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鈴聲響,下課──
「蕭琰,今天晚上班裡的活動你來不來。」
正低頭收拾東西的人置若罔聞,直到對方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到第三遍,蕭琰才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盯著問話的班長,莫名的令對方心裡一驚。
「不去。」
沒有過多的言語,身形修長挺拔的青年拉開椅子,將背包甩在身後,動作一氣呵成,瀟灑俐落的離開了教室。
「跩什麼。」一旁看不下去的同學撇撇嘴,嗤了一聲。
班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口氣婉轉的說道:「別怪他了,蕭同學是孤兒,性格上難免有些……不太擅長與人交流也是情有可原的。」
「班長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同學們圍了上來,紛紛數落蕭琰的不是。
「是啊是啊,那個蕭琰真是一個怪人。」
一名女生說:「他長得倒是不賴。」
「妳喜歡啊。」另一名女生調侃道,「男人可不能光有長相,那麼冷的性子誰受得了。」
「不是說男人都得靠調教嗎?」
「哈哈,難不成妳想……」
同學們調侃的話語並沒有讓青年放在心上,逕自走出教學樓,略顯刺眼的陽光令蕭琰有些不適應的瞇起眼睛──炎炎夏日,即使到了下午,日頭依然熱辣十足。
蕭琰一個人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經過實驗樓的時候,一縷與炎炎夏日格格不入的陰涼寒氣撲面而來。
腳步微微頓了下,蕭琰側頭,僅僅用餘光掃了一眼在眾多新樓襯托下顯得有些破舊的實驗樓,繼而不做停留面無表情的快步走過。
在X大有個說法,不管多炎熱的天氣,實驗樓裡永遠是最涼快的,三伏天都不用開空調,自帶避暑降溫功能。即使如此,在X大也沒人敢在實驗樓裡多待,更別提晚上獨獨只有這一幢樓是要鎖上的。
原因嘛,是因為實驗樓鬧鬼,還是個厲鬼。各種走廊上見到紅衣女鬼,廁所裡聽到淒慘哭聲的傳聞滿天飛,不過倒有一件事是整個個X大師生都知道的:每一年,實驗樓裡都會死人,自殺的、情侶糾紛被殺的、甚至還有無業人員混進校園裡作案的,總之每一年,實驗樓裡都會死人,或多或少而已。
校方領導也請高人來看過,請的據說還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道。高人圍著學校轉了一圈搖頭歎氣,直說無解,把領導嚇了個半死,當下就想把實驗樓封了。那高人卻勸說不可,此地若不是建了學校怕是要出大事,強壓也壓不住,怕是會禍及整個學院。
校長又是說好話又是懇求,那高人才想了一個法子,指點了一番,讓校方將實驗樓附近的布局改變一下,並且囑咐晚上六點之後,任何人不能進出實驗樓,此舉並不能一勞永逸,只待有緣人前來化解。
校長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又追問了一些細節,問到什麼是有緣人云云的問題時,那高人卻是一個字也不肯說了。
因此,儘管詭異萬分,實驗樓還是保留了下來。關於它的流言更是一年比一年神乎傳神。
蕭琰並沒有在實驗樓前過多停留,即使那裡很涼快。在他的眼裡,實驗樓整幢大樓都被一團黑氣重重包圍,陰森無比,彷彿隨時都要把路過的人一口吞下。
那黑氣分明就比去年還要濃上幾分!
