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獲法國文學女巫獎
在軍隊裡,「保重」兩個字,
取代了所有的早安、午安、晚安……
在二十一世紀初經濟委靡、失業率高的美國,前途茫茫的兄弟只能寄情於搖滾樂。十八歲青年傑瑞米一心夢想成為搖滾樂手,卻在保家衛國的號召、閃亮徽章的慫恿下,懵懵懂懂簽了參軍合約。於是這位搖滾男孩放下了吉他,扛起了槍枝,開始進行軍事訓練。傑瑞米很快發現他的體內流著神射手的血。因為過人的狙擊天分,他被分配進精英特種部隊,前往戰地最前線。然而,在把狙擊槍從標靶移到真人的那一刻起,傑瑞米的信念突然潰塌。在砲火連天下,那些權威的教條和命令,碎成了片片。
背負著思念和壓力,十六歲弟弟奧斯卡唯一的遁逃就是搖滾樂。隨著心儀對象瑪卡加入練團,他們的感情日漸加溫。兩人把兄長在戰場的所見所聞、以及家人無盡等待的心情寫成一首首搖滾樂曲。在揮汗淋漓的吶喊中,高聲唱出屬於那個世代的心聲……
國內讀者迴響
★★★★★ 胡弘毅(竹大附小四年級敏捷里)
這是一本以一位十六歲男孩的視角出發而寫成的故事。從十八歲的哥哥在軍中寄回給弟弟的信,我們可以知道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很好,平時會互相說心事、互相鼓勵。故事除了家庭生活的描寫,還加入了樂團和軍中的狀況,例如:奧斯卡和他的女朋友瑪卡組成的樂團─M & O等,讓我知道不同國家有不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而戰爭的殘酷,使得最後奧斯卡的哥哥傑瑞米再也忍受不住戰爭的血腥和痛苦而逃兵。戰爭的描寫很令我震撼,真希望我的家鄉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本書裡雖然有一些四年級小朋友可能會看不懂的部分,例如軍中的官階──中士、中尉、傘兵團、空降師等等,但幸好這並不會影響我對本書的理解。我很喜歡這本書的其中一個原因,在於它的文字十分生動,讓我可以想像畫面,也可以學到該怎麼運用這些詞語。例如,書中有一段:「有時候,他會突然坐直,抽搐的臉上汗水淋漓;他盯著我們看的眼神,就像隻被圍剿的動物那般;他的神情恍惚,好像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在這裡……」精彩的描述,令我好像身歷其境;再加上這一本書是開放式結局,會讓讀者在讀完之後有無限的想像空間。我非常推薦這一本書。
★★★★★ 蔡佩珈(新竹市東門國小六年級)
當你看到《保重,搖滾大兵!》這個書名時,會想到什麼呢?是介紹一個搖滾樂團嗎?還是一個默默無名的搖滾樂團成名的故事呢?那你就錯了。這本書描寫一個真實又殘酷的戰爭故事,貼切的呈現戰爭中槍林彈雨的場面。而冷酷無情的戰場背後,又是多少人的傷痛與悲哀啊!
這本故事裡提到的搖滾樂團只有兩個人──由奧斯卡和哥哥傑瑞米所組成。他們的樂團非常特別,號稱是從有搖滾樂團以來,唯一一個沒有鼓手的樂團,但是他們對音樂的熱情卻沒有因此減少。傑瑞米因為加入軍隊而中斷樂團的練習,還好有瑪卡加入,樂團才能夠持續,同時也創造了屬於他們的音樂,並獲得大家的回響。雖然過程相當辛苦,但他們終於逹成夢想。這讓我覺得只要努力,就會有甜美的果實。
世界和平是我們的理想,希望戰爭能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故事的結局,是幸福快樂還是出乎意料呢?趕快來看書,一起搖滾一下!
