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遇上鄭王一家,算是簡晴雪最大的失算,更麻煩的是,她還得應付簡家人。還好,起碼還有顧宏毅護著,才讓她不那麼難過。
入京後,簡家人就被接進定遠侯府暫住,鐘明煦也正式向簡晴雪表明心意。只是簡晴雪對鐘明煦根本無意,加上定遠侯夫人的刻意陷害,更讓她不願再侯府多待。沒想到她才一搬出去,定遠侯與杜府便都向簡老夫人求娶簡晴雪,甚至連鄭王府都來插一腳。
簡晴雪拒絕了鄭王的求娶,沒想到世子卻與清寧郡主聯手,企圖毀人清白。得知此事的皇上,當下削了清寧郡主的名號,及鄭王手中的十萬大軍。沒想到鄭王仍不死心,竟派出暗衛刺殺簡晴雪,卻反被皇上抓住把柄,失了王爺爵位。
皇上雖知道孫兒唐驚天深愛簡晴雪,卻因看不上此女,處處挑事為難,甚至放簡修德去告女兒。孰知計劃沒成,簡家人反而倒了大楣,簡晴雪更與簡修德斷絕關係,改姓莫。而趕來的唐驚天,也順勢向凌夫人求娶莫晴雪,卻被後到的皇上斥責,更威脅要削了其郡王爵位……
第一章赴鴻門宴
下午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杜紹輝和鐘明煦。
微風拂過,落英繽紛,襯得花樹下的白衣少女美不勝收。這一幕便如一幅美麗畫卷般,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一道極煞風景且十分不悅的聲音,猛然在兩個男子身後響起:「不知小侯爺與杜公子有何貴幹?」
兩人這才看到莫晴雪身邊的男子,心中紛紛泛起苦澀之感。
不過杜紹輝卻當作沒聽到,看著莫晴雪問道:「莫小姐沒事吧?有沒有受到驚嚇?妳放心,我會好好招呼那些傢伙的!」順天府衙的事瞞不了他的眼,他也得知莫晴雪與簡修德斷絕關係的事,更是下令要讓簡家人好生吃些苦頭。想到莫晴雪背負著那麼沉重的包袱,又處在這般難堪的處境,他只覺得心疼不已。
莫晴雪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唐驚天已用身軀擋住那兩道炙熱目光,並道:「有什麼事快說!雪兒還要煮茶做點心給我吃呢!」
杜紹輝微微蹙眉,硬逼自己移開視線,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皇上聖旨已下,一口氣為睿郡王指了三位妃子,還令內務府監造郡王府,只等中秋之夜迎娶進門。」
莫晴雪臉色大變:「一起娶?」
唐驚天眉頭緊鎖,詫異道:「怎麼可能?我已經被削為庶民,不再是郡王,哪來的妃子?」
鐘明煦則神情鬱鬱地道:「您如今還是睿郡王,皇上並未下旨削爵。」
杜紹輝冷哼一聲,酸溜溜地道:「睿郡王好福氣,嬌妻美妾全齊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事,紛紛等著大婚之日發鞭炮呢!」
「哼!」莫晴雪臉色不怎麼好看。皇上做得可真絕,就這麼見不得他們好嗎?
唐驚天見狀,忙不迭地表明心跡:「雪兒,我可沒那個心思!我答應過妳的事,絕不會更改。」他真的不懂皇爺爺的心思,自己只是個不起眼的庶孫,婚事並不會影響到朝廷格局,有必要這麼認真嗎?以前說過憑他的喜好,任自己挑選心儀的人,如今怎麼就改變態度了?
管不住自己的杜紹輝,視線又往莫晴雪身上飄去,但話卻是對唐驚天說的:「這是皇命,不得不從,睿郡王還是認命吧!既然您無法帶給莫小姐幸福,請就此放手,免得害人害己。」
唐驚天一聽這話,頓時火大:「這是我的私事,兩位有這閒心,不如管好家裡的事!」
鐘明煦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我妹妹曉瞳,也是側妃之一。」
「還有誰?」在莫晴雪的印象中,鐘曉瞳是個標準的名門淑女,從不輕易出院門,因此她們碰面的機會極少。
「安國公嫡女木景語和宋丞相庶女宋夢蕪,全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淑女。看來皇上對睿郡王真是沒話說,就算當年的太子也未有這等待遇。」只是說到這裡,杜紹輝心中隱隱覺得這事有點古怪。
皇上指給睿郡王的三個女子各有背景,安國公是宗正,主掌宗室諸事,在宗室中的影響力極大;宋丞相雖不是首相,但精明敏銳,政務清明,若干年後極有可能當上首相,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定遠侯忽然被調去兵部,總管天下兵馬,職位之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他們的女兒都嫁給睿郡王……思及此,他不敢再想下去。
唐驚天也若有所覺,臉色越發難看:「那又如何?只要我不願意,難道還能強逼我成親?」這三家人家都不好相處,況且安國公和丞相之女,可是比皇室公主更風光、更有實權,統統嫁給他,叫別人怎麼想?
鐘明煦卻搖頭道:「皇上旨意,誰敢不從?你就算不顧念自己,也要為莫小姐做打算。」這樣的貴女豈是好相處的?何況莫晴雪曾說過「寧為寒門室,勿為高門妾」,又豈肯沒名沒分地跟在睿郡王身邊?
