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心旅情

輕輕地，我吻過巴黎 帶著太多美麗的憧憬，以及些許冒險意識，我們從慕尼黑飛往著名的世界藝術之都巴黎。這裡的我們是剛從德國參加「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第八屆年會，並作了一趟「德國城堡山水之遊」的楊美瓊、陳瓊華、范鳴英和筆者四人。我們所憧憬的是將與巴黎的浪漫情調和豐富無比的藝術寶藏邂逅，期盼在它那兒和眾多聞名於世的人間瑰寶作面對面的心靈對話。冒險意識則是因為我們不參加旅遊團，準備來個花都自由行，自然有點「闖蕩」的意味存在。由於班機誤點，我們抵達巴黎機場已是夜間九點多，比預定的時間晚一個多小時。拖著行李箱出了海關，來到一個既老舊又窄小的空間，看著來自四面八方操著不同語言的旅客都一一走掉了，而我們卻看不到委託旅行社代訂的交通車，心裡不禁有點著慌。還好，就在我們四處張望不久之後，終於有個小伙子走上前來，用不太靈光的英語，問我們是不是預訂了市區某旅社住房的某某人。謝天謝地，正是旅社派來接我們的車子，大夥兒這才放下心來，坐上他的車往巴黎市區駛去。郊區的夜巴黎是個毫無姿色的女郎，燈光黯淡，除了當年舉行奧運的運動館稍為引人注目外，一路上看不到璀璨的夜景。這便是我們所憧憬仰慕的巴黎嗎？走了將近一個小時，車子終於進入市區，抵達我們所要下榻的旅館，時間已是夜間十一點多，旅社周圍是一片寧靜，教你難以想像你已在風華迷人的花都巴黎。櫃台上值班的職員為我們辦妥入住宿手續，我們便自行拉著行李坐電梯上四樓。走進房間，哇，格間這麼小，陳設那麼古老，走起路來地板還吱嘎吱嘎地響，這是那個年代的建築物啊！還好，有空調，並且有個現代化的浴室，顯然是重新裝修過的。後來我們才知道它是座開設於一九○九年的百年旅社。時間雖然讓地板發出衰老的哀鳴，但是它的許多裝潢卻保存了一個世紀前的時尚，好像它那小小的餐廳，就用著華麗繽紛的彩色玻璃鑲嵌的壁畫，豪華的水晶枝形吊燈，有那種古典主義典雅的格調。最要緊的是它是座落於古老巴黎的西堤中心，歌劇院、拉法悅百貨公司、麗都餐廳等都在它附近，對沒有導遊的我們，比較方便。次日清晨，在旅社用過簡單的早餐，便向櫃台要了一張巴黎地圖，也就開始我們的逛街「瞎拼」。第一個目標是極有名的拉法悅百貨公司，它是集巴黎各大名牌商品於一堂的購物商場，雖然各大名牌本店就在附近不遠處，但對一般遊客而言，時間是最寶貴的，在這裡你可以儘情選購，把各種名牌物品一網打盡，只要你不怕刷爆你的信用卡。下午我們經旅社職員介紹，步行前往附近一家旅遊公司，參加他們的市區觀光旅遊節目。我們搭乘華麗的雙層大型遊覽車，當然了，大家都搶著登上第二層，以收登高望遠的好處。車上每個座位前都有一個以不同語言介紹觀光景點的多頻道錄音設備。通過耳機，我們聽到一位男士用標準的普通話不徐不疾地給大家介紹車子所經過的景點。旅遊巴士的行駛與之配合得很好，總是恰到好處地相應附合。巴士出發不久，便經過麗池酒店，這家早就聞名於世的大旅社近年更因戴安娜王妃之死而名聞遐邇。接著聽到耳機傳來叫人看右邊的某棟建築物，說那裡某間房是鋼琴家蕭邦曾住過的。啊，那會不會就是他和名作家喬治桑共譜戀曲的地方呢？接著就來到法國大革命時人民把路易十六國王推上斷頭台的協和廣場。對遊客來言，大革命已成為歷史，大家要看的是矗立在廣場上的古埃及法老王拉米西斯的方尖碑。