七歲,滿腦子那種我不到更大絕對說不出口的垃圾。他全身不斷有電流流過,最後通通跑到頭上。有時好玩,火箭會把我的頭髮弄得每根直直站著,像被氣球搓過一樣;或者他也可以惡作劇的從房間一頭射道電流過去打飛魚。不過啊,火箭能在停電時讓電燈繼續發亮,我們全家最喜歡這點,尤其是那幾個小蘿蔔頭。
火箭是我們家長子,再來是飛魚、我,我倆只差一歲,所以身高幾乎一樣,外觀長得也像,頭髮都如土色稻草──遺傳媽媽的髮質。不過我有爸爸淡褐色的眼睛,飛魚則像媽媽那樣是海藍色的。我們兩個都各遺傳一點媽媽,遺傳一點爸爸,然後剩下的自己做。
我還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悶不吭聲的尚森是個黑黝黝如同影子般的七歲男孩;還有娃娃臉的吉普賽,三歲。是吉普賽開頭喊我密席的,我全名是密西西比,但對個走路都還走不穩、正在牙牙學語的娃娃而言,這名字實在太拗口了。但這樣也好,從此這個名字就黏上了我,像飛魚的暴風雲層一樣。
十三歲生日星期六前的星期五前的星期四,我整個人能感覺到生日來臨前煩躁躁、亂糟糟的緊張。坐在餐桌上,旁邊是爸爸空空的椅子,還有等著放食物的盤子,我幾乎沒吃一口東西。我對面,吉普賽咿咿呀呀沒完沒了的數著一屋子她辦家家酒的幻想玩伴,還吵著要我幫他們取名字。
我沒理會妹妹,把盤裡的食物推來推去,邊幻想著我超能力來臨時,不知道會是怎麼一回事。就在這時,在一堆燉肉、馬鈴薯泥、還有極不受歡迎的青豆之間,電話響了,媽媽起身去接電話,我們這些孩子還有外公彭拔也是,都趁媽媽轉身時把馬鈴薯泥啪的堆到青豆上頭,尚森還丟了幾顆豆子到口袋裡去餵他那隻死烏龜。雖然媽媽一直跟他說烏龜已經死了,這樣做只是浪費食物,烏龜沒法吃的。但尚森非常哀傷的確信烏龜只是在冬眠,所以媽媽也狠不下心來把烏龜扔掉。
我們還在那裡笑嘻嘻的覺得自己很聰明,把青豆藏得真好,卻聽到媽媽忽的掛上了電話,還啜泣了一下──極端完美的身心交瘁。她跌坐地上,好像在尋找全世界,眼睛凝視穿透棕藍交錯的格子地板,一直望進地球中心那團火熱的岩漿裡去。
「是爸爸。」媽媽哽咽的說,她那完美的五官拉開又縮緊。
飛魚那頭的餐桌忽然起了一陣風,把每個人的頭髮吹亂,還呼呼嚕嚕的把餐巾紙吹得一地都是。房內的空氣愈來愈暖、愈來愈溼,好像房子本身也快受不了了,突然的緊繃、暴汗。廚房櫃子上頭那一排落滿灰塵、蓋子拴得緊緊的空罐抖得鏗喀作響,像一百根湯匙同時敲著玻璃杯在敬酒的聲音。外頭飛魚的雨早已下下來──幾秒鐘之間從小雨轉為傾盆大雨,飛魚張口結舌像魚一樣的瞪著,他憋著恐懼,但又無法削弱自己的超能力。
「媽媽?」火箭鼓起勇氣的問了一句。他身旁的空氣響滿了靜電聲,他的上衣緊緊黏在身上,像剛從烘衣機撈出的襪子黏在毛巾上一樣。屋裡的電燈閃著,他緊張發抖的指尖伴隨藍光喳喳響著。
媽媽看著爸爸空空的椅子和等著給他用的盤子,轉向我們,下巴顫抖,告訴我們公路上剛出了車禍。她跟我們說爸爸的車怎樣被夾扁在中間,像被靴子踩扁的鋁箔罐,爸爸沒來得及在出事前脫身,現在人就躺在沙立娜和平醫院的病床上。全身受傷,不省人事。
「先別急,孩子。」外公安慰著媽媽,好像又回到媽媽還是小女孩,坐在外公腿上對著一個破娃娃哭的往事。「那些醫生都很厲害,他們馬上就會把妳老公醫好,馬上就會把他掉的東西全縫回身上的。」外公彭拔的語調輕柔又能穩住人心,不過當火箭緊繃的火花跳過外公臉上時,我看到了那深深皺紋裡的擔憂。
有那麼半秒的半秒的半秒長的時間,我真恨透爸爸,恨他為什麼要離家那麼遠去工作,為什麼每天都得開上公路去上班;我恨他的車禍毀了我們的燉肉,最重要的,是我曉得沒有人會給我烤出一個完美的蛋糕了,沒有粉紅與黃色的糖粉;我恨爸爸在我生日前夕毀了我最重要的生日。但馬上我就慚愧的無地自容,我居然會對我最好、最甜的老爸有這樣的想法。為了彌補我不該有的恨意,我乖乖的吃完了藏在馬鈴薯泥裡每一顆不受歡迎的青豆,看著飛魚的雨打在窗戶上,看著火箭讓家裡的每顆燈泡霹霹啵啵的爆破,碎玻璃片撒得一地都是,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我哥哥飛魚十三歲的時候,我們搬到了美國最內陸的地方,因為颱風的關係;當然,正確說法是,因為他會引發颱風的關係。我自己喜歡住在南方陸地邊緣,有波浪拍打的海邊,好喜歡,好喜歡。所以啊,搬家對我而言是很痛苦的,痛苦到像第一次從我那兩輪粉紅小車上摔下路面的感覺,整個掌心從皮膚下燒出來的痛。偏偏很明顯的,飛魚就是不能住在任何靠近、連接、環繞或緊觸、挨著任何大片水面的地方。水會觸發我哥哥,讓原本每天正常的天氣來個怵目驚心的大翻臉。和一般颱風侵襲完全不一樣,飛魚生日的暴風雨來得毫無徵兆。前一分鐘,我哥哥還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