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最推崇的推理小說大師——派翠西亞.康薇爾
最暢銷的經典法醫小說系列,全球銷售突破一億冊
翻譯為三十六國語言、熱銷一百二十國
經典法醫小說系列新裝出場第二彈《肉體證據》——
《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
為美國奪得第一座金匕首大獎
美國文學會X雙日X推理協會三大讀書俱樂部選書
我是貝蘿。我是絲卓。我很恐懼。
每當我聽到電話鈴響,我就會想起來。
每當我聽到有人走在我後面,我就會回頭。
一到晚上,我就會查看我的衣櫥、窗簾後面、床底下,然後拿一張椅子架在門後面。
天啊!我不想回家。
才華洋溢的女作家貝蘿為了躲避變態男子如影隨形的監視和電話騷擾,倉皇逃往佛羅里達的小島,過著避人耳目的生活,一邊寫作。然而,就在她旅費用鑿、被迫返家的當晚,即被人發現陳屍家中,身體佈滿刀痕、面目全非。
女法醫凱.史卡佩塔隨著馬里諾副隊長一同調查此案的同時,發現貝蘿那份近來引發相關人士不滿、擔憂的自傳手稿,竟不翼而飛。不久,曾與她關係密切、卻因自傳而決裂的普立茲文學奬得主也在自家門口慘遭殺害,死狀悽慘。
就在案情越來越錯綜複雜的時候,史卡佩塔發現,貝蘿生前經歷的恐懼困境也開始重現在她身上⋯⋯
獨居的你一定要知道的自保之道:
■開車前先把鑰匙拿出來,並看一下車底
■有人跟蹤時,把車開到最近的消防隊
■把習慣打亂,別固定去同一家商店
■不要讓不認識的人進門
■不要等天黑了或沒人了才離開辦公室
■千萬不要喝醉了睡覺,因為你不知道誰會上門來……
文學史上首位甫出道便在一年內囊括五項歐美重量級獎項的作家——
1990年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約翰.克雷西獎
1991年國際推理讀者協會麥卡維帝獎最佳首作
1991年美國推理作家協會愛倫坡獎最佳首作
1991年鮑查大會安東尼獎最佳首作
1991年法國Roman d’Aventures大獎
作者簡介:
派翠西亞.康薇爾Patricia Cornwell
一九五六年出生於邁阿密。她的職業生涯從主跑社會新聞的記者開始,一九八四年在維吉尼亞州的法醫部門擔任檢驗紀錄員。一九八四年~八六年間,康薇爾根據自身的法醫工作經驗寫下了三本小說,然而一開始的出書過程並不順利。
後來,康薇爾聽從建議,推翻原本以男性偵探為主角的構想,改以女法醫為主軸,終於在一九九○年出版了她的第一本推理小說《屍體會說話》,結果一炮而紅,為她風光贏得一九九○年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約翰.克雷西獎。一九九一年,此書榮獲一九九一年美國推理作家協會愛倫坡最佳首作、國際推理讀者協會麥卡維帝獎最佳首作、鮑查大會安東尼獎最佳首作,以及一九九一年法國Roman d’Aventures大獎。
譯者簡介:
溫怡惠,生於台北市,美國舊金山州立大學電影系畢業。曾參與電影、電視、廣告製作工作。
章節試閱
親愛的M:
昨天在路易小館,布藍特走到陽台來說有我的電話。我進去接時,心臟狂跳不已,但是電話的另一端只傳來長途電話的雜訊聲,然後就斷線了。
