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養成記（下）

　　當紅新人——賣花妹周小鹿與Perfect World總裁祕密同居，迅速爬上各大網站熱門排行榜第一名，所有認識周小鹿的人，都發訊息來問這件事，包括小園，還有陳嘉錚。

　　陳嘉錚發來的訊息，周小鹿反覆看了好幾遍，每看一遍都是錐心之痛。

　　他說：「妳就這麼急不可耐地需要一個男人嗎？」

　　竟然不問她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像還沒分手那次一樣，看到她和元暮時在一起，也不問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誤會，張口就是直刺她的心。

　　周小鹿看著那些訊息，只覺得憋悶，一個都沒回，默默地把手機關了。

　　半夜十二點，外面有人按門鈴，她怕是記者，不敢直接開門，透過貓眼往外看，發現是個身穿麥當勞制服的年輕小夥子。

　　小夥子戴著帽子，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長相。

　　周小鹿並沒有叫外賣，遲疑著不敢開門，這個時候，那小夥子抬起頭，推了推帽簷，朝她齜牙笑了笑，她這才看清，來的人原來是安雅！

　　她打開門，安雅擠了進來，順手將身後的門關上，然後急匆匆地開始脫麥當勞制服，邊脫邊說：「沒時間跟妳解釋了，現在穿上這個，下樓去找陸辰，陸辰會帶妳去BOSS那裡。」

　　周小鹿瞬間明白了，安雅是元暮時安排來的。她來不及多想，穿上安雅脫下的制服，將頭髮挽起來，全部塞進帽子裡，然後壓低帽簷，提著外賣盒出去了。

　　周小鹿從小就是個乖巧的孩子，沒做過這樣鬼祟的事，提著外賣盒的手甚至有點發抖，經過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群時，她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著，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幸好大家的目光都盯著樓上，沒人注意一個送外賣的，她順利走出樓道，來到外面，就見陸辰穿著跟她一樣的制服，騎在貼有麥當勞標誌的摩托車上等她。她三步兩步奔過去，跨上後座，陸辰一聲不響，立刻發動車子，朝著前方飛馳。

　　陸辰將周小鹿帶到一家私人診所裡，那是位於郊區的一棟別墅，後面有樹林，前面是人工湖，周圍全是碧綠的草坪，環境十分優美。

　　元暮時穿著灰色長大衣，坐在路燈下的長凳上，見摩托車騎過來，他站起身，微笑著朝周小鹿招招手。

　　周小鹿下車，腳步有些不穩，他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然後對陸辰說：「辛苦你了，陸辰。」

　　陸辰一言不發，看了周小鹿一眼，沉默地調轉車頭，將車子騎走了。

　　周小鹿身上還穿著麥當勞的制服，頭上戴著鴨舌帽，像個纖細、慌亂的大男孩，站在元暮時身邊，顯得有些侷促。

　　反觀他，看起來從容而優雅，一點也不像被緋聞所擾的人，跟那夜那個崩潰地將她壓在地毯上的男人更是判若兩人，她看不懂他，只能低著頭，扯了扯身上的制服。

　　「小鹿，我們公開吧！」元暮時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而美好。

　　周小鹿一驚，甩開他的手，用手語問：「公開什麼？」

　　元暮時被她這麼一問，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傷，「公開我們在交往的事啊！」

　　周小鹿一愣，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我們沒有在交往啊！想了一下，又補充說明：雖然你有提出，但是我還沒有答應你。

　　元暮時笑了，唇角眉梢淨是寵溺，「那妳現在考慮，就在這裡考慮，我給妳三分鐘的時間，到時沒有答案，我就當作妳是同意了。」

　　在這裡考慮？周小鹿皺眉，為難地看著他。這要怎麼考慮？

　　元暮時卻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靜靜地、緊緊地看著她，看得她心臟怦怦直跳，完全沒意識到時間在流逝，等她從他的眼神中回過神來時，元暮時已經開始倒數：「三……二……一！妳答應了，真好！小鹿，我愛妳！」說完，他緊緊地擁抱了她。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跟那天晚上他殘留在她家沙發上的味道一樣。她彷彿聽到心裡最後一道防線轟塌的聲音，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周小鹿和元暮時同時在自己的Facebook上發了同一張合照，他們坐在清晨的草地上，他輕輕吻上她的額頭，她覺得有些癢，縮在他懷裡，愉快地笑。

