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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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份資料看來,殺人偵探第一次出現大約是在距今三、四年前,一起偽裝成自殺的校園謀殺案。
原本警方要當成自殺案件來處理,最後竟因為殺人偵探的出現,解開了謎團,並且逮捕了殺人凶手。
案件在當年引起了一陣騷動,原本還以為那位學生是因為課業壓力等個人因素才走上絕路,然而卻在第二天整個翻盤,火速逮捕了嫌犯。
由於嫌犯是同校的學生,殺人的原因是爭風吃醋,導致社會一片譁然,就連阿龍都對這起事件有點印象,只是他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會跟殺人偵探有關聯。
如果事情真像這份資料所顯示,那麼殺人偵探應該真有其人。
這個想法讓阿龍的心情振奮不少。
可是愈看下去,阿龍振奮的心情就愈來愈冷卻。
接下來的許多案件,中間不但都充滿詭譎,甚至有許多案件是阿龍從來都沒有聽過的。
不過真正讓阿龍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案件的凶嫌最後幾乎都是意外死亡,只有少數被逮捕,更詭異的是,他們的死法多半跟自己殺人的手法類似。
這就是殺人偵探之所以被冠上「殺人」的原因嗎?
用同樣的手法,來獵殺凶手?
在看完資料之後,阿龍大抵已經找到了一點頭緒。
首先,殺人偵探大約是在三、四年前第一次出現。
在那之後,殺人偵探經歷過許多案件,這些案件有些是廣為人知的案件,但不管是警方還是報章雜誌,都不曾提及殺人偵探的名號。
至於他是誰,真實身分是什麼,都沒有人知道。
可是這樣的報導真的可以嗎?阿龍不禁懷疑。
畢竟不需要經過專業的訓練,也知道新聞的專業必須有所根本,報導必須根據眼前的事實客觀撰寫,不能憑藉著這些資料瞎猜一通。
明知光憑這些資料就要查到殺人偵探的底細,無疑是大海撈針,但阿龍已經在腦海裡構思好了,到底該從哪裡下手。
再怎麼說,這也是他實踐夢想的第一步啊,如果他不能好好寫出這份報導,他很可能就無法繼續在這間雜誌社工作,更辜負了給他這份資料的神祕人。
而且,這似乎也是個很有挑戰性的任務,查出殺人偵探的真相,得到的果實應該也會加倍甜美吧。
擬定好目標,阿龍立刻開始行動,打了幾通電話連絡之後,二話不說拿著資料就離開公司。
只是阿龍沒有注意到,在辦公室最底的那間總編室窗邊,一直看著他一舉一動的總編。
看到阿龍拿著資料離開,總編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2
曾經聽人說過,想要了解一個人,就要先問問他的敵人。
這是阿龍擬定的方向。
他打算採訪這幾個少數從殺人偵探手下存活下來的人,希望能在他們身上找到一些關於殺人偵探的線索。
畢竟這些人,正面跟殺人偵探對決過,現在全部都還在監牢裡服刑。
阿龍打了電話給監獄,排定好面會的時間之後,立刻搭車前往監獄進行採訪。
首先,阿龍鎖定的目標,是殺人偵探第一次出現在檔案之中,也是阿龍曾經聽過的那件校園殺人事件。
到監獄的路上,阿龍重新看了一下關於當年案件的資料。
大約在三年多前,一所寧靜的大學校園之中,傳來了驚人的學生自殺案件。
死者是當年就讀該所大學的美術系學生,根據他室友的說法,死者晚上之所以留在教學大樓是要熬夜做作業,這對美術系的學生來說是見怪不怪的事情。
但是第二天早上,卻被發現上吊在美術教室之中。
由於在深夜,綜合教學大樓只有一個大門提供出入,而位於大樓一樓的美術教室,窗戶也全部都被反鎖,只有大門可以出入,警衛就在大門旁邊。
警衛證明,那天入夜後除了死者之外,就沒有其他人進出過大樓,所以警方在經過調查之後,雖然沒有遺書,但是仍然決定以自殺結案。
想不到殺人偵探的介入,讓整起事件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殺人偵探不但破解了處於密室狀態的美術室之謎,更順利找出凶手,凶手正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
凶手羅重杰在殺人偵探所設的陷阱之下,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最後被判刑定罪,現在仍在監獄之中服刑。
阿龍事先看過資料中的兩張照片,與當時校方提供的整座校園的平面圖影本。
從命案現場的照片看來,的確是個密室,美術教室所有窗戶都上了鎖,而死者就吊在美術教室中間,面目猙獰臉色泛紫,在死者的腳邊還有一張倒臥的桌子。
另外一張照片則是死者的頸部特寫,很明顯在死者的脖子上有勒痕,只是那勒痕看起來有些複雜,似乎不只有一條的痕跡,有部分勒痕重疊,有部分則是分開的。
