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睡衣女孩
我們都曾經幻想過,自己與生命中的她(他)會在什麼樣的時空地點遇上。從小我和許多年輕人一樣遐想過無數場面,不過我萬萬沒想到,在這點老天爺完全沒有挺我。硬要形容的話,就是老天爺在我與她相遇的部分使用了破題法,在破題之後,還不忘在後面補上一大堆驚歎號。
故事開始的很簡單,也很突然,讓我們把時間倒回一年前,那年我剛滿二十五歲,退伍兩年,獨自住在臺北郊區一棟迷你公寓裡。
某天,我照慣例走在夜晚十點的街頭,看著路旁商店一間間拉下鐵門,象徵著一天又即將結束,我的目標是再過三條街的永和豆漿,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而對永和豆漿或便利商店這種24小時營業的店家來說,開始與結束很難定義,或許對著夜晚寂寞的人招手,是他們唯一的共通點,這個牽強理由用在那時單身的我身上,卻很合適。
說起永和豆漿,相信沒人會不知道,但很少人知道,永和豆漿在深夜裡會有多少不可思議的客人。我常在深夜跑去那間永和豆漿,一個人一喝就是大半夜,理由除了肚皮養壞的習慣以外,就是觀察女人。別誤會,我是一個身心都正常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心理變態的溜鳥客或跟蹤狂,會這樣做完全是因為工作需要。
我是一位特殊的兩性作家,但跟一般大家認知的兩性作家可能有些不同。
大家都知道,兩性作家大抵可分為嘴砲系跟小說系兩個派系,我屬於小說系,不過並不是類似暢銷作家「橘趾」那種主流的愛情小說。但我可以保證,雖然我的文采與筆力比這位名作家差了數十個檔次,但在我寫的愛情小說中,字裡行間的動作性一定會比她的小說多很多,而且對人類五感的形容部分,她的功力也比不上我。
愛情、動作性……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寫的是色情小說。
雖然在愛情小說這塊市場大餅中,色情小說只占了四分之一塊鳳梨酥的面積,不過也拯救了一點失業人口,我就是其中之一,可惜這個職業也有些不方便,比如我的異性朋友們幾乎都以為我的工作是在編數獨。
身為一門非主流小說的作者,我不會因此而自大或自卑,這只是一份混飯吃的工作,而且也毫無感情可言,更別提什麼獻身文學之類的自覺了,對我來說那全是屁話。再說,在那些文壇大老面前,色情小說根本就是文學之恥,心情好時說我們藝術人文,私底下一邊罵一邊看的大有人在。先別急著跟我一起同仇敵愾,你想想,要不是有這些衣冠禽獸,色情小說早就絕種了,我也沒機會在這裡喇賽。
你可能不知道,色情小說的劇情不算首要,反而需要很多對女人的想像力和形容詞,看幾部A片寫出來的東西,只能騙騙小屁孩,這裡面的水很深,但恕我不能再介紹下去了,不然這本書會變成一本無法出版的反面教材。最後,我可以保證,你手上這本絕不是色情小說,就算你祖母在旁邊,你也可以安心的看下去。好吧,就算你不相信我,總要相信一下書皮上的出版社呀!
