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文遜接到周助理的電話的時候,相當意外,甚至對方報上名字,他還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
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邵群的助理。
周助理的語氣相當嚴肅,讓李文遜務必來深圳一趟,他的老闆狀態很不好,但是他不敢告訴邵家人。
李文遜挺驚訝的,問他怎麼回事,周助理在那邊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才說:『邵總的事我們當下屬的不好亂講,不過……是因為李程秀。』
李文遜當時就傻眼了,想起在北京他們見的最後一面,大家鬧了個不歡而散,就知道邵群可能真有麻煩了,當下買了張機票就飛深圳去了。
小周用鑰匙打開邵群家門的一瞬間,李文遜聞著一股濃烈的酒臭味撲鼻而來,差點把他熏個跟頭。
他進去一看,壓根沒反應過來這能是邵群住的地方。
邵群雖然沒什麼潔癖,但是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怎麼會住在這種髒亂得跟狗窩一樣的地方?
他踢開腳邊差點把他絆倒的酒瓶子,試探地叫了一聲:「邵群?」
小周指指裡面:「在臥室呢。」
李文遜跟小週一起進了臥室,就見大床上歪著個人,一動不動地躺著,睡衣的釦子敞開了大半,從這角度看過去,鬍子拉碴的。這臥室窗簾都沒拉開,整個屋子暗得跟晚上一樣,而且顯然很久沒換過氣了,那味就別提多難聞了,要不是能清晰看到他胸膛的起伏,還以為床上躺著個死人。
李文遜「操」了一聲,指著他道:「他這樣多久了?」
小周皺眉道:「有個四、五天了。李程秀找不著人後,邵總就不去上班了,也不出門,天天在家喝酒。我開始還不敢進來,後來覺得這麼著要出事,就找人把門給撬開了。邵總現在迷迷糊糊的,怎麼勸都不聽,我也不敢讓大小姐和老爺知道,只能叫李總來了。」
李文遜拍拍他肩膀:「你找我對了,這事別給他姐和他老子知道。」說著就走了過去,上去拉著邵群的胳膊粗暴地把人從床上拽了起來,啪啪就是兩耳光。
「邵群,你他媽給我起來,看看自己現在什麼德行。」
邵群半瞇起眼睛,也不知道看沒看他,就又閉上了。
李文遜衝小周說:「把窗簾拉開。」
周助理趕緊過去,把窗簾拉開了一道大縫,刺眼的陽光瞬時照了進來。
邵群嘶啞的喉嚨裡發出了一句咒罵,身子就想轉過去。
李文遜扭頭給小周撩下句話:「找個鐘點工來把屋子收拾一下,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嗎?」說完李文遜就連拖帶拽地把邵群從床上弄了下來,把人拖進了浴室,直接就擰開冷水往他身上澆。
邵群狠狠打了個冷顫,這下子全醒了,閉著眼睛大聲罵道:「操!」
李文遜上去踹了他一腳:「他媽趕緊醒過來,老子大老遠過來不是為了看你這副倒楣樣的。」
邵群靠著牆坐著,緩緩睜開眼睛,似乎是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眼前的人,然後又閉上了眼睛,啞聲道:「誰他媽讓你來的。」
李文遜沒好氣道:「我不來?我不來意思是讓你姐來呀還是讓你老子來呀,等他們來了,直接他媽給你收屍得了。」
邵群伸手想去推李文遜手裡的蓮蓬頭。
李文遜抬高胳膊,伸手擰開了熱水,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澆:「趕緊把自己洗洗。」
邵群扶著牆,晃晃悠悠地就想站起來,嘟囔道:「洗個屁,再香他都不帶聞一下的。」他屁股剛抬起來,腳下一滑,又摔回了地上。
邵群乾脆不起來了,閉著眼睛靠著牆,眼圈下一片青紫,彷彿萬念俱灰。
李文遜看他那不爭氣的樣子就來氣,隨便抓起一瓶東西倒過來就往他頭上擠。
邵群給整煩了,吼道:「你他媽幹什麼,滾,都給我滾!」
李文遜罵道:「就為了個兔子你他媽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邵群你真他媽越活越回去了。」
邵群瞪著的眼睛一片血紅:「你懂個屁,李程秀不是兔子,他,他……」邵群身子直抖,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用手抱住了頭。
李文遜看他這樣,心裡也不好受,把水關了,半蹲下去,推了推他,問道:「你真上心了。」
邵群點了點頭,哽咽道:「我這回完了。」
李文遜歎了口氣:「誰不好看上,你看上他,人呢?跑了?」
邵群又點點頭:「中國這麼大,我他媽上哪兒找去,他一個月掙那倆錢……萬一他出點什麼事,我……」邵群肩膀微微顫抖著,用勁揪著頭髮。