想想我的感受!我告訴自己太神經質了。要真是他,他會講話,也會很樂於聽到我害怕的聲音。但是他不可能知道我在哪裡,不可能追蹤到我。這裡有個叫史都的侍者,他在北方和一位朋友分手,剛搬到這裡來。也許是他的朋友打電話找他,在通訊不佳的情況下,他們把「史都」聽成「絲卓」了。所以對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
我真希望不曾告訴任何人我的綽號。我是貝蘿,我是絲卓,我很恐懼。
書尚未完成,可是我的錢幾乎用光了,氣候也開始變了。今天早上一片陰沉,颳起颶風。我一直待在房裡,如果到路易小館寫作,紙一定會被吹入海裡。街燈明滅不定,棕櫚樹在風中掙扎,葉子像被吹翻的雨傘了一樣。世界正受傷似地在窗外狂吼,雨點打在窗上,擊出軍隊行進的聲音。基韋斯特島遭受襲擊了。
我必須盡快離開。我會想念這個小島,我會想念PJ跟華特,他們讓我覺得安全,覺得自己受到照顧。我不知道回到里奇蒙以後要做什麼。或許,我該立刻搬家,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裡。
貝蘿
1
貝蘿.邁德森遇害的那天晚上,我耐著性子看完一場超大型的歌劇,隨後到一家擁擠的英國酒吧喝酒。跟我一起去的是一名已經退休的法官,夜越深法官也變得越沒尊嚴。我沒帶呼叫器,警方找不到我,於是找了副主任費爾丁前往現場。今天是我第一次到這名被害作家的家裡。
溫莎農莊一點也不像會發生這種可怕事件的社區。這裡的房子都很大,每一棟都離街道有一段距離,前院還有精緻的園藝設計。多數的房子都有保全系統,全部都是中央空調,讓屋主可以不必開窗。錢不能買到永恆,卻可以買到某種程度的安全。我從來沒受理過發生在溫莎農莊的謀殺案。
「顯然她頗為富有。」我觀察道。馬里諾在停止號誌前暫停一下。
一名頭髮雪白的婦人正蹓著她雪白色的馬爾濟斯狗。婦人斜眼看我們,而她的狗正嗅著一堆草,接下來就幹了那不可避免的事。
「沒用的毛傢伙,」他一面說,一面以輕蔑的眼光看著那名婦人和她的狗。「我討厭那種東西,只會隨便亂吠和隨地小便。如果要養狗,當然要養一隻牙尖嘴利的。」
「有些人只是想要個伴。」我說道。
「也對。」他微頓,然後又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貝蘿.邁德森是有錢,她生來是個富家女。不過不管她有多少錢,顯然都花在那個同性戀島上了。我們還在整理這方面的資料。」
「整理出什麼結果沒有?」
「還沒,」他回答:「可是我們發現她也是個成功的作家─以她的收入來衡量的話。她有幾個不同的筆名,艾蝶.威爾得、愛瑪麗.絲卓登、艾蒂思.蒙太古。」他又將遮陽板放下來。
這些名字我都沒聽過,除了絲卓登,我說道:「她的中間名字是絲卓登。」
「也許她的小名絲卓就是這麼來的。」
「或許也跟她金髮【譯註:絲卓有「稻草」之意】有關。」我提到。
貝蘿的頭髮是呈蜂蜜黃,晒得到太陽的地方則是金黃色的。她的身材嬌小,五官細緻。如果還活著,應該相當美麗動人。不過這也很難講,畢竟她生前的照片我只看過在駕駛執照上的那一張。
「我跟她同父異母的姊姊談過,」馬里諾解釋著,「我發現只有親近的人才叫她絲卓。而且我覺得,在基韋斯特島與她通信的那個人知道她的小名。」他調了調太陽眼鏡。「我不懂她為什麼會影印那些信,真的搞不懂。世上有幾個人會像她一樣,影印私人信件?」
「你是在說,她有紀錄收藏癖?」
「對,可是這也困擾我。那個傢伙已經威脅她好幾個月了,他做過什麼?說過什麼?我們一概不知,因為她沒有電話錄音,也不曾寫下任何記錄。她會影印私人信件,卻對威脅她生命的人不留任何紀錄。我真的搞不懂。」