就校園平面圖看來,這個學校應該算是中型的,每棟大樓之間的距離相隔不會太遠,就連宿舍都在校舍旁邊而已。
死者所在的綜合教學大樓就位於宿舍的東南邊,兩棟建築之間隔了一個室內體育館和學生餐廳,看起來距離並不是很遠。
平面圖上在宿舍後方畫了個叉叉的標誌,可能是這間學校位於山腳,校園北面是一片山坡,宿舍的背面緊鄰著一面山壁,為了安全或是採光等考量,打算在這裡做些改變才會這樣做記號吧。
資料中記錄死者和凶手都是學校的住宿生,不同寢室,一個住在三樓,一個住在四樓。
死者和凶手是同班同學,依據其他同學的說法,兩人曾經為了一個女生而有所爭執,但事情已經過了一陣子,兩人後來似乎就沒什麼交集了。
整起事件最詭異的地方是,監視器確實只拍到了死者一個人在晚上九點零六分的時候進到教學大樓裡,大樓警衛室就在唯一還開著的大門入口處,位於美術教室斜對面不遠的地方,一旦有人要到美術教室,勢必得先經過警衛室,而警衛也證明整晚只有死者一個人來過,且約莫十五分鐘的巡邏過程中都沒有看到其他人影,只有美術教室的燈亮著。
美術教室靠近走廊的一側只有天窗,另一邊才有一般窗戶,因此警衛的說詞表示他透過天窗看見裡面的燈亮著,沒有進去查看,知道裡面有學生在做作業就不去打擾,所以他也無法確定死者當時的情況。
另外,宿舍門口的監視器也拍到了凶手羅重杰在前一天晚上十點三十一分回到宿舍之後,一直到隔天早上六點十四分才離開宿舍。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證,確實有看見他在宿舍裡洗澡、上廁所、用飲水機泡泡麵等活動身影。
驗屍報告上的死亡時間是在午夜一點至兩點之間,而且從聚集在腳上的屍斑也顯示死者的確是吊了一整夜,死因理所當然寫著是脖子上的勒痕所致。
資料上記載警衛的說詞證實羅重杰是在早上六點四十七分的時候,才拎了一個不大不小,像當作書包用的袋子進到大樓裡,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因為時間很早,這所學校七點才開始活絡起來,學生餐廳七點才開始賣早餐,警衛也是七點才會去開大樓側門,而且羅重杰又是第一個進入大樓的學生,因此警衛特別看了一下手錶,確定過時間,事後調閱監視錄影帶也證明時間無誤。
而羅重杰進到大樓之後不久,估計不到兩分鐘,便匆忙跑出來說美術教室裡有人上吊,當警衛跟著他過去看的時候,也的確發現了上吊的死者。
整個案件記錄得頗為詳細,就連所有的校園監視器,只要有拍到死者或凶手身影的也全部都被記錄下來,看起來那關鍵的一晚到隔天早上發現屍體,兩人似乎都沒有離開過校園。
看完到目前為止的案件資料,既然已經知道是他殺案件,也知道了凶手就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羅重杰,阿龍試著推論犯案的過程,到底凶手是怎麼辦到的?
只是想了半天,雖然有那麼點頭緒,總覺得光從死者脖子上那些不整齊的勒痕,就可以判斷的確是有他殺的可能性,卻無法推理出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
阿龍看了看實際命案經過,不免讓他覺得驚訝,殺人偵探竟然能做出完整的推理。
原來前一天晚上,死者與凶手之間,進行了一場談判,但是雙方都有殺人的預謀。
所以死者當晚假裝到美術教室做作業,並且趁警衛不注意時從另一邊的窗戶爬離美術教室,製造自己不在場的假像,然後變裝潛入凶嫌的宿舍等待凶嫌回來。
幾天前,兩人在得知羅重杰的室友們那天晚上正巧都有事不會在寢室,便有志一同約定好在羅重杰的宿舍進行祕密談判,目的就是為了避免讓其他人看見而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在進行談判之前,因為是密約且雙方都有殺機,不希望對方暴露了行蹤被其他人發現,所以特別互相詢問過彼此是怎麼過來的、途中是否有人發現。也因此凶手得知死者是假裝去美術教室做作業,才溜過來的。
原本看似順利進行的談判,豈料最後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死者反而被凶手用死者自己買來的繩索勒斃。
那條繩子,本是死者買來準備殺死凶手後,用來脫逃的繩索,想不到最後竟然成了讓自己喪命的凶器。
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凶手還用那條繩子將死者吊起來,從窗戶垂吊在窗邊,確保自己整晚都待在宿舍中。
而凶手的宿舍窗戶正好面對山壁,正常情況根本不可能有人經過,也不太會有人探頭出去看那無聊的山壁風景而注意到異狀,因此他才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