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前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校長、行政院政務委員 黃光男
哦!這是真的。展開陳瓊花教授的大作《素描敘事~366天生活集錦》一書,令人驚喜不已。
第一個感受是如何介紹陳教授的宏文呢?不!是她的藝術創作與文字的深度記敘,只好感嘆說,哦!這是真的。真的不是裝飾的,而是出自內心上的實相,所引發而出的情愫;真的沒有經過咬文嚼字,或隨他人的呼號而讚聲。
作為她的仰慕者,雖然早在學術、教育上,以藝術美學為名,得到陳教授鼓勵與支持,高過我自學的想像,只因她學有專精,又是謙謙杏壇的熱力,感染了包括我這樣不知人間美感應建立在真實生命價值的推演,且具有「神愛世人」的胸懷!她給予的是如此真情入理的境界。
第二個想法是如何在她且畫且說的大作上,我還要明確學習的已經是目不睱給,又如何在這些圖像或文字記情上標出她睿智的寄寓?好了!不管如何,我且學且寫,看看能否表態其藝術美學之一二,例如,第一部分圖畫素描,除了看到她速寫才能的展現外,那一份童心(初心)讓我回想到幽深童年的純粹,正如她說的,七八歲之前的心靈隨手都能以圖像表達心靈的夢境,也是一份真實原我,自我的認識—而後的超我來自「無論如何,那種幼年時代記憶之高價值,除了極少場合以外是不明確的」,佛洛伊德(S. Freud)如是說。那麼成長後藝術表現竟能以簡明的速寫圖象創作,在我們所知藝壇大師們中,絕無僅有。陳教授真人不露相,在藝術教育杏壇往往隱任或抑壓光芒四射,所為何來?難不成她以東方神秘主義美學精神,攝取自身而隱其心嗎!也是的,印度婆羅門美學的要求:「藝術家應當認識隱藏於外在表現中的精神實質」,只有這樣,陳教授才能通過她所創作形式把自己所觀察到的實質傳給別人。
看到她這些圖象表現,就想到我們應該保有的童年似夢卻真的靈魂。雖然,她只在圖象旁或簡字記日,或眼前心性的感應,卻讓我們看到視覺藝術的美妙成分,尤其人物為主題的單張創作,都是陳教授心靈所寄的人性動態表現而來的美感照應,包括了環境布局、生命剎那,鮮活在紙上的何止是一張風景畫,或是一張花鳥畫,而是「因為形式與意義,必須有所寄託於某種可感知的事物」(桑塔耶那〔G. Santayana〕),其內在心思亦是如此。若陳教授能把這些精彩的速寫日記加以視覺類項的油畫、水墨畫或傳記畫,如〈最後的晚餐〉(達文西)、〈愚公移山〉(徐悲鴻)、〈永樂市場〉(藍蔭鼎),或如顧愷之的〈女史箴圖〉、宋徽宗的〈搗練圖〉等等巨作,相信可成為跨世紀的經典之作。
第三個感悟是文貴真實,昔日閱明魯王的餘墨上書寫著:「一寸真如一寸金」,再來審視陳瓊花教授的散文日記,一筆一劃之文氣,除了真確情思敘述她個人學養,也在表達生命所關懷的現實世界,包括的人世寄情、人性抒發、人情返復,以及作為「師道」的理念,與藝術教育、行政倫理的實踐,成為知識經濟學的整體。那麼,里德(H. Read)所說的:「藝術是感情的經濟學,它是一種厚育著美好造形的情緒」,就是感性心靈的整體,也是她在行筆字行之間的布陳,充滿學理與教育的關切,既得人世間的平常,有其環境時光的掌握,亦能在「半塢白雲耕不盡,一潭明月釣無痕」的境地中,除卻俗華繁繞,所保持的歡欣,從自身的修為開場,再論地方風雨晴露,心靜靈潔所讚嘆的「喜方外之浩蕩,歎人間之窘束」。
除了記載充滿喜悅的生命刻痕,關心家事、天下事的情愫外,對於藝術教育的推展、美學理念的傳播、臺灣教育的國際觀,或以旅遊文化景點的感悟,甚至「樓臺落日,山川出雲」的氣勢,應在時間、空間交織下的智慧,才看得到她為人處世的豁達與樂觀,正如我一向敬佩的吳將軍說:「時間最厲害」的感嘆,而她卻在生命的每一分秒的掌握下,見她「胸中有靈丹一粒,方能點化俗情,擺脫世故」的情操。
靈丹可供己友知心的家人、朋友與社會,每次看見陳瓊花教授,就像看見閃爍的明光,在杏壇上、在藝壇上、生活美感上的佈陳,真切地看到了「入室許清風,對飲惟明月」,吳將軍!您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