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城草（一）-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9862968536

第一章.

　　

米緒一上二樓就被一旁衝出來的黑影抱住了腿。

黑影嚎叫道：「大官人！大官人救命啊！」

米緒瞥了眼他那無邊無際的大臉，嫌惡地抖了抖腿：「你是哪裡來的大嬸子！？」

黑影如遭雷劈，聲淚俱下：「大官人，你忘了奴家了嗎？去年此時，你我情深，你喚我麵兒，說我身段如柳，我給你跳舞，我們徹夜不眠。」

米緒反胃：「跳舞？你跳閘吧？」

黑影羞憤一哼，生氣道：「你還說想把我?成一束細細的龍鬚麵，於是扒了我的衣裳將我按在床上反覆的搓啊搓啊……」

話還沒說完，左鄰右舍皆有序的響起了一陣不約而同的乾嘔聲，一時間無數道門一起打開，從裡面劈里啪啦飛出各種腳盆拖鞋，間或夾雜著七零八落的紙、硬幣，將黑影砸得嗷嗷直叫。

「……我受不了！誰聽誰知道啊！」

「死麵條，你他媽真會挑時間噁心人，爺的火鍋還在喉嚨口呢，你就來催吐！」

「龐智斐──你贏了！！」

「你還龍鬚麵呢，你要再作死，老子就把你?成刀削麵！」

米緒看著龐智斐，也就是外號「麵條」的瘦高個，他一邊聽著那些咒罵聲一邊笑嘻嘻地收回抱著自己的手，把地上的錢從一堆破爛裡挑揀出來，碼齊整了在掌心裡敲了敲，齜牙一笑，起身換了正常的音色喊道：「雖然不多，但也聊勝於無，遊戲裝備的錢也算有著落了，哥兒幾個慷慨，我就不客氣啦，下次還請多多關照。」又回頭拍了拍米緒的肩膀，一副「好哥們兒講義氣下次請你吃飯」的表情，然後在一疊聲的咒罵中晃蕩著手回了寢室。

米緒想了想，還是朝他那門叫了聲：「要請客別吃龍鬚麵，噁心！」然後進了自己屋，葛媽、金剛他們都在。

金剛正練啞鈴呢，一身壯實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見了米緒不由感歎道：「大米，你怎麼忍得住每次都不揍他呢？」

躺床上看書的丁牧頭也不抬：「大米沒想著把口袋裡的錢都掏出來接濟他就夠可以的了。」

這時葛媽一邊晾衣服一邊也探進了腦袋，看了看米緒的臉色，直入問題中心：「大米，你是不是又丟錢了？」

米緒把背包一扔，面上的淡然褪了下去，嘴巴癟了癟，整個人呈平沙落雁式地俯衝進床鋪中，腦袋栽進被窩裡埋著，沒動靜了。

丁牧在對面掐著錶，等到十五分鐘後米緒還是沒抬起頭來，他得出了結論。

「這次看來虧大了，起碼四位數。」二位數米緒一般只會自埋五分鐘，三位數十分鐘，按同步等比增長規律來看，今天埋了這麼久，折的數目肯定不會小，丁牧推斷，也許會突破米緒三個月來的天際。

葛曉霖一聽，忙擦著手過來詢問：「這次是咋回事？掉了？偷了？被騙了？」

金剛也急：「欸，真這樣那我趕快去把剛施捨給麵條的十塊拿回來給你……」

面對大家的詢問米緒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那兒愣了兩秒後垮下了臉。

「為什麼一個跛了腳的老太太能在偷了我的錢包後跑得像火箭筒一樣快？老子追了她八條街啊，簡直身姿如風般矯健，差點沒把老子的皮帶都跑崩了！」

丁牧沉默、葛媽心疼，金剛卻表示理解。

「我上周和張勇一起去北區也遇上類似的了，不過不是老太，是倆老頭，在地上撒了釘子，等車主下來換輪胎時伺機而動，老頭還騎了一輛三輪鈴木摩托車，專往小道跑，路虎越野在後頭撒丫子都趕不上，那場面哈哈……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笑。」金剛對上葛曉霖警告的目光立馬板著臉沉痛道。

