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其實很有趣（1）：齊桓公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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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是中華文化最多姿多彩時代的開始，雖然伴隨著鐵血陣痛，但卻結出美麗豐碩的文明花果。數千年以下，仍如黃鐘大呂，巨聲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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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暗算、復仇、背叛、死亡、權力、忠誠、正義、愛情等等，這些沉重的主題在本書中徐徐展開。我們讀出了精彩，也讀出了血性。每當我感到無力的時候，這段歷史總會像皮鞭一樣從頭頂響過，提醒我，信念可以使人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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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齊桓受胙



第1章 橫空出世的東方巨龍

齊桓公經常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像極了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花花公子段譽。他就是一個充滿了七情六欲、大食人間煙火的凡人英雄，性情英雄。



作為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綜觀他的一生，尊事周室、三存亡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建立了聖人一般的功業，然觀其人品，實屬稀鬆平常。雖然性格不錯，坦蕩豁達，親切直率，頗為可愛有趣，但小缺點也是一大堆，比如貪玩、貪吃、酗酒、好色、驕傲、奢侈、懶惰什麼的。再看其能力，也不是特別出色，經常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像極了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花花公子段譽。

齊桓公與段譽，一樣的身份高貴貴為國君，一樣的經受過內亂浪跡過江湖，一樣的年少多金出手大方，一樣的急公好義古道熱腸。碰到別人有難，總會心急火燎地前去救助，就算別人曾對不起他們，他們也常常以德報怨。

齊桓公與段譽，一樣的手底下人才濟濟，一樣的身懷絕技卻時常短路，做出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傻事兒。

齊桓公與段譽，一樣的英俊瀟灑風流多情，在乎生活品質與生活情趣，有點放浪，又有點博愛，正宗的公子哥兒一個。齊桓公的放浪之氣，甚至比段譽還要荒唐。他驕奢淫逸，生活糜爛，不但好色無比，而且瘋狂迷戀口腹之欲，甚至吃過人肉！如此一個功蓋天下的荒淫之主，真是曠古少見。

齊桓公與段譽，一樣複雜多變的性情中人，有時深沉多智，有時又稚氣可愛，常常自戀，無比愛管閒事，偏偏又是個容易輕信他人的爛好人，叫人不知怎麼說他們才好。

他們唯一的不同，在於段譽胸無大志，沉溺於男女之情兄弟之義，齊桓公則順應歷史潮流，成就了一番大事業。一個花花公子，他居然成功了，而且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說明平凡人也能做出偉大的事兒來。偉人與凡人，其實真只有一線之隔。

齊桓公，就是這麼一個充滿了七情六欲、大食人間煙火的凡人英雄，性情英雄。



第2章 沒邊兒，難怪沒命兒

齊襄公做事情怎麼沒邊兒呢？首先，太多情了。人不多情枉少年，問題是齊襄公多情誰不好，偏偏要去多情自己的親妹妹文姜，這就太誇張了！

齊桓公的名字叫小白，小樣的小，白目的白，聽起來似乎智商嚴重匱乏。當然，他並不是真的很白目，相反，他看人很有一套，至少在年輕的時候是如此。

這，便是他最大的優點。

一個人不怕缺點多，就怕沒優點。只要我們能儘量放大自己的優點，那麼，再多的缺點也不足為慮。

正因為如此，早在我們的小白還是公子（春秋時，諸侯之子稱公子）的時候，就看出他的哥哥齊襄公諸兒（注意！不是豬兒）做事情很沒邊兒，齊國必將有一亂，還是早走為妙。

於是，他非常明智地離開了齊國，去往別國尋求政治庇護。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舉動非常有遠見。

齊襄公做事情怎麼沒邊兒呢？我們一個一個地來慢慢說。

首先，太多情了。

大家要說了，人不多情枉少年，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問題是齊襄公多情誰不好，偏偏要去多情自己的親妹妹文姜，這就太誇張了！兄妹亂倫，放在哪個時代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何況是周禮森嚴的春秋？