孰知莫晴雪表情未變,語氣極淡地道:「這事我知道了,兩位的好意我也領了。時間不早,兩位請回吧!」她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猜不出想法。
杜紹輝大為著急:「莫小姐有何打算?跟皇上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是啊!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倆可以幫著求皇上不要降罪於妳。」鐘明煦同樣心急如焚,一個是親妹妹,一個是喜歡的女孩子,兩人都很重要。
莫晴雪神情微動,輕嘆道:「兩位的好意我很感激,但只要唐驚天一天不放手,我就不會先離他而去。」這是她的承諾,也是對感情的堅守。
「妳怎麼這麼傻?他們是親祖孫,就算有天大的怒氣,也不會發到他頭上。」杜紹輝既羨慕又嫉妒,暗恨為何自己不能擁有這麼純粹的感情?
莫晴雪語氣平淡如常:「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先放手。」
唐驚天情不自禁地握住莫晴雪的小手,心中激動萬分。他沒有愛錯人,莫晴雪值得自己以心換心,值得自己用一生去愛。為了莫晴雪,就算拋去前程、爵位、家人,他都無怨無悔。
「傻子!」杜紹輝的心又酸又澀,難受得要命。
鐘明煦眼神一沉,似是嘆息,又似警告:「皇上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他心中也暗自惋惜,當初不該為了保護表妹而傷了莫晴雪。
莫晴雪無所謂地:「那又如何?只要兩心如一,就算他送一百個女人過來,也不能離間我們的感情。」
當然,若是唐驚天立場不堅定,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絕不回頭。對她而言,愛一個人不表示低聲下氣或單方面討好,而是相互包容、相互愛護與相互欣賞。
唐驚天深情地看著莫晴雪,臉上露出驕傲之色。能擁有莫晴雪如此堅定無懼的熱情,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
看到兩人深情相望,渾然忘了身邊的人,杜紹輝心中苦澀不已,卻忍不住撂下狠話:「睿郡王若是辜負了莫小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鐘明煦也嚴正警告:「若是睿郡王對莫小姐有半點不好,我很樂意代替您照顧她。」
唐驚天狠狠瞪了兩人一眼,語氣不善:「作夢!」
好不容易趕走兩人,莫晴雪和唐驚天才剛坐下來喝口茶,馬上又有位大人物到來。
只見田嬤嬤匆匆走進來,面色驚懼地稟道:「晉王到了!」
「請他進來。」莫晴雪不由自主地直起腰,神經繃緊。
「這次由我應付,妳不要開口。」
聽了唐驚天的話,莫晴雪緊張的心頓時放鬆下來。反正他們才是親父子,又是男人,自然由他擋在前面。
不多時,身著紫衣、頭戴金冠的晉王,出現在兩人眼前。
唐驚天迎上去,笑道:「父王怎麼來了?」
然而晉王的視線,卻落在莫晴雪身上,表情複雜地道:「養了個不孝的兒子,除了為他善後之外,還能做什麼?」他對莫晴雪說不上喜歡或討厭,反正只要兒子喜歡就行,只是沒想到父皇的反應會那麼激烈。身為人子、身為臣下,他於情於理都不能再支持兒子。
「父王,皇爺爺只是一時惱怒,等他氣消就沒事了。」唐驚天面上雖絲毫不露,但心裡卻擔心父王改變主意了。
晉王微微蹙眉,輕斥道:「你也真是的,跟他鬥什麼氣?他最疼的孫兒就是你。」
田嬤嬤送上茶水,莫晴雪接過來,親自奉上。晉王深深看著莫晴雪,神色說不上是喜是怒。莫晴雪被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種不寒而慄之感。見晉王不接茶杯,她也不傻站著,將杯子放在桌上,便退回原位。雖說來者不善,但她沒必要與對方當面對著幹,好歹也要顧忌到唐驚天。
見狀,唐驚天擋在莫晴雪面前:「皇爺爺對我好,我明白。」看來父王也要反對這樁婚事,但他卻不能後退,因為這一退,就意味著將錯失良緣。剛是想到會失去莫晴雪,他的心就痛如刀絞。
晉王將一切看在眼裡,心情越發沉重:「對皇室中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對男人來說,前途權勢比女人更重要。」
此言一出,唐驚天驚訝不已。父王是個極其內斂、穩重隱忍的人,怎麼一反常態地說出這番話?他暗覺不妙,冷冷反問:「父王已經忘了娘親嗎?忘了她是怎麼死的嗎?」
晉王表情不變,眼神卻深沉幾分:「一個男人若是沒了權勢,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得明白這一點。」
但這話卻惹惱了唐驚天,嘲諷笑道:「是啊!您為了權勢,娶了出身高貴的正妃,任由她百般作踐娘親。您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大丈夫啊!」
父子倆氣氛越來越僵,眼見兩人就要鬧翻,莫晴雪上前一步,盈盈下拜:「小女見過晉王爺。」
莫晴雪那清脆的聲音,令唐驚天心頭的怒火頓時消散不少。晉王忍不住多看了莫晴雪一眼,暗讚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可惜出身太差,做不了正妃,連側妃也勉強。
「起來吧!本王是專程過來勸你們的。莫小姐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沒了性命,就什麼都沒了。」
莫晴雪深知晉王不易被打動,決定不走尋常路:「晉王爺也想爭皇位?」
此言一出,晉王臉色大變:「閉嘴!本王做一賢王足矣!」
莫晴雪淡淡一笑,心中極為不屑,毫不客氣地嘲諷道:「晉王爺應該好好照照鏡子。」
晉王板著臉,極為不悅:「妳什麼意思?」
莫晴雪直接戳穿晉王深藏的心思:「您的臉上寫著:『我很想當皇帝,想得要命!雖然競爭對手的實力強大,但我只要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兩敗俱傷,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坐上那至高無上的椅子。因此要忍,要沉得住氣!』」
隨著莫晴雪的話出口,晉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確實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想法。連最親近的妻兒都沒有吐實過,對外也表現得極為平庸低調,更將父皇也瞞了過去。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子道出。他倒抽一口冷氣後,沉聲道:「妳離間天家骨肉,皇上因仁慈而未定妳的罪,不料竟還不知收斂,口無遮攔!」
說歸說,但晉王也覺得莫晴雪果真與眾不同,怪不得眼高於頂的兒子會看上此女。不過莫晴雪到底是怎麼猜到他的心思的?
