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狙擊者的悲歌---森村誠一筆下之社會光影
曾根崎組組長田所洋平突然自家中驟逝,群龍無首的曾根崎組因而開始四分五裂。為爭奪新任組長的位子,各派系間開始明爭暗鬥,暗殺事件頻傳。新任組長大原在情婦寓所前遭人槍殺,黑道仇殺事件的場景偶然之中竟與民宅的姦殺事件交錯。
於是乎,為了暗殺敵對派系老大而潛入地下,沒有未來可言的狙擊手山形;因姦殺事件而引咎辭職的警察桐生;以及第一次上風月場所初嚐女人香,卻意外成為姦殺案嫌犯的熊澤,這幾條原本沒有交集且各自在陽光下和夜晚活動的平行線,便在種種機緣巧合下與彼此擦身而過,並且慢慢、慢慢地,逐漸會合到同一條直線上……
本書作者森村誠一,一九三三年出生於日本埼玉縣,青山學院大學英美文學系畢業。幼時曾經歷過熊谷空襲,受松本清張影響而走上社會推理的創作之路。一九六九年以《高層的死角》獲得第十五屆江戶川亂步偵探小說獎。一九七三年也以《腐蝕的構造》獲得第二十六屆日本推理作者協會獎。
在本書中,作者運用傳統的「whodunit」(誰是兇手)和「howdunit」(殺人手法)等本格推理元素建構出整個事件的基本架構,並以雙軸的推理模式來混淆讀者,讓事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但隨著案件的追查,流血事件卻並未因而停止,有時真相就存在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我們卻刻意忽略的角落。
而除了本格元素外,身為社會派推理大家的森村誠一自然也不忘透過他的故事來讓讀者正視日本可能存在的社會問題。從本書中,讀者可以一窺在社會底層運作的黑社會面貌,可以見識到有些日本人用以逃避現實的柏青哥遊戲,以及一些風月場所為了掩人耳目、逃避警察追緝的營業手法。
一般人對黑社會的印象或許都還停留在港片中古惑仔那副逞兇鬥狠、打打殺殺的模樣。然而,無論是從洪門、青幫等清朝幫會演變至今的台灣黑社會,亦或是從雇傭軍或流浪武士演變至今的日本黑社會,都隨著現代的腳步發展而成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甚至也開始走向國際化。
現代意義上的日本黑社會崛起於二戰後,而這正是作者森村誠一成長的年代。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有禮貌、守信用,但卻從事著人們熟悉的非法勾當:走私、販毒、敲詐、地下賭博和經營色情業。除此之外,他們也致力於漂白組織,除了經營毒品、賭博和色情外,現在更多轉向利潤豐厚的房地產和建築,並對日本社會經濟產生重要影響。「山口組」和「住吉會」黑幫成員甚至佩戴胸卡和徽章,就像大公司一樣。私底下,黑幫老大與資深政客稱兄道弟是常有的事,黑幫老大的紅白喜事也都會有政界人士捧場。而這樣的黑道文化,不正也和台灣的黑社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從作者切入的角度看來,即使整篇故事確實對黑社會抱持著批判的意味,同時也具有教化人心的功能,但作者確實也對這些或許因某些不得已因素而加入黑社會的社會邊緣人寄予了些許的同情與無奈。