蕭琰從小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這項異能沒少給他惹麻煩。因為這個,小時候他在孤兒院被人孤立,也沒人敢收留這麼一個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怪孩子。就連心理醫生都對著蕭琰搖頭說他自閉症太嚴重心理隱疾很難治癒的時候,是心地善良的蕭爺爺好心領了他回去。
一番關心照料下,蕭琰雖然冷冰冰的不愛跟人打交道,倒也沒長歪,還考上了重點大學。可惜樂極生悲,通知書下來的時候蕭爺爺太高興多喝了兩杯,當晚就長睡不醒。
蕭琰獨自操辦了無親無故的蕭爺爺的喪事,將老家十來平米的房子收拾一番,打包幾件衣服懷揣著僅剩的一點積蓄來Y市,開始了半工半讀的大學生活。
生活苦嗎?從小習慣了過苦日子的蕭琰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只是有點想念蕭爺爺,在他升上大二的時候蕭爺爺就投胎去了,再也沒來過蕭琰的夢裡,這讓他怪思念的。
推著自行車離開校園,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蕭琰就趕到了打工的超市。換好工作服開始工作,店裡這時候也沒有幾個人,蕭琰拿著單子比對貨架上的貨物。
「叮鈴鈴~」
自動門開啟,一絲暑氣湧了進來。蕭琰肌肉一僵,一絲怪異的的感覺爬上脊背。他轉頭盯著門口,只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陸續走進店裡。兩人臉上戴著墨鏡,在大夏天裡居然穿著連帽的長袖衫。
商品簡介
待看清楚兩人身上黑鴉鴉纏繞的詭異黑氣之後,蕭琰抿了抿嘴,不動聲色的靠近兩人。
那兩人沒有在店裡多停留,拿了啤酒和一些小吃就離開了超市。
「張姐,我出去下。」
蕭琰跟收銀臺的同事交代了一聲,追出了超市。然而還沒走幾步,就看見剛剛離開的兩個男人上了一輛麵包車,很快就駛離了他的視線。
那兩個……究竟是什麼人。
蕭琰皺了皺眉,他還從來沒在活人身上看見過那麼濃郁的邪氣。算了,不管是什麼,反正也與自己無關。
晚上九點,超市打烊,蕭琰揉揉肩膀,騎著車趕回了幾條街外的出租屋。大晚上的弄堂裡冷冷清清,也沒有路燈就靠著月光照明,到了陰雨天這裡更是漆黑一片,附近更是安靜的連貓叫聲都沒有。
倒不是市政部門不管,而是在這裡豎路燈壓根沒用,亮不起來。這一帶建的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民房,一幢房子能分割出好幾間租給租客。蕭琰租的那一幢是唯一的五層小樓房,整幢樓裡就他一個租客。倒也不是租金貴,其實比起周圍的房子,蕭琰那二室一廳一衛的屋子租金出奇得便宜,可除了他以外,壓根就沒人敢在這裡住。四年前樓裡發生了一場大火,大樓防盜門故障被鎖死,住在這幢樓裡的七名住戶被燒死,從那之後,這樓裡就怪事連連。
蕭琰直接將車停在了樓道裡,不用擔心有小偷,這裡晚上連貓都不會經過。跺跺腳,樓道裡的感應燈又壞了,蕭琰只能摸出小手電筒。
黯淡的光線照亮了樓道的一角,一團漆黑的影子蹲在那,死氣沉沉的滲人眼珠子直勾勾盯著蕭琰。
手一抖,鑰匙差點掉在地上。蕭琰嘴角抽了抽,「死」孩子又蹲在自己家門口。沒錯,那的確是個死孩子,在大火中燒焦了大半個身子,焦黑的皮膚裸露在外面,露出底下黏糊的血肉。
小鬼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勾勾望著蕭琰,期間一顆眼珠子因為太用力掉了出來,被小鬼一把抓住按了回去。
蕭琰只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抽著疼,他揉了揉眉心,從包裡翻出一個打火機和一張白紙。手指翻動幾下將白紙捏出了一個玩具小人造型,然後刷刷刷寫了幾個字,接著點燃白紙,灰燼落下的同時,在小鬼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玩具變形金剛。
小鬼眼睛一亮,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抱著變形金剛消失了。
沒了攔路鬼,蕭琰總算能進家門,對於攀附在門上類似蜥蜴的某些黑色詭異物體,蕭琰毫不客氣的一把扯下,甩手扔出老遠。
屋內又是另一個世界,靈異生物、鬼怪什麼的完全被隔絕在門外,蕭琰打開燈,在沙發上靜靜坐了一會,腦子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他才起身走進了浴室。
晚上十二點整準時上床睡覺,蕭琰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少了點什麼。直到後半夜他才沉沉睡去,半夢半醒之間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雲霧繚繞的仙境,奇花異草在腳下盛開,耳畔是潺潺的流水聲,有著五彩羽毛的漂亮大鳥棲息在參天大樹之上,一聲聲鳴叫,似人在歡笑,又似女人在用溫婉美妙的聲音歌唱……
第二章
六月七日這一天,是X大百年校慶的日子,學校裡張燈結綵,禮堂被布置一新,廣場上隨處可見以院系或者社團為單位的展示區。有主打COSPLAY的漫畫社團,有展示才藝的音樂系美術系,還有專門搞怪的……
蕭琰剛走進廣場,就被一個穿著黑斗篷臉上塗得慘白張著血盆大口的傢伙攔住了去路。蕭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傢伙,COS的是殭屍吧?
