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的發展史,大約經歷了4個特別關鍵的階段。
一是語言初始期。即口頭語言誕生的階段。人作為一個物種,原來不會說話的,但忽一日——請讀者原諒本人使用了一句詩化語言,有語言了,開始說話了。這樣的時刻,雖然我們無法細考,但即今思來,猶不免產生砰然心動之感。
二是文字語言形成期。從口頭語言到文字語言,時間好長啊,道路好難啊!因其長,因其難,我們說它是一次偉大的革命,而且可以說,人類既能首創和經歷這樣一次革命,那麼,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文字誕生,意義重大,中國古語有「倉頡造字,夜有鬼哭」之說。文字一齣,鬼都會哭,這或者證明瞭文字之難,或者證明瞭文字之美,或者證明瞭文字之智慧,或者證明瞭文字之厲害,抑或預示了未來文字帶來的文明之輝煌,或者預言文字帶來的災禍之慘烈。且不論正面還是負面理解這一句話,都可以知道文字在人類文化史上屬於何等的地位。中國民諺中講「千年的字紙會說話」,這絕非誇張之辭,早有考古成績為明證。古文字重見天日,一字豈止千金。
三是文字印刷期。文字的傳播,不似口頭的傳播,它需要相應的載體與工具。其中最重要的古典歷史發現,雖然是紙張與印刷,而我們的偉大先人在這兩方面都有特別的重大的貢獻。他們作出了改變世界,首先改變了西方世界的四大發明。
四大發明並非件件與文字直接相關,但造紙術是與之血脈相通的。活字印刷也是與之血肉相連的。四大發明中,與文字有關的就占去兩項,一方面,證明瞭文字的極端重要性,另一方面,證明瞭傳播的同等重要性。
四大發明進入西方,對西方近代文明的形成與成熟產生莫大影響。對於這四大發明或者其中的三大發明,馬克思與培根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令我們中國人困惑並頹然的是,四大發明雖然出於赤縣神州,但它們的巨大文化能量與技術能量卻直到嫁接給了西方近代文化之後才迅速釋放出來。這個事實實在讓理性的中國人感到很沒有面子。對其中的原因與機制,雖然已經有了種種說法,還是很值得21世紀的中國人認真反思與研究。
造紙術與活字印刷的發明,對於中國書面語言與各種典籍文獻的影響是巨大的。它在質變層面改變了中國書面文字尤其是經典文獻的傳播方式、教育方式與學習方式。東漢之後,漢文化走向發生重大改變,文人化、個性化、書法化得以張揚,應該說與紙的發明關係莫大。宋代雖然受盡外族的蹂躪與欺辱,但它的經濟繁榮、文化發展、生活現代都遠遠超越前朝與前人,也應該說與活字印刷的出現有某種內在的聯繫。
應該這樣評價:雖然技術不是決定一切的,但重大的技術發明確實是文明例如語言文明得以昇華與奔騰的重要關鍵性因素之一。
四是網路語言期。網路語言這個階段,其歷史地位究竟如何,現在也許還不能闡釋完整,或者說也許還沒人有這樣的闡釋能力。但它的影響已然是有目共睹。如果說中國在印刷語言時代是「起了一個大早,趕了一個晚集」的話,那麼,中國理應、中國必須、中國能夠、中國也有責任有義務在網路語言時代,跟上歷史的步伐,做出自己的貢獻。
實際上,自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大陸的一切重大事件的處理手段與處理過程都有了網路的影子與功勞。無論是「Sars」的資訊公眾化及公共衛生處置機制的歷史性改變,還是「超級女生」產生的爆炸性社會效應;無論是足壇醜聞的揭露與及其後續效應,還是佘祥林冤案的被披露與揭露;無論是小煤礦造成的眾多慘劇的曝光還是現代性學者的現代言說;無論是「蘇丹紅」的發現還是「孔雀綠」的潛在毒副作用,……凡此種種,若無網路語言其間,那結果、那效應必然與我們所經歷所感悟所知曉所認識的有巨大的不同。
可以說,網路語言給了人類有史以來發揮其自由天性與民主權力的最為有益且有效的技術平臺,也給了社會進步以史無前例的技術性推動力量,而其完全價值,又豈止於技術層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