作者簡介:
賽維爾-勞倫.佩提
法國兒童文學家。1956年出生於法國巴黎,曾任小學老師、校長。從小對世界充滿好奇,尤其熱愛洋溢異國風情、新奇刺激的冒險故事。1994年他以推理小說《瑪侯之罪》(Le crime des Marots),正式出道成為作家。隔年又以短篇小說選集《鯨魚之年》(L’Année de la Baleine),榮獲法國文學獎,受到各界矚目與肯定。
接著他開始創作青少年小說。第一本《賈任要染髮》(Colorbelle-ébène)一出版即得到熱烈迴響,榮獲法國兒童文學最高榮譽的女巫獎。他喜歡以不同國家為背景,結合時事為題材:《綠洲》(L'Oasis)以阿爾及利亞的恐怖主義為背景;《戰爭之子》(Fils de guerre)以南斯拉夫難民營為背景,榮獲法國兒童歷史小說獎;《153天的寒冬》(153 jours en hiver)則以蒙古大草原為背景,刻劃嚴苛環境下的祖孫情,榮獲聖艾修伯里兒童文學獎;《媽媽向前跑》(Mon petit cœur imbécile)則描寫非洲貧困的小村莊,一對母女勇敢面對生命、絕不放棄的感動故事,榮獲法國亞美利哥維斯普西文學獎。
他的作品多著眼於世界,文筆精鍊優美,情節緊湊懸疑,獲獎無數。故事中平凡無助的小人物,往往能堅強的突破難關,展現獨立與自信,自我成長學習,讓人從中獲得力量,體悟生活的意義與生命的珍貴,深受世界各地讀者的喜愛。
譯者簡介:
孫智綺
喜歡和文字有關的工作,從編校刊、寫傳單,到寫短篇小說和翻譯小說,甚至唸故事,只要和文字沾得上邊的,都樂於嘗試。目前從事翻譯及版權方面的業務。代表譯作有《綠拇指男孩》、《153天的寒冬》、《我綁架了外公》、《媽媽向前跑》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失根的漂流,往往是因為我們只為了活而活著;但當生存是種奢侈的時候,僅有的生命便是最大的祝福。我玩音樂,也有一個陪我一起玩音樂的哥哥,只差在我們家沒有車庫,而他也沒有去從軍而已;這篇故事的許多橋段讓我感動,也更堅定了我的意志。文章的篇幅不長,卻能深刻刻劃每個角色;兩條主線交織,讀者卻絲毫不會錯亂,作者的功力在節奏和細節處理上表露無遺。如果你有清楚的方向,請堅定你的信仰,就算世界隨時面臨崩解,也請用盡全力活著。推薦這本讀物給還在黑暗中摸索人生的你,願我們都能堅毅且幸福的活著。
──創作歌手 廖文強
這是一本主題強烈、節奏緊湊的反軍事主義小說。作者的文筆看似樸實,沒有虛假的濫情和赤裸的暴力,卻細膩諷刺了戰爭對一個年輕人和家人所帶來無可彌補的後果和傷害。哥哥因為從軍而走上一條不歸路,從此必須面對現實的殘酷和人生的幻滅,搖滾夢只能由弟弟延續;而父親再努力掩埋過去,也無法抵擋兒子走上同樣一條命運之路。
──法國《閱讀與奇遇》文學網站
名人推薦:失根的漂流,往往是因為我們只為了活而活著;但當生存是種奢侈的時候,僅有的生命便是最大的祝福。我玩音樂,也有一個陪我一起玩音樂的哥哥,只差在我們家沒有車庫,而他也沒有去從軍而已;這篇故事的許多橋段讓我感動,也更堅定了我的意志。文章的篇幅不長,卻能深刻刻劃每個角色;兩條主線交織,讀者卻絲毫不會錯亂,作者的功力在節奏和細節處理上表露無遺。如果你有清楚的方向,請堅定你的信仰,就算世界隨時面臨崩解,也請用盡全力活著。推薦這本讀物給還在黑暗中摸索人生的你,願我們都能堅毅且幸福的活著。
──創作歌手...