塔身金光閃閃，上面雕刻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據說這是當年埃及政府送給拿破崙的禮物。場中有兩座美麗的噴泉，日夜噴發著亮麗的水柱。在協和廣場兩面是有名的香榭麗舍大道，那是一片綠林和草地鋪開的廣闊路面，也是巴黎今天締造時髦的設計師和富人居住的地方。旁邊有很多名店，是與紐約第五街齊名的高尚購物街。我們好幾次都僅是坐車經過時稍稍一瞥，一直未能走進它那裡去領略它的時麾和貴氣。過了香榭麗舍大道，前面出現了巴黎地標之一的凱旋門。這時耳機裡傳來有關凱旋門的故事，包括一八八五年法國大文豪雨果去世，出殯的隊伍是如何風光地通過這道法蘭西戰爭史上最輝煌的大門，來接受六萬多巴黎民眾哀戚的送別。大門上端有極精美的雕刻，都是描寫法國軍人維護祖國的戰績，最著名的便是路德所雕的馬賽進行曲。可惜我們只能在車子緩緩通過時，在車窗邊伸長脖子仰視，想捕捉一點真實的美感進入腦海裡。接下去又走過宏偉的議會大廈，金頂燦爛的傷兵醫院，以及我們準備作一日遊的羅浮宮博物館，看到了華裔名建築家貝聿銘為它打造的玻璃金字塔，像一顆天外飛來的大寶石，掉落在它那馬蹄鐵型建築群的凹進處。然後，我們就來到巴黎最大的風景線―塞納河，巴黎的靈性全在這條河上，它是歷史與人文的交融，是亙古以來的見證者，它牽引著人們無盡的思古幽情。塞納河左岸被稱為「古典的巴黎」，它是開發於十七世紀之前，右岸則屬現代巴黎，兩者以「西堤」做交融，法蘭西學院、奧塞美術館、巴黎高等藝術學院等，都在一條線上。塞納河兩岸的建築物本身都是一件件美奐美侖的藝術精品，驟眼望去，所有的建築物基本色調是一致的，予人一種和諧舒適的感覺。建築物上的雕刻藝術更是令人驚歎，每個人物的衣著、神情、姿勢，都經過認真地揣摩和精雕細琢，其逼真程度可與真人比擬。著名的拉丁區也在塞納河的左岸，是文人畫家經常出入的地方。耳機裡的導遊還特別提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華人作家高行健，說他也曾在這裡住過。順著塞納河走，我們來到巴黎另一地標―埃菲爾鐵塔。司機示意我們下車，我還以為是要讓我們上塔觀光，其實是要我們在塔下的塞納河畔上船，作河上遊覽。原來這裡有種設計非常現代化的水上巴士。玻璃的船體和拱頂，以利觀賞河岸上的風景，讓遊客們以輕鬆愉快的方式遊覽塞納河。這一天由於遊客不多，我們可以隨意選擇最佳座位來遊河。船上也設有導遊錄音機，通過耳機向遊客介紹兩岸著名的建築物。當遊船駛過被雨果稱作是「石頭譜成波瀾壯闊的交響樂」的巴黎聖母院時，抬頭作近九十度的仰望，不知是否因玻璃拱頂讓人產生了錯覺，它那三座並排的尖頂拱門和花欞的巨型圓窗，還有那個「鐘樓怪人」而著名的兩座黑沉沉的鐘樓，都像泰山壓頂似地向我撲來，給你一種極其震撼的感覺。遊船沿著河岸緩緩前行，輕輕地劃過微波蕩漾的河面。河岸上除了那些宏偉華麗的著名建築物外，還有植物園的草地，可以看到撐傘的女士帶著孩子們在玩，偶爾也有些鷗鳥水禽飛鳴其間。河上有許多美麗的橋將兩岸聯成一體，什麼新橋、舊橋、亞歷山大橋，它們全負載著歷史，多少詩人、畫家、哲學家都在它們身上走過，留下美麗的詩詞、畫作和思想，讓後人繼續在這裡尋思編織著一些夢想。巴黎人實在太幸福了，即使是窮人也可以享受如此浪漫的情致。塞納河中有兩座河心島，西諦和聖路易，遊船繞過其中一座後就往回走，然後又回到埃菲爾鐵塔下靠岸。這時天空中忽然飄起雨絲來，並且是越下越大。我們上岸後就快步躲進旁邊的候船室，裡面有點心店以及販售旅遊紀念品的小店。我們原是希望在那裡等候雨停便可以登鐵塔俯瞰巴黎全貌。