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內倫子、蜷川實花、梅佳代、野口佳里、志賀里江子
柳美和、HIROMIX、長島有里枝、石內都……
「攝影,是男人專屬的權利?」
日本攝影評論家─飯澤耕太郎,繼「寫真的思考」後,又一鉅作。
打破社會規則,震撼日本攝影界。
看看在長期標榜男性至上的社會中,
日本女攝影師們如何掙脫枷鎖,
從流通於社會的「商品」,轉變為引領風潮的「影像創作者」。
一開始聽到「女子寫真」一詞,直覺會認為拍攝對象為女性,也就是以「女子」為主題的攝影方式。
但「女子寫真」並非為拍攝女性,而是由「女性」所拍攝的攝影作品。
在高度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女子」往往被當成流通於社會的商品。像是經常以「可愛」、「幼嫩」等帶有性意味的名詞來消費女性,「女子寫真」也是如此。不過,到了1995~1996年左右,「女子寫真」蔚為風潮,在大眾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女性攝影師隨之而生。
如今,隨著1990年代後期數位化的崛起,克服了女性對於攝影沖掃等技術上的限制,攝影界中女性的比例逐漸增多,像是大學攝影系與攝影專科學校裡,女學生佔有多數的比例,攝影比賽等新人出道的最佳舞台與各種攝影大賞等,女性攝影師獲獎的人數也有壓倒性的成長。更加速了女性攝影師成長的傾向。
從戰後至今,日本攝影界60年間發展出突破性的變化,其中的女攝影師更是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新勢力;藉由各項作品剖析,作者帶領我們穿越時空,講述日本「女子寫真」之起源、崛起、迴響……一直到被喜愛、接受且以全新姿態在轉變,讓喜愛攝影的讀者們,不僅能對日本攝影界的活動和發展產生更大的興趣,也能在歷史洪流中了解到攝影媒介所蘊藏的無窮魅力。
作者簡介:
飯澤耕太郎
被譽為日本最重要的攝影評論家,也是帶領日本攝影評論的第一人。
和荒木經惟、森山大道為多年好友。
從九零年代開始主評荒木經惟的作品,並以其研究著名。
1954年、宮城縣出生。日本大學藝術學部攝影學科畢業後,筑波大學大學院藝術學研究科博士班課程修畢。
現任攝影雜誌《deja-vu》的總編輯,並在東京各大攝影專門學校擔任攝影史的講師,以及《攝影新世紀》等許多攝影獎審查委員。
譯者簡介:
楊家昌
銘傳大學應用日語系畢業,曾擔任出版社日文編輯,現為自由譯者。喜歡日本文化,因而投入了翻譯的世界,擅長領域為攝影、生活養生、健康休閒類。譯有《Story A: 日本天才攝影師荒木經惟的攝影現場》、《台灣的女孩 蒼井優》、《日系配色這樣搭》系列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Akina 小貓、EGO 柯琬馨、姚瑞中、張國耀、梨寶、郭堯中、黃亞紀、劉芊芊、貓夫人。
「《女子寫真時代》每一頁都恰如其分,帶我們進入女性攝影的意識之中,進而探討藝術的本質與命運。」─ Akina 小貓│新銳攝影師
「有別於男性的視角,表現出女性特有的細膩溫度,以更柔軟的視野,照見世界的不同樣貌。」─ EGO 柯琬馨│《微美小攝影:貼近一點就是我的世界》作者
