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妃（6）：至死不渝（完）

　　順利突圍後，兩人在峽谷中施展輕功，穿行了很長一段路。

　　期間，鳳絕都沒有任何表示，直至確定到達了安全地帶，絕不會再有紫竹國的將士追來，他那一直冷凝著的表情才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回眸，他覷著清幽的目光有微微的閃動，終冷聲道：「誰讓妳一個人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的？要是有個萬一該怎麼辦!?妳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如今已是兩個人了！莫說方才與妳師伯的纏鬥，就是此前兩軍的混戰廝殺、爆炸，還有那密集的箭雨，有多麼危險，妳知道嗎!?」

　　聽他劈頭蓋臉地怒斥著，清幽輕輕瑟縮了下，一手悄悄攀上自己的左臂，那裡的白袍已是被師伯凌厲的劍氣劃開了一道口子，生怕被他看見，她連忙將傷口處遮掩起來。

　　哪知欲蓋彌彰，鳳絕一下拉開她的手，拽過她的左臂，撩起袖子，瞧見只是些皮外傷方才放下心來。

　　心中因為後怕，仍是忿忿難平，他當即又大聲道：「妳瞧見了沒？這不是受傷了!?」

　　清幽知他生氣，又因他多日未曾與她說過話，總是避著她，一時心中覺得委屈，她緩緩靠近他，抬起微紅的眼眶，對上他黑深閃亮的眸子，哽咽道：

　　「絕，這些日子來，你那麼忙，總是沒機會和你說說話……現在好不容易只有咱們兩人，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再生氣了……」

　　踮起腳尖，她軟軟依向他的懷中，嬌語道：「絕，我現在有點累了，你抱抱我好嗎？」

　　說罷，她纖長的雙臂已是纏上他的脖頸，整個人縮入他寬闊的懷中。

　　多日來的心緒不寧，只有此刻置身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才能令她稍稍安心……

　　他高俊的身形輕輕一怔。她這是……在跟他撒嬌嗎？心中一軟，他無法拒絕，略略躬身，長臂一勾，便攬住她修長的雙腿，將她抱起。

　　清幽則是順勢益發偎緊了他，心裡甜蜜蜜的。

　　她就知道，他一直都是在乎她、關心她的，哪怕天變地變，斗轉星移，這一點永不會變。

　　這樣抱著她走了一小段，鳳絕騰出一手，將兩指置於薄唇間，輕吹一聲，嘹亮的口哨聲迴蕩在了山野間。

　　不多時，一匹駿馬疾馳而來，如風般驟停在鳳絕面前。

　　清幽微愕，心下了然，原來他早就在暗處備好了撤退的後路。

　　鳳絕抱著清幽，縱躍上馬，揚鞭輕喝，駿馬踏出一線塵煙，疾馳而去。

　　山間春色在他們眼前掠過，遙遙望去，遠處的山尖還有些薄雪沒有徹底融化，可山腰和山腳下的小樹已是綻出嫩芽，風拂過，帶著一股清香，直撲上清幽的臉龐，令她感覺心曠神怡。

　　疾馳間，馬兒顛簸，她益發摟緊了他，唇邊掛著柔和的淺笑，一雙小手更是頑皮地探入他墨色的衣襟中，隔著薄薄的底衣，汲取著他身上綿綿不絕散出的溫暖。

　　也許，唯有這樣，她才能確定自己真的置身在他的懷中，而非是夢。

　　鳳絕左臂正摟著她，此時卻突然一僵，下意識地收緊。

　　臂彎中的腰肢輕盈而柔軟，低頭間正好望見她眷眷的目光注視著他，他胸中忽地一窒，有酸澀的感覺湧上，直想將身前的人推開。

　　她越是這般依戀他，離不開他，只怕將來……

　　握住韁繩的手狠狠一震，他狠下心來，將清幽隔開，猛夾馬肚。下一刻，駿馬似電閃般飛出，速度更勝方才。

　　清幽感覺到他突如其來的疏遠，心中極為不解，風聲呼嘯中，她大聲問道：「絕，今天你能不能陪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拒絕道：「不能，回到嶽州城中後，我還要立即清點整編親兵，不日便要揮兵直逼紫苑城。」

　　她仍不甘心，「就一會兒好嗎？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是關於洛雲惜！」

　　他依舊冷聲回絕：「那些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攻城，我等不了了！」

　　不重要了？他的話令她有片刻的不解。

　　為什麼洛雲惜的事會不重要了呢？攻打紫竹國，又為什麼他會等不了了呢？她總覺得這樣的他十分怪異，好似有什麼事瞞著她一般。

　　「絕，攻打紫竹國，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急？這樣會很危險的……絕……」

　　山路越來越陡，上下顛簸，令她要說話益發困難起來。

　　她不解，眼下聯軍勢力強大，他們根本沒有必要這樣急功近利，於險中求勝，本可以穩穩當當，將紫苑城圍上半載，不攻自破。

　　就好比昨夜，鳳絕他根本無須冒險連夜突襲，他的武功雖高，可師伯武功亦是不弱，加上還有一眾圍攻將士人等，他自己又因多日來連續作戰而疲憊不堪，若不是她及時趕到，即便是準備了後路，恐怕他也沒有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鳳絕身經百戰，實在不應如此急躁莽撞才是。