米緒兩眼一翻，哼哼著往後仰倒，在木板床上彈起了一釐米後，挺著屍不動了。

葛曉霖在一旁和另兩人用目光做了一番交流後，決定由他做代表對受害者上前開解。

「大米啊……金剛的意思是現在的騙術百花齊放，作案工具又多姿多彩，人民群眾一時崴了腦子掉入陷阱也是情有可原……」

話說一半被米緒伸手阻了。

米緒再一次撐坐起身，擺著一個如來神掌的姿勢挪到了電腦前，打開自己的二手筆記型電腦道：「葛媽，你們不用勸我，我知道你們每次想新鮮的詞也累得慌，這次我能挺過去的。」

金剛放下啞鈴湊了過來：「大米啊，你要想開，我媽說了，這人吧一輩子要倒的楣都裝滿了一瓶子，你提前把瓶清空了，以後就不會……」

米緒無神地晃過去一眼：「你確定我的是瓶子嗎？不是別的容器？」

金剛想了想：「你的好像是應該大點，要不……碗？甕？缸？池子？」

米緒當沒聽見，回頭繼續擺弄電腦。

葛曉霖還是不放心：「米啊，你要做什麼？肚子餓不餓啊，請你吃飯去。」

米緒搖搖頭：「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哥要自食其力以對抗厄運和暴徒的輪番侵襲！」說著，打開了Ｕ大的ＢＢＳ。

現在是晚上七點剛過，不少住在Ｕ市的學生都會挑這個點在家吃了飯正好回校，所以論壇極其的卡，米緒瞅了瞅刷出半截的網頁上顯示的線上人數，已經突破五位數了。

灌水總版和娛樂總版都進不去，米緒試了兩次都被抽出來了，最後還是打算把兼職貼發到本系的招聘版塊裡去。

他琢磨了會兒，編輯如下：

哥很窮，哥要錢，哥找兼職，性格樂於助人、品行吃苦耐勞、態度有求必應、嘴嚴、手快、臉帥，有職位需求請私信或mail，ＱＱ號：010XXX000，信箱：BigRice@222.edu.cn。

檢查了一遍，米緒很滿意，言簡意賅，直搗黃龍，便興沖沖地點了發送。

發送。

發送。

送……

送不出去。

米緒怒了，滑鼠一通狂按，終於看見小菊花了轉了半天後顯示發送成功的字樣。米緒滿意了，打算起身先洗了澡再來後續工作，誰知還沒等兩分鐘，企鵝的咳嗽聲就響了起來，緊接著是ＢＢＳ的後臺滴滴聲，一串連著響像段小樂曲似的。

竟然如此熱情！？

米緒受寵若驚。

果然人間自有真情在！

米緒拔涼的心有了回暖的跡象，他顧不上洗澡又坐回了電腦前，滿懷希望的先打開了ＢＢＳ的後臺。

──帥哥！！！！++++++真的什麼兼職都接嗎？

──美男，求勾搭啊啊啊啊啊

──同學，快到碗裡來！

……

以上這些私信讓米緒看得熱血沸騰，學校竟然這麼缺人才？不愧是大城市大高校大環境！他本想馬上就回覆過去，然而因為邀請的人太多，漸漸開始麻痺了大米同學的自我認知，生出一種被「全世界人民所需要」的救世主精神，他決定把所有消息都看完再來慢慢刪選。如果說ＢＢＳ上的回覆勉強還算在委婉範圍內的話，ＱＱ上的好友申請就顯然更奔放了，不過仔細一看為什麼發現有點奇怪……

──高手，求盜城草手機號、ＱＱ號、微博號、臉書號……銀行帳號！！！

──大俠，求收城草正臉照、全身照、裸照、無碼照！！！

──英雄，求傳消息給城草，求生猴子、求約炮、求操！！！！

米緒的神情從一開始的問號慢慢轉變成了驚歎號，最後又全數化成了省略號……

一旁的小夥伴聽著他電腦裡不斷發出的叮叮噹當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絃樂四重奏啊這麼熱鬧……」金剛咬著塊餅問。

葛曉霖也探過頭，手指在筆記型電腦的觸控板上劃了劃，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的兼職貼這是抽到隔壁電腦學院版了，大學城裡的女生們把你當成九流駭客了。」

米緒雲裡霧裡風中凌亂：「城草是什麼鬼啊！！？」專治不孕不育的嗎？

金剛一臉「你不會吧」的表情。

丁牧是「先生你哪位」的神色。

還是溫柔可人的葛曉霖最Nice，不禁回覆道：「Ｕ大校草啊。」

「校草就校草唄，城草誰取的，很高級嗎？」還在救世主角色裡的米緒對於這個出場率過多的代號有點不爽。

「城草當然比校草高級，就是我大學城第一草！聽說是上半年有個什麼票選，七個學校聯合投票投出來的，你不知道嗎？ＢＢＳ灌水版和八卦版這倆個字一直都是搜索關鍵字置頂啊。」