李文遜「嘖」了一聲:「你這樣不是辦法,人跑了你得想辦法找回來,成天喝酒頂個屁用,他又不能從天上掉下來。趕緊的,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哥兒幾個給你想辦法。」
邵群搖搖頭:「找了好久了……他誰都不聯繫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阿文,我這一天天的……活著跟死了差不多,誰能把他找出來,我能給他跪下……」
李文遜跟邵群是打穿開襠褲就認識的,什麼樣的邵群他都見過,耍流氓的,假正經的,不要命的,就是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傷心欲絕,跟天塌了似的。
他知道邵群這回是真栽進去了。
回想以前邵群跟他談論李程秀時那副意氣風發和倨傲的樣子,跟今天一比,真是天差地別。人能把自己活到這分上,真不知道是可恨還是可憐了。
他一方面覺得邵群不爭氣,一方面也為他著急。
人不能老這樣啊,再這樣下去不是廢了。
李文遜就勸他:「邵群,你不能這樣,人還沒找著呢,你就先垮了,萬一他回來了,你讓他看你這叫花子的樣子啊?你振作點,趕緊起來把自己收拾乾淨,吃點東西。我把大厲他們都叫來,一起給你想辦法,咱們就是把中國翻個底兒朝天,掘地三尺,也把人給你挖出來,行不行?你要再這樣,給你姐你爸他們知道了,你要找他可就更難了啊。」
李文遜磨破了嘴皮子,邵群這才晃晃悠悠地起來,把自己清理了一番,換了套乾淨衣服。
他出來的時候李文遜看了他一眼就受不了了:「你他媽幾天沒吃飯了?瘦成這樣,想活活把自己餓死啊?」
邵群充耳不聞,歪倒在沙發上,啞聲道:「怎麼找他?」
李文遜一邊罵一邊往廚房走,一開冰箱裡邊全是啤酒,氣得他把冰箱門給摔回去了。
他一邊掏手機一邊衝邵群道:「就你這樣,人還沒找著你就先餓死了。」
李文遜給小周打了個電話,讓他弄點吃的送上來,然後逼著邵群吃飯。
邵群還繼續問:「怎麼找他,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李文遜把吃的往他眼前一推:「有,有的是辦法,你先給我吃了。」
邵群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扒了兩口飯。
他勉強吃完了,就瞪著眼睛看李文遜。
李文遜抽了口菸:「我跟你回趟他老家吧,看能不能找著什麼線索。」
邵群瞪了他一眼,「他沒爸沒媽,老房子都賣了,那片兒的親戚也早就不聯繫了,能有什麼線索。」
李文遜也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想想,他房子賣了,他媽埋的地方不能賣吧,說不定哪年他回去祭拜他媽,能給你堵著。」
邵群眼睛亮了亮,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對,對,我怎麼沒想到,媽的阿文……你真來對了,我記得李程秀說過,他老家有人幫著照料他媽的墳的,他每年給人家匯錢。」
邵群騰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了活氣,就跟迴光返照似的。
李文遜看他那樣,搖了搖頭,把菸往菸灰缸裡一按:「我告訴你邵群,這輩子你就傻逼這麼一次吧,再有下回,我真一巴掌呼死你算了。」
邵群好幾天沒吃飯了,一吃東西胃裡就燒得慌。
他也顧不得這種事了,抓著李文遜就說趕緊出發。
李文遜心裡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他從北京過來連一腳都沒歇呢,直接跑郊區來拯救失足青年了,現在屁股底下凳子沒坐熱,就讓他再飛回去,不帶這麼大玩活人的。
「你他媽以為航空公司也你家開的,想什麼時候有飛機就什麼時候有飛機,有種你就跟你老子說你要用軍用飛機地毯式搜索你那小情兒去。」
邵群罵道:「你囉嗦什麼,萬一他今天回老家了呢,萬一他現在就在了呢。」
李文遜白了他一眼:「他媽的忌日不在這時候。」
邵群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我記得他退學的時候好像是三、四月份,他媽是幾個月之後死的。」
邵群繼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以前跟他一個學校的,只要記性好,都差不多能想起來,因為當時臨近中考了,老師組織學校的學生給他捐錢。」
邵群身形頓了一下,坐回了椅子上:「捐錢……」