讓我們回到故事中吧。
總之,雖然我因為需要創作靈感,必須長期在永和豆漿蹲點觀察許多不同的女人,但這一年來令我印象最深的奇女子,還是這間永和豆漿的老闆娘。不得不說,這位年紀四十不到的女性同胞,實在是我這輩子看過的幾個狠角色之一。
這得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說起。
她那時的造型與現在完全一樣,一頭有些乾燥的直髮,清湯掛麵的搭在肩上,藍色的圍兜兜綁的有條不紊,一雙黑色的袖套拉到最高點,簡單俐落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不過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這女人一點也不簡單。
「坐。」
從頭到尾她只說了一個字,就讓我以為自己亂入了電影裡的龍門客棧,只見她一手提著菜刀準備切蔥,眉頭略皺,似乎也奇怪我為什麼不乖乖坐好?她淡漠有神的鋒利雙眼,嚇的我連忙拉把椅子坐下,胡亂點了幾樣東西,她卻只是專注的切蔥,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了幾成,反正在我心裡已經吃飽了。
那晚整間豆漿店只有我一個客人,耳邊沒有讓腦子放鬆的流行音樂,只有菜刀瘋狂撞擊覘板的密集聲響,令我整個人的腸胃都在收縮。雖然也曾想過離開這間店,但東西已經點了,只怕還沒走出門口,老闆娘就會幹出點什麼事來。
按照我們一般的經驗,想要享受一下服務小姐的笑容,應該要盡量避免到生意超好的店才對,不過這家生意明顯不太妙的永和豆漿,老闆娘臉上同樣終年不見笑容,就顯得很另類了。至少,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我幾乎沒看她笑過,連話都沒聽她說幾句;基本上,最常聽見的還是「坐」這個單字,而結帳的時候,她會用按鍵泛黃的計算機按幾個數字給你,從來沒人會對自己的數字有意見,更別提當吃霸王餐的白目,那簡直是嫌命長了。
但不得不說,這位老闆娘的手藝非常精妙,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有在知名的館子待過。無論是麵皮裡的獨門餡料還是豆漿的溫潤口感,這間不像永和豆漿的永和豆漿,都硬是比正常的永和豆漿上了不只一個層次;尤其是她的小籠包,更是人間極品,我也吃過幾次鼎泰豐,相比之下只能說各有千秋,信不信由你。
可惜就算再好吃,這間店的生意仍然冷清,由於老闆娘這位妙廚奇女子,有膽子再來的客人一定會再來品嘗美食,而大多數客人通常都只來那麼一次,就從此消失無蹤,能留下來的都是熟客。另外,她還有一個就讀附近國小的獨生子,有時會看見這小鬼在店裡頭念書之類的,不過我們這些熟客從沒看過她老公,沒人知道她老公是否還健在,也沒人敢問。
長期以來這裡都是我堆積靈感的一大去處,由於這附近住了許多單身小姐,占盡地利之便的我在這觀察過許多特別的女人,你知道,這對我的事業幫助很大。
然而在今天,我遇見的品種很不同,非常不同。
她是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年紀大概比我小個一兩歲,可是當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絕對異於常人!
她穿著藍色的Hello Kitty睡衣,背著紅色的NIKE大包包,單這兩樣就將拳擊場上紅藍角落的顏色一次湊足了,當她就這麼大剌剌的走進這間永和豆漿時,店裡包括我在內的三個男人眼全都直了,老闆娘則是老樣子,正處於人刀合一的境界。
其實這也沒什麼,在這間永和豆漿喝了快兩年,偶爾我也會看見一兩位脫線的女人穿睡衣來外帶食物,不過,這次的品種與一般脫線女人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且聽我細細說來。
時間已經來到將近半夜十一點,這位背包版的睡衣女孩(暫稱)看起來竟連一點睡意也沒有,別說睡意,你在她身上甚至看不到一丁點疲倦,反而還洋溢著一種活力。沒錯!就是活力!就像等會要去逛街殺價、出國度假那樣的精神奕奕。
啥?你說人家上夜班,可她穿著睡衣啊!孩子,就算酒店的角色扮演服務也不會有女人穿Hello Kitty睡衣幹活的。
此時她突然看了我一眼,嚇的我急忙收回打量的目光,經驗法則告訴我,這樣的女孩少惹為妙。在這個時間、地點,能有這種打扮、氣質的女孩,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剛嗑完藥,兩種都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大凶星,而且看她左顧右盼的樣子,顯然是準備在店內用餐。