　　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第三天，網路上所有的猜疑全部消失，一面倒的全是祝福，畢竟這一對情侶，女的清純美好，男的俊美無雙，看起來實在養眼，又是單身男女，自由戀愛，誰能說什麼閒話呢？

　　而之前網路上散播的那些，「窗簾沒拉」、「情不自禁」的親密照，都成了人家小倆口的情趣，人家郎情妾意，又在自己家裡，愛怎麼親怎麼親，反倒顯得偷拍的人沒品。

　　無論是元暮時的「總裁粉」，還是周小鹿的「鹿男」，都開始譴責狗仔的偷拍行為，呼籲大家給明星們留一些私人空間。

　　

　　明星被偷拍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周小鹿一直以為是她和元暮時運氣不好，直到某天清晨……

　　周小鹿是那種沒決定戀愛之前非常糾結，非要人狠狠推一把，但是一旦決定開始，就非常投入的人。她開始在意元暮時的一舉一動，在一起時，竭盡所能地對他好；不在一起時，又渴望獲得他的資訊，像所有戀愛中的女孩一樣，患得患失，憂傷惆悵，又驚喜連連。

　　那天清晨，她提著排隊買來的豆漿和水晶包去餵食元暮時，他前一天有應酬，喝了不少酒，還在宿醉，迷迷糊糊將前來叫他起床的她拖到床上，好一陣蹂躪。

　　她本就怕癢，一邊左躲右閃，一邊使勁推她，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是臉上的笑意卻燦爛了這個清晨。

　　好不容易從床上逃下來，她去餐廳將豆漿和水晶包在餐盤上擺好，等元暮時洗過澡之後來吃，等待的過程有些無聊，她便晃到客廳，打開電視。

　　電視上正播放著一條娛樂新聞，女主持人用驚悚的高音量嚷著：「繼Perfect World的最年輕的總裁大人被賣花妹拐走之後，年度又一重大新聞，我看到這條簡直要瘋了！男神Lawrence提出跟世紀美解約，我的天哪！違約費上億呢！男神，你到底在想什麼？」

　　周小鹿一驚，手中的遙控器掉在地上，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慌忙彎腰將遙控器撿起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陳嘉錚跟世紀美的合約還有兩年就到期了，不過兩年而已，到時候再解約，一分錢都不用付，他為什麼非要現在解約？

　　陳嘉錚成名已久，確實很有錢，可是上億的違約費，還是會讓他元氣大傷啊！到底是為什麼？

　　周小鹿靜靜盯著電視，想得出神，連元暮時洗好澡走到她身邊，都不知道。

　　元暮時從後面環抱住她，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用溫和含笑的聲音輕輕說：「哦，已經開始了嗎？」

　　周小鹿抬起頭來看他，不解地用手語問：什麼開始了？

　　「沒什麼……」他放開她的腰，揉揉她的頭髮，拉著她往餐廳走，「餓了，該吃早飯了。」

　　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訝異，就是太自然了，才讓周小鹿覺得不自然。

　　陳嘉錚解約，就算不是娛樂圈的人看到也會覺得驚訝，他怎麼能用這麼自然的表情看待這件事？除非……

　　周小鹿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頭看她。

　　周小鹿鬆開他的手，滿心疑惑地問：他解約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元暮時笑了，似乎並沒什麼異常，「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我的女朋友看到前男友的新聞就走不動路，吃醋了……」

　　是這樣嗎？周小鹿笑了起來，撒嬌地搖了搖他的胳膊，拉著他的手去吃早飯了。

　　陳嘉錚解約的新聞迅速醱酵，熱度無人能及，很快就沒人再關心周小鹿和元暮時了。

　　沒有媒體的過度關注，就意味著行動起來可以更加自由，出門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但是周小鹿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她有點擔心陳嘉錚。雖然之前跟他鬧得有些不愉快。