沒想到雨是越下越大，天色已漸漸暗下來，氣溫也跟著下降。畢竟現在已是初秋的季節，在陽光下是不覺得冷，可是入夜之後，尤其是還下著大雨，那就會讓你感到秋天的寒意了。看樣子老天是不賞臉了，雨一直下個不停。我們只好有傘的撐傘，有帽子的戴帽，兩者都不具備的，則只有拉緊衣領，一起奔進雨中，直達鐵塔的跨下。可是那裡並沒躲雨的地方，只好再衝到一座候車站，在那兒跟其他人擠著等候計程車，最後總算是給攔上了一部，便打道回旅館，放棄登鐵塔的機會。「反正在傾盆大雨的夜色中，也看不清巴黎的花容玉貌。」這是我們為自己所下的台階。不過，來到巴黎，卻沒能登上埃菲爾鐵塔，總是一種遺憾吧！就因為傍晚這場滂沱大雨，使我們不再外出遊逛。一夜的好睡，次日清晨，大家顯得精神十足。上街後發現外面是冷冷清清的，所有商店全拉下了鐵門，這才醒悟到今天是星期日。法國人是一個最懂得生活的民族，他們追求生活的滿足。生活的高尚、生活的優美，才不會為了多掙幾塊錢而犧牲自己的生活樂趣。因此，即便是觀光客雲集的西諦中心，一樣是靜悄悄的。不過這對我們是沒關係的，我們可不是來巴黎「瞎拼」的，今天我們的節目是參觀「凡爾賽宮」。到了凡爾賽宮前，哇！好大一片的宮殿建築，好華麗的大庭園，展現著法國十七世紀最完美、最卓越的藝術精品，它的前身是法國路易十三世的狩獵城堡，後來由他的兒子路易十四改造成王宮，並且不斷地擴建，才成為今日這個風姿卓越的風景區。所有的宮殿全是米色花崗岩所打造，每棟建築物幾乎都肅立著高大精美的石雕人像，每根柱子上頭也都鏤刻著華麗的雕塑，就連綠色鐵柱的圍牆和大門身上，也都被鍍上黃金，在晨曦中綻放著金碧輝煌的光彩。只是從我們下車的地方要去到皇宮大門前，必須穿過好大一片用一方方小花崗石鋪成的大廣場。想當年這裡一定是供王室的騎兵馬隊出入用的，可以防「馬蹄」滑溜，可是如今卻因為日久自然風化，這些小石塊全出現了凹凸不平的現象，「人足」走起來是有點顛簸難走。我們購票進入參觀時，每人都獲得一副耳機，讓你選用自己熟悉的語言來作介紹。於是，你就會走進了童年時常做的那種王子和公主的美妙夢境中，走進那一間間極其豪華鏤金琢玉華麗無比的國王、后妃、公主、王子的寢宮，還有歌劇院、禮拜堂。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著名的鏡廊，四周牆壁全是亮晶晶的鏡子和大型的水晶吊燈，以及無數由天使或孩童所托著的枝型燈座；拱型的屋頂上則是繪製精美的壁畫，這一切只能用「金碧輝煌、璀璨絢麗」來形容其富麗豪華的氣派。當然，凡爾賽宮還有它更吸引人的寶藏，那就是一些名貴的大油畫，好像國王路易十六和王后、公主等的肖像畫，以及他們遊宴行樂的畫像。參觀過那些豪華的宮殿，我們便來到它的大花園，這裡有許多著名的噴水池，只是因為是休歇期，所以沒能欣賞到那種經特殊設計的水柱激射的美景。在美奐美侖的大花園外，還有一個王后遊樂村可以遊玩。據說那是因為路易十四的王后是來自英國鄉下，當她嫁到法國當王后，儘管是居住在豪華的王宮裡面，卻一直思念著英國的鄉居生活，所以國王為了解除她的鄉愁，便特地在宮外建造了一個英式的花園農莊。今日這個農莊便被納入凡爾賽宮的觀光節目中。因為兩者之間是有一段距離，所以宮中便設有敞篷的馬車帶遊客去遊玩。我們四人搭不到馬車，只好乘著像高爾夫球場上的小車前往。那裡真的是英國的鄉下景色，一草一木，甚至飼養的動物，全是比照英國早期的農莊，並且還有專人在照顧。從凡爾賽宮回來，接著我們四個「歐巴桑」便又去開開眼界，去巴黎的風化區觀賞有名的紅磨坊歌舞秀。