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納蘭家的祕密
「哈哈、嘻嘻嘻嘻……」
夜空高掛血色的月亮,在無雲、無星的夜晚,有孩童玩耍著。
遊戲的背景是一座山,雖然遊樂區在山腳下,但是山頭的黑暗卻大到把遊樂區給吞噬。
「這裡、這裡!」五歲的孩童時而躲在鞦韆下、時而跑到溜滑梯,他不時揮舞小手,語帶催促:「快點快點,我在這裡!」
喊了幾聲,就在男孩準備從溜滑梯滑下來時,一雙如死白的小手從後輕搭他的肩。
「嘻嘻,抓到了!」
男孩轉過頭,只見一名身影融如夜色,如夜晚般的女孩子在他的身後嘻笑著。
「討厭。」瞅著那雙連眼白都被夜色染上的眼珠,男孩抗議道:「這樣犯規!」
在血紅月光的照耀下,男孩清晰的影子連著夜色女孩。
女孩長到拖地的黑髮陷入男孩影子裡,感覺就像是未斷的臍帶,連接著兩人。
「夜夜妳作弊!居然躲在影子裡!」男孩的大眼瞪著女孩。
在紅色月光下,清晰見到女孩不只頭髮是黑色,就連她的眼睛、唇、指甲都塗滿黑色,配上死白的皮膚,就像是非人般的存在。
「我主怎麼可以這麼說?」男孩的耍賴讓夜夜掩嘴竊笑,「明明就只有叫夜夜陪玩捉迷藏,真要是計較作弊,我主就該把遊戲規則說清楚啊。」
「我聽不懂啦!」男孩只有五歲,小小的腦袋根本就不會想那麼多,「反正,夜夜不准給我躲在影子裡!」不然,從影子裡出來抓人多沒意思啊。
「好啦,既然我主都這樣說了,那夜夜就乖乖聽令囉。」
「嗯,那我們就繼續玩吧!」
也不想想現在幾點,他們手牽手在夜晚的遊樂場玩耍。
就這樣玩了十幾分鐘,當他們坐在盪鞦韆的兩頭時,孩子們小小地世界忽然闖進不速之客。
「咦?為什麼這裡會有人勒?」一名套著白色衣服的男孩子不解的往鞦韆兩頭的孩子們看去,「很晚了耶。」
「不晚。」男孩哼哼兩聲,從口氣聽來,他似乎很討厭有人提到時間的問題。
「你們父母不擔心?」他又詢問。
「對我主來說,回家還嫌早呢。」夜夜跳下鞦韆,看著對方,「那你呢?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不回家嗎?」
「妳問錯問題了,我才剛偷溜出來,怎麼可能會回家?」白衣男孩兩手一攤,「不過,我想你們也一樣不想太早回去。既然同是晚上不睡覺跑出來玩的同伴,要不要自我介紹互相認識?」
「要介紹也是你先介紹吧!」男孩整個人趴在鞦韆上,嘴巴還微嘟:「突然闖進來說沒禮貌的討厭話,夜夜,把他趕走啦!」
「好呀,反正我也討厭他。」
「喂喂,認識一下又不會死!」見到男孩下逐客令,白衣男孩歎口氣先投降,「算了,我叫風尹雲……看在我先報上名字的分上,別趕我走好不好?」
「風尹雲?那就叫小風囉。」納蘭易月點頭後,用小手比著自己,「我叫易月,她是夜夜。」
「不介意我叫你小易吧?」既然對方都先精簡自己的名字,風尹雲也決定這麼做,說完他又詢問他們:「自我介紹既然結束,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讓『我們』加入你們的遊戲?」其實這才是他來這裡的主要目地。
風尹雲已經注意他們很久了,每日、每夜,這兩名孩童都會來這裡玩耍,忍了很久,在今夜他終於忍不住溜出來想要參一腳。
「小風你說錯了吧!」易月歪著頭,臉上帶著不解:「明明你只有一個人,什麼『我們』啊?」
易月望向四周,怎麼瞧都沒有第四個人跑出來。
「她害羞躲起來了啦。」語氣透著無奈,風尹雲跺腳,看起來似乎在踩著影子,「快出來啦,說要見面的是妳,結果最先躲起來的也是妳,很詐耶!」
在風尹雲氣呼呼的叫喚下,只見一名身穿白色洋裝的女童從陽月的影子裡面出來。
「你們好啊。」她微微一笑,「我叫夕葵,是這位沒禮貌的風尹雲的姐姐喔。」
「夜夜妳看!」易月扯著夜夜的衣服,「夕葵出來的方式跟夜夜妳一樣耶。」
納蘭易月很興奮,因為他有一種遇到同類的感覺。
「不、不一樣。」就算會潑自家主人的冷水,夜夜還是要強調:「他們是不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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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呦,夜夜說的對。」