米緒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閒暇時間一般都去刷遊戲或者看小電影去了，根本沒興趣做這方面的研究，所以此刻聽葛曉霖說來格外震驚，特別是這個所謂七大學校的票選。

也就是說，「這丫的是我們七所大學，第一帥哥？」整個大學城少說也有二十五萬人，男生就算占一半吧，一張臉能輾壓十多萬人？你他媽在逗我？

「沒作弊？沒暗箱操作？」

「聽著很噁心是不是，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金剛搖著頭繼續啃餅，順帶把芝麻都挑出來多砸吧兩下。

「問題是，還有Ｕ影的人啊，那些以美為天的小王八蛋會輕易服氣？」Ｕ影就是Ｕ市電影學院，同屬大學城內，而人家這些一個個可全是靠臉吃飯的。

「所以牛逼吧，Ｕ大之光有沒有。」丁牧側了側頭。

「你們見過他？」這人得長什麼樣啊？按人民幣整的嗎？

誰知室友們皆紛紛搖頭。

葛曉霖道：「聽說是大三的學長，不過只見過票選照片，沒見過真人。」

見米緒顯然被打擊到了，金剛安慰：「別理網上這些欲求不滿的了，我明天去系裡給你問問吧，兼職還不好找嗎。」

米緒瞥了眼那仍舊不斷閃動的好友消息，就好像覺得自己瞇眼陶醉聞了半天的饕餮美味其實只是人家放出來的一個屁，不由難受地吞了吞唾沫，一反手哼哼地關了那電腦。

米緒所在的Ｕ市大學地處Ｕ市西南角大學城，也是Ｕ市四個大學城中最大的一個，其中一共容納了七所大學，除了Ｕ大之外，還有Ｆ大、Ｕ市電影學院、Ｕ市師範大學、南商大學、理工大學、科技大學。

大學城的占地面積很廣，是政府近二十年在Ｕ市的教育主發展區域，從建設到宣傳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聲名在外，配套資源也非常豐富。七所大學裡最好的應該屬Ｕ大，為了進入這個學校，米緒高三一年可沒少花功夫，他是妥妥的學渣，拚死拚活的結果不過是笨鳥先飛而已，好在勤能補拙，最後看著將將摸到錄取線的分數，大米一家還是足足興奮了一個暑假，大米媽媽更是逢人就誇自己兒子總算出息了。那一陣也把米緒捧上了天，讓他不由生出自己的智商本來就高人一等的錯覺。

不過自從開了學，米緒背上草席卷了鋪蓋進到大學城後，很快就被從雲端打落回了泥地裡，現實用得瑟犯賤的嘴臉告訴他：小妖精，看把你美的，別醉了，快醒醒，該搬磚了。

這裡學霸遍地走，全才滿街竄，米緒這樣的ＩＱ、ＥＱ雙特困戶，在Ｕ大……那真是相～當的讓人憐惜，再加上他被自動分配進了號稱全Ｕ大最苦逼的科系，米緒走出去，額頭上都好像刻了三個字：沒地位、小可憐、底層受。

當然，以上這些話是Ｕ大一部分後進群體自暴自棄的定義，在米緒看來，他還是十分驕傲於自己取得的成功的，反之，米緒覺得他一輩子所有的運氣都在考進Ｕ大時全部透支了，以致於他以後的人生大概都要在填補負債中度過。然而大米同學對他的生活依舊充滿信心，哪怕開學三個多月來，他上街遭了七次賊，掉一次水坑、崴腳兩次、丟了兩輛腳踏車，米緒還是這麼想！

生活真美好！！

前兩天的兼職貼自薦失敗讓米緒鬱悶了一晚上，然而第二天金剛就給他帶來了好消息，說是系裡有不少崗位能提供給學生勤工儉學，但是米緒看了一圈下來發現都不適合自己。他的家庭條件雖不算富裕，但老父老母就一個兒子，糊口沒問題，不需要占用其他同學的助學名額，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勤工儉學報酬太少，根本不足以抵抗他那前赴後繼奔湧而來的楣……美好生活！

而那一頭麵條龐智斐那兒又傳來了更好的生財之道，米緒思考過後便拒絕了金剛的好意。

龐智斐可是個奇葩中的奇葩，腦子比誰都活絡，但就是不思進取好逸惡勞，他寧願用肉體上的小小痛苦為代價來以最快的辦法搞到揮霍的錢財，好比被其他寢室的各種腳盆拖鞋砸臉什麼的。