要知道，周代的宗法制有嚴格規定，同姓貴族不得通婚。看看！連姓相同都不行，襄公與文姜之間的禁忌愛，豈能為世俗社會所接受？

更加誇張的是，即便文姜被齊僖公（齊襄公之父）嫁到魯國（今山東曲阜），成了魯國國君的夫人，足足十五年分隔兩地，仍不能阻止這對癡男怨女的刻骨相思。最終，齊襄公竟然派人暗殺了妹夫魯桓公，把文姜接到齊魯邊境，來個金屋藏嬌，明目張膽地同居起來。

這可真是一段驚世駭俗的無敵畸戀，相比起來，楊過與小龍女的師徒戀，甚至今日越發常見的同性戀，都顯得小兒科了。

所以，饒是生性風流、好色無比的公子小白，也實在沒辦法接受老哥這所謂的「偉大愛情」。他最痛惜的是齊襄公娶了一大堆老婆，卻這樣完全地被冷落在一旁，白白地守了活寡，真是暴殄天物！更糟糕的是，天生情種齊襄公即位十二年，竟然沒有兒子，而且看樣子還會繼續沒有下去。以後，齊國的國君由誰來接任呢？這是最大的一個問題。

其次，齊襄公窮兵黷武，侵鄭、滅紀、吞部、平郚，連年征戰，拓土開疆，卻忽視了經濟建設與國計民生，看似威風八面，其實大損國力，而且勞民傷財，百姓怨聲載道。

最後，齊襄公驕傲自大，輕慢卿士，太不拿自己手下當人了。《史記》上說他在位期間「殺誅數不當，數欺大臣。」幹過好幾件缺德帶冒煙的事兒，非常致命。

第一件缺德事兒：齊襄公為了掃除與妹妹文姜通姦的障礙，指示公子彭生殺了妹夫魯桓公，事後再殺彭生滅口。如此忘恩負義、狼心狗肺，誰還肯為他效力？

第二件缺德事兒：早先的齊僖公，有個弟弟叫夷仲年，兩人關係很好，夷仲年早死，留下一子名公孫無知，齊僖公對他視如己出，寵愛有加，甚至給他如嫡子般的身份待遇。也許是由於嫉妒吧，齊襄公一上台就罷除了公孫無知的特殊待遇，公孫無知於是懷恨在心。

第三件缺德事兒：齊襄公派連稱、管至父兩位大將去守衛邊疆，約定服役期一年，期滿就派人去替換，讓他們回家與親人團聚。然而齊襄公最後違了約，期滿也不放人家回來，太不厚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紮根邊疆，我為祖國獻青春」的高尚覺悟。將士們想念老婆孩子熱炕頭，想念燈紅酒綠花花世界，實在無法繼續忍受枯燥、寂寞、辛苦的戍邊生活……

終於，他們反了。

該夥「反動分子」與公孫無知聯合起來，依靠從被齊襄公冷落的後宮女人那裡得來的情報，在他外出打獵的時候發動政變，殺死他，立公孫無知為君。

不過，換個角度講，齊襄公得罪不少人，公孫無知也未必沒有仇家，沒幾天，這短命國君就很無知地死在了一個仇人手下，齊國的君位再次空白。

顛沛流離、漂泊他鄉的公子小白，終於等來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



第3章 生死時速

管仲認為，召集大軍太耗時間，小白早把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如由自己帶幾個人率先出發，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幹掉小白。沒了競爭對手，跑多慢都穩獲冠軍！

是的，小白等到了機會，但是，這個機會並不專屬於他一個人。他必須通過一場殊死的鬥爭，一場你死我活的兄弟相殘，才能登上衛冕者寶座。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來當時，齊僖公已成年的兒子，一共有三個。