「帥哥,你長得真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社團?」
「沒興趣。」
蕭琰推開那張不斷湊上來的死人臉,硬是從人山人海的包圍圈裡擠了出去。早知道這麼多人,今天就不該來學校的!
「讓一下!小心、啊──」
肩膀猛地被撞了一下,蕭琰連忙側身,抓了身旁的人一把。對方倒是免了摔倒之苦,可是手上的東西卻撒了一地。
「啊,真糟糕……」
方馨心疼地望著滿地都是的資料文稿,這可是她花了好多功夫才整理起來的啊。唉,真倒楣,都是那小鬼急吼吼的吵著要資料,天知道今天學校裡這麼多人。
「沒事吧。」蕭琰彎下腰,將地上散落的書籍紙張一一撿起。
《考古通論》、《中國古瓷匯考》、《淮南子》……?
「謝謝,剛才是我不小心。」方馨接過書,皓腕上一只造型獨特別緻的鐲子格外顯眼。
蕭琰微微瞇起眼睛,從鐲子裡散發出濃郁純淨的靈氣,饒是他見過不少奇異的東西也覺得這只鐲子不簡單。
「漂亮嗎?」方馨眨了眨眼,見眼前的青年對自己手上的鐲子有興趣,抬起手晃了晃。「你挺有眼光的,這可是我家家傳的寶貝。」
「……」蕭琰默默收回了視線。
「同學,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社團?」方馨忍不住多看了蕭琰幾眼,越看越喜歡:嘿,這小夥子,長得可真俊,跟季少有得一比。
「沒興趣。」蕭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那鐲子……好好待它。」
「欸,同學……」方馨的手抬在半空中,然後慢慢垂下。她瞪著自己的手鐲,好好待它,什麼意思?
「學姐?」溫潤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過下一秒,卻令方馨牙癢癢。
「妳在這傻站著幹嘛?」
「季大少,有你這麼跟學姐說話的嗎?什麼叫傻站著,我還不是為了給你送資料!」方馨裝模作樣哼了一聲。
「勞煩學姐奔波,學弟惶恐不安,這不,親自來接駕了。」季珣笑瞇瞇地走了過來, 簡簡單單的T恤加牛仔褲,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番別樣的味道。
「你們來得正好。」瞧見季珣和他身邊的李力,方馨眼睛一亮,「快快、石頭幫我攔住前面的那人。」
「誰?」
外號石頭的李力長得又高又壯虎背熊腰,平日裡最聽方馨的話。這不,聽她一說立馬上前攔人。
「就前面那個,瘦瘦高高的,背著藍色牛仔包的!」
「站住!」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李力還是很忠實的執行了方馨的命令。三兩步跑到青年身後,大手一伸抓住了對方的肩膀──
「……」
李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明明碰到了,怎麼卻被他躲開了?那傢伙後腦杓長了眼睛?