「與其說天下最銷魂的是女人軀體,倒不如說穿透其神秘雙瞳所映照出的萬物風華,竟是何等幽柔曖昧、令我等俗子玩味再三。」─ 姚瑞中│藝術家、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兼任講師
「女子寫真所呈現的不再只是所謂的“小確幸”,而是探討透過女性觀點和何其所處的社會之間的連接。」─ 張國耀│影像工作者
「除了欣賞照片,偶爾也可以停下腳步閱讀文字。一本專注於分析當今女性攝影師現象的專書,可以獲得許多思考。」─ 梨寶│自然系女性攝影師
「獨特女性鏡位,解析女子寫真。」─ 郭堯中│台灣與上海伍點國際攝影棚負責人
「從《Shutter and Love》開始,飯澤老師就是剖析日本女子攝影第一人。《女子寫真時代》是他總結90年代女子攝影浪潮的代表之作。」─ 黃亞紀│評論家、亦安工作室創辦人
「女子不只能夠在鏡頭前當Model,現在越來越多優秀的女子已經開始掌鏡了,
讓我們一起來賞讀這些從女性觀點來拍攝的精彩影像,以及她們演化的過程吧~!!」─ 劉芊芊│知名風景攝影師、作家
「當女性開始將鍋鏟換成相機時,男人們請小心!從南戈丁的豐富情感,到蜷川實花的繽紛外放,女性不再僅是被物化的商品;她們跳脫了主流攝影的枷鎖,藉著按下快門來改變這充滿鬥爭的世界。」─ 貓夫人│知名愛貓攝影師
名人推薦:Akina 小貓、EGO 柯琬馨、姚瑞中、張國耀、梨寶、郭堯中、黃亞紀、劉芊芊、貓夫人。
「《女子寫真時代》每一頁都恰如其分,帶我們進入女性攝影的意識之中,進而探討藝術的本質與命運。」─ Akina 小貓│新銳攝影師
「有別於男性的視角,表現出女性特有的細膩溫度,以更柔軟的視野,照見世界的不同樣貌。」─ EGO 柯琬馨│《微美小攝影:貼近一點就是我的世界》作者
「與其說天下最銷魂的是女人軀體,倒不如說穿透其神秘雙瞳所映照出的萬物風華,竟是何等幽柔曖昧、令我等俗子玩味再三。」─ 姚瑞中│藝術家、國立台灣師範大學...
章節試閱
Araki 與南.戈丁
荒木經惟與Araki
在我看來,「女子寫真」於1990 年代流行時,女性攝影師之所以能浮上檯面,無論是攝影風格、被攝體的選擇、以及對於攝影的想法等,都要歸功於荒木經惟與南.戈丁(Nan Goldin)。至於這兩位攝影師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將在本章中深入探討。
荒木經惟(Araki Nobuyoshi)1940 年生於東京下谷區(今東京都台東區)三之輪,附近的淺草設有吉原紅燈區與繁華鬧區,受到熱愛攝影的父親所影響,荒木從小就沉迷於拍照。1963 年從千葉大學工學部畢業後,他進入電通廣告代理公司,負責廣告攝影;隔年因為拍攝下町地區頑皮小孩的《阿幸》(さっちん)攝影集,獲得第一屆太陽賞,備受肯定。荒木經常擅自利用公司的攝影棚拍攝人體照,或是使用複合式影印機大量複製照片,製作成《影印機寫真帖》(全二十五卷,1970 年),由於逾越了公司職員的工作權限,他只好在1972 年離開電通公司。之後,便以自由攝影師之姿逐漸嶄露頭角。
荒木於1981 年成立了攝影事務所─ Araki 有限公司。他之前就曾經使用過Araki這個暱稱,荒木經惟透過暱稱創造出個人獨特性,並將自我的存在識別化,後來八字鬍與黑色墨鏡也成為他的特色。我認為荒木自從變成Araki 後,就獲得在社會自由自在活動的力量。通常在提到「識別化」時,都會有種負面的印象;但在高度資本主義社會下,它被轉換成為正面的意義。換言之,如果用「荒木經惟」來說服女性脫掉衣服並拍攝人體照片,只會被當成是個單純的色老頭;但換成「Araki」之名就會為社會所容許。擁有著一體兩面的特徵即可超脫真實的身體,脫離圍籬恢復自由,滲透進這個社會。