長子諸兒，即齊襄公，嫡出，名正言順的君位繼承人，當了十二年國君後被殺，很慘很丟人。

次子公子糾，庶出，但其母魯女深受僖公寵愛，更兼魯為傳統大國，靠山雄厚，又有管仲、召忽等賢人輔佐，所以在國內的呼聲最高。此人在內亂發生之前也逃走了，目前就躲在魯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同樣不會放過這個奪取君位的大好機會，魯國更加不會放過這個干涉齊國內政的最好時機。

誰叫齊襄公給魯國人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呢？現在不趁此機會占齊國些便宜，那不傻嗎？

三子便是我們的公子小白了。比起幸福的公子糾來，小白可真是一個苦命孩子，母親衛姬死得早，父親僖公給他安排的政治班底也遠不如人家雄厚，只有鮑叔牙一人。母家衛國雖是周初分封的老牌大國（周文王子康叔始封），可最近也是連年動亂，國君衛惠公整天忙於鎮壓國內反對勢力，哪裡還有工夫管齊國的閒事兒？指望外援看來是不大可能了，只能自己找門路。他先逃到潭國（今山東濟南西南），遭到拒絕，後來又逃到了莒國，這才安定下來，一待就是八年之久。

奔莒此舉看似無奈，其實很有遠略，它為小白在奪位過程中挽回不少劣勢。

首先，莒國（五帝之一少昊後人封國，位於今山東莒縣）是個小國，遠不如齊魯富足，再加上是寄人籬下，這八年生活之困窘，可想而知。但正如孟子所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總是要讓他經受些苦難的。而且莒國離齊都臨淄（今山東淄博）非常近，只要有啥風吹草動，必就能迅速趕回，占得先機。衛國（都朝歌，今河南淇縣）就太遠了，跑來跑去多耽誤事兒！

事實上，小白之後，齊國每生大亂，齊國國君總是第一時間逃到莒地去，戰國時的齊湣王和齊王建都是如此。那地方好哇！離臨淄近又兼山林密佈，打不過也可以躲起來打遊擊戰，積累力量待東山再起。

其次，莒國是個小國。正因為它是小國，所以不會像魯國那樣想著控制齊國，這才是最重要的。

基於以上考慮，小白放棄衛國，逃到了莒國，並密切注視齊國動向，就像一隻等待獵物的獅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只等一次衝刺。

終於，內亂爆發了！但齊國國內所有人都不看好小白，只有兩個人例外。

這兩個人，一個是小白的家庭老師與忠誠守護者，齊國士人鮑叔牙。另一個是小白的少時故友與政治同盟軍，齊國卿大夫高傒。

鮑高二人，論能力，當然鮑叔牙更勝一籌，但論身份地位，高傒對小白的幫助更大。因為高傒並不止是一個普通的卿大夫，他是上卿，而且不是普通的上卿，與另外一位上卿國懿仲一樣，皆是由周天子親自任命，世代襲有監國之位的命卿，擁有單獨朝賀周天子的資格，其威望地位，僅在齊侯之下。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如果說齊侯是部級幹部，那麼高、國二氏就是副部級幹部。現在齊侯沒了，當然他倆說了算。

然而，國懿仲的態度，更傾向於公子糾些。畢竟長幼有序，按照周代的宗法制，大哥死了沒有子嗣，理應由二弟繼承，怎麼輪也輪不到三弟。

高傒雖然很中意小白，但祖制不可違，沒辦法，只好跟著國懿仲去到蔇地與魯國國君魯莊公（魯桓公與文姜之子）會盟，商量送公子糾回齊國繼任君位的事情。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從《左傳》的記載來看，公孫無知是在西元前六八五年春天被殺死的，魯國卻直到夏季還沒有把公子糾送過去。這極有可能是魯莊公基於本國利益的原因，向齊國索取條件，雙方談不攏，所以拖了這麼久。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很好解釋了。魯國趁著齊國內亂漫天要價，遲遲不肯送公子糾回國，國懿仲等不了，於是在高傒的勸說下單方面背盟，暗中召小白回國接君位。