狹小的店面只有三張桌子,一個上班族模樣的大叔坐最內一桌,那是霸占電視的VIP席,我看過這位大叔幾次,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他的反應非常不錯。當睡衣女孩走進店裡的那一瞬間,他就不動聲色的將桌上一張報紙攤的老開,足足占據了整張桌子,估計接下來還有許多緊急應對方式,睡衣女孩要坐上他那桌難度很大。
再過來,老闆娘的獨生子正趴在中間的桌子上寫功課,或許他也到了對異性好奇的年紀了,自從睡衣女孩進店之後,我發現這小鬼已經好久沒有動筆了,連筆掉在地上也不知道。現在他已經把自己原本散亂的國小課本疊的整整齊齊,接著還拿起一張抽取面紙擦起了桌子;對此,他老媽倒是沒說什麼,她只說了一個字,而且還不是對自己早熟的兒子說的。
「坐。」
老闆娘像個莊家,正皺眉等著睡衣女孩下好離手,而睡衣女孩也沒讓店主人失望,她對著老闆娘甜甜的說:「請給我一碗溫豆漿,不能太冷,但是也不能太熱喔。」緊接著,她指了指我用來置物的椅子,衝著我微笑,我被她笑的一臉大便,連忙把椅子上的筆記型電腦整袋放在自己腿上,讓她坐下。
老闆娘照舊切蔥,一聲沒吭;大叔將報紙疊得亂七八糟,故意把電視新聞開的很大聲;那小鬼無病呻吟的歎了口氣,總算想起了地上該死的作業用鉛筆;而我,則是整間店最緊繃的人了。
睡衣女孩就坐在我旁邊,由於桌子小,我大氣都不敢多透一口,就怕滿嘴菸味引起她的不快。狹小的空間讓我在椅子上幾乎是縮著身體,非常的不自在,我完全搞不懂她為什麼不選擇我對面的空椅子,不過她看起來倒是怡然自得,只是我自己一緊張有點想小便。
別笑我一個當完兵的大男人會因為一個女人緊張,如果在永和豆漿裡你身旁坐著一位睡衣女孩,你也會緊張的。
我正起身想去洗手間,沒想到一轉過身,迎面而來的竟是老闆娘古井無波的臭臉,只見她左手端著一碗豆漿,一節大拇指還泡在豆漿裡,幸好她手上沒有菜刀,否則我可能會不小心漏尿。
「不冷不熱。」老闆娘臉上帶著一絲詭異表情,一碗說服力滿點的溫豆漿就這麼朝睡衣女孩遞去。
睡衣女孩輕笑一聲,毫不在意的接過老闆娘手上的碗,抿了一口:「嗯,真好喝。」
老闆娘過濃的紋眉一抬,沒說什麼走了,只是不知道最後她會在計算機上,為睡衣女孩準備幾位數字。而睡衣女孩像是完全沒發現老闆娘的不快,看了看我的碗,抬頭問我:「你要去哪?你的豆漿都還沒喝耶。」
我喝不喝干妳屁事!但想歸想,我還是對睡衣女孩露出友善的微笑,勉強喝了一口。
「這下總可以去廁所了吧?」我心想。正要走,外套卻被她拉了一下。
我回頭,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她。
「聽我說,我……我……。」
睡衣女孩「我」了半天,「我」不出什麼東西,讓我不免猜測她想對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我」些什麼?
一般情況年輕男人最喜歡聽見女人說「我想要」,最難過的是聽見女人說「我有了」,但對陌生人來說這兩種幾乎都不可能,而我現在最怕聽到的還是「我沒錢」這三個字,最可笑的是我還要裝出一副樂善好施的模樣來維持禮貌,去他的都市人情味。
「別急,妳慢慢說。」我又灌了一大口豆漿,耐心的等著。
她深吸了口氣,才一臉嚴肅的說:「我們來拯救地球好嗎?」
我聽得嘴裡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強忍的結果,是它在鼻腔中製造了七級海嘯,讓我一陣呼吸困難。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她這句讓我差點被豆漿嗆死的邀請,竟開啟了一個影響我、影響許多陌生人的荒誕愛情故事。
XXX
「你一定是瘋了!」
從小到大,我的朋友們不只一次這樣提醒我。
當我小時候準備溜滑板車浪跡天涯,把所有玩具裝進書包的時候;當我國中差點愛上女訓導主任,故意曠課打架的時候;當我大學時代扶陌生乞丐過馬路,順便請他吃頓麥當勞的時候;當我退伍後開始寫色情小說為業的時候。最近的一次是,當我抓到前女友跟好朋友上床,與那位好朋友握手祝福的時候。
當然,我也有一段平淡無奇的心路歷程。
