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蠍（04）：神鬼難測（完）

　　這一路下來，幾乎沒費太多周折，眨眼間，東盛的大半城池都被插上了炎赤的大旗。炎赤的國土在不知不覺間擴大了一半，這些，都是坐在宮牆裡的東方寒始料未及的。

　　不過，東方凌這邊也不是絕對的順利，城池是一座接一座拿下，可是慕容雪的病，卻也是一天重過一天，漸漸地，她開始變得嗜睡。

　　東方凌的憂心一天天更甚，一路上弄到的藥材，已經沒有辦法維持她的清醒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幾乎有十個時辰都在睡覺，難得的清醒時，也是在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不用擔心，老天爺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同時也一定會為你關上一扇窗。你在戰場上百戰百勝，總要輸一點什麼，如果代價是我的健康，我樂意。」

　　每每面對她這樣的話語，東方凌都有想把她嘴巴捏住的衝動。可是她目光楚楚，小臉微微上揚，就讓他怎麼也下不了手。

　　但他真的是氣，一次又一次狠狠地警告她：「妳妄想！慕容雪，誰也拿不走妳的命，天若要妳死，我東方凌就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

　　發過狠，卻又忍不住要抱住她，輕拍她的背，然後不停地道：「雪，我說過，沒有了妳，要這天下又有何用？我說過，這天下是要與妳並存的，我東方凌說過的話永遠都算數！」

　　即便如此，他卻也明白，慕容雪的病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一連兩次的內傷衝擊，恐怕已經令她的五臟六腹亂作一團，再得不到好的休養和救治，怕是……

　　大軍行至現在，再過兩座大城，就到了東盛的國都。這幾日，東方凌故意讓全軍放慢了前進的速度，因為他知道，翻過山去後，有一條路是直通大順的。

　　夜裡休整時，大順親兵的領頭人來到東方凌的帳前。慕容雪還在睡，東方凌步出帥帳的時候，那親兵正緊擰著眉，像是在思考下面的話該怎樣說。

　　東方凌於那親兵面前站定，只瞧一眼，便將心思猜去了八、九分。他也不吭聲，只是自顧自地負手而行，一直走到大營的邊沿，這才停住腳步。那親兵一直跟在他身後，禮貌地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見他停住，便也住了腳。

　　但見東方凌伸出手臂，直指著一個方向，自顧自地道：「我知道，那邊就是大順的方向，也知道你希望她回大順，是不？」

　　心思就這樣被人直接道出，那親兵撞了個大紅臉，可還是點了點頭，誠實地道：「是！王爺，落雪公主現在的病已經很嚴重了，若是再不停下來救治，怕是真的會有危險！」

　　不過東方凌卻沒有異常的反應，臉上甚至不見怒意，只是以手拍了拍前額，然後道：「我知道你叫張達，來，繼續說下去！」

　　張達微怔，而後像是下了決心一樣，開口道：「王爺，公主受的是內傷，內傷最怕長途顛簸，就算是有藥材暫時控制住，怕也不是長久之計。現在公主整個人終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實在是……實在是不太好啊！」

　　東方凌當然明白，張達說的全都是實話。

　　「王爺，」張達再道，「屬下知道王爺不太願意讓公主去大順，因為……因為我家太子！可是王爺不得不承認，大順的安寧最適合公主養傷，而大順的富饒，也有這個條件讓公主用上最好的藥材。」

　　「嗯，」東方凌點頭，「這一點我相信。」

　　「王爺就讓公主去吧！如果這一路不放心，就讓展放兄弟那邊的人跟著一些。」

　　東方凌目光幽深地向他望去，微嘆。他何嘗不知道張達說的都是事實，何嘗不明白如今只有大順才是唯一的僻靜所在……

　　罷了！他自搖搖頭。他不是優柔之人，也不似隱逸那般小肚雞腸。他知道什麼是對慕容雪好，便也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去做。

　　見東方凌久久沒有答話，張達幾乎以為他是生氣了。畢竟唐楚的心思誰都清楚，這時候把慕容雪送回大順，免不了要被人想歪了。可也正如他所說，除了送回大順，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正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東方凌卻沒給他這個機會，「那就帶她去吧！」

　　張達愣了一會兒，像是沒想到東方凌居然這麼快就同意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東方凌又主動開了口：「告訴你們太子，她過去只是養傷，如果再生出別的事端來，本王馬上親自過去，把人再帶回來！」

　　張達點頭，趕緊道：「屬下明白！」

　　「我派展放和十名暗衛跟著，親兵你全都帶回去，替我跟唐楚說聲謝謝。」

　　張達沒再推辭，一來當初唐楚把親兵放出來，目的也是為了保護慕容雪；二來眼下兵荒馬亂，想要偷偷潛回大順是不太可能，就算進到了大順的國境，也難保不會有危險發生，所以，多帶些人總是好的。