闖進小小世界的姐弟接在夜夜話後,他們合音道:「我們的本質並不一樣。」
易月聽不懂,只是拍拍鞦韆:「欸,太複雜了啦。」
「沒辦法,你還小啊。」夕葵輕笑著。
「所以,什麼都不懂。」風尹雲聳肩。
然後,於今夜開始,孩童們的笑聲又變多了。
「家主不能出現。」納蘭殤如此說著:「他一出現,人型師就完了。」
就算他的寶貝孫子就在這裡,他依舊宣告對家主的反彈,這也代表他的心意如此堅定。
「爺爺,應該沒這麼誇張吧?」
納蘭輪月盤腿坐在地板上,兩隻手則抓著腳踝。
「就是有這麼誇張。」老者眼神直往孫子身上看去。
只見黑之女夜夜硬是與納蘭易月擠同一張椅子,而夜夜的半個身軀與黑暗同化,嘻嘻的笑聲讓所有人的皮繃得很緊,彷彿夜夜只要做出多餘的動作,所有人就會攻擊這位少女。
「唔……別告訴我『家主』是指我。」
納蘭易月恍神結束,最近不少人話題扯一扯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就算他們不說,他大概也猜得到大家在賣什麼關子。
而且,納蘭易月還記得前幾天納蘭殤跑到公會把他們帶走時,說的那句話。
***(變字型)──「在家主未繼位前,我『不可能』會死的。」(變字型)
納蘭易月可是一字不漏的聽完,就連他與單夕葵交換的時候,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他都知曉。
就算現在的他一臉散漫,但不代表對所有的事情都漫不經心。
在紀曉蕾被單蒼葵利用、被單夕葵殺死後,他就覺得很多事情也該碰了。
「就是這樣。」納蘭蒔命眼睛微瞇,「不過,我是覺得爸你太擔心了,就算易月變成『家主』也不見得會有多糟啊。」
說到這,那雙修長的手指還抵在左側臉頰,「反正我們納蘭家是不會有事的,永遠……」
納蘭蒔命說到最後兩字時,咬字特別重。
「同意。」就連納蘭刻時也是如此想著:「人型師越來越囂張了,就算有時軌巫女的詛咒,也壓制不了那些傢伙的貪婪心思。」
操控執念、操控惡念,不只妄想用執念控制、取代人心,還貪婪到想要用自己的偶來取代同伴,做出這些惡質的事情也只為了要鞏固自己的勢力。
所以,就算沒有單夕葵的詛咒、災禍獵人的追殺,人型師最後還是會滅在人型師的手上。
「老爸、姑姑你們好帥,居然敢嗆爺爺!」納蘭輪月還沒到這等級,也不敢嗆長輩,只能幫他們拍拍手。
「去你們的,到底是誰把你們養得這麼皮啊!」納蘭殤氣到吹鬍子瞪眼,不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忘記這一群小兔崽子都是他養出來的。
「喂,你們別離題好不好。」納蘭易月很無言。
「離一下題又不會死。」納蘭輪月打一下堂弟的腳,然後兩手放在後腦,整個人靠著桌腳,「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啦,不過易月你還記得五歲發生什麼事嗎?」
「五歲?」納蘭易月看著所有人,又偏頭細想:「輪月妳是說我與小風第一次見面的事?」
當納蘭輪月將小時候與風尹雲拍的照片拿給他時,這幾天作夢都會夢到以前的事情,彷彿封起來的盒子因此事為契機打開了一個口,然後一點一滴的將遺忘的過去掀開。
「是啊。」納蘭輪月跳起來坐在桌子上,低頭看著堂弟與夜夜:「要不是之後發生了那種鳥事,風現在也不會選擇變回陽月吧?」
「鳥事?」啊啊兩聲,納蘭易月還沒有回想到那一塊,只能問著他們:「我之前遺忘什麼?」
而且他覺得自己遺忘的東西似乎很多。
例如,夜夜。
他直到現在才想起,其實夜夜以前都在,就算躲在影子裡小時候的自己也覺得很平常,甚至還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在。
「很多,那是我們拜託時軌巫女做的。」納蘭殤解釋:「我們答應她照顧風尹雲──也就是陽月,以這條件讓她幫我們抹掉與你相遇的時間。至於夜夜,則是回到誕生前的狀態,也就是回歸黑暗。」
「為什麼?」就算單夕葵可以操控時間,但也不需要搞成這樣吧?