龐智斐不止一次對米緒耳提面命，傳授成功祕訣三要素：

第一：堅持！

第二：不要臉！

第三：堅持不要臉！

米緒好奇：那你現在對著我的是什麼？?嗎？

今天龐智斐又來了，花蝴蝶一樣給米緒拋下了一張名片後就飛走了：「米米，不謝，記住人家永遠愛你就好，親親。」

米緒打了個激靈，緩了兩秒才把名片拿起來。一看之下，原來是一家學生兼職的仲介所，就是你給付個月費年費，對方保證替你介紹到好工作，聽來有點坑，米緒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加了上面的ＱＱ群，看見裡面有不少大學城的學生，群主是兩個學長姐，於是漸漸放下了心。

繳的費用不多，一學期一百塊，米緒觀察了幾天，咬咬牙付了一學年。群效率倒是不錯，每天都會有新工作公告，貼出要求，學生各自認領，其中家教、展會方面的最搶手，基本上晚一點下手就沒了。

米緒申請了兩次都慢了拍給別人搶先了，直到最近的一條──招聘售樓派單員和接待，25元／時，男女各兩人，要求面容姣好，身材勻稱，女不低於160cm，男不低於176cm，不戴眼鏡，有意者聯繫。

米緒掰著指頭算了算，收入不多不少，足夠開銷了，於是立刻私敲了群主。顯然那個「面容姣好」和「身高勻稱」的要求剔除了一大批的報名者。不是米緒吹噓，他對自己的外貌條件還是比較自信的，比雙Ｑ自信多了，米緒身高178，在Ｕ市高於普遍水準，長腿細腰，濃眉大眼五官周正，不至於帥到慘絕人寰吧，但一眼看上去也是個十分精神的小夥兒，笑起來嘴角還有一個小坑，姑且算是酒窩，總之挺討喜的。

所以在不下小半天的刪選後，群主發來通知他被錄取的消息米緒也不算意外。

那邊招的很急，第二天就要他們去上班，米緒看了看課表，週三下午他沒課，於是果斷前往。

你別說，那一通高要求還真不是為了裝逼，打工的地方位於Ｕ市最熱鬧的黃金商圈，遠眺過去高樓林立，一面面的反光玻璃在秋冬都能晃瞎人的眼珠子，這公司在這黃金地皮售樓處硬是租了大半個正廳來給新樓盤打廣告，各種大螢幕輪番播放，充氣人偶、搭舞臺搞活動，很是吸引眼球。

米緒一行人，十來個大學生都由售樓領班代領，培訓了半天後統一穿上套裝，白襯衫，黑西褲黑裙子，男生領帶，女生領結，遠遠看去還真是養眼又青春。

米緒這兩天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宣傳單全發出去，他拿著翻了翻那各種考究的ＤＭ，聽對面的男生感歎：「聽聽這樓盤的名字，陌上古韻，廣告紙上都是燙金又印花，到底誰他媽說房地產是泡沫經濟的啊，旱的旱死，澇得還是澇死。」

「不管旱還是澇，和我們都無關，反正我們是窮死。」身邊的女生接口，說完看了看米緒。

米緒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發表看法。

女生朝另一邊指了指，米緒想想，點點頭，於是兩人拐到了隔壁街上的計程車站點。

女生說：「現在還沒到高峰，我們等一、兩個小時對面的菁英們正好下班，一下就能把這些東西都塞給他們。」她一張臉長得挺清秀，自我介紹叫劉俐，Ｆ大的，又問米緒是什麼大學科系的。

米緒回：Ｕ大的。

姑娘剛要露出羡慕的表情，下一句米緒說：社會工作專業。

見劉俐表情，米緒明白道：「是不是腦補出了居委會調解大媽和廉價勞動力的光輝形象？恭喜妳大隊了！」

「你怎麼會……」

「自動分配。」

姑娘沉痛點頭：「理解了。」

年末的天黑的早，沒一會兒路燈就打開了，看著遠處大樓陸陸續續走出的白領們，劉俐歎了口氣。

「其實我沒比你好多少。」

「何處高就？」米緒問。

劉俐瞇了瞇眼：「水產養殖。」

米緒恍然大悟。

不過短短的時間，兩人迅速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誼。

劉俐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做這個兼職嗎？」

米緒：「平時一直看魚，現在想多看看人？」

劉俐白了他一眼：「不要這麼直白，委婉點。」

「好的。」

劉俐遠眺前方：「醜八怪看多了，想看帥哥。」

米緒：「……」

劉俐揚了揚下巴：「喏，瞧見沒，這兒的人隨便走過都是身穿阿瑪尼，腳踩紀梵希，雖然我買不起這些，看看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好的，至少回去養泥鰍的時候能有個參考的範本。」