　　奔馳許久，隨著鳳絕緊緊勒住馬韁繩，一聲嘶鳴劃破長空，馬兒驟然揚起前蹄，凌空撲騰一番，方才停下。

　　清幽自他懷中探出腦袋，瞧著眼前綿延的青色城牆，還有城門上碩大斑駁的刻字「嶽州」，方知他們已回到了嶽州城中。

　　怔忪間，她忽覺身後一冷，一直依偎的溫暖硬生生離開，鳳絕飛身下了馬。

　　下一刻，冷硬的馬韁繩被塞入她的手中，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惜惜，我還有事，妳自己回州府。」

　　清幽望著他急速離去的背影，越發心酸，強自忍住淚水，朝著那漸行漸遠的黑色身形，她大喊道：「絕，我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為什麼？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鳳絕停下，轉首，即便是遠遠地，都能望見她淒怨的小臉，眼眶中有一點晶瑩正緩慢滑落，在陽光中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心中不忍，他輕聲道：「妳別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在孩子出生前結束戰爭罷了。先回去吧，一夜沒睡，妳一定很累了。」

　　言罷，他轉身離去，身形漸漸消失在了明亮的日色之中。

　　而她，凝滯於馬上，久久不動。

　　真的是這樣嗎？只是不想他們的孩子出生在戰火紛飛之中嗎？原本，這樣的答案應該聽得她心中暖暖的，可為何此刻她的感覺卻是如此酸澀……

　　一夜沒有休息，她是累了倦了，可他呢？他已經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沒有休息過了，他就不累嗎？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

　　兩日後的晚上。

　　清幽跟蹤洛雲惜，來到離嶽州城不遠處偏僻的山間，她自暗中襲擊，逼著洛雲惜出手，終於確認了洛雲惜已練成辟寒功的事實。

　　「妳不會去鳳絕面前揭穿我的，我敢打賭。」

　　幽暗月色下，洛雲惜絲毫不介意被清幽撞破她會武功，以及並沒有失憶的真相，只是輕輕一笑，淡聲這樣說道。

　　清幽則是定定立在風中，雙臂環胸，秀眉緊鎖，等著洛雲惜繼續說下去。

　　方才她出手試了試洛雲惜的武功，比起上次在風宿城中那次，洛雲惜的武功進展極快，再這麼下去，恐怕不日便要凌駕於她之上。再看此時洛雲惜反應如此鎮定，必定是有十分的把握。

　　洛雲惜涼涼瞥一眼清幽，眸中閃過怨恨。

　　若論長相，清幽並不十分美豔，但是清秀恬靜的眉眼間皆是說不出的婉約，恰如寫得最有情致的一闋詞曲。難道，這就是她輸給她的原因嗎？只因她好似一朵新雪，潔白晶瑩，風骨清新呒？

　　憤然捏緊雙拳，雙眉緊蹙，洛雲惜心中益發恨恨，她不甘心，她絕對不甘心，而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想到這裡，她唇邊立即綻出得意的笑容，得意道：「妳非但不會揭穿我，相反的，等會兒妳還會求我，我讓妳做什麼，妳就會去做什麼！」

　　清幽挑眉，不置可否。

　　洛雲惜低首撫著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鐲，低聲道：「因為，他中毒了。」

　　清幽眉心劇烈跳動著，雖是強作冷靜，可負在身後的手已是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鳳絕竟是中毒了嗎？難怪她總覺得鳳絕臉色不佳，泛著一絲青白……

　　她早就知道這其中必定有隱情，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其中的緣故，最後竟會是由洛雲惜來親口告訴她。

　　「妳不信？」洛雲惜見清幽並沒有反應，豎眉又道：「妳還真是命大，本來你們在洞穴之中時，我是想讓你們兩個人都中毒的，可惜啊，他護著你，還護得那樣周全，妳才沒有被冥水沾染。」

　　冥水!?

　　清幽雙眸霍然睜圓，似是不可置信般。

　　冥水，這個熟悉的名字，這不是鳳炎當年所中之毒嗎!?