納蘭易月想不通。
「笨易月!」納蘭輪月敲了一下堂弟後腦,「還不是因為你闖禍了,要不然我們幹嘛大費周章把你的記憶
封印,還隱瞞人型師的事情?」
「費了那麼多時間,最終卻被黑磷那傢伙捷足先登。」納蘭蒔命咋舌:「真不知道時軌巫女為什麼會把他做得這麼腹黑,就算拿陽月當模組也不該這麼誇張。」
「沒辦法,天知道時軌巫女的腦袋怎麼抽掉了,居然用嫉妒的原型來塑造黑磷的個性。」
「就算不用嫉妒的原型,陽月本來就這麼腹黑吧?」
「同意,要不是之後陽月罷工鬧失蹤,公會有些破爛事也不用拖到沒法處理才丟給災禍獵人。」說到這,災禍獵人的第一把交椅納蘭蒔命深有感悟。
「就算陽月重掌大權處理公會事務,爛攤子也一堆吧?」納蘭刻時只希望安提手下留情,別給他太多守人的訂單,畢竟前幾天為了要救自家女兒與姪子,他都倒賠不少七彩的守人直接大放送給安提。
所以他暗自決定,這個虧要賺回一倍以上才甘心。
「這麼說的話……真希望風那傢伙別仗著是姑姑的老闆丟一堆任務給姑姑處理。」納蘭輪月頓時拋給自家姑姑可憐的眼神。
「他敢丟嗎?我又不是他管的,災禍獵人也只是我打發時間的消遣。」納蘭蒔命撇頭,那雙銳利的眼神掃向夜夜手上的白色羽毛:「要是他敢把我隨便、隨意差遣,我會讓他後悔的。」
此時,納蘭家左一句批夕葵、右一句批陽月,說到後面又把目光放在納蘭易月的身上。
「果然,『家主』不該出現。」大歎一口氣,納蘭殤蒼老的臉孔又瞬間衰老幾分,「一開始,就不該放任黑之女。」
「納蘭殤,此事與夜夜無關喔。」夜夜的衣袖遮蓋面容,同時黑鴞發出難聽的叫聲,「事情的起因在於你們,就算你們不想處理,也不該把過錯全往別人身上推。」
「你們又在說哪件事情啊……」
納蘭易月頭很痛。
他發現從剛剛開始,他的家人就在聊只有他一人聽不懂的話題。
這讓他很苦惱。
──這樣根本就不能插話嘛。
「笨易月,我們從頭到尾都在說同一件事情啊。」納蘭輪月偏頭一想,「易月你這十年來不是都做同樣的惡夢?」
她指的是在夜晚中被破碎人偶追殺的夢境。
「嗯,衰運也跟了十年多了。」納蘭易月揉著太陽穴,雖然最近衰運轉到人型師相關事件上,但總比走在大馬路上莫名其妙被東西砸到好。
以前的衰運,悲慘到讓他一想到就想哭啊。
就在他抹了一把辛酸淚時,納蘭輪月咬著從口袋抓出來的牙籤,她邊咬邊說:「我想這時候也該跟你說明一件事情。易月,就算是夢也是會有歪曲的時候。」
然後,關於納蘭易月未想起的過去,納蘭輪月不囉唆直接挑明。
「易月,你可別忘了,那時候夜夜就在你身邊,你的夢不可能會沒有她。」
「所以,妳是想說夜夜不在我夢裡是故意的?」
雖然一開始見到夢裡的小孩三人組時,納蘭易月就發現了夜夜的存在,但是直到去了災禍行館召喚夜夜,夢裡的小孩才願意接納她。
──唔,現在想想,好有排擠的感覺。
「哼!黑之女夜夜本就不該再次出現。」納蘭殤敲著拐杖,對於黏在孫子身邊的災禍,滿心不爽,「只會惹來災禍還能幹什麼?」
「夜夜就是這樣的存在啊。」對於納蘭殤的抗議,夜夜倒是不介意,她勾著納蘭易月的脖子開心笑著:「就算知道夜夜危險,我主還不是喚我出來了?」所以她很開心,因為她是被需要的存在。
「詭辯!」一聲喝斥,納蘭殤氣到站起來,「反正一句話,家主不能出現!」
「堅持再多也沒用吧?」納蘭蒔命將盤在髮上的髮簪拔掉,「爸你又沒辦法解決。」瞇著眼,她將髮簪對準夜夜,做出射飛鏢的姿勢。
「我會想辦法的!」
然後,納蘭家的會議就這樣暫時告一個段落。
「姐姐死了?」
紀宗穗被趕來的李莓巧與葉楓嵐救走後,卻聽到了紀曉蕾的惡耗。
「對,聽公會傳來的消息是……」葉楓嵐頓一下,才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情報說出口,「她是被聖女大人殺掉的。」
不知原因,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想知道聖女大人出手的原因,我會試著查查看。」
葉楓嵐壓著眉心,這幾天她都沒有睡一頓好覺。
「公會呢?有什麼處置?」紀宗穗愣了許久,才擠出話來,「他們會幫姐姐報仇嗎?」
「不清楚。公會的消息幾乎都被封鎖了,在紀家……也就是主人率領一干人型師去刺殺公會會長後,就沒有人型師出公會一步了。」李莓巧眼睛含淚,她不懂紀曉蕾明明就沒有刺殺聖女大人的心思,最多最多也只有牽制而已,為什麼到最後卻反被聖女大人殺了呢?