由此可見，在政治鬥爭中，內援遠比外援更加重要，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要知道，政治鬥爭可不是賽跑，誰先聽到槍響先起跑，誰就能先到達終點。別忘了，它是可以犯規的。

首先犯規的是魯莊公，他聽說齊國大夫竟然背盟暗中召回小白，大怒，遂於該年夏興師數萬，浩浩蕩蕩，攜公子糾往臨淄進發。

你可以說這是護送，也可以說這是脅迫，總之，魯莊公跑不過就打，打完了運動員打裁判，不管怎樣，非要贏了比賽不可。

第二個犯規的是管仲，與鮑叔牙身份類似，他是公子糾的家庭老師兼「忠誠」守護者。此人也是個天生的功利主義者，從來就不懂守規則，更不知道什麼叫作公平競爭。

管仲認為，召集大軍太耗時間，等到臨淄，小白早回齊國把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如由自己帶幾個人率先出發，晝夜兼程前往阻截，然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幹掉小白。公子糾沒了競爭對手，跑多慢都穩獲冠軍！

魯莊公與公子糾連忙鼓掌：先生你真是太有才了，中國足球要是有您這種體育競技精神，早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了！

於是，管仲帶著一幫死士，飛也似的一陣狂奔，終於在半路上把小白一行堵個正著，二話不說，對準了就是一箭！

小白猝不及防，當場被射倒在地，口吐鮮血，眼見活不成了。

管仲打小就愛拿彈弓射別人家窗戶玩兒，對自身箭術有絕對的自信，這一箭命中要害，目標必死無疑，趁著對方驚慌失措，趕緊撤吧！自己這邊人少，真打起來可不是對手。

一擊即中，立即遠遁，這就是高手。高手從不射第二箭。

鮑叔牙沒心思去管揚長而去的管仲，他萬念俱灰，抱著小白的屍體慟哭起來。

完了完了！千算萬算，算到對方會犯規，卻算不到對方能犯得如此下流！現在公子死了，一切全完了！

卻在這時，屍體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問出一句：「敵人走遠了乎？」

「哎呀！詐屍了！」鮑叔牙與莒軍士卒們嚇得魂飛魄散，「人耶鬼耶？」

小白坐了起來，看著鮑叔牙發笑。他當然是人，而且是個福大命大的人。

管仲那一箭的確射中了小白，射中的卻不是要害，而是他的衣服上的「帶鉤」。

所謂帶鉤，就是古人的衣帶扣。春秋時人穿的衣服叫「深衣」，也就是上衣下裳，上衣垂下來遮住下裳，有點像我們現在的連身裙，風一吹容易掀起來，導致春光外洩，必須用一條衣帶繫住。平常人打個結就好，貴族卻需要用個衣帶扣來扣。它另外一個功用是掛東西，一般都是玉佩什麼的，身份越高掛的越多，如果掛很多玉佩還能走路不發出聲響，那就說明這個貴族是個有禮數有教養有身份的謙謙君子。所以，古代貴族從小就得跟個模特兒一樣練走路。據說邯鄲人走得最好看，邯鄲學步嘛！

扯遠了。總之從這件事兒就能看出，小白不但福大命大，而且是個機智過人的天才型演員，竟能在電光石火之刻、千鈞一髮之際，咬破嘴唇吐出鮮血假裝被射中，從而騙過如精似鬼的管仲。如此急智，豈非比箭矢更敏銳迅捷？

如果小白只是福大命大運氣好，而應變與膽具不足，被管仲射了一箭後嚇得魂飛魄散轉身逃逸，管仲一定會再補上一箭。大家想想，這第二箭，還會射中帶鉤嗎？

當然不可能。人身高七尺，帶子纏在腰上，鉤在帶上掛著，鉤在身上占的地方不會超過一寸，既微小難中，又光滑銳密，鋒利的箭頭射中帶鉤，很難不滑落到旁邊去，正中的機率大概千分之一都不到。只要稍稍偏離半寸，小白就完了，不但遊戲徹底結束，歷史也將完全改寫。所謂春秋首霸，輪不輪得到齊國都不一定。