例如故事中的狙擊手山形,便是因從小反應遲鈍,與社會格格不入,結果在黑社會大哥濱野的溫情感召下,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黑社會,甚至誓死也要報答濱野的恩情。而濱野之所以會加入黑社會,自然也有其不為人知的過往。對於這些只不過是因為反應慢、腦筋不夠靈敏,或是不會念書,便遭人恥笑、排擠,最終不見容於社會,只好潛入地底下幹些非法勾當營生的人來說,如果社會大眾能多對他們付出一點耐性、愛心與關懷,或許他們就不會誤入歧途,進而成為社會的隱憂了。
此外,失職警察桐生與風塵女子教子聯手追緝兇手的合作無間,也是值得關注的推理組合。在風月場所工作的教子不僅僅擔綱線民的角色,為桐生提供第一線的線索,也陪著桐生四處查案,而憑藉著她縝密的思維,總是為桐生理清偵查的方向,更可說是本書中的頭號大偵探。雖然她淪落風塵的理由並不如山形或濱野來得迫不得已或無可奈何,但從她選擇以此為生的動機看來,她也並非是個未經世事的嬌弱女子。而看盡世態炎涼,洞悉社會一切的黑暗面,究竟是幸與不幸,恐怕只有隨著命運之輪流轉的人們才會清楚個中滋味。
作者森村誠一在大學時期因沉迷於登山,學業成績不盡理想,畢業後又歷經經濟蕭條,結果只能從事他並不感興趣的飯店工作。但也正因飯店特殊的環境,讓他得以接觸到各形各色的人,看盡了人間百態,才讓他寫出篇篇富有人性的社會本格推理作品。而作者敘述故事的筆法之細膩,讓讀者彷彿也能感同身受地體驗主角山形所遭遇到的人情冷暖,感受到他的自卑,理解他以打柏青哥為生的無奈。當作者形容長時間沉迷柏青哥的後遺症時,相信有過玩柏青哥或打電動經驗的人腦中都會立即浮現萬千的小鋼珠在眼前鑽動的畫面。而當作者在形容狙擊手悄悄地等候指令的生活時,讀者彷彿也嗅到了那一絲如坐針氈的緊張氣氛。
此外,森村氏亦擅長描寫人的心理層面,他的故事情節緊湊,並蘊含對社會的深層省思。從他的推理創作中,讀者除了能享受解謎的樂趣外,還能感受得到作者豐富的情感。他的作品就像我們生活於其中的社會一樣,有其見不得光的陰暗面,但也有令人暖入心坎的陽光。
法蘭酥(撰文者為推理小說評論金鑰獎導讀潛力獎得主)
閱讀森村誠一
以「時代的眼睛、社會的良心」自勉的傲骨作家---森村誠一
一九八一年五月,趕忙著在截稿日前伏案振筆的森村誠一,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響打斷了思緒。當時的他,正於《赤旗》週日版上連載最新的小說《死的器》──由於任職六本木高級軍政VIP接待所的青梅竹馬麻利突然人間蒸發,新聞記者平野與負責尋人的私探片山只得依憑手中僅有的資料,循線追查,怎知事件竟若滾雪球般地越滾越大,兩人即將挖掘與面對的,竟是首相、美國上將夥同國際武器販子聯手開發軍用核子武器的驚人內幕。五年前,森村誠一發表《人間的証明》後大受歡迎,一舉躍上暢銷作家與頂尖推理小說家之林。原欲以兵器產業和政治金融界掛勾黑暗面為題材的《死的器》,現在卻有讀者打電話來,帶著濃厚的關西腔,提醒森村誠一:作品情節與真實狀況出入太大,不真實!