章節試閱
1
七月
傑瑞米正使勁揮舞著吉他, 讓〈我名為何?〉(What’s My Name ?) 的最後一個和弦呼嘯而出 。他雙眼緊閉,長髮和T恤黏著汗水,似乎在等待成千上萬熱情的觀眾對他高聲喝采。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時,只聽到我們那臺老舊的音箱劈啪作響。烈日下,我們頭上的鐵皮屋頂發出喀喀的碎裂聲。
傑瑞米撥開臉上的瀏海。
「買瓶可樂來喝 ?」
為了學衝擊樂團主唱史特拉莫嘶啞的聲音,傑瑞米唱到聲音都破了。我把貝斯靠著車庫的牆角放下,翻遍裡裡外外的口袋,看會不會剛好有幾個銅板藏在裡面。
老實說,我們的搖滾樂團簡陋到不行──只有我老哥傑瑞米和我。他負責主唱和彈奏吉他,我負責合唱和彈奏貝斯。雖然還算應付得來,但需要某種堅持才撐得下去。大部分的時候,我們翻唱衝擊樂團、小妖精樂團或性手槍樂團的歌曲,用轉角二手商店買來的廉價麥克風吼到聲嘶力竭。但這不是我們的獨特之處。我們最特別的地方在於──打從有搖滾樂以來,我們堪稱唯一一個沒有鼓手的樂團。或許我們不該挑三揀四,不過,到目前為止,那些毛遂自薦的鼓手都是些老粗。這些傢伙像聾子一樣埋頭猛打,天塌下來了也不管。
我們要找的是名好鼓手。一個稀世珍寶。
我們常因音量過大而被責備。離我們最近的鄰居不甚欣賞重搖滾,而且一有機會就讓我們知道這點……。所以到了假日,不管天氣有多麼悶熱,我們都關緊所有的門,整天躲在車庫裡玩音樂。其實,不只假日,我們其他時間也玩音樂,當然只有學校功課允許的時候。這點我很堅持。我可不想像老哥那樣中斷學業,他放假都快兩年了。
傑瑞米一直不是念書的料。說得難聽一點,他的程度根本就是糟糕透頂。滿十六歲那天,他向父母宣布──他受夠了,不想繼續念書。從現在起,他要去工作──真的去工作,用他的雙手賺錢。這話說得倒容易。自從機械工廠關閉之後,我們這裡的工作變得很難找;而過去在高速公路的另一邊的工業區,現在如同一片廢墟。所以,傑瑞米十八歲之後,除了有幾個星期要在清晨四點起床,去市郊那家大麥克超市幫他們的卡車卸貨之外,他唯一找到的工作,就是幫年老的妮妮德伯母遛狗,因為她去年冬天時摔斷了腿骨。
其實,他也沒有很用力在找工作……
總之,我哥一心等著成為聞名國際的搖滾明星。他終日無所事事,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玩吉他、寫歌曲,這讓老爸很生氣。
★
傑瑞米關掉音箱,劈啪聲也沒了,只剩下在烈日下膨脹的鐵皮所發出的喀喀聲,還有老爸工作室裡的機械聲。
「去不去大麥克超市喝可樂 ?」他問我。
講得好像還有別家可以選擇!大麥克超市是我們方圓幾公里唯一一家還沒有倒閉的超市,其他家早就跟工廠一起關門大吉。秋去冬來,這些店的殘骸也慢慢解體。
傑瑞米穿上皮衣。
要是他不穿這件皮衣,傑瑞米就不太像是傑瑞米。然後,他順手拿走老媽車子的鑰匙。老媽那輛旋風牌老爺車被老爸徹頭徹尾大整修之後,大概沒有一個是原來的零件。
2
我們到了大麥克超市的時候,看到兩個在停車場裡晃來晃去的傢伙──他們一看就不像是超市的常客。這兩人在一排排車輛之間來回逡巡,身體緊緊包在一身無可挑剔的制服裡。但是從遠處看,他們壓低的鋼盔下頂著平頭,雙手戴著白手套,加上那雙閃閃發光的鞋子,看起來似乎更像是迷失在一群烏鴉裡的兩隻鸚鵡。年紀較長者的軍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另一個則三不五時喊他「中尉」。他的呼喊聲是多麼精神抖擻,整個停車場都聽得到那響亮的聲音。