　　「她還在睡，明日一早你們就趕路吧！不管人有沒有醒都離開，動作要快！」

　　張達明白事態的嚴重，也知道讓東方凌下決心不容易，還是快點把人帶走的好。

　　說起來，一方面他也是真擔心慕容雪的傷；二來，他還是有點私心的。誰不向著自家主子？這些時日的接觸，他早對慕容雪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想著如果有這樣一個女子嫁入大順皇家，那麼，不但唐楚高興，整個大順都會跟著沾到不少好處。

　　他領命而去，自去集合親兵，將這一決定告訴眾人，並部署好明日一早就啟程。

　　此時的慕容雪還在睡，東方凌有些後悔把碧晴留在圖州，不然有碧晴跟著慕容雪去往大順，好歹也有個照應。

　　營帳門口，展放親自守著，還帶了兩名暗衛一起立在守衛將士的旁邊，一點都不含糊。東方凌想了想，招手叫了展放進到帥帳裡。

　　慕容雪歇息的床榻與桌案這邊僅隔了一道簾子，東方陽此時正坐在桌案旁看著東盛的地圖，兩道濃眉緊緊地揪著，雙拳也握得死緊。見東方凌帶著展放進來，他點了點頭，而後朝慕容雪那邊指了指，輕語道：「還沒醒，今兒個睡了一整天了。」

　　東方凌輕嘆，面上又覆了哀愁，一回身，朝跟進來的展放道：「明日一早，你帶上十名暗衛，跟著張達一起護送公主前往大順！過了這個山頭一直往南走，就是大順地境了。」

　　「什麼？」

　　「什麼？」

　　展放和東方陽異口同聲，特別是東方陽，一個跨步繞過桌案，直站到東方凌的面前，急問道：「二哥，你要把雪送到大順去？為什麼？你不是說那大順太子……」

　　他話剛說一半就被東方凌抬手止住，而後再往慕容雪躺著的地方指了指，道：「你們看她現在這樣子，如果再跟著我們一路奔波，還能活得下去嗎？」他轉過身，上前去將那道布簾給挑開，看著慕容雪熟睡的面容，自語道：「不管怎麼樣，她總得先活著，不是嗎？」

　　身後兩人再不語，半晌後，展放道：「抽了十名暗衛走，主子這邊人手夠嗎？」

　　「無礙！」東方凌一揚手，「如今的目標就是直搗東盛皇宮，這麼多將士在，人手足夠。」

　　展放點了頭，再道：「那屬下這就去挑十個人來。」

　　「去吧！」他揮手示意，卻在展放退了兩步之後又將人叫住，「去了就別急著回來，就算她要回，你也勸著點，把內傷徹底調理好了再說。最好是等我這邊徹底解決了東盛和炎赤的紛亂，政局穩定之後再回。另外，大順皇宮裡有位霜兒姑娘，是公主的妹妹，你們回來的時候，把她也一併帶著吧！」

　　「屬下領命！」展放快速退出帥帳。

　　東方陽還是有些不放心，湊上前來開了口：「二哥，你不怕那大順太子使壞？」

　　他沒見接觸過唐楚，只聽說那也是一個對慕容雪情有獨鍾之人，所以現在在他看來，送受了重傷的慕容雪去大順，無異於羊入虎口。

　　可是東方凌不這樣想，他牽了牽嘴角，再拍拍東方陽的肩，道：「不怕！唐楚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他指了指慕容雪，「我相信她！」

　　他話說至此，東方陽也再沒異議，畢竟送慕容雪去大順，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炎赤與東盛之間的戰火已經讓周邊小國戒心十足，那些小國小境是不會在這種敏感時期與他們兩方任何一邊搭上關係。而且，那些想要自保的小境，也沒辦法給她提供最好的休養條件，就只有大順，國大業大，不畏戰火，稀世珍材要多少有多少，可以保證讓慕容雪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健康。

　　「更何況還有事求人家唐楚，」東方凌無奈地聳聳肩，「就算她不受傷，我們也是要去一趟大順。你忘了她與白先生商議的計畫？」

　　聽他這樣一說，東方陽這才想起來前陣子趕路的時候，慕容雪就跟他們詳細講過要讓大順出面，去東方寒面前接替隱逸一事，只是東方陽一直擔心，怕會引狼入室，到時候適得其反。

　　一個小小的東盛就把炎赤攪成這樣，如果換是大順，他們真的沒有必勝的把握！

　　東方凌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以言語勸其慰心。他明白，唐楚是君子，隱逸幹的那些事，打死他都做不出來！

　　這一路下來，幾乎沒費太多周折，眨眼間，東盛的大半城池都被插上了炎赤的大旗。炎赤的國土在不知不覺間擴大了一半，這些，都是坐在宮牆裡的東方寒始料未及的。

　　不過，東方凌這邊也不是絕對的順利，城池是一座接一座拿下，可是慕容雪的病，卻也是一天重過一天，漸漸地，她開始變得嗜睡。

　　東方凌的憂心一天天更甚，一路上弄到的藥材，已經沒有辦法維持她的清醒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幾乎有十個時辰都在睡覺，難得的清醒時，也是在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不用擔心，老天爺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同時也一定會為你關上一扇窗。你在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