當時的森村誠一怎麼樣也料想不到,這通夜半時分的電話,將讓他的寫作生涯,攀上另一座高峰,卻也將為他、為他的家人、為他身邊的親朋好友,甚至是工作上的伙伴們,帶來生命上的威脅。
困頓生活中的社會觀察
一九三三年生於日本埼玉縣熊谷市的森村誠一,出身商賈之家,從初中到大學,森村誠一的求學之路頗為順遂。然而,一九五八年從東京青山學院英美文學系畢業後,因為景氣的關係,森村誠一面臨謀職上的困境,加上考試失利,迫於生活的他只得放棄再次挑戰與志趣相符的日本交通公社,轉往飯店業發展。一九五八年四月,森村在新大阪飯店當起櫃檯招待,負責與客人應對進退,協助旅客填寫登記簿後,露出專業的微笑並遞上鑰匙。
這般枯燥單調的生活,顯然與森村誠一熱愛登山的性格不符。即便不久後他與飯店高層之女結婚,更進一步轉往新大谷飯店升任「櫃檯主任」,但一成不變的工作性質與飯店封閉的環境,不僅讓森村誠一深覺「自身性格完全被消磨殆盡」,更促使他於日後發表《鐵筋的畜舍》,透過推理小說的形式,將日本企業形容成關著牲畜的鋼筋建築,一抒任職飯店業八年的苦痛回憶。之後,森村離開飯店業,轉職經營學校後出任講師。
一九六八年,彼時的森村誠一已分別於日本文藝社、青樹社等出版社發表過隨筆與小說。雖然青樹社當時的主編那須英三頗欣賞森村誠一以上班族進入競爭激烈的職場後,面對強調「犧牲」、「奉獻」的日式管理制度,遭逢挫折、出賣靈魂為題的「企業職場小說」,一連出版了《大都會》(《無情都市》)、《分水嶺》等五本長篇小說,但沒沒無名的新人透過小出版社出版的作品,在毫無宣傳的情況下,終落得湮沒浩瀚書市的命運。
對寫作生涯幾乎不抱希望的森村誠一,百無聊賴之際,偶然於書局翻閱《小說現代》雜誌,映入眼簾的,是僅剩一個月便截止的「第十五屆江戶川亂步賞」徵文活動辦法。當時由松本清張帶起的社會派推理小說風潮席捲書市,加上青樹社主編那須英三的建議,森村誠一決心改以推理小說背水一戰,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閉關思索,終日奮筆,終於趕在截稿日當天,懷著忐忑的心情將參賽稿件寄出。半年後,《高層的死角》(《高層的死角》)在橫溝正史、高木彬光等評審皆以「新鮮」盛讚的情況下,奪得當屆首獎。
有趣的是,讓森村誠一感到索然無味的飯店櫃檯工作,不僅是促迫他提筆寫作的動機與關鍵,更多次成為他作品中最獨樹一幟的鮮明特徵(另一個則是他所喜愛的登山活動)。在早期的企業職場小說《銀的虛城》中,森村誠一便以商業間諜成功臥底並製造食物中毒事件為開端,反過來寫盡職場上「狡兔死,走狗烹」的利己主義陰暗面;而在一戰成名的得獎作《高層的死角》裡,森村更以觀光飯店為舞台,精心設計一道結合雙重密室及不在場證明的「凶手是誰?(Who Dunnit?)」謎團。雖然後半段破解不在場證明的過程失之冗長,但即便以現代標準重新審視《高層的死角》,前半段破解密室之謎的心理性詭計,歷經四十年的歲月考驗,依舊簡潔亮眼。
挑戰道德與生存的人性證明
獲得江戶川亂步賞後,三十六歲的森村誠一正式以推理作家的身分出道。這時期的作品,無論是以新幹線時刻表詭計為核心的《新幹線殺人事件》(《新幹線謀殺案》),抑或是發生在東京機場飯店三樓的雙重密室謀殺案《東京空港殺人事件》(《東京機場謀殺案》,表面上看來都是典型以詭計為主的本格解謎作品,然而,森村誠一在議題取捨上,已然透露出他日後藉由小說關照社會問題的傾向。《新幹線殺人事件》中,森村誠一以一九七○年的大阪萬國博覽會開幕表演為題材,揭露演藝界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醜陋與虛空;而在《東京空港殺人事件》內,森村誠一則透過兩次空難事件,不止寫盡宛若影集《Lost》(《Lost檔案》)第一季為觀眾帶來的道德與生存間精彩的兩難拉扯,更藉由揭露空難原因背後的重重黑幕,以一百八十條人命為媒介,深入探討企業組織和個人為爭取利益不惜一切的明爭暗鬥。