「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跟我們一樣。」
「有些人不像我們這麼想,是因為他們陷入某種狀況,卻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爭論道。
他轉進一條車道,然後將車停在車庫門口。草坪的草都過長了,中間還夾雜著蒲公英花隨風搖擺。靠近信箱的地方,插了一個「出售」的牌子。灰色的門前還圍著一圈警示凶案現場的黃帶子。
「她的車還在車庫裡,」馬里諾說道,同時我們步出車外。「是一輛很棒的本田雅哥。車上有些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
我們站在車道上,四處看了看。斜射的陽光溫暖了我的脖子和肩膀。空氣很涼,秋蟲的鳴叫是唯一聽得到的聲音。我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突然間湧上一股疲累感。
秋天的落葉在我們的腳下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我們從西側繞回正門。正門與陽台齊高,我注意到門上有個窺視孔,像個空洞的小眼睛瞪著我。馬里諾將菸蒂一彈,飛進草地裡,然後把手伸進藍長褲的口袋裡。他沒穿夾克,大大的肚子上掛著皮帶,白色的短袖襯衫領口敞開,肩膀部分被槍套壓皺了。
他拿出一把掛有黃色牌子的鑰匙。我看著他開門,我很驚訝的發現他的手竟是那麼大,黝黑又粗糙,像一對棒球手套,這樣的手讓他註定無法成為一名音樂家或牙醫。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灰色的頭髮正日益稀少,面容就跟他的外套一樣老且皺。他的塊頭足以令多數人望而生畏,像他這樣高大的警察很少與人發生衝突,那些宵小只要看他一眼,就不敢作威作福了。
我們進入玄關,立刻置身於一塊四方形的陽光中。我們分別戴上手套。房子裡有一種腐敗和灰塵的混合氣味,是房子塵封一陣子不用的典型味道。里奇蒙警局的鑑識組已經仔細搜查過現場,但是一切原封不動,馬里諾向我保證這房子就跟兩夜前貝蘿的屍體被發現時的情況一樣。他關上門,打開燈。
「從你現在看到的就可以說明一點,」他的聲音有回音,「一定是她主動開門讓凶手進來的。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而且這房子有三層防盜設備。」他將我的注意力引到門邊的一排按鈕上,並說道:「現在保全已經解除了。不過在我們抵達時一切仍是正常的,警鈴響個不停,這也是我們能很快發現屍體的原因。」
他進一步告訴我當初報案的原因不是謀殺,而是有人聽見警鈴。晚上十一點剛過,警鈴已經響了近三十分鐘,貝蘿的鄰居終於打了九一一。巡邏警察接到通知後趕赴現場,發現大門是微開的。幾分鐘後,他以無線電尋求支援。
客廳一片凌亂,茶几被甩到一旁。雜誌、水晶菸灰缸、幾個裝飾藝術碗和一個花瓶散落在地毯上。淡藍色的皮椅翻了個身,旁邊有個同色的沙發靠枕。門左方通往走廊的白牆上濺滿了已經乾涸的血跡。
「她的警鈴會不會延遲作響?」我問道。
「哦!會的。打開門以後十五秒才會響,這樣你才有時間鍵入密碼,解除警報。」
