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做了近十年影像媒體編輯,經手的稿子和過眼的圖片著實不在少數,但是想寫篇帶有「高屋建瓴」氣質的序言還真的不易。落筆之前的某天,偶然想到了一句話,不論你是否「文學」過,想必都不陌生——「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光明的時代,這是」好吧,我承認引用的有點拙劣但對於世紀初人像攝影來說,近十年的確有點地獄天堂的味道,也許這種震盪不小於19 世紀的一系列技術變革對世界的影響。對於一本講述人像攝影技術的書而言,技術的革新應該是表現語言最大的影響因素之一,而變革往往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2003 年是影像數位化「元年」。對人像攝影行業而言,無論是經營性質的影樓和工作室,還是自立門戶的職業攝影師們,這種變化顯得更加劇烈:首先是不會使用電腦、不能熟練的使用圖像處理軟體(至少是Adobe Photoshop)就幾乎沒法幹活了,之前我認識的一些資深攝影師除了改行玩觀念影像「混」進文化圈的之外,其餘都或快或慢地更新了設備。
對影樓而言,設備和技術人員的更新與調整也算得上傷筋動骨,硬體可以購買,但作為一個沒有什麼核心技術的產業,人是唯一的資本,數位化之後的技術人才顯得越發搶手了;其次是玩攝影的人呈幾何級增長,一旦擺脫了膠片選擇、曝光控制和暗房沖印的束縛後,彷彿大家都具備了成為攝影家的資格,對職業攝影師來說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搶飯碗的多了但同時也並不算太壞,因為傢伙即使再好用,武功不濟也是白搭,技術和創意這東西是個恆量,沒有速成方法;再者,就是外拍燈等一系列新的技術係統帶來的技術語言的改變。
外拍燈的普及,使整個世界變成了個大攝影棚,有了它似乎沒有什麼地方不能拍照了。當然,在拓展了視野的同時,粗暴地使用閃光燈也不可避免地成為現下人像攝影創作的一道疤痕。我想,若幹年以後看到這些照片,有責任感攝影師仍然會為從前的不加節製而感到不安。數位化之後,人像攝影的拍攝已經形成了一套初見雛形的技術模式,以前一些所謂的攝影特技,像多重曝光、色調分離,多底疊放如今已經是小事一樁,現下片子拍不好,更多是因為自己想像力匱乏並且審美格調太低。把人當作靜物,僅靠場景、妝面、服飾和後期製作的低級組合,按照某些蹩腳的「套路」生硬地製造出的影像製品,難免淪為人像攝影的下流,這也許就是當今科技飛速發展,而打動人心的作品卻愈加罕見的根本原因。以上的諸多因素也許正是本書的成因,書中二零一二年三月十五日於北京燈市口寓所所載的作品都是拍攝於近5 年之內,作者中既有成名已久的行業名宿,也有初出茅廬的新銳,他們的履歷、經驗、資源和能力也許有天淵之別,但唯一的共同點就在於大家都曾在某一個起點起跑,也在共同解決著數位化以後的各類技術問題以及對影像語言的重新認識,或許在若干年以後,這本書會成為數位化人像攝影出版物的千百顆化石之一,至於評價,其實也不那麼重要。
有時候一個初學者拿到你面前一組照片,你覺得幾乎一無是處,起碼再努力三年否則不可能出人頭地,而在一年以後他再出現時,作品會讓你暗自心驚雖然這經常是依賴於年輕人過硬的後期處理技巧,但也是這時代最令人著迷的地方。
楊岱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