這時,莫晴雪又扔出一顆炸彈:「我可以助您登上皇位。」
晉王的神情第一次僵住,匪夷所思地瞪著莫晴雪:「妳說什麼?」
喝了口茶,莫晴雪淡道:「沒什麼,晉王爺既然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來人!好好招待晉王爺,不可失禮。」說完,她就起身告辭。
晉王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刻,莫晴雪的話非常重要,或許能影響整個格局。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叫住莫晴雪:「且慢。」
莫晴雪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回身道:「王爺還有事嗎?」
那淡然又篤定的神情,讓晉王心裡波濤洶湧,忙道:「妳……既然驚天非妳不娶,本王自會成全他。不過有些事,本王也無法做主。」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晉王什麼保證也沒給。但他能表明立場,已是意外之喜了,所以莫晴雪還是微微一福:「小女先謝過晉王爺。」
這回晉王態度變得非常熱情,還親自彎腰扶起莫晴雪,兩人更交換了個你知我知的眼色。
唐驚天見狀,內心越發佩服莫晴雪,居多這麼快就搞定老頭子。
晉王臉上帶笑,態度親和地問道:「妳以前跟鄭王府有積怨?」以他的身分地位,怎麼可能輕信他人?哪怕是兒子或至親至近的人,都不可輕信。
莫晴雪知道晉王在試探自己,笑意盈盈地透了些風聲:「些許小事。鄭王爺要我助他一臂之力,可惜他不是帝王之相。」
晉王心中一震,越發不敢小看莫晴雪:「那我呢?」晉王問得含蓄,但面上難掩焦灼之情。
莫晴雪微笑道:「您有天子之威,若是不出昏招,皇位自然是您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像神棍,竟糊弄起未來的帝王。不過托重生的福,這幾年的國家大事她都很清楚。
見莫晴雪說得極為堅定,像是有十足把握般,晉王不由得肅然起敬:「妳想要什麼?」
眼看晉王終於上鉤,莫晴雪臉上笑容更盛:「我要跟唐驚天在一起,同時保我們一世平安喜樂。」至於皇位權勢,她不求。
莫晴雪說得極輕鬆,但晉王卻是露出苦笑:「妳真夠貪心,不過我能答應妳。」
莫晴雪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金口玉言哦!」
晉王聽出莫晴雪的話外之音,不禁笑道:「絕不反悔!」金口玉言指的正是皇上說的話。
晉王挾怒而來,卻含笑而去,震掉無數人的眼珠。
唐驚天輕敲莫晴雪的腦門,又氣又好笑:「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哄騙我父王,到時看妳怎麼收場?」
莫晴雪卻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反正晉王當皇帝是註定的,自己不過是提前透露些風聲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再說有你在嘛,到時你去想辦法解決。」莫晴雪也知道晉王未必相信自己,不過是順坡下臺。
唐驚天怔了怔,眼中多了一絲暖意:「這麼相信我?」
莫晴雪調皮地眨了眨左眼:「除了你,我還能信誰?」
明明就是極平淡的一句話,卻令唐驚天心潮澎湃,難以自抑:「我必不負妳!」
幾日後,安國公嫡女木景語及笄,下帖子請唐驚天和莫晴雪。兩人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只覺這事古怪至極。下帖子給唐驚天還算在情理之中,但請莫晴雪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只是不戰而退,並非莫晴雪的行事風格,正面迎戰才是她解決事情的辦法。
聽說小姐要出門做客,田嬤嬤忙翻了,不僅得準備得體的衣服首飾,還得將上流貴族的禮儀規矩,細細講說一遍。基於家世所限,莫晴雪對這些不瞭解,所以十分認真地聽著。
田嬤嬤好不容易講完,但因為沒有可以傳授的經驗,便忙著去燙衣裳。
這時,溫憐怯生生地走過來,雙手捧著一個精緻的香囊,柔聲道:「小姐,奴婢給您做了個香囊,裡面放了凝神靜氣的七里香。」
莫晴雪沒接下,只淡瞟一眼:「手藝不錯。」
溫憐委屈地咬著嘴唇,越發小心地道:「奴婢幫您戴上吧?」
莫晴雪托著腦袋,道:「放在桌子上吧!」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卻明顯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清。
溫憐眼眶一紅,忍不住問道:「小姐,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讓您如此防備?」莫晴雪雖然不打不罵,有禮優雅,但始終將她排斥在外。
「妳多心了!」莫晴雪笑道,但緊接著話風一轉,「當著我的面哭,是在暗示我虧待妳嗎?」
見莫晴雪翻臉跟翻書似的,溫憐心中越發忐忑不安,忙否認道:「小姐誤會了!您買下奴婢,奴婢就是您的人,此生絕不敢有二心。」
「妳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分外的事不用多管。」莫晴雪是真的很不喜歡,這種小白兔似的女子。況且溫憐是來當下人,可不是當小姐,動不動就掉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溫憐眼眶裡盈滿淚水,一副我見猶憐樣地道:「是。」一轉身,見唐驚天站在門口,忙惶恐下拜,「給公子請安。」
見狀,莫晴雪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唐驚天則像是沒聽到般,走進來就將晴雪拉進懷裡,拿起她的茶杯連灌了幾口茶。
俊美的容顏、優雅的舉止……叫溫憐痴痴看著,都忘了該離開!
