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迷案
聖母院的鐘聲敲響,夜幕緩緩降落,落日輝映晚霞,與星辰相互交替,為這迷人花都染上不同於白日的絢麗。
這是一個奇妙的城市,既奢華又墮落,有如一個美麗女子高雅薄紗底下,隱藏著粗俗不堪的一面。
黑與白的絕對被善意地混淆,低賤的娼妓搖身一變成為人人稱讚的交際花,墮落的嫖客可能是尋求創作靈感的藝術家,華麗和頹廢交織成獨特的魅惑色彩,沒有一個地方比它更適合用矛盾來形容。
藍斯洛抱著該隱坐在艾菲爾鐵塔的頂端,和煦夜風迎面拂來,該隱紫色的眼眸舒服地瞇起,從口中吐出一聲宛如貓兒似的嚶嚀。
他喜歡居高臨下俯看城市的感覺,讓他可以觀察一個陌生地域,卻不必融於其中,至少不需要迎接人們好奇的目光。
「這真是個矛盾的城市。」梳理著該隱被風吹亂的髮絲,藍斯洛望了一眼被分隔的街道,發出感言。他從沒有見過一個地方能夠讓高官權貴、流浪漢和妓女如此完美的結合。
「是呀!你不覺得和我很像嗎?」該隱仰頭看著身後英俊的褐髮男子,勾起一抹天真卻充滿魅惑的笑容。藍斯洛感覺全身血液好似都激動起來,下意識伸出舌頭舔著略為乾燥的唇瓣。
「少爺,這裡可是戶外。」藍斯洛沙啞地開口,努力壓抑著因懷中之人刻意誘惑而急促的呼吸,作為一個稱職的管家,必須隨時隨地提醒主人表現出合宜的行為。
「有什麼關係?」該隱有些不悅地嘟起嘴,「反正那些人類也看不見,最多是把我們當成在塔上休憩的飛鳥罷了!」
「可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藍斯洛深色的眸子瞬間暗了幾分。如果沒錯的話,這種情緒叫獨佔。自從確認自己的心意後,他發現自己的忍耐力越來越低,就連該隱和尤朵拉說話時間稍長,都會讓他感到不舒服。
該隱聽了他的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轉身在他唇上輕輕烙下一吻,「可我和你相反,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藍斯洛愣了幾秒,眼中火苗快速跳動,他大手蓋上該隱後腦勺,加深了這個由對方開始的吻,曖昧銀絲因激烈動作而滑落,藍斯洛貪婪汲取那甘美津液,一路往下來到鎖骨位置,在白皙肌膚上留下一個個專屬的青紫印記。
就在他想要更進一步時,耳中聽見淒厲慘叫,兩人同時清醒過來,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一道黑影飛快在巷道中穿梭,而牆邊倒著一具女子的身軀。
「出事了!」
「好像有女人被攻擊啦!」
「誰快點去找警察來?」
隨著叫聲起落,原本寧靜的街道忽然熱鬧起來,房子一間一間亮了,居民們紛紛從裡頭跑出。
「快去看看!」該隱皺了皺眉,附在藍斯洛耳邊低語,他嗅到空氣中飄過淡淡的血腥味。聞言,藍斯洛眼神一變,抱著該隱幾個起落,已來到女子遇襲的地方。
那是個約莫十五歲左右的少女,一張秀麗臉孔帶著奇特的微笑,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露出裡頭的肌肉、內臟和神經組織,該隱將手指按在她的脈搏上,發現已沒了生命氣息。
「真是殘忍的手法。」藍斯洛見狀,厭惡地說。這種血淋淋的場景看幾次都讓人感到噁心。
「你別被騙了。」該隱說著,用手撥開少女的長髮,露出修長頸項。在她頸邊,兩個紅色小孔正流著細微血絲,估計那才是她受到攻擊的位置。腹部的傷口雖然很大,但從血液流動情形看來,應該是死後才被人剖開。
「會是吸血鬼做的嗎?」藍斯洛看著小孔,微微變了臉。自從上一次聖戰後,該隱就和教皇簽訂了和平協議,禁止手下血族再任意攻擊人類,莫非是吸血鬼違反禁令?
該隱用手指撫過少女頸邊的傷口,有些困惑地搖頭道:「我不知道,兇手的氣息很複雜,像是吸血鬼,可又摻雜了別的東西,有可能是變種!」
「變種?」藍斯洛語氣驚愕地上揚。
「不用懷疑,這也是生命進化的結果。」該隱平靜的說。他的子民一心希望有天能夠站在陽光下,所以私底下引進人類科技並設立私人研究室,希望創造出新品種吸血鬼,對於這點他一直抱持默許的態度。本來他只是想抱持旁觀者立場來看看出了什麼事,但如果這次事件真和吸血鬼有關,恐怕他不能繼續保持沉默。
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兇手的手法如此凶殘,為何屍體的臉上卻露出微笑呢?