所以還是那句話，一個人，不怕他有毛病，就怕他沒優點。人只要有優勢，再儘量彌補劣勢，就可以成為牛人。而英雄是什麼？就是將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且運氣超好的牛人！

小白「死」後，管仲馬不停蹄回魯報捷。公子糾與魯莊公聞信大喜，齊聲歡呼擊掌相慶，要不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他們真想抱在一起轉它幾圈兒。

——不急了，咱們慢慢走，不，像烏龜一樣慢慢爬都可以。就算是龜兔賽跑，這次烏龜也穩贏，因為兔子已經是死兔子了。

於是，魯國的護送團轉眼變成了旅遊團，一路歡歌笑語遊山玩水，短短百餘里路，竟然走了足足六天。等到比賽終點，小白不但把生米煮成熟飯，還把熟飯吃了個粒米不留，一顆渣子都沒給公子糾留下。

公子糾哪裡想得到呢？原來他才是驕傲的兔子，真正陰險的烏龜小白早已在數天前完成比賽，戴上堂皇冠冕，登上冠軍寶座，順利繼承齊國君位，並將在死後擁有一個響亮的榮譽稱號：齊桓公。

所謂「桓」，按照《逸周書．諡法解》意為「克敵服遠、克敬勤民、辟土兼國」。從小白畢生的功業來看，他名副其實。

輸紅了兔子眼的魯莊公與公子糾死瞪管仲，目光裡簡直要噴出火來。

事已至此，管仲再有本事也無力回天了，他只好慨歎人算不如天算，咱們還是認命吧！

管仲認栽，魯莊公卻不甘心：認命？認命個屁！老子花了那麼多心血和金錢在公子糾身上，難道就只為了帶數萬兵馬來齊國旅遊？這世上有這麼丟人的旅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來個加時賽，衝上去把小白從冠軍寶座上打下來得了！

於是，該年秋八月，齊魯這兩個淵源極深的春秋老牌強國的關係正式破裂，雙方在臨淄西南郊區展開決戰，魯軍大敗。

魯軍的失敗是必然：齊國大局已定，他們卻來搗亂，首先在道義上就輸了一籌；再加上齊是同仇敵愾、以逸待勞，魯卻是孤軍深入遠行疲敝，不輸才怪！

據《左傳》記載，這次魯軍不但敗，而且敗得很慘，魯莊公戰車都被打丟了，只能徒步在路上狂奔（這會兒當然顧不得貴族的走路禮儀了）。齊軍派出大量兵車圍追堵截，差點將他俘虜。最後還是魯莊公的車右（保鏢）和馭者（駕駛員）駕車打著魯莊公的旗號將齊軍引開，他這才找機會跳上一輛傳遞情報的驛車逃出生天。那兩個可憐的冒牌貨，當然只能被齊軍俘虜。

至於公子糾、管仲、召忽等人，一看情況不對，早就跑了，那速度，只能說風馳電掣。如果他們來的時候也跑這麼快，齊國的君位早就是公子糾的了。

之後，齊軍乘勝擴大戰果，一路攻至汶水，將汶水以北的「汶陽之田」奪走。

魯莊公偷雞不成蝕把米，丟人丟兵丟將又丟地，從此，原為姻親關係的齊魯算是結下一個天大的梁子，紛紛擾擾折騰了好些年。

卷一 齊桓受胙



第1章 橫空出世的東方巨龍

齊桓公經常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像極了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花花公子段譽。他就是一個充滿了七情六欲、大食人間煙火的凡人英雄，性情英雄。



作為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綜觀他的一生，尊事周室、三存亡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建立了聖人一般的功業，然觀其人品，實屬稀鬆平常。雖然性格不錯，坦蕩豁達，親切直率，頗為可愛有趣，但小缺點也是一大堆，比如貪玩、貪吃、酗酒、好色、驕傲、奢侈、懶惰什麼的。再看其能力，也不是特別出色，經常犯些不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