莫晴雪偎在唐驚天懷裡,視線卻一直盯著溫憐,看著對方陷入痴迷的神情,不由得一陣火大:「妳還忤在那裡幹嘛?讓碧落送茶上來!」
「是!」溫憐嚇得打了個哆嗦,眼眶又濕了,那聲音和表情,極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只可惜,唐驚天所有心神都放在莫晴雪身上,分不出半點給別人。
見溫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莫晴雪忍不住在唐驚天臉上掐了一把,深深覺得撇開這手感上佳的肌膚,人倒真的長得不錯,怪不得會招惹那麼多浪蝶狂蜂。
唐驚天的臉被揉得發紅,卻沒有推開莫晴雪,反而將人抱得更緊,嘴裡不斷叫道:「唉喲!妳想謀殺親夫啊?」
莫晴雪小臉一紅,沒好氣地瞪了唐驚天一眼:「不要臉!什麼親夫?」
唐驚天忽然斂起嬉笑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莫晴雪,認真地道:「挑個吉日,我們把婚禮辦了吧!雖然不能風光大辦,但不會讓妳受半點委屈。」他實在不想再等下去了,天天朝夕相伴,卻只能乾看著,真是憋死人了!
「到時你皇爺爺恐怕會氣得暈過去,你忍心嗎?」莫晴雪笑道。
「有那麼多御醫在,怕什麼?等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他再不甘願也只能接受事實。」唐驚天是來個先斬後奏,沒辦法,誰叫敵手太強大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聲巨響。
莫晴雪嚇了一跳,蹙眉看過去,只見溫憐面色蒼白,身體輕顫,像是受了刺激。地上則是灑了滿地的茶水,就連碧落也被濺到幾滴熱茶,氣得叫道:「怎麼回事?妳想燙死人啊!」
溫憐眼眶又紅,連聲道歉:「是我不好,沒有拿穩,對不住啊!碧落姊姊。」她怯生生地蹲下收拾碎片,手指卻不慎劃破,發出一聲叫,「痛!」接著又露出極為柔弱無助的模樣。
莫晴雪嘴角輕撇,似笑非笑地看向唐驚天。唐驚天表情坦然,一點也不受影響。兩人就這麼眉來眼去的,自得其樂。
雖然溫憐一直喊痛,聲音也嬌弱無比,不過那兩人卻都沒多看一眼。
倒是碧落看不下去了,皺眉道:「算了,我來吧!這種粗活妳幹不來,以後不要跟我搶。」她以前還覺得溫憐不錯,最起碼懂得討好人。如今越來越愛裝斯文、裝風雅,這讓她有點後悔,當初不該為溫憐說情。
溫憐像是嚇了一大跳,身體縮了縮:「是我笨手笨腳、不會侍候人,但我會學。」說著,她忽然衝到唐驚天面前跪下,仰起梨花帶雨的芙蓉面,楚楚可憐道,「公子、小姐,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早已看出溫憐的心思的莫晴雪,眉頭一皺。
唐驚天則是笑道:「雪兒,就饒她這一回吧!」
莫晴雪也不生氣,嘴角反倒漾出一抹笑意--這下有好戲看囉!
聽到唐驚天問自己說話,溫憐欣喜若狂,連聲謝道:「多謝公子開恩!」
唐驚天拿了顆蜜餞餵莫晴雪,漫不經心地道:「雪兒,不如調她去針線房吧!以後就由她做家裡人的衣裳!」
此言一出,溫憐頓時傻了,眼神也變得茫然。
「只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莫晴雪有些搞不懂唐驚天的用意。
唐驚天愛憐地戳了戳莫晴雪的額頭,笑道:「傻瓜,她哪有資格做我們的衣裳?」
莫晴雪身體往後一閃,避開魔爪。不過聽到唐驚天的話,也忍不住讚道:「這主意好,就這麼辦吧!」溫憐不是愛往主子面前湊嗎?那就將人關在屋子裡做女紅,一步都不能走出來!
溫憐終於反應過來,拼命搖頭道:「不!我的女紅普通,不敢擔此重任。端茶倒水這種小事,我倒是做得來。」
莫晴雪忍不住冷笑道:「睿郡王的話妳也敢不聽?還是覺得做下人的衣裳,辱沒了妳?」
「都是奴婢的身分,哪來的辱沒?做人就要腳踏實地,看清自己的位置!」碧落真的火了!就算溫憐以前家世不凡,但如今淪落到為奴為婢,還擺什麼臭架子?況且還是自願的!
唐驚天微笑道:「還是碧落看得透,賞十兩銀子。」
碧落開心地謝道:「多謝郡王爺。」然後她喜孜孜地拖著溫憐的胳膊,「走啊!賴在這裡不走,打什麼鬼主意呢?」
溫憐死活不肯走,委屈哭道:「碧落姊姊說話太傷人了!」她一邊哭得傷心,一邊怯生生地看向唐驚天,像是在無聲地求助,又像是委屈地哀求。
碧落的滿心歡喜,被溫憐的淚水沖得一乾二淨,不滿地問:「小姐,我說錯什麼話了?」身為奴婢根本沒有資格流淚,溫憐這是哭給誰看?