「所以她一定是開了門,解除警報,讓凶手進入。當凶手還在屋內時,她又重新設定保全。否則,警鈴不可能在凶手離開時作響。嗯……很有趣。」
「對,」馬里諾答道:「有趣個鬼!」
我們在客廳內,站在翻倒的茶几旁,茶几上蒙了一層黑灰。地上的雜誌不是新聞就是文學方面的,都是幾個月前的舊雜誌了。
「有沒有找到最近的報紙或雜誌?」我問:「如果她在附近買過報紙,或許會提供重要的線索。她下飛機後所到過的地方都值得一查。」
我看到他的顎部肌肉抽動了一下。馬里諾最討厭我教他怎麼做。
他說道:「樓上她放手提箱跟行李的臥房有兩樣東西,一個是《邁阿密前鋒報》,另一個是叫什麼《放眼基韋斯特島》的刊物,上面都是基韋斯特島上的房地產廣告。也許她原本想要搬到那裡去?兩份報紙都是星期一出的,一定是她回程時在機場買的。」
「我想知道她的房產經紀人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他打斷道:「他不知道貝蘿去哪裡。貝蘿外出期間,他只帶人看過一次房子,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覺得房價太高,貝蘿開價三十萬。」他四處看了一下,假裝無動於衷的說:「現在有人可以撿到好價錢了。」
「那一晚貝蘿是搭計程車從機場回家。」我繼續追蹤細節。
他拿出一根菸,菸頭指著玄關。「我們在門邊小桌上找到了計程車收據,也找到了計程車司機,是個名叫伍卓.漢諾的傢伙,傻得跟木頭似的。他說他在機場乘車處排班,她向他招手。當時接近八點鐘,雨下得很大。大約四十分鐘後,他戴她回到這裡,幫她把兩件行李搬到門口後就走了。計程車資是二十六塊錢,包括小費。大約三十分鐘後,他回到機場,又做了另一趟生意。」
「你確定這些都是事實,還只是聽他說而已?」
「確定到不能再確定了。」他把菸抵在指關節敲了敲,又將濾嘴處捏緊一些。「我們查過他的供詞,漢諾所說的都是真的。他沒碰她,時間上不符合。」
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走廊的黑色濺跡。凶手的衣服上一定也沾滿了血。一個穿著血衣的計程車司機的確不可能立刻搭載下一名乘客的。
「她回來沒多久就遇害了,」我說道:「回到家的時候大約是九點,鄰居在十一點時報案,那時候警鈴已經響了半個鐘頭,所以說,凶手是在十點半左右離開現場的。」
「對,」他答道;「這就是最難解釋的部分。根據那些信件,我們知道她早就嚇死了。然後她偷偷回來,將自己鎖在家裡,甚至把槍放在廚房櫃檯上,一會兒我再帶你去看。接下來又發生什麼事?是門鈴響了嗎?她讓他進來以後,又重新設定了保全。我看凶手一定是她認識的人。」
「我不會因此排除陌生人的可能,」我說:「如果那個人很圓滑,看起來可信任,她有可能讓他進來。」
「在那樣的時間?」他的眼睛掃著四周,看到我的時候,不可思議的眨著眼。「晚上十點來推銷雜誌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答案。
我們通過一道敞開的門走進長廊。「這裡是血跡剛開始的地方。」馬里諾望著牆上已經乾掉的濺血。「她在這裡被刺第一刀。我猜她一定拼命逃,他也一路亂砍過去。」
我的腦海出現貝蘿臉上、胳臂上與手上的刀傷。
「我猜想,」他繼續推論,「他是在這裡刺了她的左臂或背部或臉,牆上這部分的血跡是從刀上反濺上去的。他至少已經砍了她一次,刀上沾滿了血,當他再度揮刀時,血滴飛濺出去,噴到牆上。」