就像是HIROMIX,身為1990 年代「女子寫真」的代表性攝影師,她並沒有使用利川裕美這個本名,而是以HIROMIX 展開攝影活動。這個方式在初期算相當成功,不過HIROMIX 並不像荒木經惟=Araki 給人徹底識別化的印象,反而在形象與現實上產生落差;在第六章會詳加敘述,在此先回到荒木經惟的部分。
荒木為「女子寫真」鋪路的第一步,便是採用輕便相機來創作。1978 年小西六寫真工業推出的「KONICA C35EFD」,是第一台具有日期打印功能的輕便相機,如同前面章節所述,到了八十年代附有閃光燈的自動對焦相機日漸普及,無論是媽媽或小孩都能輕易拿出相機拍照;但職業攝影師對於操作簡單的相機卻嗤之以鼻,認為這些相機是給「女娃兒」用的,身為職業攝影師的自負即是運用精密器材以拍出高品質作品。然而,只要按下按鈕就能打印日期,十分有趣,於是荒木經惟成為了第一個使用輕便相機創作的攝影師。
荒木時常帶著輕便相機,一次性拍攝大量的照片,並在1977 年創刊的男性月刊誌《WEEKEND SUPER》中發表內容聳動的日記風格連載文章。當時的總編輯─末井昭也成為荒木往後最得力的夥伴,一同進行許多有趣的攝影工作。利用輕便相機捕捉每天眼前所見的人事物,荒木最後將照片依打印日期順序製成攝影日記,並把連載收錄進1980 年出版的《荒木經惟偽日記》(白夜書房)攝影集中。攝影集中不外乎可見情色畫面,許多讓人大感意外的內容、或是路上有趣的人物等,充滿了意外性與驚奇性。
在這本攝影集中,我們可以看到8月15日(對日戰爭勝利紀念日)、以及4月1日(愚人節)的照片特別多,就如同「偽日記」標題,這些都是虛構的日期。只要控制按鈕就能改變打印日期,透過單純的操作,荒木將真實與虛構事件交織在一起。原本是在不同日期所拍攝的照片,全部改成4月1日後,便讓人無法分辨照片所見究竟是真人真事、或是捏造出來的場面。換言之,荒木透過打印日期來宣示「這些都是愚人節的玩笑」。當我們欣賞這本攝影集時,打破了照片真實性的既定概念;而這本顛覆「真實性」的攝影集,也預視了1980 年代以後的社會現況。
荒木於1981 年出版了《寫真時代》(白夜書房)創刊號,並與末井昭共同推出「景色」、「少女朋友」、「寫真生活」三大連載;其中,「寫真生活」屬於「偽日記」的後篇攝影日記。在《寫真時代》中,我們可見末井獨特的編輯構思,結合虛實交錯的荒木攝影世界,受到廣大讀者好評。至於其他像是森山大道、赤瀨川原平、南伸坊等攝影師雖然都有連載單元,不過由於《寫真時代》完全是為了荒木所打造的雜誌,所以內容極盡情色而淫亂,大量追求拍攝與欣賞照片的趣味性。當時的雜誌發行量曾經接近三十萬本,可惜的是雜誌於1988年因妨礙風化而遭回收處分,導致停刊。
Araki 的九十年代
1980 年代,荒木與末井昭的合作,重新建構了照片中的「個人」與鏡頭下的現實世界,嘗試攝影故事化的方法論。1990年,共處二十多年的愛妻荒木陽子因子宮癌病逝,更成為荒木人生中莫大的轉捩點。
陽子不僅是荒木生活上的伴侶,在他早期創作的階段,她就像是一位最嚴格的老師。也是最重要的拍攝對象。荒木在陽子入院到過世的期間,使用輕便相機持續拍著照片。
然而,荒木一連串的「寫真日記」打破了框架。依據過去、現在、未來順序所流逝的時間產生了截斷,原本隱藏於鏡頭背後的攝影師本人也因此現身、介入被攝者與周圍場景之中,這就是荒木透過Araki 之名所做的識別化手法。Araki 隨時隨地都會現身,也有可能做出任何的行為,原本現實世界、攝影師、照片明確區隔開來的結構產生混淆,就像是某種生物般具有彈性地伸縮著,成立了專屬的「荒木世界」。