莫晴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妳沒錯,是她犯糊塗,別理她。」
溫憐恐怕沒料到自己哭了半天,卻沒得到半句關心的話,還得聽主僕倆一唱一和地嘲諷。
當夕陽西下時,田嬤嬤進來請示晚上要用的菜式。
唐驚天對這些瑣事不感興趣,便到院子,嗅著茉莉花的淡淡清香。雖然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但他卻老覺得少了些什麼。還未等他理出問題所在,思緒就被一道嬌柔的聲音打斷。
「郡王爺請留步。」溫憐快步走來,攔住唐驚天的去路。
唐驚天不耐地皺起眉頭:「什麼事?」雖然溫憐的長相美麗,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女子,但他卻不喜歡,他就喜歡莫晴雪那種敢愛敢恨、爽直明快的性子。
溫憐身體微微一抖,怯生生地道:「敢問郡王爺,是不是小姐在您面前說了什麼,才讓您如此討厭我?我不知小姐為何處處針對我、防備我,不肯碰經我手的東西,這實在讓我很是寒心。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樣難道有錯嗎?」
聽到溫憐明裡暗裡指責莫晴雪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唐驚天真是氣到不行。也不想溫憐只是個下人,肯賞一口飯吃已是開恩,還挑什麼刺?最重要的是,溫憐竟敢在他面前玩心眼?根本是找死!
「雪兒怎麼可能提起妳這種沒眼色的下人?」唐驚天冷冷地丟這話後,又笑著問溫憐,「知道做下人最要緊的是什麼嗎?」
見唐驚天絲毫不動容,溫憐不由得傻了,也沒仔細聽對方在問什麼,呆呆地應道:「是什麼?」
「是忠心。否則只有被發賣的下場,到時誰都護不了妳!」
溫憐美麗的大眼泛起淚光,可憐兮兮地問:「到底我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您要這樣待我?」她的長相、才華、出身都不比莫晴雪差,為何睿郡王眼裡沒有自己?
唐驚天眼神越發犀利無情:「做下人居然還敢質問主子?既然妳這般不情不願,那就滾吧!免得雪兒看到妳就生氣!」
「不……不是的。」溫憐驚惶失措地搖頭,緊接著目光一凝,她突然撫著腦袋道,「我……我頭好暈……」然後半閉著眼睛,朝唐驚天所站的位置倒去。
誰知唐驚天卻是一閃,避到幾步遠的地方。溫憐猝不及防,硬生生地摔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站在後面的莫晴雪,笑到不行:「哈哈……成大花貓了,好醜!」
這時唐驚天才明白,方才溫憐是故意算計自己,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怒意。但他面上卻絲毫不露,笑吟吟地上前牽起莫晴雪的小手,跟著嘲諷道:「本來就是個醜八怪,再醜也就那樣。」
溫憐摔得渾身都疼,聽了這話,心裡更是鬱悶到不行。
而莫晴雪則是心情大好,笑咪咪地打趣道:「幹嘛不接住她?好歹也是個如花美人。」什麼賣身葬母、家道中落,這種可笑的理由,她從未信過!這不,才來沒幾天就想勾引她的男人,真是自不量力。
唐驚天一把抱住莫晴雪,腦袋在雪白的頸脖間蹭了蹭,撒嬌道:「我眼裡就只有妳一個。」
這樣不避嫌的親熱,弄得莫晴雪大窘,面色緋紅:「放手!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一旁的溫憐看得又惱又氣,心口更加痛了。
孰知唐驚天反而抱得更緊:「我被狐狸精纏上,身上有股狐臭味,快把我熏壞了!讓我抱抱,去去臭味。」
莫晴雪當下笑翻。
自從以後,溫憐再也找不到機會接近兩位主子,天天被鎖在屋子裡做針線活,想出門走走比登天還難。
安國公府熱鬧非凡,賓客如雲。眾人齊齊聚在大廳,談論著眼下最熱門的睿郡王事件。
「安國公這個女兒才貌雙全,聰明伶俐,睿郡王豔福不淺啊!」
「誰說不是?宋小姐我也見過,是個美人胚子,長得極好。」
「定遠侯府的鐘小姐溫順乖巧,我見了都憐惜不已,可惜是庶出。」
「一下就能娶進一妻二妾,誰有他這般福氣?」
凡是男人都羨慕睿郡王能在娶得嬌妻美妾的同時,還擁有背景雄厚的岳家,從而當個富貴閒王過一生。
有人心有疑惑,忍不住問道:「皇上對這位皇孫如此看重,不知是何故?」
某個在京小官忍不住應道:「自然是看在晉王爺的面子上,愛屋及烏唄!」
不過問的人卻越聽越迷糊:「那皇上怎麼不疼晉王世子?那才是嫡孫。」
此言一出,眾人都豎起耳朵,想聽第一手的消息。實在是睿郡王忽然橫空出世,打得所有人都暈頭轉向,所以才越發引人注意。
在京小官當下啞口無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不禁惱羞成怒:「都是龍子龍孫,皇上偏愛誰,怎麼輪得到我們說嘴?」
眾人聞之默然,紛紛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太過,畢竟皇家之事豈容別人說三道四?只是大家馬上又將目標換成另一個主角。
「有誰見過簡家二小姐?」還是先前那人問的。
京官眼前一亮,忙道:「只聞名,未見過面,聽說是個很強勢的女子。」
一聽這話,大家都撇撇嘴,面露不屑之色。這可不是好話,畢竟女子還是應該貞靜溫順。
一官員笑道:「那位小姐可是厲害角色,硬是將睿郡王迷得七葷八素,連君命都顧不上。」
另一人卻面露羨慕之色:「估計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才會勾得人理智全失。」
就這樣,男人對傳說中的男女主角一一點評,毫不留情。相較之下,女人們就斯文多了,但卻也是拐彎抹角地打聽。