這裡的濺血呈橢圓形,直徑約六釐米,越到後面的形狀拉得越長,到門框左方的時候,已經成了弧形,長度約有十呎。凶手用的力道像是一個拼了全力的回力球員。我感受得到案發時的猛烈程度,那不是憤怒,那是比憤怒更強烈的心態。她究竟為什麼讓他進門。
「從這塊血跡的位置,我推斷他們站在這裡,」馬里諾說道,所站位置是在門後幾碼靠左的地方。「他又動手砍了她。刀子反覆揮動,血也不停濺到牆上。你看,這一連串的濺血動作是從這裡開始的。」他指著最上方的血跡,幾乎在他頭頂的地方。「然後向下散布,一直到離地面幾吋的地方才停止。」他微頓,以挑戰的眼神看著我。「你檢驗過她,你認為呢?凶手是右撇子還是左撇子?」
警察們總喜歡問這個問題。儘管我一再告訴他們這是無法判斷的事情,他們照樣問。
「光從這些血跡得不到答案,」我的嘴感到乾燥,有一種灰塵的味道。「完全要看他們兩人所處的位置。至於她胸部的刀傷,是稍微從左而右的方向。凶手可能是左撇子,不過還是那句話,完全要看他們兩人所處的關係位置而定。」
「我認為很有趣的一點是,她所有的自衛刀傷都集中在身體左半部。你想想,她在跑,他從左邊砍過來,而不是從右邊攻擊,使我不禁懷疑他是左撇子。」
「一切都要看受害者跟凶手所處的位置。」我不耐煩的重複指出。
長廊所鋪的是硬木地板,上面的血跡一路延續到離我們左方十呎外的樓梯上,也已經用粉筆標了出來。可見貝蘿是沿著這裡逃到樓上,她的驚嚇遠超過她的疼痛。左面的牆上每隔一步就出現糊狀的血跡,是她受傷的指頭伸手扶牆穩住腳步所留下的。
黑色的污漬布滿地上、牆上、天花板上。貝蘿逃到了樓上走廊的盡頭,暫時陷入死角。這個死角全是血。當她逃出了死角,往臥室衝的時候,雙方的追逐重新開始。她跳上了那張雙人床,凶手則是繞了一圈。在這裡,她可能將公事包丟向凶手,不過更有可能的是,原來就在床上的公事包被撞下了床。警方看到的時候,公事包是在地板上,像個帳篷似的打開著並翻了過來,紙張散落各處,包括她在基韋斯特島上寫的信的拷貝。
「你在這還找到什麼文件?」我問。
「收據、幾張遊客指南,其中一份夾了一張市區地圖。」馬里諾答道:「我可以印一份給你,如果你要的話。」
「麻煩你。」我說。
「我們還在化妝檯上找到一疊打字文件。」他指出,「大概是她在基韋斯特島寫的東西,空白處用鉛筆做了一些隨手筆記。沒有什麼可疑的指印,只有一些她留下的污點。」
她的床只剩下床墊了。被血沾污的床墊和床單都已送到了化驗室。她慢下來了,已經無法自主行動,整個人變得衰弱。她踉蹌的回到走廊,跌入那張東方式的祈禱毯上,我在檔案照片上看過那張地毯。地板上拖著長長的血跡和手印。貝蘿爬進浴室後面的客房,就在這個位置,她終於斷氣了。
「在我看,」馬里諾道:「凶手追她純粹是為了好玩。他明明可以在客廳裡當場抓到她,殺了她,但是那樣就太枯燥了。他的臉可能從頭到尾都帶著微笑,她的流血、她的尖叫、她的乞求都能帶給他快樂。當她爬到這裡,倒下的時候,遊戲結束了,他也收手了。」
這個房間很冷,黃色使這個房間蒼白得像正月的陽光。單人床邊的地板是黑色的,白色的牆上有黑色的血紋與血斑。檔案照片上的貝蘿躺在地上,雙腿張著,雙臂放在頭邊,臉朝窗,全身赤裸。我初次觀察這些照片的時候,簡直辨認不出她的長相,甚至連她頭髮的顏色也看不出來。我所看到的只是一片血紅。警方在她身邊找到一條沾滿血的卡其褲,她的襯衫和內褲都不見了。
「你提到的計程車司機,那個叫漢諾什麼的,記不記得貝蘿從機場搭車的時候,身上穿什麼衣服?」我問道。