這樣的嘗試,在寫作模式上與早期的松本清張非常接近,皆從重視謎團的本格推理形式出發,而後將目光坐落於作家所關注的社會現象與盲點之上。一九七三年,日本推理作家協會將第二十六回「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的榮耀,頒給了森村誠一的《腐食的構造》與夏樹靜子的《蒸發》,正式宣告這類以本格解謎性質為骨,包覆著社會寫實與弱勢關懷血肉的寫作方向,即將引爆風潮。
受到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的鼓勵,當角川書店社長角川春樹邀請森村誠一為創刊不久的《野性時代》執筆連載時,苦思多日的森村誠一,終於決心以深埋心中二十年的印記,透過推理小說,書寫對於母親的溫柔回憶與懷念,並藉此回應角川春樹邀稿時那句言簡情深的「請寫出彷若作家資格證明書般的自信之作」期許。
於是,一名原籍紐約哈林區的黑人少年,胸口著刀後,竟從車程至少半小時之遠的命案現場,拖著身子前往日本皇家大飯店,而後於通往頂樓摩天餐廳的電梯中,失血過多而亡。藉由離奇的異鄉人之死,森村誠一在《人間的証明》中,串起紐約與東京兩座城市間橫跨時空的關聯,透過三段關於親情、良心的追查,森村誠一藉燃燒著復仇火焰的刑警棟居弘一良,在戳破美好家庭幻象的同時,亦帶來人性本善的根本證明。
森村誠一經常在作品中採用多線交錯並行的寫作模式,讓原本看似無關的案件、不相干的角色,在錯綜複雜的事件中交織混紡,而後一條線、一條線地逐步收攏,讓讀者得以釐清其面貌與位置,最後收束出關於人性、宿命,關於社會、公理與正義的醍醐味。
一九七七年,角川春樹請來當時極受歡迎的演員松田優作擔任森村誠一筆下最為著名的棟居刑事角色,挾帶著電影超高人氣,熱銷的《人間的証明》宛若平地一聲雷地將森村誠一推而上暢銷作家之林。創下至今暢銷七百七十萬冊、三十年內四度改編日劇之紀錄,並讓橫溝正史以「雄偉的交響樂」形容的《人間的証明》,成了森村誠一寫作生涯的代表作。同年,森村接續以《青春的証明》和《野性的証明》構築而成的「證明三部曲」,接連兩年位居年度作家收入榜首。多年後,無論是穿梭於山脈與政界之脊,透過兩則墜落死亡的案件,在染黑的官僚制度內描繪孤獨純白人的《純白的証明》,抑或是在《棟居刑事的一千万人的完全犯罪》中,藉由兩名離奇失蹤的女子,揭露一千萬人共同犯罪的絕對之惡,經由棟居刑事一角,森村誠一不斷地帶領讀者探尋、追問為人的條件,並在荒蕪淒冷的社會中,試圖肯定人性本善的可能及其尊貴。
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七○年代後期可說是森村誠一的時代。即便當時新人輩出,但森村誠一憑藉著縝密嚴謹的推理布局、饒富懸宕的氣氛,輔以他對世俗人情的洞察,以及社會議題的選擇,讓他成了最具實力挑戰松本清張社會派宗師地位的作家之一。
一九八一年,正是那通帶著關西口音的讀者來電,令森村誠一的生活,起了極大的變化。當時來電的神祕男子,清楚指出森村誠一於《赤旗》週日版上連載的小說《死的器》,其中關於日本陸軍傳說中「細菌作戰部隊」的描繪,與事實的各處偏差。這通電話令森村大為驚訝,幾次通話後,對方終於答應現身見面。不久,森村誠一在記者友人下里正樹的協助下,一同採訪、蒐證、集照。一九八一年十一月,森村誠一在光文社出版了震驚日本的報導文學《惡魔的飽食》(《惡魔的飽食---第七三一部隊》),大膽揭露日本於一九三六年在大陸東北建立的第十七號軍事基地(簡稱「關東軍第七三一部隊」),暗中以中國戰俘進行活體研究、實驗病毒與生性武器,泯滅人性的細節與事實。四個月內旋即以破百萬的銷售站上排行榜之首,隔年四月出版的續作《續.惡魔的飽食》亦同時擠上銷售排行榜前十名,一時間舉國譁然。