在荒木世界裡,荒木=Araki 可以自由地穿梭於日常、非日常、以及異質的世界,像是《Eroto》的名稱,就取自於eros(生存、性)與thanatos(死亡)兩種相反的世界。當他自費出版《感傷之旅》(1971 年)攝影集後,就始終存在著eros 與thanatos 交錯的感覺。蜜月旅行時期拍攝陽子的照片中,那夾帶著寂靜宛如生死彼岸般的景色;熟悉的日常與崇高神話般的彼岸世界相鄰,原本是平凡無奇的世界,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孔穴。而透過孔穴窺探彼岸的世界,也讓我們感覺自己更加接近神的世界。荒木的照片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透過這一連串的影像呈現,他告訴世人,攝影不需要特地跑到遙遠的地方拍攝罕見事物,這也是構成「女子寫真」的重要關鍵,即是珍貴而罕見的青鳥也許就在我們的身邊。
只要擁有相機就能帶來自由,並打破社會規則。舉例來說,攝影師本人出現於自己的照片中,通常被視為攝影大忌,不過如果想要讓自己入鏡,只要把相機交給旁人幫忙拍照即可。透過這個方式思考如何拉近攝影師與被攝者之間的距離,並且依據被攝者的反應來做出應對,我想這就是荒木在1990 年代攝影作品呈現爆發性發展的原因。
荒木的關鍵作品,《感傷之旅•冬之旅》中的照片組成,包括排版、文字等均呈現出各種豐富的可能性。正因為荒木樹立了良好的形象,才得以讓女性感到自在,且捕捉到自然的日常世界。以至於九十年代出現的新銳攝影師,尤其是長島有里枝與HIROMIX 等人,在當時都被形容為「荒木之子」,代表荒木的存在即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力。
在探討「女子寫真」 有關家族的主題時,絕不能忽略南.戈丁的作品。1953 年生於美國華盛頓,南.戈丁在波士頓的小康家庭度過孩提時代,歷經姐姐自殺的慘痛事件後,在十四歲離家出走,擁有中性容貌的她經常被誤認為同性戀,並因此結交到一些男扮女裝的男同性戀者,在與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南.戈丁相當舒服自在。在十八歲開始從事攝影,喜好用小型相機來記錄生活周遭的室友、情侶、朋友等對象。對於南.戈丁而言,朋友與戀人就像是真正的家人,是最為親近的人,她將這些拍攝對象稱為擴大家族(extended family)。這個名詞源自於1960 年代的嬉皮文(hippie culture),意指該文化之共同體。南.戈丁的「擴大家族」則有不同的涵義,代表的是「並非是具有血緣的家族,而是自我所選擇的家族」,也就是因相互的情感所連結,並共同生活的同伴。南.戈丁特別關心的是自立與依存之間所分裂的男─女、男─男、女─女伴侶關係。
南.戈丁持續拍攝的許多作品,均收錄在美國Aperture 出版社於1986 年所出版,極具衝擊性的《性依賴的敘事曲》(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攝影集中。
我記得當時在外文書店翻閱了這本攝影集,心中的震撼依舊記憶猶新。有別與以往的私生活紀實攝影,照片寫實而刻劃入骨,《性依賴的敘事曲》所拍攝的並不是血緣關係的家人,而是與「擴大家族」一同生活,並透過攝影來宣告的家族重生。