我們還是去前天那家旅行社購買歌舞秀的票。可是他們說看「秀」一定要參加全套的節目，一是看晚餐秀，票價很貴，要一百多歐元。若是要看第二場十點鐘的「秀」，則須參加他們的「夜遊巴黎」的節目，不過看完「秀」，他們會負責送客人回旅社。我們心想這也不錯，一方面可以欣賞巴黎的夜景，另一方面是看完「秀」，會有專車護送，不必擔心從風化區夜歸的安全問題，於是便報名參加夜遊兼看「秀」的節目。都快九點鐘了，旅遊巴士才慢吞吞地駛向夜色光燦的巴黎市中心。觀光路線跟白天的完全一模一樣，耳機裡導遊者還是那個美好的男聲。我們高坐在上層車廂裡，每個人都佔著靠窗的一邊，靜靜地欣賞夜空下精美的藝術建築物，巴黎聖母院、羅浮宮、怡和廣場……然後就來到燈光朦朧，金波閃燦的塞納河畔。這時左岸右岸全都進入憩息的寧靜中，白天的紛擾全消失了，只有情侶們雙雙漫步在橋上與河畔。而那些悠遊於黝黑河水上玻璃船體的水上巴士，除了亮著五彩的燈串，船上還設有探照燈，不時掃過在河堤上幽會的情侶，給黑夜的塞納河，增添了些許旖旎風光，產生了無限魅力。忽然，在前方，埃菲爾鐵塔金光燦爛的身影出現了，跟白天的它完全不一樣，這時整座鐵塔全亮著金色的燈泡，散發著驕人的黃金光輝。我們的視線全被它吸引住，車子也彷彿被鎮住而忘了前進︵其實是配合下面的觀光節目而特意停下來的︶。突然間，車上的人全「哇！」的一聲驚呼，原來整座鐵塔的金身上，突然閃爍著千萬顆的巨鑽，耀眼的鑽石光芒，閃個不停，真是巧奪天工的巨作，多麼懾人心魂。我輕快地瞄一下手錶，差一分就十一點整，而它就繼續地閃爍著。然後，就像它的突然出現，又突然地消失了，只剩下較溫柔的金光來護體。原來這是今年年初才為埃菲爾鐵塔打造的金鋼鑽夜禮服。今日的它，不再是當年修建時被許多名人視為怪物的醜小鴨，而是一位風華絕代的貴婦了。終於，巡視完了各個景點，是看歌舞秀的時候了，觀光巴士把我們送到蒙馬特山下的畢加廣場。蒙馬特是巴黎至今仍保有市井小民生活的一塊土地。過去這裡曾有過三十九個石灰岩礦和採石膏井，巴黎那些堂皇的石頭房子的石頭，便是在這裡挖掘的。在十九世紀末，蒙馬特這裡是個浪漫、放浪、沉淪的地方，著名的跳大腿舞的夜總會便都集中在這裡，所以吸引了許多想放縱自己的藝術家來此，像白遼士、梵谷都曾經為這兒的風采、光線，以及低廉的房租而來。入夜的蒙馬特是一座奇特的不夜城，我們的觀光巴士一進入這一特區，就馬上感到另一階層社會的氛圍，在坡度高低的道路上，在曲折的巷道中，可以看到旁邊還有更窄更陡的山路，簡陋的民居，以及停在屋前小路上頭尾銜接的小型汽車。路旁有一些小酒館，每條山路上都人聲鼎沸，這時耳機裡傳來導遊的旁白介紹，說街角那家咖啡館，是存在主義鼻祖作家薩特和畫家畢加索常去的地方。就因為蒙巴特是畫家、詩人的群聚地，所以被視為世界藝術家心中的麥加。接著我們就來到了畢加廣場，看到那早已熟悉的紅色霓虹燈做成的紅色風車的招牌，它就是有名的紅磨坊夜總會。啊，真是人頭鑽動、人聲鼎沸的喧嘩世界，好多的計程車和好多遊手好閒的人，這裡是巴黎夜生活所在，它揉合著兩種人，觀光客與地方小混混，因而這裡的扒手是極其猖狂的。紅磨坊夜總會前已經排了好長的一條人龍，我們四個東方婆娘便接上了龍尾巴，混在眾多不同膚色不同裝扮的人群中，緩緩地向前進。而我們隊伍的旁邊，也都是些小酒館和色情俱樂部，許多妖艷的女郎蹺著大腿坐在高凳上，這裡真是巴黎的另一張臉。進入夜總會，嘩，好大的活動舞台，好大的舞池，分作好幾層向上排列，每層都排滿小桌子，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我們四人被侍者帶著往上爬，結果竟是全場的最高處，一張小桌子，還是跟一對白人情侶共用。