「喂、別走──」
石頭的倔脾氣上來了,不依不饒要逮著青年。
歎了口氣,蕭琰索性也不躲了,轉過身冷冷盯著前面的三個傢伙。
「你們要幹嘛?」
「欸,同學,我沒別的意思。」方馨眨了眨眼,「我們是考古系的,我看你剛剛對我的鐲子有興趣,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社團。會有一些文物鑒賞的活動哦!」
「沒興趣。」蕭琰依舊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漠表情。
「學姐,妳的美人計行不通了。」季珣輕輕笑了,繞到青年身邊,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冰涼滑膩的觸感令蕭琰心頭一驚,他忍不住多看了季珣幾眼。作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蕭琰當然是聽過季大少季珣的名字。如今見到真人,才知道考古系校草的頭銜還真是名不虛傳。
比女人還漂亮的傢伙,可惜……陽火不足陰氣太盛,還選了考古系和死人古物打交道,真是不怕死。
蕭琰冷冷看著對方自來熟的研究自己手掌,對方纖長的手指沿著掌紋緩緩滑過,令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奇怪……」
笑容漸漸褪去,季珣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這事怎麼回事,他竟然看不透這傢伙的命格?不是季珣自誇,他跟著林師兄學了一段時間,看手相不說十成十準確,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這傢伙……
「夠了吧。」蕭琰抽回手,冷冷看了對方一眼,「再說一遍,我沒興趣,別來煩我。」
說完也不理季珣等人的反應,轉身便走了。
「這傢伙,好跩。」李力喃喃道,「不過看不出來,身手真不錯。」
「嘿嘿,有個性吧。」方馨倒是不介意,反而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季少,想辦法把他拉進來!季少?」
「啊,什麼?」季珣難得也有不在狀態的時候,腦子裡還想著對方那奇怪的掌紋,可惜林師兄不在……
「把他拉進來吧,我喜歡那孩子!」方馨心心眼閃啊閃。
「肯定的。」季珣和方馨相視一笑,這麼有意思的傢伙,怎麼能輕易放過。
「石頭!」季珣優雅的彈了個響指。
「在,季少啥事?」
「去,把那傢伙的背景資料查出來。」
「又是我啊?」李力一臉沮喪,每次都是他幹這種跑腿加吃力的事情。
「石頭乖,辦好了姐姐請你吃飯。」方馨拍拍胸脯保證。
「嘿,馨姐最好了!」
石頭樂顛樂顛的跑了,季珣好笑地搖搖頭,望著青年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三章
離開學校,蕭琰接到了王哥的電話。王哥掌控著Y市酒吧一條街,在Y市也算了小有名氣的成功「社會」人士。蕭琰認識他完全是機緣巧合,再加上王哥這人比較迷信,見蕭琰露過幾手真本事,就小老弟小老弟的跟他樂乎起來。蕭琰對他倒是淡淡的,可是禁不住王哥的熱乎勁,加上王哥出手大方,蕭琰也樂得去他的場子「賺外快」。
「王哥。」蕭琰按下手機通話鍵。
『阿琰啊,你晚上有空沒?』電話那頭王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有,什麼事?」
『場子裡有點事,幾個「公主」和「少爺」都看說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你晚上過來一下,價錢麼還是按老規矩來。』
「行,那我現在就過來。」
掛斷電話,蕭琰思賦了一會,回出租屋拿了點東西就趕去了王哥的場子──Y市酒吧一條街裡最出名的「夜色」。
一進入場子,蕭琰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就算不是夜場營業時間,場子裡平時到這個點也開始準備起來了。不過今天明顯安靜得出奇,也很少有人走動,大概是王哥提前交代過了。
「阿琰,來了啊。」蹲在一旁穿猛抽菸的年輕人站了起來,看到蕭琰的時候眼神明顯一亮。這人跟著王哥一起混了不少日子,算是個小心腹,染著一頭黃毛,叫大輝,場子裡的人都喊他輝哥。
「輝哥。」蕭琰淡淡應了一聲。
「夜色」的人早就習慣了蕭琰這副對誰都冷冷淡淡的模樣,大輝也不介意,站起來笑著拍了拍蕭琰的肩膀。
「走,王哥在裡面等著你呢。」
蕭琰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大輝手上一股渾濁的灰色靈體在接觸到蕭琰肩膀的一瞬間,「嘶啦」一下彷彿遇到熔岩的水一下子蒸發消散的無影無蹤。
走在前面的大輝抬了抬胳膊,感覺前陣子肩膀上老傷復發的痠痛似乎好了不少。他也沒多想,甩了兩下手臂,推開了前面的包廂門。
蕭琰抬眼看了一下門牌:豪爵,估計就是王哥嘴裡鬧事的那一個包間了。
「王哥,阿琰來了。」
坐在包間正中央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四周站著一些穿著暴露畫著大濃妝的陪酒女郎以及一些穿著統一侍者服的男人,也就是場子裡所謂的公主和少爺。
「王哥。」蕭琰打了聲招呼,放下背包,開始環顧這個包間。從表面上看,這是個很正常的包間,格局上也和其他包間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蕭琰皺了皺眉,果然,是因為自己在的原因了,那東西不敢出來了?