「又不是什麼狂歡舞會。」傑瑞米看了我一眼,打趣的說。
他們似乎聽到了這句話,轉身走向我們,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當「中尉」在老哥面前行了個軍禮時,他可笑不出來了。
「喂,年輕人!你說得對,現在還不是參加狂歡舞會的時候。不過,你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沒說錯吧?」
傑瑞米撥開擋住眼睛的瀏海,不太確定中尉那句話所指為何。那幾個在附近賣大麻的傢伙通常會在停車場進行交易──這件事情人盡皆知。雖然傑瑞米從沒對我說過,但我知道有時他會去找停車場裡的毒品販。而軍人和警察之間,其實沒有多大差別。
「我只不過想找幾罐冰涼的可樂來喝。」
中尉笑得連身上的徽章都搖晃出聲。
「這種天氣,我實在不能說你錯了!但是,告訴我,你是不是剛好也在找什麼其他的東西?」
「像是什麼?」
「像是工作呀。一個真正的工作。讓你可以買一輛車子,而不是這個破銅爛鐵。你覺得如何?」
他指著老媽那輛破車,慢慢走近傑瑞米。
「你想一想!」他繼續說:「一個好工作,每個月有一份薪水……,這應該是你想找的東西吧,不是嗎?」
傑瑞米眨了一下眼睛。「中尉」制服上的銅鈕扣就像聖誕節燈飾般,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
「工作……我是在找工作,跟大家一樣吧。」
「這就是了。可是你找到了嗎?」
「老實說,現在……」
「恕我冒昧,你想做什麼?你那十根手指頭會做什麼?」
傑瑞米看了一下雙手,好像突然發現每隻手竟然有五根手指頭。
「我的十根手指頭?……我會彈一點吉他。我和我弟弟奧斯卡一起玩搖滾樂……」
「中尉」連看也沒看我一眼。他感興趣的是傑瑞米,不是我。
「玩吉他……嗯,還不錯,只是大家都會玩一點。更何況你也沒辦法這一輩子只靠玩吉他過日子。」
對夢想成為搖滾歌星的傑瑞米這麼說,簡直是個汙辱,可是中尉不給他時間反駁。
「我要問你的問題,是想知道你想不想學個真正的一技之長。怎麼說呢?就像造橋啦、技術師啦,或是程式設計師……總之,是個可以賺錢的工作吧!」
那兩個軍人微微一笑。他們身強體健,充滿自信與活力,平整的制服像聖誕樹一樣發出光芒。披頭散髮的傑瑞米站在他們身旁,身穿一襲破舊的皮衣,顯得渺小又可悲。
「造橋……」他又說了一遍。
「其他的工作也可以啊。你也可以成為工程機具的駕駛員,像是起重機司機……各種可能性都有。我們要找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結實、有力,肯幹、肯打拼,可以保護國家和維護自由!」
「保護國家和維護自由……」傑瑞米像回音般又重複了一遍,好像他只會這麼做。
中尉點了點頭。
「很棒的計畫吧?你想再多了解一些嗎? 如果你不急,我們可以跟你詳細解釋這些計畫。先不用加入沒關係。」
「那我弟弟呢?」
「他年紀有點太小了,」「中尉」一邊笑,一邊把他那戴著無可挑剔白手套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再過幾年,有何不可?現在,你弟弟可以先在這裡等你。是吧,奧斯卡?」