這本攝影集有各種解讀方式,可以當作南.戈丁的自傳,也可以解讀為紀錄周遭朋友生與死的紀實攝影集。攝影集中,她選用極為辛辣的風格來描寫父母,但最後拍攝的老夫婦卻懷抱著慈愛之情。男與女、男與男、以及女與女的相遇,成為熱戀的情侶,之後連續出現了爭吵與暴力場景,最後甚至可見一對骨骸相互擁抱的塗鴉照片,這是否暗喻著即使死亡也不會拆散伴侶之間的關係? 在此攝影集中,不僅可以感受到南.戈丁個人的體驗,接著還擴大到伴侶之間的相處與人類歷史的象徵,有各種廣泛的解讀方式,即是《性依賴的敘事曲》引人入勝的地方。
荒木經惟也有相似之處,照片看似紀錄私生活,實際上是探討人類生與死的普遍性。例如《感傷之旅•冬之旅》中是紀錄荒木與陽子個人關係的攝影日記。讀者可以分別站在荒木與陽子的角度來思考,如果站在男性的角度,陽子就像是心中理想的女性,當陽子回過頭來看著荒木,就能確實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站在女性的角度也有相同的感受,很少會有攝影集能讓人產生這些想法。愛人之死這看似私密又帶有現實性的主題,能輕易取得讀者的共鳴,因而捲入於作品世界中。
《性依賴的敘事曲》也有共通之處,其中可見南.戈丁被男友毆打後,眼睛紅腫的自拍照,而鮮紅色的口紅也扮演畫龍點睛的效果,照片所表達的是讓她自己永遠記住這個事件的決心。然而,每個人看到照片後也會想起自己經歷過的記憶,並透過照片呈現出特殊性與普遍性,以及個人性與神話性。這些就是經典照片所擁有的特徵。
蜷川實花現象
新型態的照片參觀者
女性之所以能活躍於現代美術的領域,跟女性高學歷化有關。由於大學與研究所要求的是撰寫論文的邏輯架構能力,許多女性在經歷這番過程後才踏入社會,因而增加不少女性策展人或藝術家。在美術館展示攝影作品,就像是繪製建築設計圖般,包括對於加工及施工業者的要求與調整,除了需要細膩而嚴謹的作業方式,還必須具備靈活的溝通能力。除了要發揮女性特有的柔軟巧思,尚需結合男性的架構能力,而我認為唯有具備這些能力的攝影師,才得以進入美術的領域。
此外,攝影師的作品之所以能在美術館或藝廊展出,也與參觀者的型態轉變有關。1980 年代以前,攝影雜誌的讀者,或是會到相機廠商所開設的藝廊參觀攝影展的人,大多是為了吸收攝影相關資訊的相機或攝影愛好者。然而,到美術館或藝廊參觀的民眾,卻並非完全是以攝影為興趣,尤其是九十年代以後,很多人是將攝影當成單純的美術作品來看。
之前數次提到過,美術館的攝影展之所以增多,是由於1980 年代後期現代美術的藝術家們,積極地利用攝影當成表現與發表的媒體。由於很多攝影師並不是出身於攝影學校或大學的攝影系,而是來自於大學美術系,攝影的專門領域變得更加寬廣。在此背景之下,也產生了全新型態的參觀者,他們是透過「鑑賞」攝影作品產生興趣,並非只有參觀攝影展,也會造訪其他類型的展覽。而攝影師為了籌備一場精采的展覽,自然也得更加重視作品的質感與趣味性。
談到此,我就不得不提到身為新時代攝影表現的代表,蜷川實花。身為1990 年代「女子寫真」的代表女性攝影師之一,隨著該熱潮的發展,「女子寫真」終於在二十世紀成功開創全新的道路。2008 年,蜷川在11~12月於東京Opera City 藝廊舉辦首度個展「地上之花,天空之色」,刷新Opera City 藝廊參觀者的紀錄,總共人數約為六萬一千人。每一幅作品的前方總是擠滿人群,展覽簡介與周邊商品賣場也是大排長龍,她的聲勢已經超越一般攝影師的領域,創造出所謂的「蜷川實花現象」。