「那時天色已晚,」馬里諾答道:「他不是很確定,只依稀記得她穿了褲子和外套。我們知道當她遭到攻擊的時候,身上穿著的是我們找到的這條卡其褲,她臥房的椅子上有一件同質料的外套。我不認為她進門以後換過衣服,她只脫了外套,丟在椅子上。不知道她裡面穿了什麼,總之凶手將它們帶走了。」
「紀念品。」我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馬里諾盯著陳屍的黑色地板。
他說:「照我看來,他在這裡脫了她的衣服,強姦了她,或是意圖強姦她。然後又砍了她,幾乎將她的頭切下來。可惜她的PERK沒有提供任何線索。」他所指的PERK是屍體化驗證據,檢查結果並沒有精子存在。「我們別想靠DNA破案了。」
「除非血跡中有部分是他的血。」我答道;「否則,你說得沒錯,別想靠DNA了。」
「也沒有找到毛髮。」他說。
「有幾根,不過是她的。」
房子裡空空蕩蕩的,我們的交談顯得格外大聲。不論我轉向哪裡,都會看到醜陋的血跡。我的腦海又出現那些影像:刺傷、砍傷,還有脖子上那個看起來像打呵欠張大嘴的刀口。我走出房間來到走廊,這裡的灰塵讓我的肺不舒服,覺得呼吸困難。
我說:「帶我到發現槍的地方。」
警方到達的那天晚上,在廚房櫃檯上,靠近微波爐的地方,找到了貝蘿的點三八自動手槍。槍已經上了膛,保險開著。槍上所留下的部分指紋,經化驗比對確定都是她的。
「她把子彈留在床頭櫃裡,」馬里諾道:「大概也把槍放在同一個地方。我猜她將行李提到了樓上,將大部分的衣服倒入浴室洗衣籃,然後把行李收到臥室衣櫥。在這之間,她取出了手槍。她一定緊張得要命。我敢打賭她帶著槍檢查了每個房間之後,才稍微喘口氣。」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我做了註解。
他看了看廚房四周。「可能她想進來這裡吃點心。」
「她可能想到過,但是她沒有吃。」我答道:「她胃裡約有五十毫升的暗褐色液體,也就是不到兩盎斯的食物。不管她吃了什麼,在她死的時候,或是說在她遭到攻擊的時候,都已經完全消化。一個人在極度的壓力或恐懼下,消化功能會自動停止。如果凶手動手前,她才剛吃完點心,她的胃裡會是另一個樣子。」
「也沒什麼東西好吃的。」他打開冰箱後說道,好像這是個重點似的。
冰箱內有一個乾巴巴的檸檬,兩條奶油,一塊發霉的乳酪,一些佐料和一瓶奎寧水。冷凍庫比較豐富一點,不過也沒多少東西。有幾袋雞胸肉、冷凍餐跟瘦牛絞肉。顯然貝蘿不熱衷於烹飪,對她來說,做菜只是為了裹腹而已。我了解,因為我的廚房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水槽上的百葉窗掛著絲絲灰塵,水槽裡空無一物,完全是乾的。家電用品十分現代化,但看起來都沒用過。
「她可能進來喝過酒。」馬里諾懷疑。
「她的血液中沒有酒精反應。」我說。
「那不代表她沒想到過。」
他打開洗手台上的櫃子,三層夾板上沒有一點空間,全塞滿了傑克丹尼、起瓦士威士忌等烈酒。有一樣東西引起我的注意。在法國白蘭地前面有一瓶海地萊姆酒,酒齡有十五年,和純蘇格蘭威士忌一樣昂貴。
我戴著手套將它拿出櫃子。瓶上沒有貼進口紙條,金色瓶口旁的塑膠套仍然完好沒打開過。
「我覺得這瓶不是在這裡買的,」我告訴馬里諾,「我猜這瓶酒是在邁阿密的基韋斯特島買的。」
「你是說她是從佛羅里達帶回來的?」
「有可能。顯然她是個賞酒專家,這種酒好喝極了。」
「我猜以後我要稱你為賞酒大夫了。」