他記得我的名字,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但是只要望進這傢伙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來獵人頭的,他已經嗅到獵物的味道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希望傑瑞米跟這些傢伙走。內心的警覺促使我拉住他。
「傑瑞米!走吧,該回家了……」
但是那兩個傢伙已經把他帶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一輛軍方的車子就停在停車場旁邊,車子的兩邊用藍色的大字寫著:「軍隊給你工作。加入我們。」傑瑞米跟著那兩個軍人鑽進車裡。我在大太陽底下等他,努力克制內心深處的焦慮。
3
大麥克超市通常在月初時人潮較多。這時人們剛領薪水或補助,荷包滿滿,所以花錢不必太瞻前顧後。來來去去的顧客在推車裡裝滿各式各樣的東西,再把這些東西塞進他們老舊不堪的車子裡。我用眼角監視這一切。運氣好的話,一枚錢幣或一張紙鈔或許會從他們的口袋掉出來……
我在停車場晃來晃去,才發現不是只有「中尉」他們兩個在大麥克超市四周刺探。其他軍人也在那附近走來走去,而且都是兩個一組。他們在找像傑瑞米那樣的年輕人談話,不管那些年輕人是什麼態度、什麼膚色,或穿什麼樣的衣服。他們邊說邊笑,就像年輕人那樣;他們在年輕人耳邊低語,一副能提供好建議的樣子,然後帶著剛上鉤的傢伙去軍車裡。有時候是女孩子,但這比較少見。
大部分的人很快就出來了。但是也有些人像傑瑞米一樣,在裡面待很久。
我不想再等那永遠不會掉在地上的錢幣和永遠不會飛出口袋的紙鈔。老媽的車停在豔陽下,簡直像蒸籠一樣,但我還是躲進車子裡聽她喜歡的一個老搖滾樂團──清水合唱團。
我反覆聽了好幾遍我最喜歡的那一首歌:〈瞧瞧我家後門〉(Looking Out My Back Door)。傑瑞米還是沒出來,我的內心也愈來愈焦慮。
突然,他出現在我面前。
「久等了……」
他右手拿了一張綠色的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午後的陽光太強了,他瞇起雙眼。
「我可能幹了件蠢事。」
「什麼蠢事 ?」
「我簽了。」
「簽了什麼 ?」
他坐在旋風牌老爺車的駕駛座,給我看那張綠色的紙。
「你看!這是加入軍隊的合約。一共四年。」
我不小心撞到照後鏡。
「加入軍隊!那你要去……你想要……」
「當軍人,對……但不是你想的那種軍人!我要學一技之長。學造橋。我選的是造橋。我還滿喜歡的。」
造橋!成天夢想著搖滾音樂節和吉他的傑瑞米!他怎麼會有這個瘋狂的想法?他簡直是撞到頭,哪根筋不對勁! 不敢置信的我,提醒他一個重要的事實。
「可是傑瑞米,你才不在乎什麼橋!你從來就對橋不感興趣……」
「那又怎樣?我現在就是喜歡橋!從來沒有人跟我談過這些。你想想,在滾滾大河上架起通路,讓兩邊的人聯結起來……」
我瞄了他一眼。講什麼「讓兩邊的人聯結起來」,一點也不像傑瑞米。更別提什麼「滾滾大河」! 我敢打賭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使用這個詞!