「怎麼樣?」王哥臉色有些不好。
「目前看沒什麼問題。」蕭琰搖了搖頭。
王哥猛吸了一口菸,接著緩緩吐了出來,對著身旁一甘公主少爺抬了抬下巴。
「你們說,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跟琰哥說!仔仔細細的說!」
琰哥……蕭琰挑了挑眉不予置評。
站在最右邊畫著濃妝的一個高「身兆」女人率先開口了。
「我先說吧,是上週二的事情。」
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聲音有些沙啞。
「那天晚上來了兩個個客人,我和Amy被叫到了豪爵。那兩個客人很豪爽,點了很多酒,喝到最後大家都
有點高了,我就迷迷糊糊的看到……看到……」
女人嚥了嚥口水,看了蕭琰一眼小聲說道:「我看到那兩個男客人中間坐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包廂門關得好好的,就是突然憑空出現了!」
「我雖然喝多了,但是我知道自己沒醉!我當時還挺迷糊,盯著那東西看了一會,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後來……後來我就嚇得酒醒了,再看過去,那影子就消失了!真的!Amy也看到了!」
女人的聲音突然間拉高,情緒有些激動。
蕭琰順著王哥的視線看向了那個名叫Amy的女人。
那個女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低著頭,雙手環抱著胳膊,仔細看的話能看到女人的身體一陣陣輕微的顫抖。
所有人都將視線轉移到Amy身上,然而當事人卻好像什麼都沒察覺一般,將腦袋垂得低低的維持著雙手環抱胳膊的姿勢。
王哥等了一會,有些不耐煩,就連Amy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姐妹都有些尷尬,暗地裡用手扯了扯Amy。
「Amy!問妳話呢,幹什麼!」大輝很善於察言觀色,知道王哥等得不高興了,立刻大吼了一聲。
女人猛地抬起頭,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那張臉顯得異常蒼白,嘴唇卻塗得紅豔豔的,配上那張憔悴的臉,怎麼看都覺得滲人。
「冷……」
Amy張了張嘴,有些空洞的眼神掃了一圈,在接觸到蕭琰的眼睛的時候,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剎那間,蕭琰單手撐著桌面越過茶几,一把抓住Amy的手將她整個人制住,咬破食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緊接著就看到Amy渾身劇烈的顫抖,嘴巴裡發出一聲怪音,然後整個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這一系列變故看的眾人目瞪口呆,只有王哥依舊神色不變的抽著菸。
「啊!Amy!Amy妳怎麼了!」
Amy身旁的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拉Amy卻被王哥一個眼神制止了。
「怎麼樣?」王哥彈了彈指尖的菸灰,出聲詢問蕭琰。見對方點頭,這才示意手下的人將Amy弄醒。
女人醒過來之後臉色更加蒼白了,不過好在神智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
Amy斷斷續續說了上週二接過兩個客人的事,當時她就坐在其中一位男客人身邊,也是迷迷糊糊喝得快不行的時候,感覺身邊一陣一陣的涼意傳來。她當時被男客人摟在懷裡,覺得非常不舒服,往旁邊挪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男客人的包,後來又扭了幾下就將那包碰在地上,一個鏽滿銅綠的管子一樣的東西掉了出來。客人的臉色當時就很難看,一把將Amy摔在地上,Amy也嚇了一跳,知道那東西對客人來說很重要,連忙賠笑著伸手想將那東西撿起來,可是才剛一摸到,就感覺一股滲人的寒意從指間流入,竄過四肢百骸!