而且聽說她死得很醜,身上是纏著詛咒死去的。
「果然……我、我不該被抓的。」
要不是自己被雙生人偶抓住,紀曉蕾就不會受制於單蒼葵。
「如果我是人型師那該有多好。」
他怨恨自己的體質,沒有操控偶的天賦。
就算紀宗穗是紀家的族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還是很介意這一點。
身在人型師一族裡,偏偏自己卻是特異的存在。
他是人類,不被災禍吸引、不被災禍誘惑,就這樣歷經生老病死,直到死亡才得以解脫。
雖然人型師羨慕他,可以過得很快樂,但其實他一點也不開心,因為他想要的只有與紀曉蕾站在同一陣線,而不是躲在紀曉蕾的背後,受他們保護。
「主人好可憐,被利用又被丟棄。」
就在紀宗穗怨歎,失去主人的李莓巧陷入哀傷的時候,忽然有人衝了進來。
「族、族長!」
那是一名年紀約三十幾歲,有著一頭棕髮、皮膚略黑的女子。
如果納蘭蒔命在場的話,大概會表示眼前這名女子是刺殺自己未果的人型師。
「榛荊妳、妳沒事嗎?」
見到進入納蘭家後就消失的女子,在場三人一臉訝異。
「沒想到妳還活著!」葉楓嵐還以為紀家派去納蘭家與公會的人型師都被清理掉了。
「當然,我可不甘心就這樣受人擺布,所以捨命跑回來向族長報告一件事情。」榛荊抹掉臉上的汗水,咬牙的對紀宗穗報告:「主人的事情我知道是誰搞的鬼!」
「不就是黑磷?」
要不是黑磷把紀曉蕾當餌,單夕葵根本就不會出現。
「不……」榛荊搖搖頭,她說:「是納蘭家搞的鬼。」
「怎麼說?」
「現在的公會會長不是真的。」她聲音有點抖,也很急:「真正的公會會長你們都認識,而、而且,他還是被納蘭家的人藏起來的!」
她說著將她救走的人所說的「事實」,雖然榛荊很討厭對方,又覺得對方的鬼話很多,不過她卻覺得這一次那傢伙說的話應該可以信。
因為說到那位真正的人型師公會的會長時,他語帶著強烈的恨意。
「什麼真的假的?」好歹葉楓嵐也是直屬部下,從不認為公會會長有被調包過。
抹掉額上的虛汗,榛荊說:「真正的公會會長是風尹雲,而且……他好像是聖女大人親人……」
「騙、騙鬼的吧?」所有人乾笑著,風尹雲大家都知道,只是個倒楣的人類一枚,要不是他認識納蘭易月與紀曉蕾,不然他只是位特殊一點的情報販子。
「是真的啦!雖然覺得很荒謬,不過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她語帶哭腔,「我想幫主人報仇,可是現在公會被封閉,會長又是聖女大人的弟弟,怎麼看都不太可能會發送黑帖,所以……族長,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辦?」雖然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但是紀宗穗握拳,「雖然我只是老頭子,但你們還是會聽我的話吧?」他試探對方,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可以調動多少紀家族人。
「這是當然的,族長大人,只要你下命令,就算要我們下地獄也甘願。」榛荊點頭,語氣帶著真誠。
所有的人都是聽族長命令行事的,這是從以前就定下的規矩。
就算他是人類也一樣。
「好!求人不如靠自己。」紀宗穗眼神銳利,無處發洩的怒意試著找出宣洩點:「誰也幫不了我們,報仇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
冷冷的,他對在場的人型師表示──
「我們就把納蘭家當作禮物,打包送給死去的姐姐吧!」
──不然,姐姐一人多孤單啊。
紀宗穗如此想著。
「夜夜,我以前有做什麼危險的事嗎?」
納蘭易月回到自己的房間,實在是想不通爺爺怎麼會這麼激動。
他可不認為夜夜是個危險的存在。
夜夜只是孤單了點、無聊了點,如果不是有他的呼喚,現在應該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哭泣吧?