小時候我常以被稱為瘋子為傲,那時所擁有幼小心靈,天真的覺得「能人所不能」就是我此生存在的意義;這種偉大的「夢想」到了國中以後才開始動搖,讓我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心理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所以青春期的我一直都在恐懼裡度過。雖然我的人緣一直不錯,但是有時周圍的異樣目光,卻讓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但是,長期被朋友洗腦的緣故,漸漸地也使我慢慢的接受了這些外號,瘋子、狂人、呆子、神經病…很多很多種,這些外號不同名稱但結果一致。最後的結果,是我融入了正常世界,所以這些外號與善意提醒,這幾年已經慢慢的越來越少聽見了。
***「我們來拯救地球好嗎?」***(變字體)
然而,在聽見睡衣女孩的邀請的瞬間,早已拋棄瘋子之名的我,彷彿有一部分悄悄地甦醒了。
「這個任務是所有身為地球人的職責。」我想不到第二種回答,只好回答第一種。
她點點頭,並對我報以微笑以茲鼓勵,顯然很高興有了一名拯救地球的同伴。
沒錯,我似乎又有點瘋了,不用你來提醒我。
「我以為我又要一個人行動了。」睡衣女孩笑了。
「在這之前,請容許我上個廁所。」
「當然。」
上完廁所,我們以豆漿碰碗慶祝認識,接著沉默了半小時,只是對看,不知情的人大概以為我們是一對準備分手的情侶。這半小時我都在胡思亂想,從小到大這項才能不但適合寫色情小說,也讓我很適合當個傾聽者。
其實拯救地球這種任務,是一個電影電視、小說漫畫都蠻常出現的題材,不管是大家熟悉的超人蝙蝠俠、還是那四十二本的七龍珠,都十分廣泛且有效的宣導這種救世理念。
超人就不用提了,在七龍珠裡「拯救地球」的這種類似字眼更是出現過N次,比一隻狗一個月大便的次數還多,而這個大眾化的名詞,更理所當然的被環保團體拿來做口號,政客也常用,只是將地球改成臺灣。或許人類都喜歡那種面臨絕望,然後被拯救的重生喜悅吧,星球毀滅的幻想無疑是最好引起絕望的一種,然後,就會慢慢牽扯到大家耳熟能詳的外星人。
沒辦法,這種生物是地球人最好的假想敵。
說起這種綠綠的生物,真是跨時代的偶像,家喻戶曉的程度就連天王周董也比不上他。可能有些董迷會不服氣,不過不管是引起人們的驚叫指數、相關的報導研究、以及追蹤偶像的狗仔隊動員程度等等,我只能很遺憾的說,周董還真是敗的一塌糊塗。
先別提那些瘋狂研究外星人文化的科學家了,據我所知,這世界還有許多供奉外星人的詭異教派,光這一點就更不是那些小小的粉絲團可以比擬的了。不過董迷們可別懊惱,周董已經夠紅了,只是輸給了外星人而已,一點都不丟咱們臺灣人的臉。
在許多電影裡面,關於外星人與地球的關係,不外乎是小綠人要進行將地球成為殖民地的邪惡計畫,所以友善的外星人還真是少的可憐,最近幾年的電影更是如此。看來人類不只有需要被拯救的重生慾望、還得了一種害怕成為奴隸的被害妄想症,不過若是真有外星人這種東西,我猜他們可能早就有許多殖民地了。
畢竟宇宙裡的星球一大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輪到我們可愛的地球,也因為這樣,今年工作室的小霞要我試寫星際題材的時候馬上就被我一口回絕。然而,就在我往下思考外星人大概有幾個殖民地的時候,睡衣女孩忽然打破了沉默。
「你很特別。」她說。
媽的,妳更特別!
她看我沒說話,又說:「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了,現在更是越來越確定。」她高深莫測的樣子就像個收入頗高的靈媒。
「怎麼說?」我問。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接受我的邀請之後,卻沒有問我一句問題的人。」睡衣女孩望著我笑,淺淺的酒窩可愛極了,天使般的笑容足以使任何男人忘記她是否嗑了太多藥,更足以使喝醉的男人來個借酒裝瘋,只可惜我喝的是豆漿。
「我們還有其他夥伴?」我隨口問了一句,一面也意外這世界瘋子真多。
「現在沒有了。」
我心想也是,但看見她遺憾的表情,我只得趕緊拉抬氣氛:「那些……呃……前輩……很喜歡問問題?」
她瞇著眼回想了一陣,才哀怨的歎口氣說:「他們總是問我一些住哪裡、幾歲、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問題,一點都不把任務放在心上,唉!」
「原來他們都跟加藤鷹一樣正常。」我心想。
「不過你不一樣!我感覺的出來,我們是同一類的人,所以任務將會很順利。」
「謝謝妳的肯定。」我苦笑。
她點點頭,拉開了NIKE大背包的拉鏈,拿出了一個很大的花盆,花盆裡面只有兩樣東西,泥土、仙人掌。
「這是……?」我驚呆了!睡衣女孩真的不能以常理來測度!