在攝影界之外的領域中,同樣具知名度的攝影師還有篠山紀信、荒木經惟、以及早期的木村伊兵衛與土門拳等人,不過蜷川實花曾經擔任時尚雜誌攝影工作,廣獲年輕女性族群的喜愛。我曾經在青山學院大學文學部授課,2008 年的課程裡是讓學生撰寫一篇自選題目的報告,大多的學生都是以蜷川實花展覽為題材,也因而誕生新型態的參觀者。此外,蜷川實花結婚生小孩還成為藝能界的新聞,我想應該鮮少有攝影師會如此受歡迎的吧。
蜷川實花將自身當成商標,商品化擴散的能力相當強,美術館的商店還有販售文具與化妝品等周邊商品,在這個高度資本主義中,創作與發表作品免不了的就是商標化與商品化,即使再具有天份的攝影師,如果無法在藝廊展出便難以打響名號。換言之,當商標化發達後,藝術家就能擁有社會影響力。由此可見,蜷川的策略十分成功,並完美操控著「蜷川實花現象」,未來可以積極前往國外發展,以開拓視野。為了持續有更大幅度的成長,蜷川所必備的是優異的感性與積極的動力,像荒木經惟與森山大道般,作品的強度能改變世人的想法,相信其成長也更值得期待。
蜷川實花與女性原理
看過蜷川實花的個展後,我覺得她是一位具有「女性原理」特質的攝影師,其理想是以柔軟的姿態滲透於這個世界,而並非是獨立而排外的個體。鮮豔的「蜷川色彩」灑落於這個世界,蜷川自己就處於這個萬花筒中,並不會有所孤立,而是聯繫著世界獲得滿足感。她的作品世界並不是以疏離感或不安感為基礎,反建構於強烈的幸福感中,正面的存在感以及同化於被攝體都是蜷川作品的特徵。
在現代美術的世界裡,負面或是具疏離感的作品往往會受到高度評價,唯獨蜷川例外。「Noir」確實是含有thanatos(死亡)的要素,但死亡並沒有被視為應該排除的異物,而是透過作品感受到世界包容萬物的力量。荒木經惟的《Erotos》也有相同的特質,eros 與thanatos 並非分離,而是相結合後形成「erotos」。從蜷川的作品世界中,我們能看出女性原理的宏觀,呈現出融入於一切的一體感。
對於蜷川而言,在拍照時往往會融入於被攝體的世界,常常會看不到其他的事物,似乎能完全阻絕周遭的噪音。精神分析學者齋藤環在《美術手帖》訪談過蜷川後,將這種狀態以精神醫學用語「解離」來形容,指的就是在記憶、自我意識或認知的功能上的崩解。
在進入拍照狀態後,蜷川的意識十分集中於拍攝對象,的確是產生了「解離」的現象。她自己也曾說過「就像是將一盞一盞的燈熄滅,不能感受到旁人的存在或溫度,連聲音也消失了,感覺只能存在於觀景窗裡的世界。」更驗證了以上的觀點。(齋藤環,「相機與『世界』的關係」,《美術手帖》2008 年11月號)。這就宛如巫師進入了催眠的狀態,在進行儀式之時,巫師會完全與周圍隔離, 進入另一層世界中,並且與蠢蠢欲動的精靈合為一體。蜷川提到「超脫花朵的本質」,我認為就是一種拍攝花朵的精神狀態,因此也可以將她列為「拿著相機的巫師」。
蜷川想要讓他人感受到自己與被攝體合為一體的感覺,所以當我們欣賞照片任何一處時,就會受到一股強烈的力量所吸引。擁有「女性原理」的資質,又能提升「男性原理」的構築力增加作品強度,身為一位具有影響力的攝影師,蜷川實花將持續創作,帶給我們更多優秀作品。
攝影中的「男性原理」與「女性原理」