「可是如果你去當兵,就要去打仗,不是嗎?」
他搖搖頭。
「打仗不關我的事。這一點中尉說得很清楚。在軍隊裡,有人打仗,有人重建。我是要去重建的。戰爭一結束,我們就要去重建馬路和橋。」
他啟動引擎。老爺車轟隆作響,好像即將解體。傑瑞米沿著坑洞遍布的路開往回家的方向。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結果我們竟然忘了買可樂。
「沒關係!」
他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再過兩個星期,我就要走了。」
「兩個星期!」
「對!」
他拍了一下露出口袋外面的那張綠紙。
「而且我下個星期得去體檢。」
我整個人像在拳擊場上被重重擊倒在地,臉上硬生生挨了好幾拳。我開始想像沒有傑瑞米的生活。從我出生的那天起,這十六年來,我們幾乎沒有離開過彼此。這十六年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們相爭、互鬧,一起開懷大笑,向對方訴說那些難以置信的搖滾夢。這十六年來,我們一起做了許多愚蠢的事,一起吃零食、看低能的電視節目……而再過兩個星期,這些日子就要通通結束了。我的淚水不聽使喚的湧上。傑瑞米則像個用功的好學生,努力的避開路上的坑洞。
★
「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 ? 」老媽看到我們回來,馬上開口問。
傑瑞米捏著那張綠紙,搖搖擺擺的進門。
「媽,妳一定會很高興。我找到工作了。我是說,一個真正的工作……」
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媽轉過身來看著他。
「什麼樣的工作?」
「我剛加入軍隊。四年的合約。」
她張大了眼睛,手摀住嘴。
「可是,傑瑞米……這怎麼可能?如果……」
老媽說不下去了。她用手指了一下電視灰暗的螢幕。
我們每天都在電視上看著那些入伍的「年輕人」被送到遙遠的地方。總統為此演講過上千次,好讓我們知道這個決定對他來說有多沉重。他說這是為了自由──為了我們大家的自由,為了和我們並肩作戰的人民的自由。像我們這樣的國家身負重責,必須盡全力對抗野蠻勢力,為和平而戰。這場戰爭,是為了建造一個更美好的未來,所以,他相信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這場正義之戰。
根據官方的數據,兩千多個年輕人已在戰場犧牲,但是謠傳數據造假,實際數字早就超過官方數據的兩倍。沒人知道事實為何,但是忠貞愛國的人相信是兩千人。這就已經很多了。
傑瑞米拉起老媽的手。
「媽,看那些做什麼? 我不是要去打仗,這點中尉說得很清楚。我是要去學造橋!只是造橋。死不了人的!」
1
七月
傑瑞米正使勁揮舞著吉他, 讓〈我名為何?〉(What’s My Name ?) 的最後一個和弦呼嘯而出 。他雙眼緊閉,長髮和T恤黏著汗水,似乎在等待成千上萬熱情的觀眾對他高聲喝采。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時,只聽到我們那臺老舊的音箱劈啪作響。烈日下,我們頭上的鐵皮屋頂發出喀喀的碎裂聲。
傑瑞米撥開臉上的瀏海。
「買瓶可樂來喝 ?」
為了學衝擊樂團主唱史特拉莫嘶啞的聲音,傑瑞米唱到聲音都破了。我把貝斯靠著車庫的牆角放下,翻遍裡裡外外的口袋,看會不會剛好有幾個銅板藏在裡面。
老實說,我們的搖滾...
推薦序
張經宏
小說家、前臺中一中教師
戰爭離你有多遠?
傑瑞米和奧斯卡是一對愛好搖滾樂的兄弟,成天躲在自家車庫練習彈唱,渴望某天興趣能開花結果,成為家喻戶曉的巨星。但對他們的父親來說,這兩個兒子根本不務正業。十八歲的傑瑞米後來找到工作──加入軍隊,接受訓練習得一技之長,派去交通不便的地方建造橋梁,「讓兩邊的人聯結起來。」即便父親激烈反對這看似誘人的交易,傑瑞米仍堅持入伍。受完訓後,他被派去遙遠的中東作戰,這才發現「造橋」不過是勸誘年輕人加入軍隊的美好飾詞,這個決定卻讓整個家庭從此陷入緊張與擔憂的泥淖。
過程中,兩兄弟也發現了父親的祕密。原來父親年輕時打過越戰,憑他精準的射擊技術殺過幾十個敵軍。但父親將這些「英勇事蹟」深埋於記憶中,他選擇自我封閉,整日窩在車庫敲敲打打。誰知二、三十年過去,大兒子竟步上父親後塵。上一代不堪回首的往事,對於此刻身陷戰場的傑瑞米而言,卻每日每夜如影隨形,需繃緊神經、全神貫注迎接的殘酷現實。誰也不曉得下一秒爆出的戰地衝突,會不會造成這輩子永難挽回的悲劇?遠方的家人同樣不知道,下一次收到摯愛從戰地傳回來的,究竟是怎樣的訊息?
你以為戰場是夏令營嗎?