李文遜抽了口菸,表情有些不自在:「你後來出國了你不知道。他退學是因為他媽住院了,好像是喝酒喝的,癱了。他不是優等生嗎?學校派人去找他了幾回,意思是讓他堅持,眼看就升高中了,學校可以每個月給他補貼生活費。可他到底也沒回來,聽說天天打好幾份工,還借了很多錢,根本沒時間學習了。後來學校就組織了一次捐款。說來好笑,他在學校的時候,沒人把他當個事,他退學了,老師把他的悲慘身世一渲染,反而有人同情他了,爭著比誰捐得多。」
邵群聽得身體漸漸冷了下去。
李程秀當年的事情,他從小周嘴裡確實聽過一些,當時只是覺得他挺堅強的。但是去調查他的事,到底是當時急於把他弄到手,特意做給他看的,哪會真的往深了想,轉眼他就忘了。可是現在再從李文遜嘴裡聽來,十多年前的事了,一個事不關己的事他能記那麼久,肯定是印象極為深刻的。
他聽著聽著,就開始心疼李程秀。
他越接近李程秀,就覺得自己對他的認識越淺薄。
他以為李程秀軟弱窩囊,李程秀確實沒什麼男子氣概,但他卻可以在十三、四歲的時候養活自己和癱瘓的母親,如果換成是嬌生慣養的自己,他未必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
他想起自己總是嘲笑李程秀像娘們兒,他現在才真正覺得,李程秀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如果他有家人,他或許不能給家人創造多麼富足的生活,但是他絕對會不遺餘力地負擔起每個人的生活,即使他自己跪在地上,也會把別人的重擔扛在肩上。
就像他和李程秀在一起的時候,李程秀沒錢沒勢,卻是十分努力地在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對他好,對他全心地付出。
可是自己做了什麼呢?
邵群面上一片灰敗之色。
他把李程秀當成了可有可無的玩物,把他的溫柔和愛慕,踐踏得一文不值,把他所有對他的好,都當作了理所當然,然後理所當然地揮霍,絲毫不珍惜。
他突然就有種感覺,他覺得李程秀的離開,也許不僅僅是因為他要結婚,而只是對他失望了。
這就是報應吧,邵群想。以前他沒有想過對李程秀好,只是一味汲取著他的溫柔,等到他幡然悔悟,想要對李程秀好的時候,人家已經不要了。
如今李程秀走得如此堅決,躲避他的決心已經再明顯不過,哪怕當初他還心存一點僥倖,覺得李程秀也許對他還有感情,現在也只剩下了一片灰暗的絕望。
李文遜見他不說話,一看他慘白的臉色,就知道又刺激著他了。
李文遜歎了口氣:「我叫你別急著去,一是我記得他媽的忌日,離現在至少還有兩、三個月,二是你要自己想想,你就是把人找著了,接下來呢?你能幹什麼?」
邵群愣了一下,悶聲道:「我沒想好,但是,我肯定不讓他受委屈了。」
李文遜哼了一聲:「邵群,別說兄弟打擊你,他要還願意跟你,這委屈能不受嗎。你結婚了他就跟你掰了,難道你為了他,一輩子不結婚了?」
邵群微微抬起下巴,眼睛明亮地看著他。
李文遜一下子從椅子裡坐直了身子,訝道:「你真這麼打算?」
邵群撇過臉,「我還沒想好怎麼把我家那邊搞定,大不了我就跪大門口絕食,他們反正不能弄死我。」
李文遜罵了一聲:「邵群你他媽瘋了吧。你現在是為了他要死要活的,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傻,萬一過幾年你那股勁過了呢?萬一有一天你看著他又怎麼看怎麼膩歪了呢?就為著這個跟家裡鬧翻,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邵群面上是濃濃的悲傷,眼神卻很堅決:「你不說了嗎,我就傻逼這一回,這一回就夠我傻逼一輩子了。你別勸我了,你沒碰上這麼個人,你不知道恨不得把自己心挖給人家是什麼感受。」
李文遜擺擺手:「得得得,別噁心人了。你真中邪了你。」
邵群苦笑著搖搖頭,站起身道:「咱們趕緊走吧,晚上還有飛機。」
李文遜歎了口氣,抓起外套套在了身上。
小茶杯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後,李程秀就又開始四處奔波著找工作了。
本來以為自己肯定又要回廚房幹了,但是這次頗為意外的是,有個小的貨運公司聘用了他。
這公司的會計懷孕了,毫無預兆地就突然辭職了。公司雖然小,但是帳目很瑣碎,會計又只有一個,她一走就很麻煩,李程秀來得巧,老闆一看他以前給那麼大的公司幹過,當下就把他收下了。
李程秀回家的時候,興奮了一路,這麼多天來陰翳的心情,總算有所好轉。
他路過家附近的菜市場的時候,就買了些魚和肉,打算做頓好點的,可以邀上小季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小茶杯也能吃點好的。
李程秀回到家圍著廚房轉悠的時候,小季果然來了。
他這麼大個人,彷彿就跟著鼻子走了,一聞著李程秀屋裡有香味,就跑過來蹭飯。