　　洛雲惜又瞥了她一眼，冷哼道：「看妳的表情，應該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對，就是妳想的那樣。」

　　清幽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那日洞口吹來陰風，還伴隨著綿綿細雨，竟是和著冥水之故……驟然大驚，她的心像是被一隻強勁的手用力生生拽到胸口，滿心滿肺地扯出一股椎心的痛楚和驚懼。

　　鳳炎那樣精明的人，若是冥水有解，他又怎會自尋死路？

　　額頭有涔涔冷汗滑落，清幽再也無法保持鎮靜，踉蹌倒退一步，她顫聲喃喃道：「不會的，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妳是愛他的，不是嗎？妳怎會要他的命呢……我不信，我不信，妳一定是騙我的……」

　　洛雲惜唇邊露出一抹雨洗桃花般美豔的笑容，不屑道：「我愛他？呵呵，對！可妳不知道的是——我更恨他！看著他痛苦，我心裡無比痛快！」

　　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手上的鐲子，她繼續道：「恐怕有一點妳還不知道，鳳絕雖是和鳳炎一樣，所中的都是冥水之毒，可鳳絕的情況比鳳炎要嚴重多了。

　　當年鳳炎本就是修煉辟寒功，體質偏陰，但用盡名藥也只能保他兩年的性命；而鳳絕練的是至陽至純的內力，與辟寒功的本質大相逕庭，與冥水更是相衝突，一陰一陽，想必要不了多久，他武功內力便會喪盡。

　　妳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但是妳只消看他眼下如此拚命打仗，便能覷之一二，他也只剩這麼些時間可以替國效力，所以他能不著急嗎？

　　呵呵，等他武功喪失，等著他的，便是陰寒一點一點侵體，慢慢折磨他，直至呼吸衰竭而亡。即便他尋遍名醫，我想至多也熬不過一年，屆時……」

　　此刻，清幽已是完全慌了。

　　她心知洛雲惜說的肯定是真的，而這般說辭，立即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這段時間，鳳絕總避著她，原來是因為心知他命不久矣，不忍她陷入太深，日後過於傷心，同時他急於攻下紫竹國，那樣拚命……

　　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突然，前所未有的恐懼淹沒了她，什麼都顧不上，她衝上前去握住洛雲惜冰涼的手腕，急問道：「真的沒救了嗎？妳若是恨，妳恨我好了，為什麼要恨他？都是我不好，妳若要報復，儘管將我的命取走便是了，為什麼要連他也一起下毒……」

　　洛雲惜兩眼噴射出冷厲的光芒，直欲射人，反手一擒，她抓住清幽纖細的手腕，長長十根指甲狠狠扣進肉裡，旋即沁出十點血絲，她喝道：「誰稀罕妳的賤命？妳以為這世上只有妳能為他付出生命嗎？少在那裡裝作情深了！若不是他那樣對我，曾經的我也是願為他付出一切的！只可惜，是他不珍惜，他的眼裡只有妳！

　　可憑什麼？白清幽，妳究竟有哪一點比我好!?妳不過是一個欺騙他感情、十足十的騙子罷了，現在又來裝什麼清高!?我對他一往情深，可到頭來，他卻只將我當作是妳的影子，甚至只是因為一個『惜』字，妳教我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她用力一把推開清幽，難掩眸中恨意，冷笑道：「實話告訴妳，鳳炎死後，其實黑蝶研製出了一枚藥丸，可以解開這冥水之毒。如今黑蝶已死，世上只此一粒，因著機緣巧合，如今已在我的手中，只不過……

　　我本想著，讓你們兩個都中毒，然後再看場好戲，看看只有一粒解藥，你們要如何抉擇生死。不過，既然當時他保護了妳，也罷，就讓他一個人承受這陰寒侵體，慢慢死亡的痛苦吧。」

　　清幽一聽有藥可解，本黯淡的眸色瞬間明亮起來，顧不上其他，她上前扯住洛雲惜，低聲哀求道：「如今妳已經是他的王妃了，妳救救他，好嗎？我保證，絕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絕不會妨礙你們，這樣可以嗎？」

　　聞言，洛雲惜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那笑聲鬼魅異常，直震得無邊暗沉夜色中滿樹白花簌簌掉落，好似漫天漫地正飄著雪花般。

　　良久，她止了笑，指著清幽厲聲道：「妳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呢？我空有他的軀殼……不，甚至連軀殼都得不到。他只會日日思念著妳，聊度此生，即便你們不能相守，卻擁有最美好的相愛的回憶……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成全你們!?白清幽，妳恐怕弄錯了，我恨他！我雖然並不希望他死，可那是因為我要他生不如死！」

　　極怒之下，洛雲惜的面孔在月光下變得雪白，呼吸沉重若洶湧潮水起伏著，她自懷中摸出半枚黑色藥丸，高舉在清幽面前。

　　清幽本能想去搶奪那藥丸，可伸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因為面前並不是整粒的藥丸，而是半粒。