坐好後，侍者送來一瓶香檳，我們卻向他換來一瓶七上汽水。不會飲酒的人來到法國吃虧可大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舞台上精采的表演。好戲開始了，舞台上是美女如雲，全是精挑細選的美人，個個身材美妙，膚白賽雪，不，其中混著一顆黑珍珠，黑白相映成趣。而最引入入勝者是她們的服裝，華麗無比，但多半是露乳露臀的空前絕後，極其性感。只是還算是艷而不俗，不會給人「色情」的感覺，尤其是他們的招牌戲―肯肯舞，廿四個女郎整齊劃一地隨著急促的音樂節拍在旋轉，踢腿，撩起大裙子翻轉，看得人眼花繚亂。這紅磨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以精緻的舞藝和華麗的服裝、佈景聞名。它的節目常會隨著時代和季節而更變，只有這大腿亂飛的招牌舞「肯肯舞」，是每場都要表演的。到了巴黎，不看場紅磨坊的肯肯舞似乎是白來了，因此我們說什麼也要來開開眼界嘛。只是看完「秀」回到旅館，已是凌晨二時半，櫃台裡居然沒人值班，我們兩個房間的鑰匙就給平放在櫃台上，而旅館的大門卻是不上鎖的，可見巴黎的治安還是不錯，因為我們也已從扒手最猖獗的蒙馬特區平安歸來了。到巴黎的第三天，我們終於要去慕名已久的羅浮宮博物館參觀了。可惜的是當時筆者尚未閱讀丹布朗那本轟動世界的「達文西密碼」，因而未能配合該書的描述來參觀這座藝術寶殿。不過卻又因為剛親臨過那故事發生的主要場景，讀起來便另有一種「身歷其境」的「現場感」，別有一番趣味。莎士因為有法國友人來接她去家裡作客，所以就不跟我們一起去參觀羅浮宮。從我們所下榻的旅館步行大約二十分鐘便抵達羅浮宮，難怪計程車都不肯接載。它是位在塞納河的右岸，是全歐最長的建築物，形狀就像個巨大的馬蹄鐵。而讓它盛名遠播的除了館藏六萬多件珍貴藝術品之外，就是那位在它面前作為主要出入口，由美籍華裔建築家具聿銘所建造，曾經一度被法國文化人認為是一種文化侵略的玻璃金字塔。玻璃金字塔是座落在羅浮宮大凹字形的中央，在地面上看它，的確和它背後十三世紀的宮殿形成一種不協調的強烈對比。但因為塔身是用金粟色的玻璃和鋼骨所打造，晶瑩透明，使人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原有的藝術宮殿的全貌，更增加一層歷史的神秘感，成為一個古代藝術與現代技術的結合，一個舊與新的象徵連結，並成為一道新鮮亮麗的風景線，因此也就為自認為藝術文化都高人一等的法國人所接受。原本的羅浮宮博物館在空間的陳列上並不理想，貝聿銘認為只能善用在拿破崙內庭所挖開長達七百公尺的地下層，去建造一個近兩萬坪的遊客接待所，使本來只座落在地面上的羅浮宮，增加兩個層面，地下的層面與天上的層面，成為一個立體的、引人浮想翩翩的大閣樓，也使這座巴黎的靈魂散發出新的靈氣。據說每年約有五百五十萬人前來參觀羅浮宮博物館，還好我們來的時候遊客不多，幾乎不用排隊便進入玻璃金字塔下的廣場。這金字塔下真是另有一番天地，裡面設有咖啡廳、販賣藝術品仿製品的商店。還有一個倒置的小金字塔，引入自然光線，讓底層的購物商店更有看頭。由於可看的寶物實在太多，而我們的時間卻極有限，因此完全沒辦法放寬心情好好欣賞。只是緊張兮兮地跟著前面的人走。我們從地下一層的古代東方文物、古埃及、古希臘、羅馬文物看起，當然都只能是匆匆一瞥而已。