　　她甚至偷偷算了下自己的銀行餘額。出道的這一年裡，雖然拍了不少平面廣告，不過真的沒掙到什麼錢，幸好綠妖方面剛付了她代言費，有三百萬，再加上拍《飼主》的片酬，以及花店的收入，她也有四百萬左右的存款。

　　她將這些錢分成兩份，一部分作為花店的周轉資金，另一部分則放到一個新帳戶裡，準備拿給陳嘉錚。

　　雖然跟陳嘉錚交往的那些年裡，她有過不愉快，但她是非常樂意為她花錢的，不但給過她副卡，他身上的現金，她也是想拿多少就能拿多少。但她沒怎麼用過他的錢，不是因為清高，而是因為他們的身分本就不對等，他也總是將她家當旅館，若真大把大把地花他的錢，她會覺得自己像是被包養的。

　　他在金錢上對她慷慨，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在金錢上幫幫他……如果他需要的話。

　　周小鹿給陳嘉錚發了一整天的訊息，都沒有得到回覆，實在有些忍不住，就撥了他的電話。他聽到電話鈴聲通常不會接，都是直接掛斷，然後再回她訊息，這是他們交往時候商量好的暗號。

　　他用來與她聯繫的手機是私人的，裡面只有親戚朋友的電話，工作用的手機在元平時手上。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工作上出了問題，他私人的手機依然可以照常使用，不用關機避禍。

　　手機接通，然後掛斷，陳嘉錚回訊息的速度並不快，語氣也不太好。

　　幹什麼？總裁夫人。

　　滿滿都是彆扭和諷刺，周小鹿要不是瞭解他的脾氣，此時已經摔手機了。

　　她強忍著心中不快，問他：你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我這麼說，妳能立刻甩了妳家總裁，回到我身邊嗎？雖然我已經快要破產了……他還是這種鬧彆扭的口氣。

　　周小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猶豫著打了一行字發了過去——

　　我這裡有幾百萬，你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先拿去用。

　　這次的訊息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而且是陳嘉錚的號碼。

　　周小鹿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他的怒吼聲：「周小鹿，我再落魄也不用妳來接濟！」

　　她沒法說話，沒法辯解，只能著急地沉默著。

　　吵架是兩個人的互動，一個人永遠都吵不起來，陳嘉錚發了一會火氣，電話那頭始終靜悄悄的，他的聲音也慢慢小了起來，最後歸於寂靜。周小鹿聽了一會兒，幾乎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氣得把電話丟了時，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哽咽——

　　「小鹿，妳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妳明明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我為什麼還是猶猶豫豫，不敢下決心改變現狀，讓自己完全屬於自己？直到妳成了別人的女朋友，我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才下定決心，但是，已經晚了是嗎？小鹿……」

　　後面他又說了什麼，周小鹿已經不知道，因為她把電話掛了。

　　拿著手機的手還在顫抖，她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憶著她跟他說過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遠屬於誰的，畢竟，你連自己都不屬於自己。

　　她當初說這話，只不過是想讓他成熟一些，不要再胡攪蠻纏，沒想到他竟然聽進心裡，默默醱酵，直到今天，終於下定決心跟束縛他的世紀美解約了。

　　想到這些，她腦袋裡突然有一些片段閃過，這些片段分開來看，並沒有什麼，但如果組合在一起，就覺得非常不對勁……想著想著，她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哪裡不對勁呢？她怎麼都抓不住這關鍵的一個點。

　　當紅新人——賣花妹周小鹿與Perfect World總裁祕密同居，迅速爬上各大網站熱門排行榜第一名，所有認識周小鹿的人，都發訊息來問這件事，包括小園，還有陳嘉錚。

　　陳嘉錚發來的訊息，周小鹿反覆看了好幾遍，每看一遍都是錐心之痛。

　　他說：「妳就這麼急不可耐地需要一個男人嗎？」

　　竟然不問她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像還沒分手那次一樣，看到她和元暮時在一起，也不問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誤會，張口就是直刺她的心。

　　周小鹿看著那些訊息，只覺得憋悶，一個都沒回，默默地把手機關了。

　　半夜十二點，外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