　　她突然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洛雲惜會毀去那救命的藥，只得小心地、慢慢地垂下手，緊緊握住自己的衣襬，抑制著身體的顫抖。

　　可是，那由心而生的顫抖，根本無法控制住，最終，她整個人亦是跟隨著，直抖得似在蒼茫大海中沉浮的一葉扁舟……

　　洛雲惜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領，再來又理順了她的長髮，最終以兩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半粒藥丸，面作好奇之色，彷彿借著月光，正在審視著某件奇異的東西般。

　　清幽的心，隨著她的每一個細小動作而緊繃著，生怕她一個指尖用力，便會毀去藥丸。

　　洛雲惜逕自端視了片刻，突然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可惜，這粒藥丸要是鳳炎還在，倒是能解他所中的毒。不過，鳳絕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誰讓他修煉的是至陽至純的內力，即便有藥也治不好他，他的武功還是會一點一點地消失，直至成為廢人。」

　　洛雲惜的話令清幽的心直直沉到谷底，身子冰涼冰涼的，一縷月光無遮無攔灑落在她的身上，更是照得她整個人如冰霜凍結一般。

　　她自然明白，武功對於一個習武之人，可以說比生命還重要，尤其是像鳳絕那樣的鐵血男兒。

　　「不過……」洛雲惜故意拖了長長的尾音，成功地將清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唇角含著明豔的冷笑，細聲道：「妳看，我手裡只有半粒藥丸，因為另外半粒已經融入我的骨血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我的體質偏偏是至陰至寒。」

　　上前一步，洛雲惜湊近清幽耳邊，那尖刺的、怨毒的聲音，好似一條冰涼的小蛇般遊移鑽入——

　　「若是他服下這半粒解藥，每七日與我歡好一次，讓融於我骨血之中的藥力，一點一點將他體內的陰寒之氣轉移到我身上……也不會太長吧，大約二、三十年，就能徹底治好他的毒了。呵呵，誰教我是至陰至寒的體質呢？只有我能救他。呵呵，妳覺得怎樣？」

　　沒有洛雲惜預想之中的絕望之色，相反的，此刻清幽的神色十分平靜。

　　垂首，一綹額髮隨之落下，恰好遮住了她的表情，清幽靜靜道：「洛雲惜，妳的事我絕不會說出來，方才我也說過了，等到戰爭結束，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洛雲惜嗤笑，「我也說了，即便妳走了，他也不會忘掉妳，也不可能接受我。我已經做過一回妳的影子了，可不想再傻第二次，更何況，我還沒有看到他痛苦、後悔、絕望的樣子，如何能平息我心中的怒氣和怨氣!?我要他後悔，後悔曾經辜負了我！」

　　清幽咬唇，衣襟下襬已是被揉得極皺，「那，妳想怎樣？」

　　「很簡單，我討厭妳這一副聖潔的偽裝，在他心中，妳純淨如白蓮……我要妳在他的面前徹底地毀去形象，讓他知道妳是多麼惡毒的女人，讓他對妳徹底失望、甚至絕望，讓他深深後悔自己曾經愛過妳！」洛雲惜說罷，將藥丸收起，用力折下身側一株新開的白花，捏在掌間，揉得粉碎。

　　清幽心中一陣陣發寒，寒得縷縷生疼，可面上依舊是波瀾平靜，只淡淡地問：「那妳說該怎麼做？」

　　洛雲惜冷毒的目光落在清幽隆起的小腹之上，「條件不算多，一條我已經想好了，至於還有另外一條，等我日後想到了再告訴妳。什麼時候等我滿意了，什麼時候就給妳解藥。」她輕輕拍拍手，撣去方才碾碎的白花殘葉。

　　抬步，與清幽錯身而過時，洛雲惜又附在她耳邊低語道：「好好考慮下，妳的時間可不多。他的命，可沒有鳳炎那樣長……」

　　話落，她翩然離去，清脆若黃鸝啼轉的聲音，在山間久久迴蕩著……

　　

　　順利突圍後，兩人在峽谷中施展輕功，穿行了很長一段路。

　　期間，鳳絕都沒有任何表示，直至確定到達了安全地帶，絕不會再有紫竹國的將士追來，他那一直冷凝著的表情才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回眸，他覷著清幽的目光有微微的閃動，終冷聲道：「誰讓妳一個人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的？要是有個萬一該怎麼辦!?妳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如今已是兩個人了！莫說方才與妳師伯的纏鬥，就是此前兩軍的混戰廝殺、爆炸，還有那密集的箭雨，有多麼危險，妳知道嗎!?」

　　聽他劈頭蓋臉地怒斥著，清幽輕輕瑟縮了下，一手悄悄攀上自己的左臂，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