然後走上地面一層，找到了鎮館三寶中的米羅島的維納斯，這尊被認為是線條最優美的女體雕像，雖然是裸著上身並且還斷了雙臂，卻依然是高雅動人。難怪她會成為「美」的代言人。至於其他雕像，不管他來頭多大，我們也僅能將之掃描而過，然後就匆匆地走上二樓。就在第一層和第二層樓梯的迴轉處，我們看到了羅浮三寶之二―薩摩屈拉克勝利女神，斷頭的她，身向後仰，高揚著雙翅，彷彿在歡迎那凱旋歸來的大軍。由於她是站立在高高的大理石檯座上，大家便只能以跟她一樣的姿勢來瞻仰她。沒想到等我們爬上二樓時，回頭一看，她就在下前方，正是取景的最好角度，小華幫我拍了一張照，畫面中，那全是由蜜色大理石構成既高軒又空曠的宮殿中，赭色的女神就陳列在你的後方，足可提供你一種穿越時空的感受。接著，我們來到了最受遊客們青睞的羅浮宮大陳列館，那兒展示著最有價值的義大利大師們的畫作，尤其是鎮館三寶之最的達文西的「蒙娜麗莎的肖像」，那是非看不可的。這個大陳列館是一條又寬又深的畫廊，長度約一千五百呎，寬度可容納兩列並行的火車。中間擺著許多瓷缸和環型沙發，這樣一方面可以讓走累的人坐下來歇歇腳，一方面用以分隔兩邊的參觀者，讓他們保持一邊往內走，一邊往外走的秩序。走廊的上面是高高拱起的一段一段彩色玻璃天花板，散發出柔和的光線。而最令筆者感到訝異的，是在這個寬闊的畫廊中間，突然出現了一段鑲木的地板，這是用橡木條斜併出一些令人看了目眩的幾何圖案。當時我的確感到它的出現有點突兀，不明白何以要作出這樣的鋪設。等到讀了「達文西密碼」一書，作者描寫說這種特別設計會使人產生一種短暫的視覺幻象，讓你感覺到自己飄浮在展場間的多次元網路上，每踏出一步，感覺上就好像在展覽館的地板上飄浮。可惜我沒能事先讀到該段講述，所以也就沒有體會到作者所描述的那種奇異感覺。走廊兩側高達三十呎空曠的牆面上，則是懸掛著那些令人驚嘆讚美的藝術精品，那些我們經常在畫刊雜誌上欣賞到的名畫，竟是出奇的龐然巨大。由於這陣子慈濟大愛台每週六晚的「殷瑗小聚」欄目上，正邀請詩人作家兼畫家的蔣勳在講「西洋美術史」。他正是以羅浮宮所藏的文藝復興時期的各家名畫來加以講解賞析，所以我對這些名畫才稍有點認識。可惜面對著這些無價的真品，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平靜的心情去感受它，真是莫大的遺憾。當我們一路趕集似地走到了畫廊盡頭人群匯集的地方，自然知道那一定是「蒙娜麗莎肖像」展示處。終於看到這萬人迷的畫像了，看到了達文西運用寫實技巧和層次渲染手法所畫出來最高深莫測的一個女人的微笑。但是，「它怎麼竟是那麼『小』的畫呢？」剛看過前面那些巨畫之後，對於面積只有五十三公分乘以七十六公分的這幅名畫，人們都會不自禁地奇怪著。但是，蒙娜麗莎以她似乎具有無窮的含意，足以引起人們各種聯想和深意的微笑而受到大眾的眷愛。她可是被兩層防彈玻璃所保護著的，並且還用繩索做成護欄圍住，以跟參觀者保持距離。儘管她的複製品多的是，但是大家還是要用自己的攝影機來拍攝，以示自己親臨真品展示場的可貴。當我們也擠到護欄前時，筆者便睜大雙眼凝視著蒙娜麗莎好久好久，是想要破解她那微笑的神秘吧。這時突然有個東方女孩，竟鑽過索欄站到畫像前面，要讓她的同伴幫她和畫像合影。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人女警衛立即上前大聲斥責，羞得那個女孩滿臉通紅地趕快鑽出來，並立刻逃之夭夭。這也算是小插曲一樁。看完整個大展示廳後，再匆匆地瀏覽了一下其他工藝和雕塑的收藏品，只能捕捉到一些浮光掠影。