街道另一頭,紛亂的腳步逼近,該隱拉著藍斯洛躲到附近的屋頂上,在事情明朗前,他並不打算和人類有任何交流,他需要置身事外,才能為所有事情做出客觀的分析。
※※※
趕來的法國警察很快包圍住案發現場,為首者是一名身材矮小卻有著犀利眼神的男子,該隱聽見跟隨的員警稱呼他維克探長。
聽見這名字時,兩人不約而同愣了一下。由於經常遊走在各個時空,所以他們知道眼前這貌不驚人的男子,日後將成為法國十九世紀最令人尊敬的傳奇之一。
維克嘴裡咬著一根雪茄,不過是沒點燃的,那只是一種習慣性動作,就好像現在有些警察辦案時,喜歡在嘴裡咬著菸一樣。
蹲下身,維克仔細檢查著女屍身上的傷口。人類畢竟不像魔族可以從殘留的氣息推斷兇手,只見他來回翻動著,雙眉時不時地皺了幾下,跟著雙手附在身後,閉眼繞著屍體踱步。
半晌後他雙眼一睜,凜凜目光望向第一個來到命案現場的手下,「傑西,你確定那聲尖叫是由死者發出的嗎?」
「探長,你是什、什麼意思?」被點名的年輕人嚇了一跳,講話不自覺有些口吃。
「你們看這傷口不覺得奇怪嗎?」維克指著屍體上偌大傷口道:「首先,如果人在活著的情況下慘遭開膛,身體必定會因痛苦而扭曲,導致內臟晃出體外,而且傷口會有血往外流出。可這名死者雖然創傷看似十分嚴重,腹部缺口卻沒有血湧出,表示這並非她致死的原因,兇手這麼做有何目的?」
「會不會是想要誤導死者的死因?」站在他後方的高瘦青年說,「兇手可能希望我們將她和其他命案聯想在一起,例如英國開膛手傑克的命案。」
「威爾說的沒錯。」維克點點頭表示讚賞,「兇手為了加強警方這方面的想法,甚至還用了手術專用的解剖刀,只可惜他技術不佳,傷到了內臟。」
剛看見屍體時,他確實一度以為是肆虐英國的變態殺手來到法國,畢竟那案子鬧得很大,英國警方還曾經邀請歐洲各國有名的探長協助,讓他記憶猶新。可再三勘驗傷口後,他發現兇手因粗心留下了不少破綻,因此推翻了一開始的假設。
「那我們該怎麼做?要發佈通緝令嗎?」之前有些口吃的傑西趕忙掏出筆記本,準備寫下維克的交代。
「不!」維克將雪茄放入上衣口袋,沉思片刻說:「我要你們向各大報社發出新聞稿,就說本探長懷疑開膛手傑克已經來到法國巴黎,要所有民眾提高警覺,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和警方連絡。」
「可這是散播不實消息呀!萬一……」傑西提出反對意見。最近巴黎警察局長對維克探長頗有微詞,很有可能會借題發揮。
維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帶了幾分危險訊息的眼眸明顯暗了幾分,察覺到正在醞釀中的憤怒因子,威爾立刻動作神速的架住還想繼續說話的人。
「對不起,探長,他大概是腦袋浸水了,我們立刻就去發佈消息。」朝維克行禮後,威爾拖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同伴飛快自現場消失。
維克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他們離開後,又在屍體旁坐了半個鐘頭,從他不時皺眉的模樣看來,應該是在推理案件的發生經過。
「有什麼感覺嗎?」藍斯洛看著坐在屍體旁的人小聲低語。他看得出該隱對這個人類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似乎和維克探長那卓越的觀察力有關。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不愧是法國最傳奇的探長。」該隱露出兩顆小虎牙笑了笑,中肯地做出評論。
且不說他對屍體的觀察,光是從他散播開膛手傑克來到法國這一點,就說明他的腦袋很靈活,這個新聞可以達到兩個重要效果:一方面可以讓還對開膛手傑克餘悸猶存的國人們提高警覺,另一方面也可以降低兇手的戒心,讓兇手以為他們正全力緝捕一個不存在的犯人。
「那你想給他一點方向嗎?」藍斯洛溫和的說。因長年握劍而粗糙的指結磨蹭著該隱的下巴。
「然後讓他把我當成兇手銬起來嗎?」該隱指著自己斗篷上的汙漬。剛才翻看屍體時,下襬不小心沾上了血。
「這還真是讓人感到難過!」藍斯洛貌似遺憾的摸著那因血跡而反黑的布料,可語氣中倒沒有半點可惜的意味。
該隱瞇起眼打量著他,「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很高興呢?」
「那是錯覺,我親愛的小少爺。」藍斯洛說著,手指順著該隱的腰際撫上來,動作像羽毛般的輕柔,引出該隱的一聲聲低吟。快感在體內炸了開來,腦中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