那客人看到Amy去碰自己的東西,更加生氣了,一腳踹在Amy身上,接著就收拾東西走了,走之前還連聲說晦氣。
在那之後Amy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總是感覺冷,神智也有點不清楚了,當時還以為自己是感冒了沒在意,要不是王哥今天把蕭琰找來,自己估計怕是惹到不好的東西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妳呢,碰過那東西沒?」
蕭琰問之前那個和Amy一起陪酒的女人。
「沒、沒!我沒碰!」女人慌忙搖頭。
蕭琰又詳細問了一下那東西的模樣,結合那兩個男人的其他資訊,估摸著這兩人是販賣古董的抑或者是才剛從地裡出來的土夫子盜墓賊。在地裡找到了好東西,迫不及待出來逍遙快活了。
「怎麼樣,能解決嗎?」王哥皺了皺眉,他打開大門做生意,來往都是形形色色的客人,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因為早有準備,所以一般的「東西」也進不了場子,能進來的,那就不是什麼善茬。
「沒什麼大問題。」蕭琰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那東西跑得倒快,現在躲起來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驚呼,幾個膽子小的女人甚至抱在了一起,惴惴不安的看著包間四周。
「找出那東西要多久?」
「今晚就行。」
「那要不要配合你……」
「不用。」蕭琰輕輕搖頭,知道王哥要說什麼,「『夜色』照常營業就行。」「夜色」裡本身就有降服那些髒東西的禁制,那玩意兒基本上跑不出去,除非再找個人附身。不過自己之前那一下子將那玩意兒擊得差不多了,料想他也沒力量附身,除非於遇到純靈體的大補之人。
「那就照常營業。」
王哥眼神複雜的看了蕭琰一會,他從來都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更不知蕭琰的能力有多強。場子裡專門請業內有名氣的大師來擺陣看風水,還有高價購置的辟邪物,即使這樣也百密一疏,會有十分厲害的邪物
入侵。
他記得自己和蕭琰相識,就是因為幾年前「夜色」的一次大危機。那時候他的對頭想搞垮自己,特意從南洋什麼地方請來了一個厲害的降頭師,搞得場子裡烏煙瘴氣,自己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請了很多的高人都沒辦法。
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穿著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輕輕鬆鬆就走進了「夜色」,開門見山說能幫自己,但是要一大筆酬金。自己當時還冷笑這個年輕人的不自量力,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揮揮手就然蕭琰去做了。沒想到蕭琰還挺厲害,自己毫髮無傷不說,更令那降頭師被自己煉製的邪物反噬,慘死在對頭家裡,那對頭也嚇壞了,之後便一蹶不振被自己收拾掉了。
露了一手之後,王哥立馬對蕭琰重視起來,一個勁的和蕭琰熱乎想拉攏他。不過蕭琰對王哥倒是一直冷冷淡淡的,偶爾需要用錢了才會來「夜色」接點活賺外快。
和蕭琰相處久了之後,王哥更加看不透這個人。不像時下那些個浮躁的小年輕,蕭琰對人對事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你對他好他也那樣,對他不好他也那樣,不怒不喜,不會被外物所利誘……尤其是知道蕭琰還是半工半讀孤苦無依的大學生的時候,王哥更是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完全不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啊。
「阿琰啊,你有什麼需要的跟大輝說。」王哥站起身離開包間,臨走前拍了拍蕭琰的肩膀。「儘管放手去幹。」
蕭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王哥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帶著一干手下離開了「夜色」。
王哥一走,大輝立馬黏了上來,好哥們似的搭著蕭琰的肩膀。
「嘿,好小子,一陣子不見又厲害了啊?剛剛那一手,教教哥哥不?」
蕭琰瞟了他一眼,將那雙跟主人的臉皮一樣厚的「爪子」挪開,悶聲不響地離開了包間。
大輝的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不過王哥都禮讓三分的人,他也不敢拿對方怎麼樣。
「都站著幹什麼?養你們吃閒飯的?不要開工了啊?!」大輝踹了一下茶几,把人都遣散了,看到還癱軟在地上的Amy,更是厭惡的吐了一口口水。
「媽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