傑瑞米離開後,樂團空缺由瑪卡遞補。瑪卡的哥哥傑夫也在戰場,相同的境遇讓這對相惜相憐的年輕人滋生了愛苗。他們邊練唱,邊分擔彼此心事,藉創作抒發思念、無奈的心情。作者在這些細節的安排頗具匠心:十幾歲的孩子人不正該好好在家庭、學校的滋養中,享受學習、愛情與生活的豐潤美好?同一個時間,奧斯卡與瑪卡的哥哥卻在遙遠的戰場,面對不知何處襲來的攻擊與威脅,「恐懼已是家常便飯。」傑瑞米來信說。事實上,他正處於無所不在的恐懼核心。他趁空檔瞞著長官,盡可能將親身見聞與心底真實的聲音,捎給弟弟,心中的無助與寂寞可想而知。
某種程度上,傑瑞米扮演了身臨其境的記者角色,用他的青春與生命緊緊靠在命運的懸崖邊,目睹戰爭兇殘、矛盾的真實面貌──他恐懼被殺,但對敵人來說,他不也是讓對方懼怕、唯恐被他殺害的仇人?縱然他懷疑長官的命令,也得隨時握緊槍枝,朝敵人射擊。當他的槍口瞄準人頭的那天,射擊不再是夏令營裡你躲我藏的漆彈遊戲,而是扳機一扣,就得打個你死我活、家破人亡的人間煉獄。
這個「記者」正是奧斯卡最親愛的哥哥。他傳回來的實況報導沒有手機畫面、攝影鏡頭,也不像電視新聞,若覺得噁心無聊,只需轉臺,遠地發生的所有真實倏的消失眼前,然後躺臥沙發繼續啃手中的洋芋片。傑瑞米捎來的訊息只有讓他一再揪心、輾轉難眠,且得瞞著父母,獨自承擔所有的憂慮。當他抱著貝斯歌唱時,遠方的哥哥在做什麼?他會想家嗎?午夜夢迴時,他能預料明天發生的事嗎?透過對骨肉摯愛的擔憂,更讓我們體悟戰爭的無情,荒謬的是,它仍在世界的許多角落輪番上演。
誰是名單裡的下一個人?
傑瑞米日後安全返國,但瑪卡的哥哥沒那麼幸運──他被炸斷一條腿,此生得與殘缺的身體為伍。而他們的同袍,有的在戰場失蹤,有的失去性命。傑瑞米後來寧可選擇逃兵,也不願重回戰場。在那裡,他只能被殺,或讓自己成為製造他人家庭悲劇的凶手。士兵一旦上了戰場,有幾人能從這深深的矛盾糾結中,不需鮮血染汙雙手、全身而退?
古今中外不乏發人深省的「反戰」作品。許多中學生英文課教唱的民謠,好幾首都是膾炙人口的反戰歌曲;而國文課的古典詩文裡,也有不少哀憫眾生的厭戰之作。可惜的是,這些代代相傳、暮鼓晨鐘的警醒文字,仍未讓戰火在人間停止蔓延。這本以美國逃兵傑瑞米‧辛茲曼(Jeremy Hinzman)親身經歷為藍本,透過中學生觀點寫出的小說,在烽煙仍不時竄出的年代,對於「戰爭」、「服從」、思索生命的價值,及探索國家機器的本質、面貌等議題上,給了我們許多深刻的體悟與思考方向。
張經宏
小說家、前臺中一中教師
戰爭離你有多遠?
傑瑞米和奧斯卡是一對愛好搖滾樂的兄弟,成天躲在自家車庫練習彈唱,渴望某天興趣能開花結果,成為家喻戶曉的巨星。但對他們的父親來說,這兩個兒子根本不務正業。十八歲的傑瑞米後來找到工作──加入軍隊,接受訓練習得一技之長,派去交通不便的地方建造橋梁,「讓兩邊的人聯結起來。」即便父親激烈反對這看似誘人的交易,傑瑞米仍堅持入伍。受完訓後,他被派去遙遠的中東作戰,這才發現「造橋」不過是勸誘年輕人加入軍隊的美好飾詞,這個決定卻讓整個家庭從此陷入緊張與擔憂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