李程秀跟他相處得多了,慢慢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
他雖然沒細說,但是聽說的意思,顯然不是來上學的,而是跟家裡的大人吵架,離家出走了,身上沒多少錢,只好窩在這裡,天天吃速食麵。
李程秀有心勸他,可是話剛起了個頭,那小子臉就掉下來了。李程秀覺得他們倆也沒熟到那分上,也就不再說,但是之後吃飯都會叫上他。
他找到工作後,手頭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他平時開銷不大,除了吃住行,基本不花什麼錢,多出一個人的飯量,還是負擔得起的,雖然這個高大的男孩兒,吃得實在是挺多的。
這天小季進來後,就有些扭扭捏捏的。
李程秀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就像往常一樣囑咐他隨便坐,別欺負小茶杯,然後就去準備晚飯了。
一會兒他就覺得背後有什麼異動,回頭一看,小季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背後,把他嚇了一跳。
李程秀道:「怎麼了?」
小季表情有些不自然,猶豫了半天,從袋裡掏出個東西,遞給李程秀:「這個給你吧。」
李程秀沒接,低頭一看,是個手機,他不明所以:「啊?」
小季臉色微紅:「那什麼,我最近吃了你很多東西……但是我身上沒錢能給你了,這個還能賣個幾千塊錢吧。」
李程秀這才明白過來,他忙把小季的手推回去:「不用,我們,是鄰居,再說,你沒吃,太多。」
小季不幹,把手機繼續推到他面前:「你拿著吧,要不我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
李程秀搖搖頭:「真的,不用,萬一,你家人聯繫你……」
小季一撇嘴:「不會,我早換號了,我現在沒人可以聯繫,手機要了也沒用。而且重要號碼我都記下來了,你拿去賣了吧。」
兩人推搡了半天,李程秀顯然沒能比他更倔強,無奈之下收了。
看來小季確實很窘迫了,他想著幫他把手機賣了,把錢給他。
小季見他收下手機了,臉上好了點,隨即又問道:「欸,我想找個工作,你有辦法嗎?」
李程秀搖了搖頭,他到這個城市還不到一個月,工作也才找上,實在沒有路子幫他找工作,而且他也不知道小季這樣才十九歲高中剛畢業的孩子,能做什麼。
小季有點失望,坐沙發上逗茶杯玩去了。
客廳和廚房離得就幾步的距離,其實根本就在同一個屋子裡面,只不過拿塊玻璃稍微隔了一下。小季跟小茶杯玩的時候,忍不住就回頭看了李程秀忙碌的背影幾眼。
他腦子突然跳出個奇怪的想法,他想,一個男的的腰怎麼會這麼細呢。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很快就被滿屋子的香味給擠出了大腦,小茶杯在他膝蓋上直跳,蠢蠢欲動地看著廚房的方向。
小季惡劣地笑著,一邊戳牠肚子一邊說:「你要再長肥點,就能當備用糧食了。」
小茶杯回頭準確無誤地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李程秀今天心情好,做了好幾道菜,小季看得兩眼放光:「這是怎麼了今天,平時都是青菜蘿蔔,有肉也都給這小東西吃了,今天怎麼捨得買這麼多肉,還有魚。」
李程秀笑了笑:「我找著工作了。」
小季「哦」了一聲:「怪不得,欸恭喜你恭喜你,要有酒就好了。」
李程秀搖搖頭:「喝茶吧。」
小季也沒在意。
以前他真的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會因為桌上有很多肉而興奮得不得了。現在哪怕是一盤青菜,也比速食麵和乾麵包好吃。關鍵是李程秀手藝又這麼好,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每天都想往這兒跑。這裡既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還有能說話的人,比一個人待屋子裡哪兒都不認識哪兒都不能去好多了。
吃完飯他把自己的電腦搬了過來,接上房東留下來的那個年代久遠的電視機。
兩個人一條狗,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李程秀煮了一鍋西米露,聞著都讓人流口水。兩人一人占了沙發一角那麼歪著,手裡都端著一碗,一邊吃一邊看,小茶杯支愣著身子蹲在中間,眼巴巴地看著螢幕,眼睛都直了。
小季拿腳趾一勾牠,就給牠臉朝下勾了個跟頭,然後他就哈哈大笑。
李程秀含笑看了他們一眼,心裡湧上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