這瓶酒沒有灰塵,其他的酒上則有灰塵。
「這瓶酒可以解釋她為何進來廚房,」我繼續說道:「很可能她下樓來將酒擺進櫃子裡。她可能考慮晚上品嚐幾口,然後有人來訪了。」
「但是你無法解釋為什麼她去開門的時候,沒把槍一起帶去。她應該很害怕,不是嗎?我覺得她已經知道有人會來找她,她一定認識他。她有這麼一堆好酒,難道她老是獨享嗎?不可能。比較可能的是她偶爾會有一些輕鬆時光,讓某個男人陪她。嘿!或許就是她在基韋斯特島所寫的那個叫M的傢伙。或許她遇害的當晚,就是在等那個人。」
「你在暗示M就是凶手。」我說道。
「難道你不會這麼想?」
他變得有些不客氣,玩弄那根未點燃香菸的動作令我感到困擾。
「我不排除任何可能,」我答覆道:「但是,她可能並不是在等人,只是進廚房把酒放好,或者她想給自己倒杯酒。她很緊張,手槍始終放在離自己不遠的廚台上。突然,門鈴響了,或是有人敲門,令她十分震驚……」
「要是如你所說,」他打斷道:「她很震驚,防禦心極強,那麼她應門時,為什麼會把槍留在廚房?」
「她練習過嗎?」
「練習?」他望著我問:「練習什麼?」
「射擊?」
「媽的……我怎麼知道……」
「如果她沒練過,那麼她不會習慣性的以武器防衛自己。婦女經常在手提包裡放噴霧器,但是遭受攻擊時,根本忘了要使用它,直到事後才想起來。用武器自我保護並非她們的反射動作。」
「我不確定……」
我確定。我有一把魯格點三八手槍,上的是銀頂(Silvertips)子彈,這是金錢所能買到破壞力最強的武器。我認為它可以保護我,是因為我會帶著它到射擊場去練習,一個月練習幾次。所以,當我獨自在家時,我會對有槍這件事感到習慣些。
還有一件事。我想到客廳的火爐旁有一排銅製工具立在那兒,當貝蘿遭到凶手攻擊時,竟然沒想到用那裡的鏟子或火鉗抵抗。自我保護不是她的反射動作,她的反射動作是逃跑,不管是跑到樓上還是基韋斯特島。
我繼續說明:「她可能對槍感到陌生,馬里諾。門鈴一響,她突然感到困惑、焦躁,她走到客廳,從門孔裡看了一眼。不管來者是誰,顯然她信任他,所以開了門。槍,早就被遺忘了。」
「她仍有可能在等她的訪客,」他再度說道。
「當然有可能,也就是說有人知道她回來了。」
「也許『他』知道。」
「也許他就是M先生。」我說出他想聽到的話,將酒放回櫃子。
「對極了,這樣就說得通了,不是嗎?」
我關上櫃子的門。「她遭到威脅,幾個月來驚慌失措。馬里諾,我很難相信若是這整件事是個親密朋友幹的,貝蘿竟然一點都沒懷疑。」
他顯得有些介意,看了看手錶,從口袋裡拿出另一把鑰匙。貝蘿的確不可能幫陌生人開門,但是更難相信的是她會被信任的人所殺。她為什麼讓他進來?這個問題始終縈繞著我。
親愛的M:
昨天在路易小館,布藍特走到陽台來說有我的電話。我進去接時,心臟狂跳不已,但是電話的另一端只傳來長途電話的雜訊聲,然後就斷線了。
想想我的感受!我告訴自己太神經質了。要真是他,他會講話,也會很樂於聽到我害怕的聲音。但是他不可能知道我在哪裡,不可能追蹤到我。這裡有個叫史都的侍者,他在北方和一位朋友分手,剛搬到這裡來。也許是他的朋友打電話找他,在通訊不佳的情況下,他們把「史都」聽成「絲卓」了。所以對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
我真希望不曾告訴任何人我的綽號。我是貝蘿,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