今日的主角木景語,正文靜地坐在閨房內。她身邊圍了許多名門千金,一個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只是雖說在說笑,但眾人的目光都盯著木景語、鐘曉瞳和宋夢蕪。
三人之中,宋夢蕪長得最漂亮,氣質清麗;鐘曉瞳最為文靜,個性內向;木景語五官小巧,氣質端莊脫俗。不過因為今日穿了一身大紅玉綃絲衣裙,襯得格外美麗。
看到玉綃絲製成的衣裙,宋夢蕪羨慕不已:「木姊姊這件衣服真漂亮,真讓人羨慕!」玉綃絲一年只產五匹,全都拿到當成貢品,收入宮中,沒想到木景語竟能弄到手。
木景語矜持地微微一笑,渾身上下透著股優雅嫻靜。
倒是木景語的表妹墨玉紫,得意地抬起下巴:「這是宮內積年的老嬤嬤,特意為我表姊量身訂做的,能不好嗎?」
宋夢蕪心中很是嫉妒,但語氣極為討好:「皇上對木姊姊真是沒話說,什麼好東西都賞給木姊姊。」其實她有些怨,就因為自己是庶出,沒機會嫁進權貴之家當正妻,只能被木景語壓一頭。無奈聖旨比天大,她就算滿心不願,也無可奈何。
墨玉紫卻故意給宋夢蕪一個下馬威:「是皇上的親孫媳婦,能不疼嗎?」
宋夢蕪神情一黯,臉色有些難看。
木景語見狀,連忙打圓場:「別胡說!宋妹妹和鐘妹妹能來,我很高興。」
鐘曉瞳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看過來,可眼神卻很是茫然。
宋家長媳陳氏一邊幫小姑打扮,一邊笑吟吟地道:「將來都是一家人,妳們先熟悉一下,將來一起服侍郡王爺,感情更融洽。」
一提到這種事,所有千金小姐的臉都一紅。陳氏暗悔不該在未出閣的姑娘面前提這事,連忙岔開話題。
這時,墨玉紫嬌笑道:「表姊,聽說睿郡王長得極為俊美,是皇室中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等會兒我們偷偷去看一眼吧?」
木景語本想反對,但別的女子眼睛都亮了起來,興致高昂地道:「去嘛!反正都是自己人。」
「正是這話!」
就在眾女七嘴八舌地討論時,一名丫鬟快步走過來稟道:「睿郡王來了。」
不多時,在眾人的期盼下,唐驚天和莫晴雪攜手現身。
唐驚天一身紫衣,頭上束著紫玉冠,長相俊美無儔,高大身影筆挺如青松;莫晴雪一襲淡粉衣裙,眉目如畫,清麗優雅,如花朵般嬌豔。
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皆不約而同地在心底讚道:「果然是對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安國公夫妻帶著兒子兒媳們迎上去,親切溫和地道:「兩位能來真是蓬蓽生輝。」她不僅對睿郡王極為客氣,對莫晴雪也很是熱情。
這讓莫晴雪有些驚訝,本還以為安國公府專程請自己來,是特意想讓自己難堪呢!既然人家敬她一尺,她自得敬別人一丈,連忙上前行禮。
安國公夫人拉著莫晴雪,燦爛笑道:「莫小姐這般客氣,倒是折煞我了!我很是喜歡像妳這種美麗可愛的女子,不如認我乾娘?我定會視妳如己出。」
此言一出,抽氣聲便不斷響起,眾人眼中滿是羨慕之色。安國公府,宗室第一家,若是與之扯上關係,保證能一生富貴。這等於是送莫晴雪一條青雲路,只要能順著走下去,此生應該就能風平浪靜。
沒想到莫晴雪卻婉拒:「夫人抬愛,我本不該推辭。但我惹惱了皇上,生怕拖累別人,請恕我不恭之罪。」
倒抽氣聲頻頻響起,眾人的眼神全變得古怪至極,無法用言語形容。
安國公夫人神情一僵,勉強擠出一抹笑:「說什麼傻話?皇上是最寬宏大度的,怎麼會跟一個女孩計較?皇太后是我的姑母,我會去求求她老人家。妳不要擔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不少人暗自羨慕莫晴雪的好運,怎麼就得安國公一家的緣?但有些頭腦清醒的人,卻很快就看穿安國公夫人的心思,不禁暗暗嘆息。
莫晴雪面色平靜無波,光憑這份不卑不亢的氣度,已勝過無數世家女子。
「夫人是熱心腸的人,不過……」
話還沒說完,就被唐驚天搶過話頭:「雪兒,妳已經有個義母了,可不能見異思遷,凌夫人會生氣的!」
莫晴雪當真無語至極,什麼見異思遷?不會用成語就不要用!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
而安國公夫人則是臉上一紅,大聲笑道:「請莫小姐去錦繡苑,順便跟大小姐說一聲,儀式快要開始了,動作快點。」
唐驚天微微蹙眉,本想阻止,卻見莫晴雪使了個眼色,只好先按捺住。
莫晴雪被丫鬟帶去的錦繡苑,正是木景語所住的院子,院內布置堪稱精美絕倫,且離得很遠就聽到屋內喧鬧無比,嬌笑聲不斷。一聽到莫晴雪來了,屋裡的聲音立止,眾人皆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木景語最大方,主動起身相迎。兩人見過禮後,她又將莫晴雪介紹給其他千金小姐。
見木景語行事端莊有禮,沒有半點異樣,莫晴雪忍不住多看一眼,可惜自己是絕不會與人共夫的。面對宋夢蕪時,她倒是感受到那份敵意,心想這才是正常的態度嘛!至於文靜的鐘曉瞳,除了基本禮節外,並沒有多說一個字。
在場的人都在偷偷觀察莫晴雪,紛紛覺得她舉止優雅,極有教養,心中皆產生幾分好感。
只是這樣的態度,卻把某人給氣壞了!墨玉紫狠狠瞪著莫晴雪,面露鄙夷之色:「這就是上過公堂的那位小姐嗎?聞名不如見面啊!」
木家的遠房親戚余珠兒也滿臉不屑地道:「墨妹妹,人家可是跟生父決裂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我們可惹不起。」
木家庶女木適時地補上一句:「躲得起!」
墨玉紫燦然一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小小三品官的女兒,不對,是被逐出家門的人,連幫我們提鞋都不配。」
「我算是見識一回,原來看似高貴的名門千金,全都是長舌婦啊!」莫晴雪很是無語,三個主角都沒開口,其他人插什麼花?