「這是夜想花,是當年母星派人來地球時送我們的唯一禮物。」她解開了我的疑惑,非常的有禮貌。
我一點也不生氣,至少她介紹了她的盆栽,只是,這明明就是一株仙人掌,還是我看過營養最不良的那種,就算硬要跟外星人扯上關係,也只跟顏色有關,就跟老闆娘最仇恨的青蔥一樣。
儘管如此想著,但我卻配合的與她一搭一唱,哲人曾說,睜眼說瞎話是現代青年必備的十大技能之一,不管他是誰,他的話很對。
「該不會是某種生化儀器吧?」我冷笑。
「你怎麼知道?」睡衣女孩驚呼,還好這不是一間正常的永和豆漿,沒人會轉頭。
「我猜的,妳看它不是很多刺嗎?或許妳被刺一下就會變成仙人掌人了,就像蜘蛛人那樣……。」
「噓!」她制止了我的胡說八道,驚呼:「夜想花偵測到了!」
「偵測到什麼?」我咬了一口油條,打趣說:「該不會是外星人吧?哈哈。」
「請你認真點,這是很重要的!」她瞪了我一眼,生氣了。
「抱歉,我……我不該說什麼外星人的。」我衡量著措辭,盡量以不會刺激她的語調說:「那這盆……不!這座生化儀器究竟偵測到什麼?」
「外星人。」
我有點火了,正要開口,她又說:「面對外星人時以你這種隨便的態度,是很危險的。」
「好吧,那我們該怎麼做?」我兩手一攤,認了。
「追蹤。」她說。
我指了指那株仙人掌,艱難的問:「妳是說,我們要去找它偵測到的外星人?」
「今天是這樣。」睡衣女孩沉吟著。
我一面傻笑,一面想著自己是不是瘋狂過頭了,今晚我替自己找的拖稿藉口非常離奇,畢竟我們要對付的是外星人,真說給追稿的小霞聽絕對會被她踢飛到火星。
睡衣女孩把躊躇滿志的我晾在一旁,將那盆外星人禮物還有桌邊幾組免洗筷塞進背包,我從袋口發現背包裡面還有幾個空的寶特瓶罐、一副只有一個鏡片的太陽眼鏡、更深處雖然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但不管是什麼我自問都不會太驚訝了。
「出發吧!」她將不再溫的豆漿一飲而盡,就像是個準備出征的花木蘭。
老闆娘看見我們兩人走向櫃臺,只匆匆在計算機上按了「一二三」的三碼數字,就放我們兩人走出店門,讓我一陣錯愕,平常我的專屬數字可是「二三四」啊!
「小子,好好幹!」臨走前,老闆娘提著菜刀鼓勵我,也不知是諷刺還是祝福,但比起這些,最讓我訝異的是她笑了,老天爺,女刀神居然笑了。
「走吧。」睡衣女孩看我呆滯在原地,催促著。
「既然我們要一起追蹤外星人,那也算是同伴了吧?」我看著她疑惑的目光,搔搔頭說:「我的意思是……我該怎麼稱呼妳?」
睡衣女孩回了我一個神祕的笑容,在迷離的銀白月光下,她的淺笑讓我有些失神。
「公主。」她說。
「公主?」我完全愣住了,睡衣女孩難道是公主病末期?
此時「公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指著我說:「多虧你提醒我,你也應該有個代號,從現在開始你就叫騎士。」
「騎士?」我覺得這稱呼既過氣又愚蠢,連忙阻止:「可不可以換個代號?」
「不可以,騎士很好。」公主的表情就像一加一不能等於三。
「拜託!哪裡好了?」
「別任性了,騎士。」
「這樣吧,妳叫我小陳好了。」
「走吧,騎士。」
好了,這就是我成為騎士的經過,直到寫下這篇故事的此刻,我仍會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