米緒誠心建議：「妳能把泥鰍養成他們那樣，以後也一定能穿得起阿凡提。」

「是阿瑪尼。」

「有區別嗎？」

「其實沒有。」

兩人一面說一面給路人遞著ＤＭ，可是在這些人眼裡，米緒和劉俐和發小廣告的沒什麼不同，臉上還多了一些尷尬的笑容。

小廣告不好發，忙了兩個小時，宣傳冊才少了三分之一，劉俐的腿都站得痠了。

「這些人真夠高冷的，哼，想想還是我的泥鰍可愛。」

正說著遠處又走來一群人，一眼掃去全是身高腿長的ＯＬ美女，只中間被包圍著一個高個兒的男人，劉俐忙對米緒使了個眼色。

米緒掛上殷勤的笑容，彎著腰，用「小米子有事上奏」的恭敬姿勢從正面向這些人迎了過去。

被無視。

米緒退後兩步，由側面包抄。

被繞開。

從背後伏擊。

被閃避。

嘿，走位太風騷了好嗎！都是高手啊。

米緒來勁兒了，他給劉俐丟了個邀請。

組隊！

劉俐果斷接受。

這一夥ＯＬ個個明豔打扮搶眼，但顯然她們的注意力都在中間的男人身上，於是米緒打算由劉俐上前拉住對方的仇恨值，直接棲身擋住中間那人的去路，自己再從另一邊繞過去抽出ＤＭ塞過去逐個擊破。

計畫很完美。

接著劉俐一個箭步上前，開口就是一句氣壯山河的「你好」果然吸引住了那些人的注意，中間的男人抬頭看了過來。

那一頭米緒正等著對方放大招呢，劉俐卻一下子卡殼了。

她露出了養殖戶看見母雞下了金蛋的痴呆表情。

米緒莫名。

劉俐：「^*%&……」

男生：？

米緒：……

眾位美女：！！！

米緒剛要開口詢問劉俐是中了什麼Debuff了，此時男生察覺到什麼的又朝米緒望過去。他戴了一頂棒球帽，穿了一件白襯衫，身上還斜挎著一個包。

那一刻兩人目光正好對上，不過一眼，米緒也愣了。

米緒一開始以為這人的年紀應該不小，最起碼能在這種地方出入的至少也是研究生畢業，誰知一看那臉卻發現那人出乎意料的年輕，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米緒自進入Ｕ大後天天面對的就是龐智斐這樣的寬粉臉，又或是金剛這樣的板磚臉，冷不丁被他看見一個雙頰瘦削的小臉盤實在是一下子有點沒做好準備。

明明黃金商圈的街燈五光十色，那男人，不，應該說是那男生的上半張臉都被棒球帽遮蓋在了陰暗處，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部分，但米緒還是一眼就對上了那雙視線，他能感覺到對方清明的眼白泛出點點微光，冰冰涼涼的，在自己的臉上晃了一圈後，淡淡轉開了目光。

遠處正好有幾輛計程車駛來，ＯＬ們與那男生揮手道別，又丟過來幾個白眼後，分別上了計程車。

米緒聽見她們喊他「學弟」。

而男生則朝餘下的空車而去，沒再看過來，待他坐上車，司機一個遊龍擺尾便嗖的離開，留下了還維持著舉小廣告姿勢的米緒，和嘴巴開開看著金雞飛走的劉俐。

「需要托下巴服務嗎？」米緒當先收回手誠心地問。

劉俐還處在茫然裡，片刻才迸出模糊的一句：「竟然是……草啊！」

米緒訝然，暗忖這得激動成什麼樣才能忍不住飆髒話了啊。

劉俐回神，終於成功的找回了語言功能，不爽道：「你這表情是把我當花痴了嗎？別以為我剛才沒看見你眼睛也發直了！」顏光波的攻擊，從來不分男女。

米緒一怔，想解釋說自己方才不過是覺得對方太年輕了而已，其實沒看清那男生的臉，有什麼好震驚的。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