墨玉紫爆跳如雷,指著莫晴雪的鼻子叫道:「我要是妳,早就一頭撞死!」
莫晴雪冷哼一聲:「我要是妳,就躲起來不見人,一張嘴臭不可聞。」
這話太過刻薄,氣得墨玉紫眼睛都紅了:「妳……」
木小小冷笑道:「墨姊姊何必跟她一般計較?不過是個低賤之人,不值得為她動氣。」
莫晴雪挑了挑眉,反問道:「低賤之人說誰呢?」
木小小正在氣頭上,不假思索地吼回去:「說的就是妳!」
「哦。」莫晴雪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淡笑。
下一刻,眾人哄堂大笑,連呆滯的鐘曉瞳、怒氣衝天的墨玉紫都笑了。木小小這才發現自己被話套住,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地洞鑽進去。
木景語忙跳出來打圓場:「別吵了!這麼吵吵鬧鬧的,讓人聽見還成什麼體統?莫小姐果然人品出眾,冰雪聰明,行事絲毫不錯。」說了幾句不知是貶是褒的話後,她話風一轉,「莫小姐若是不嫌棄,以後就叫我一聲姊姊。」
「我可不敢高攀。」莫晴雪心想自己年紀確定是比木景語小,但對方話中卻透著古怪。
眾人聽了,只覺莫晴雪真不識抬舉。
但木景語卻視若無睹,渾不在意地笑道:「晴雪妹妹,是舍妹不懂事,我代她們向妳賠個不是,希望妳不要記恨。」
木景語的表現無可挑剔,但莫晴雪卻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像對著個假人:「木小姐溫柔賢慧,不愧是安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作派氣度都與眾不同。」
「莫小姐千萬不要拘束,就當是在自己家裡。」木景語的笑容恰到好處,不顯得親近,也不覺得疏離。
木景語的大嫂陳氏,默默看著幾個小女生鬥法,不由暗嘆:「都不是省油的燈。」
木景語回過頭看了一眼,笑容多了幾分真誠:「嫂子身上不舒服,就回屋子休息吧!」
「哪有那麼嬌氣?今天是妳的好日子,嫂子為妳感到高興。」陳氏是因為懷孕了,特別容易感到疲倦。說著,她親手拿出一套紅寶石首飾,「來,這是哥哥嫂子為妳準備的及笄禮物。」
木景語開心地連聲道謝,笑容燦爛無比。
見狀,莫晴雪心道:「這才是正常人嘛!」
吉時到了,眾女便說說笑笑地走進大廳,引得所有人睜大眼睛。
唐驚天早就等得不耐煩,一眼就在眾女間認出莫晴雪。
在父母的引見下,木景語帶著千金小姐們走到唐驚天面前,輕輕下拜:「見過睿郡王。」她外表看似平靜,但一顆心卻亂跳個不停,只因沒想到睿郡王如此俊美。想到這就是未來的夫君,她的臉不禁紅透了,心如小鹿亂撞。
宋夢蕪趁拜下去時,忍不住多看了唐驚天一眼,心緒有些複雜。
至於鐘曉瞳則縮在最後面,隨眾人行禮,一點都不起眼。
唐驚天淡淡掃了一眼,視線落在站得最遠的莫晴雪。發現那雪白的小臉上有一絲落寞,他的心一陣難受,擺手道:「不必多禮。」然後就直接走到莫晴雪面前,默默伸出左手。
莫晴雪仰起小臉,怔怔地看了唐驚天許久。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想通了,笑得伸出雪白的小手,放進寬大的手掌心。見狀,唐驚天臉上揚起一抹醉人微笑。兩人眼中只有彼此,眼波流轉間,濃濃情意似快要溢出來般。
如此美好的一幕,讓人捨不得眨眼,也捨不得打擾。
只是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中,卻成了淬毒的利箭,刺得心口生疼。
「大長公主到、成王妃到、威遠侯夫人到。」
一連串的通稟聲打斷寂靜,安國公全家又是一陣忙亂,才將三個貴人請進來。而後由大長公主做主賓,王妃親自執釵,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完成及笄儀式。
如此風光無限的及笄禮,令木景語的壞心情一掃而空,嘴角也揚起燦爛笑意。只是不經意掃到角落裡的兩個人,她又不禁苦笑,心裡發酸。
墨玉紫雙手一揮,笑吟吟道:「大家靜一靜!為了慶祝表姊及笄,我特意備了一份禮物。」不等別人有所反應,她一拍小手。
只見一名抱著古琴的美麗女子走進大廳,並在丫鬟的帶引下,將琴擺在桌子上。調過音後,她深深一呼吸,纖手一拂,悅耳琴聲旋即響起。待一曲罷了,她才起身微微一福。
墨玉紫笑吟吟地看著莫晴雪,卻問木景語:「表姊,這曲子如何?彈琴之人長得如何?」
木景語有些錯愕,卻仍笑道:「曲好,人美,表妹費心了。」
墨玉紫笑得更加歡快,又問莫晴雪:「簡二小姐覺得呢?」她是故意喊莫晴雪「簡二小姐」。
莫晴雪挑了挑眉,笑容頗為玩味:「墨小姐這麼費盡心機,能不好嗎?」