據說若真的要認真地看完全部展品，至少也得花五天的工夫在裡面，而我們卻只用了五個小時，又能看到多少呢？不禁想起台灣歷史博物館館長黃光南在他的「羅浮新曲」一文所說：「時空的轉移帶來人們不同的觀感，有些事物仍在表象上沿續著過往，有些則在無形中潛藏著一股求變的激流……羅浮宮並不只是蒙娜麗莎的微笑，也不只是米瑞的維娜斯，她是歷代威權的集合體。除了擁有權利之外，更偉大的舉動是收藏了豐富的歷史文明。」所以，能夠踏足羅浮，看到人類的智慧所織就的漫天華彩，心願已足。拖著疲累的身體，來到玻璃金字塔廣場的歇腳處，等著小華去把走散的范鳴英找來。我手裡翻著那份由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贊助印行中文的「盧浮宮博物館導遊圖」時，忽然來了一個長得清秀的年輕中國女孩，她問我是不是來自台灣。我故意讓她猜了好一陣子，才告訴她我是來自菲律賓。她說她是從中國來的，在羅浮宮裡當見習生。她表示要訪問我，要知道我參觀後的感想。我便信口開河地發表了一些自己的觀感，她倒是很認真地作了筆記，最後還送我幾張館藏名畫的複製卡片作為答謝。而我就乘機問她要怎樣在博物館前搭公車回旅社，因為計程車肯定是不會要我們這種短程的搭客。也幸虧有她的指示，我們才能趕在大雨來前搭上公車，在旅館附近的「歌劇院」站下車，這時大雨也下來了。啊，又再一次來到巴黎歌劇院的身旁了，它可是摯友莊良有為我們的「巴黎行」設宴送行時特別推薦的。她說它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歌劇院，裡面裝潢得非常富麗堂皇，是值得參觀的。它也是世界上面積最大的歌劇院，佔地達十一萬平方米，整個建築兼有哥德式和羅馬式的風格。法國國家音樂院和舞蹈學校也設在裡面。儘管我們每次外出，幾乎都會經過歌劇院，但都只能駐足欣賞它的外觀，沒有進去參觀。不，夜遊巴黎前，我們是派公關主任范鳴英去問過，卻因為已過了參觀的時間而吃了閉門羹。但是光欣賞它的外觀，已足以讓你驚艷不已。尤其是在夜裡，在燈光的照耀下，它更是展現著無限的魅力。我喜歡看它巍峨壯觀的大門上頭那一排並列著的世界音樂大師的頭像雕刻，從貝多芬、莫札特、海頓、巴哈、韓德爾、華格納……我刻意地去數了一下，好像是十三位（手上沒有資料，而記憶已靠不住），都是古典音樂的名作曲家。今晚坐公車在歌劇院站下車，我看到了路邊有它的「音樂演出節目告示牌」，上面寫著今晚的演出主軸是舒伯特的音樂，明晚則是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樂。可惜明早我們就要告別花都，沒機會在這世界最大歌劇院欣賞名曲演奏，真是一大遺憾。其實才五天不到的時間，要求品味這個有了二千年文化積累的藝術之都，遺憾之多自是說也說不完的。譬如說今晚這場夜雨就破壞了我們想去領略一下巴黎路邊咖啡座的浪漫情調的機會。坐在咖啡座上，看那些裝束入時的巴黎人優雅地喝咖啡、聊天，或是獨自一人閒閒地坐著，浪漫的氣氛便盡在其中。巴黎是個有靈魂的城市，它的靈魂連結在各個時期不同風格的建築物上；在滿街栩栩如生的雕像上；在雨果、巴爾札克、盧梭、孟德斯鳩、薩特等人的文學作品上；在達文西、米蓋朗基羅、羅丹、梵高、莫內等偉大藝術家的畫作上。這些古典文化藝術精華，便是巴黎所提供給遊人們的文化大餐，它帶給人們心靈上的享受，是一種穿越時空的精神享受。我們這次的巴黎之行，雖然只是淺嚐而已，但是也已感覺到其餘味無窮。 二○○五年九月一日

