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1
挑起一些想法的好書
瑟巴斯帝安.麥什莫澤的《松鼠先生和月亮》等三本繪本,是充滿德國味,看了會使人深思、微笑、偶而皺皺眉頭,想要去告訴別人:「這些是很有趣!」的好書。
先拿《松鼠先生和月亮》來說。它的圖,似乎很寫實,是動作的寫實;似乎很寫意,是詩意。也就是說,感受很深,要抓卻抓不準。裡面的動物、樹或其它的東西,都讓你覺得又實在,又有一點虛。從月亮掉在松鼠的屋頂的開始,這就讓人想要繼續翻頁了。接下來,松鼠的擔心、努力要讓月亮消失不見的這個發展引發了後來一連串的情節。但是故事發展的後來,那個月亮,卻顯然不是月亮,是什麼?你自己猜。其實,它後來被老鼠吃掉了一部分,剩下的又飄浮回到空中去。
再看《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看起來非常的抽象,讓人不免要想到抽象跟具體的關聯。我們一般都認為,孩子是由「具體運思」的階段慢慢發展成「形式運思」的階段。但是這個故事卻彰顯出,其實是有別的取代皮亞傑想法的方式。它可以作為我們瞭解人思考、尤其小孩思維發展別的學說的可能性,但是它沒有用心理學或是發展心理學去談,而是從文學的角度去彰顯思考的多種面向。
第三本《松鼠先生和第一場雪》。雪是什麼?要定義實在很難。但是,書中把雪的性質,說了幾樣:它是白的、是冷的、是溼的、是軟的。而這四種性質,在哲學上都是附屬的性質,就是把它們全部加起來,也都還不是雪。在這個討論過程裡面,這本書表現出很多的細節和面向。從哲學的觀點來看,它就是呈現出本質和屬性,以及整體跟部分之間的差異與關係。作者透過戲劇化的方式,將這種差異跟關係,放在故事中,一點痕跡都沒有。
在我看來,這三本書很容易引起談論,因為它有困惑。但是這些因惑跟我們的經驗隔得不會太遠,正好是那種足以引發思考的活潑性,想要去談論的距離。而且每一次再看,感受總是不同,每一次跟別人談論,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面向,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換句話說,它是一本自己讀、跟別人共讀,都會跳出驚喜跟深刻思考的書。
這些書如果把它做得大一點,或更小一點,說不定也會產生很不一樣的閱讀面貌。這本書引發我想像著,書的大小跟思維取向可能意義發展上的分別。看到這裡,你有沒有想要繼續看下去。如果想的話,就去看原書吧
文∕楊茂秀(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董事長、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教授)
推薦序2
森林裡的騷動,松鼠先生知道
《松鼠先生和月亮》、《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和《松鼠先生和第一場雪》這系列以松鼠先生為主角的圖畫書,情節鋪陳幽默有趣,故事發生的場景圍繞在樹林裡,松鼠和刺蝟、老鼠、山羊、大熊這些動物形成一個小小的社區,彼此生活時有互動。不過在這個自然環境中,偶爾會出現人工產物,這些非自然物的「侵入」,或是造成騷動,或是引起誤會,而故事的趣味就源自於此。例如,《松鼠先生和月亮》裡,是一大塊掉落的乳酪嚇到了松鼠,他以為黃澄澄的圓形乳酪就是月亮;《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裡,刺蝟愛上的刺蝟小姐,原來是丟在池邊的一把刷子;《松鼠先生和第一場雪》裡,冬眠的動物從來沒有見過雪,所以決定等候,而他們以為是雪的東西,其實都是人類遺留在樹林裡的垃圾。
德國畫家瑟巴斯帝安.麥什莫澤使用的媒材以鉛筆為主,除了《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中繽紛的春天場景外,其餘用色都極精簡。例如《松鼠先生和月亮》的主要顏色是不透明顏料畫的黃色乳酪(月亮),此外就只有動物身上用色鉛筆點綴的皮毛、地上的落葉,還有夜晚的紫色天空。不過,即使是用鉛筆,麥什莫澤卻刻意呈現兩種不同的畫風,一種是極其自由灑脫的速寫線條,用來敘述故事,另一種是呈現光影的黑白素描,穿插在故事中,描寫松鼠想像自己因為「偷」月亮被關進了監牢,牢裡的景象是模仿一九三○年代卓別林黑白默片〈摩登時代〉的獄中場景,松鼠就像是矮小的卓別林,和他關在一起的是位高大粗獷的囚犯,雙手卻忙著繡花。
《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和《松鼠先生和第一場雪》裡的圖畫以速寫的線條為主,這樣的線條不僅展現出一種活力,更充分表達了動感,例如松鼠在樹上奔跑的連續動作,或是春天穿梭在野地裡吃東西的靈巧活潑。此外,靠著這樣的線條,麥什莫澤熟練的描繪出動物各樣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不僅符合動物個別的特質,又因為做了擬人化處理,塑造出個性,使得每個角色都鮮活起來。麥什莫澤並適時運用濃厚的不透明顏料襯托下雪,以及刺蝟談戀愛、和松鼠想像自己是唐吉訶德和桑科的幾個畫面……,都營造出不同的氛圍。
閱讀圖畫書就像是在觀看一場紙面動畫,麥什莫澤除了營造繪畫本身的趣味外,他更利用圖畫書的每一個部分,一起作出紙面動畫的效果。他將前蝴蝶頁和書名頁設計成故事的開頭,例如《松鼠先生和月亮》中乳酪掉落、滾動的開場;《松鼠先生和第一場雪》中野雁南移、落葉紛飛,冬天將至,以及《松鼠先生知道幸福的秘訣》中大地春回的景象。這些設計讓讀者能從翻開封面,從閱讀前蝴蝶頁、書名頁這些地方就開始進入故事中。而後蝴蝶頁則是故事的尾聲,餘韻綿延,等待著下一個故事的發生。此外,在這三個以松鼠先生為主角的動物故事中,蝴蝶頁上也往往安排了人類的活動,像是運送乳酪的父子、砍柴的人、捉蝴蝶的父女,暗示他們居住的地區離動物活動的地方不遠,因此動物生活的世界才會出現人工產物,像是丟棄的空罐頭、梳子、牙刷,或是運送乳酪的父子……等。由此看來,作者似乎在無意間,也把環境議題也穿插在故事裡。於是,讀者在享受幽默的情節外,也能看到人類對自然環境造成的問題。
文∕宋珮(藝術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