那琴娘正跟在丫鬟身後,準備退出去,聽到熟悉的聲音,整個人頓時一震,猛地抬起頭:「二妹,妳怎麼也在這裡?」
此人正是簡晴雨,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以琴娘的身分出現在安國公府的宴會上。她見莫晴雪衣衫首飾名貴,整個人容光煥發,嫉妒不已,扔下手中的琴就瘋狂衝過來。
下人們都呆住了,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倒是唐驚天反應極快,一掌揮出,直接將簡晴雨打趴。
簡晴雨在地上打了幾滾,口中哀叫道:「二妹,求求妳大發慈悲,放過我們一家吧!」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古怪至極,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簡晴雨已經豁出去了!如今她不僅不是官家小姐,生活更是貧困潦倒。父親天天喝酒,喝醉了還打人;祖母一病不起,人事不醒;宋氏天天抱怨東抱怨西,再這樣下去,全家人都得餓死!昨日有人專程花十兩銀子請她過來彈一曲,一聽說是安國公府,她二話不說馬上答應。想著說不定能被哪個權貴看上,當個妾室也是不錯的選擇。
墨玉紫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大聲嘲笑:「原來是親姊妹,怪不得長得有點像。簡大小姐琴技可圈可點,不知簡二小姐擅長什麼?吹笛?跳舞?不如讓我們開開眼界吧!」這是她特地安排的一場好戲,就是為了折辱莫晴雪。
心機本就極深的簡晴雨,馬上接話道:「舍妹琴棋書畫皆精,是出了名的才女,難怪睿郡王對她青眼有加。」
「以色侍人豈能長久?簡二小姐聽我一句勸,見好就收。」墨玉紫是故意當著睿郡王的面這麼說,誰叫他這麼不要臉,將木家的臉踩在地上。
怒火中燒的唐驚天,視線在安國公夫婦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木景語的臉,淡道:「有些人就算賠送萬貫家財,也侍不了人。雪兒,妳可知為何?」
見狀,木景語的臉色慘白如紙,膽戰心驚不已。
莫晴雪瞥了對面兩個女子一眼,嘴角含笑:「不外乎兩者:一,醜得令人作嘔;二,品行不端,倒貼也沒人要。我說的對嗎?」
這話說得唐驚天怒氣全消,大笑道:「對極了!」
從小被人寵大的墨玉紫,哪受得了這等奚落?當場就發作了:「你們太過分了!當著這麼多人羞辱我,簡直不把墨家看在眼裡!」
唐驚天冷冷一笑:「辱人者必被辱之。墨小姐的規矩學得不好,還請墨夫人多花點心思,免得真嫁不出去。」
「睿郡王別忘了,皇上旨意已下。」墨夫人雖感臉上無光,卻不認為女兒做錯了。明明唐驚天已有未過門的妻妾,卻大方地將莫晴雪帶出來,還百般維護,分明是在削幾家的顏面!
「我有心四處遊歷,過幾日就要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說著,唐驚天舉起酒杯,虛敬眾人,「我敬大家一杯,就當是辭行。」
這話叫眾人皆驚,木家人更是目瞪口呆。難道唐驚天忘了,中秋之夜就是大婚之日嗎?他到底想幹什麼?眾人皆同情地看向三個女子:鐘曉瞳小嘴微張,驚訝萬分;宋夢蕪氣得面紅耳赤,眼中全是怒意;木景語面上看不出異樣,但眼眸卻透露出內心並不平靜。
安國公聞聲色變,聲音一冷:「睿郡王此話當真?」又不是他硬要將女兒許配給這傢伙,是聖上的意思。以他家的門第,女兒根本不愁嫁,無論嫁給誰,都得將女兒般捧在手心裡好好呵護。偏偏這傢伙非但不懂珍惜,反而處處削木家的顏面。他本想讓唐驚天親眼看看出類拔萃的女兒,認清女兒比莫晴雪好過千萬倍的事實,沒想到唐驚天卻絲毫不動容,這叫他如何能忍?
唐驚天卻像是故意氣安國公般,臉上掛著暢快的笑:「自然當真。我和雪兒會一起離開,閒看花開花落、雲起雲散,過神仙眷侶般的日子。」說到這裡,他總算良心發現,向三女行了一禮,「驚天祝幾位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三女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無奈唐驚天卻不放在心上,逕自牽著莫晴雪的手就往外走。
木家長公子氣得握緊拳頭,惡狠狠地在後面大叫:「你不能走!」
鐘明煦也滿臉嚴肅地道:「皇上不會放您離開的!」他顯然也氣得不輕。
唐驚天灑脫地揮揮手:「人在,心已遠,強求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