輕輕地，我吻過巴黎 帶著太多美麗的憧憬，以及些許冒險意識，我們從慕尼黑飛往著名的世界藝術之都巴黎。這裡的我們是剛從德國參加「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第八屆年會，並作了一趟「德國城堡山水之遊」的楊美瓊、陳瓊華、范鳴英和筆者四人。我們所憧憬的是將與巴黎的浪漫情調和豐富無比的藝術寶藏邂逅，期盼在它那兒和眾多聞名於世的人間瑰寶作面對面的心靈對話。冒險意識則是因為我們不參加旅遊團，準備來個花都自由行，自然有點「闖蕩」的意味存在。由於班機誤點，我們抵達巴黎機場已是夜間九點多，比預定的時間晚一個多小時。拖著行李箱出...

自序

「讀萬卷書」與「行萬里路」一直是古代文人追求智識的途徑。他們之所以將讀書與行路並提，那是因為讀書人多半認定書齋裡的著述和山水間的遊歷，是能夠相互交融補充的。除了增加學問見識外，更可以促進對人生的了解。

是的，也只有親身多閱歷的人，才有思考的資料，也才能真正欣賞世間萬物的美，所以對從事文學與藝術創作的人，讀萬卷書與行萬里路是要相並而行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我，一直將讀書與旅行視作尋找人生樂趣的途徑，也是生命中莫大的享受。因此寫讀書心得與旅遊報導，也就成了近幾年來的寫作項目。

讀書時，可以讓你在外界眾聲喧嘩中，為自己找到一個寧靜的空間，從作品中獲取可貴的共振經驗。因此，當我讀到美好的句子或是富有哲理的語言，總愛將之抄寫下來，供日後慢慢地咀嚼回味，有時更會因受到感動而寫下讀後感言。

沒想到這些讀後感最近竟然發酵，讓我再度研讀而寫下幾篇完整的讀書心得，因為我們菲華文藝界，正在為近半世紀來對菲華文藝的發展有貢獻的一些早期作家的作品加以研究，以喚醒眾人的記憶，就聯合舉辦了好幾屆的「菲華早期作家作品研討會」。大家均紛紛反應，把那些早已被遺棄在故書堆中的著作，重新翻出深閱，並加以論析。

忝為此項活動的主持人之一，因而也寫了幾篇這種論析性的讀書心得報告來共襄盛舉。並將之收為一輯，名為「書海心波」，旅行對我來說，它是一種趣味，冒險，一種增長見識；而寫遊記便是一種收藏記憶，雖然留存的是個人生命中的吉光片羽，但卻能同時擷取自己與他人曾經在某一個時空中存在的美好片段，成為生命中的永恒。

我喜歡和幾位志趣相投的文友們一起出遊，因為旅行的真諦是在於它是一種心靈活動，只有知心的好友才能夠輕鬆灑脫地和你共走一段旅程。

算是拜這支拙筆所賜，讓我俘得了一個「作家」之名，才有機會和文友們一起出席在世界各地舉行的文學會議，以及會後的參觀旅遊，讓我寫下了這些旅遊報導文章。

這裡共收了十二篇這類文章，成為一輯，由於除了記述旅行時的實地見聞外，更愛描摹自己與山水對話時所產生的夢幻般的美感，因而就將之定名為「旅趣客情」。

此外，尚有幾篇雖然寫的也是行走在外的場景，但內容卻是偏重在教學參訪，所以另成一輯。由於出走的目的是在取法他人的長處，便將它定名為「他山攻玉」。

再來就是一些為自己所參與的藝文活動而寫的記敘短篇，或為個人對現實有所感懷的抒情小品，敝帚自珍，也將之收為一輯，無以名之，就給它名為「藝文集粹」吧！

如今，這本小書終於要面世了，在此我要感謝為它作序的好朋友也是老朋友符兆祥秘書長，他是我們亞華作協和世華作協的催生人，感謝他在百忙中撥出寶貴的時間幫我寫了這麼好的序文，讓我這本小書增光不少。

自序

「讀萬卷書」與「行萬里路」一直是古代文人追求智識的途徑。他們之所以將讀書與行路並提，那是因為讀書人多半認定書齋裡的著述和山水間的遊歷，是能夠相互交融補充的。除了增加學問見識外，更可以促進對人生的了解。

是的，也只有親身多閱歷的人，才有思考的資料，也才能真正欣賞世間萬物的美，所以對從事文學與藝術創作的人，讀萬卷書與行萬里路是要相並而行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我，一直將讀書與旅行視作尋找人生樂趣的途徑，也是生命中莫大的享受。因此寫讀書心得與旅遊報導，也就成了近幾年來的寫作項目。

讀書時，可以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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