納蘭易月認為夜夜就是這樣的女孩子。
所以納蘭殤明顯否定夜夜,甚至把她當作不淨之物,納蘭易月感覺到夜夜的內心在動搖,在憤怒。
──夜夜又不是自願要當招徠災禍的存在!
那瞬間,納蘭易月彷彿聽到夜夜的內心吶喊。
他摸著夜夜柔順的髮絲安撫著對方那顆不穩的心。
「夜夜不知道我主的意思。」夜夜就像隻溫馴的貓坐在他的大腿上,「對每個人來說,事情的嚴重度都是有輕重緩急的。同樣的一件事情,有些人認為很嚴重、有些人認為無關痛癢、有些人則因此而獲救。所以我主,你所謂的『危險的事』也是同個規則的喔。」
「呃……我只想知道爺爺反抗的點在那,不需要解釋的這麼複雜。」
「嘻嘻,夜夜也只是想鬧一下我主而已啦。」夜夜喀喀笑著後,就對納蘭易月說著遺忘的往事。
其實,故事也很簡單。
他小時候很皮,不喜歡待在家裡,仗著有夜夜,每天晚上都要夜夜張開影子,然後兩人跑到山下的遊樂場玩耍。
直到玩累了,才要夜夜把他帶回家。
這對以前的納蘭易月來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然後在日復一日的日常玩耍裡,某天他的世界闖進了兩名孩童。
化名為風尹雲的陽月與生存在影子裡的夕葵。
他們相約晚上來遊樂場玩耍,每天都玩著不同的遊戲,而每夜遊樂場都會傳出孩童快樂的笑聲。
直到有一天,人型師嗅到夕葵的氣息。
想要解除詛咒的人型師們派出偶來攻擊他們。
夜晚的遊戲時間就此終結。
不過,在納蘭易月的夢境裡,動手解決偶的是雙子,但實際上動手的卻是……
「宰掉那些刺客的是我主喔。」玩著納蘭易月的十根手指,夜夜眨著黑色的眼睹,黑色的唇往上一揚。
「為什麼是我?」
「因為那群醜惡又小心眼的偶打攪到了我主的玩樂,而且還欲殺掉時軌巫女。」
「所以我就動手了?」
「是的,就算我主還不清楚自己與時軌巫女的關係,但那時對我主來說卻是很重要的玩伴。」夜夜與納蘭易月十指交扣:「所以我主命令夜夜解決那些偶,不過當時夜夜不認為破壞偶會有效,所以反操控那些偶,請它們回去殺掉『原』主人。」
所以夕葵的危機解決了,但是納蘭家卻多出了新危機。
那份危機就是納蘭殤所說的家主問題與夜夜了。
「那……家主是什麼呢?」
為什麼爺爺會把他搞得像黑幕般的存在。
納蘭易月想不透。
「其實很簡單。」眨著黑色眼睛,夜夜說:「家主就是主人,也是創造我們出來的父親喔!」
只是夜夜與萊特從沒見過。
唯一見過父親的也只有夕葵與陽月。
所以他們嫉妒。
「我主,夜夜很想父親呢。」夜夜突然抱住納蘭易月,黑唇湊向他的耳邊呢喃道,「什麼時候夜夜才能見到父親呢?」
同時,孩童的笑聲占據了納蘭易月的心底。
──父親嗎?
納蘭易月感受到夜夜心底如黑泥般的思念,他拍拍夜夜的腦袋:「夜夜我不是創造妳的父親,不過……今天參與完家庭會議後我倒是有個主意。」
雖然納蘭易月下意識逃離「父親」話題讓夜夜很失望,但是她還是偏頭詢問:「我主在想什麼?是好玩的
事情嗎?」
「不是,我是有一個一口氣解決掉所有事情的好方法,而且實行難度也很低,但……」納蘭易月微微歎氣,「我家那些人會不會接受,還是個問題啊。」
「那就去談談看啊。」夜夜輕笑,「如果他們不肯,夜夜可以用其他辦法幫我主解憂喔。」
「是指動用武力排除眾異?」
「就是這樣!」
「唔,似乎也只能這樣了,如果真不成那就只能拜託夜夜了。」
畢竟納蘭家的人都是先動手才動口的人,所以最終演變成全武行的機率很高。
於是第一個目標,納蘭易月先選擇脾氣最火爆的老媽,並暗暗希望說完後對方不會真的提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