宮迫千鶴的《「女性原理」與「攝影」》前幾個章節曾經多次提到「女性原理」與「男性原理」,現在各位應該對此有一定的認識,在這一章則會針對「女性原理」與「男性原理」做更詳盡的解說。首先要強調的是,男性創作者並非就等於「男性原理」,女性也不完全代表「女性原理」等,以避免產生誤解。無關創作者的性別,有些女性具有「男性原理」的性格,反之也是同樣的道理。以荒木經惟的作品為例,是以男性中心主義(也許用男根中心主義來形容更貼切)為主,因而受到女性主義評論家的批判,但我卻認為他應該是屬於「女性原理」的攝影師。此外,某些攝影師並非偏重於「男性原理」或「女性原理」,而是兼具兩方的要素。
首次將這個名詞用於攝影表現的是畫家兼評論家宮迫千鶴,她曾在《「女性原理」與「攝影」》(國文社,1984 年)以具體的範例來解說「女性原理」的攝影表現。這本書的論點在1980 年代當時算是十分創新,似乎已經預測到九十年代「女子寫真」的動向。
宮迫生於1947 年,跟石內都同年出生,實際上她也認識石內,甚至為她拍攝過手與腳的特寫,收錄至攝影集《1•9•4•7》中。當時女性創作者尚未獲得全面認同,宮迫很早便成為畫家,精神層面應該已經面臨過數次嚴峻的考驗。她在八十年代曾擔任《相機每日》與《COMMERCIAL PHOTO》的攝影評論家,宮迫擁有獨到的見解與一針見血的評論,很遺憾的是到了九十年代,開始逐漸遠離攝影界,最終於2008 年過世。我時常在想,當「女子寫真」蔚為熱潮時,如果可以問問她的感想與見解就好了。我讀過這本書不下數次,每次都有不同的發現。不僅是攝影,究竟何謂「女性原理」的表現, 我想沒有其他人比宮迫更為熟悉。
「女子寫真」的未來
在前面的章節中,我們一同回顧了1990 年代「女子寫真」的登場、為外界所接受、擴散及變遷、以及對於後世攝影師的影響等各種型態。其中擔任重要推手的是長島有里枝、HIROMIX、蜷川實花等現役攝影師,現今仍持續發表攝影作品。奧諾戴拉、野口里佳、柳美和、澤田知子……等跨足於現代美術領域的攝影師也一樣,接下來她們也將持續擴展並加深作品世界。之後在2000 年的志賀理江子、梅佳代、高木Kozue、宇津裕美子等新世代攝影師更陸續登場,使得攝影界充滿蓬勃朝氣。就結果而言,將1990 年代「女子寫真」現象視為一時「熱潮」,就像是絢麗的煙火飛上夜空後又迅速消失的見解,事實證明是錯誤的。就「女性原理」的觀點來看,「女子寫真」是長時間持續的現象,而且尚未結束。不僅如此,其射程距離從過去到未來會逐漸延續下去。
1990 年代「女子寫真」之所以獲得廣大迴響,是因為在某種層面上社會所追求的是「女性原理」的攝影表現。九十年代前期的泡沫經濟造成社會動盪與不安,而HIROMIX 登場的1995 年,則是發生奧姆真理教沙林毒氣事件與阪神大地震的時期,這時候女性帶著一台照相機,接受了現實,透過照片讓觀者對於威脅或顫慄產生共鳴。她們所傳達的是「我在這裡」的訊息,試圖替瀰漫著閉塞感、喪失感的社會恢復應有的朝氣。
在2008 年,雷曼衝擊(Lehman shock)所造成的世界經濟不景氣後,日本社會的閉塞感更加明顯,社會的階層差距擴大,世界充滿著具有絕對性權威的「男性原理」主義。因此HIROMIX 想要「改變制度」的想法是個必然性。用「男性原理」來對抗「男性原理」是杯水車薪的做法,唯有用柔軟的眼光來看待世界,與奇蹟的事物相遇並聯繫,才是我們現在所要追求的,而「女子寫真」的觀點正與此不謀而合,不是嗎? 不需要用高姿態來俯視一切,只要提起勇氣伸出雙手,相信自己指尖所碰觸的事物。不僅是攝影,要度過混沌時代,就必須在該時代找到最合適的表現才行。