正當森村誠一與下里正樹於新大谷飯店接受世界各國媒體的訪問同時,《惡魔的飽食》正、續兩作竟傳出「偽照」疑雲,導致出版這兩本作品的光文社將書全面下架銷毀!經調查後發現,當時森村誠一誤將一張施打預防針的照片判讀為七三一部隊以中國戰俘為生化實驗對象進行病毒施打的紀錄照片。這讓當時原本居於劣勢、噤聲中的右翼份子爭相鼓譟,不僅緊咬著當初刊載森村作品的《赤旗》其身為共產黨機關報的事實不放,投石、潑漆、鎮日威脅生命的電話更是鈴響不斷,就連當時森村誠一想出門買東西,神奈川縣警局都得加派員警保護,並呼籲森村穿上防彈衣以防萬一。
面對如此棘手的狀況,森村誠一選擇正面而且誠實地面對問題。他在記者會上公開表示道歉,並釐清他與共產黨間毫無關聯的清白立場,更將續作《續.惡魔的飽食》版稅全數捐出。然而,森村誠一也明確表示,他承認誤用照片,並不表示關東七三一部隊曾犯下的罪衍亦可一併抹除。他更進一步提醒讀者與媒體,試圖批評的人,應當針對歷史事實表明立場,而非藉由攻擊作者來轉移話題。
當時,森村誠一身邊的親友為顧及森村的安危,紛紛建議他不須以社運人士自居。槍打出頭鳥,為何不回頭乖乖寫可以賣錢的推理小說呢?然而,面對右翼人士的攻訐與威脅,斷然回絕的森村誠一卻選擇正面無懼地接受挑戰。他在接受訪問時便曾答覆記者:「如果我就此怯懦,往後將有何面目以作家自居?不敢發行這類作品的出版社,將被譏為營利至上的懦弱出版社;同理,我也將被比作為只知稿費與版稅的作家,而那是我最無法容忍的事!」
一九八二年,一邊修訂《惡魔的飽食》正、續兩作錯誤的森村誠一,選擇以作家的武器迎戰。他將報導中駭人的事實,透過推理小說的形式呈現,讓更多讀者有機會了解事情的始末。分成上下兩冊的《新.人間的証明》以中國女翻譯員楊君里遠渡重洋至日本尋找親生女兒,卻突然在計程車上痛苦痙攣後猝死開場。再次面對異鄉離人,棟居刑事在波詭雲譎的抽絲剝繭中,為求真相不惜走遍全日本,更飛往美國探查實情的熱血精神,引領《新.人間的証明》再次攻佔銷售排行榜。而負責出版的角川書局,不僅再版修訂《惡魔的飽食》正、續兩部作品,更推出《惡魔的飽食第3部》。一九八四年,森村誠一將關東七三一部隊進行生化實驗的公案,再次從日本憲法的角度切入,而後輯成《日本國憲法的証明》出版。
森村誠一曾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談及當年這段引起國際媒體爭相注目的往事。多年後,森村僅輕描淡寫地以「只有這作品放不下」帶過,看似書不盡言,卻蘊含了他從櫃檯接待時代對於世俗人情與公理正義的澄澈觀察。
或許對森村誠一而言,寫作是一種身處道德與現實劇烈衝突的過程中,不願保持沉默的人性拉扯。而他發自內心、盈滿勇氣的創作,都源於己身對國家熱烈與深情的關懷,堅信,唯有透過魂魄發出正義的判詞,才得以消弭補綴傷痛,而後攜手向前。
二○○四年,森村誠一迎接四十週年的作家紀念,並獲得第七屆推理文學大賞(相當於歐美推理獎項中的大師獎和終身成就獎)。近年他對於寫真俳句的推廣不遺餘力,卻仍不忘時時呼喚棟居刑事,揭露社會不義。
也許,對森村誠一來說,很多事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背過身去。唯有透過寫作,才是他一路走來,關於作家的證明吧。
心戒(撰文者為知名推理評論者、MLR推理文學研究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