從現在開始想要學習攝影的人,可能會先接觸到梅佳代或志賀理江子等新世代的作品,但我們必須先了解因為有「女子寫真」前輩攝影師的鋪路,才得以培育出許多新世代攝影師。只有了解女性攝影師的軟性鬥爭歷史,我們才會客觀地認識到自己該處於何種位置、要做的事情為何,並擴大表現的範圍。「女子寫真」尚未結束,站上下一個舞台的也許就是各位。
Araki 與南.戈丁荒木經惟與Araki
在我看來,「女子寫真」於1990 年代流行時,女性攝影師之所以能浮上檯面,無論是攝影風格、被攝體的選擇、以及對於攝影的想法等,都要歸功於荒木經惟與南.戈丁(Nan Goldin)。至於這兩位攝影師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將在本章中深入探討。
荒木經惟(Araki Nobuyoshi)1940 年生於東京下谷區(今東京都台東區)三之輪,附近的淺草設有吉原紅燈區與繁華鬧區,受到熱愛攝影的父親所影響,荒木從小就沉迷於拍照。1963 年從千葉大學工學部畢業後,他進入電通廣告代理公司,負責廣告攝影;隔年因為拍攝下町地區頑...
目錄
第1章
「『女子寫真』前史─攝影史中的女性攝影師」
最早的女性攝影師
山澤榮子的活動
野島康三與Ladies Camera Club
常盤刀洋子與今井壽惠
岡上淑子的世界
第2章
「女性攝影師的崛起─1980年代至90年代」
攝影媒體的黃金時代
石內都與木村伊兵衛寫真賞
獲得木村伊兵衛寫真賞的女性攝影師
80年代到90年代
第3章
「器材的進化」
攝影是男性專屬的權利?
相機的大眾化與女性化
附帶鏡頭的底片與「Big Mini」
「被拍攝者」的變化
「大頭貼」與彩色影印機
第4章
「Araki與南.戈丁」
荒木經惟與Araki
Araki的90年代
南.戈丁的「擴大家族」
「家」的解體與新家族型態
長島有里枝的提問
第5章
「長島有里枝的奔馳」
高度資本主義的時代
長島有里枝的登場
家族與朋友的關聯性
回國後的長島有里枝
第6章
「HIROMIX登場!」
「寫真新世紀」的起源
「寫真3.3m²展」的成果
HIROMIX出道
熱潮的漩渦中
HIROMIX的「鬥爭宣言」
宮下Maki與川內倫子
第7章
「『Shutter and Love』的迴響」
「女子寫真」熱潮
《Shutter and Love》的出版
《Shutter and Love》的迴響
《Shutter and Love》之後的動向
第8章
「身為藝術家的女性攝影師」
從印刷媒體轉變為展覽
奧諾黛拉與野口里佳
柳美和、澤田知子
新世代的藝術家
第9章
「蜷川實花現象」
新型態的照片參觀者
蜷川實花的出道
「蜷川實花現象」的動向
蜷川實花與女性原理
第10章
「攝影中的男性原理與女性原理」
宮迫千鶴的《「女性原理」與「攝影」》
「男性原理」與「女性原理」的比較
搞笑的元素
「女子寫真」的未來
第1章
「『女子寫真』前史─攝影史中的女性攝影師」
最早的女性攝影師
山澤榮子的活動
野島康三與Ladies Camera Club
常盤刀洋子與今井壽惠
岡上淑子的世界
第2章
「女性攝影師的崛起─1980年代至90年代」
攝影媒體的黃金時代
石內都與木村伊兵衛寫真賞
獲得木村伊兵衛寫真賞的女性攝影師
80年代到90年代
第3章
「器材的進化」
攝影是男性專屬的權利?
相機的大眾化與女性化
附帶鏡頭的底片與「Big Mini」
「被拍攝者」的變化
「大頭貼」與彩色影印機
第4章
「Araki與南.戈丁」
荒木經惟與Araki
Ar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