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偷懶小學（1）：不摸魚老師

1、「不知道」知道的事

「不偷懶小學」有個學生名叫「不知道」。因為他一出生就被取名為「不知道」，被大家叫久了，好像真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爸爸問他家裡有誰，他不知道；媽媽問他家裡地址，他不知道……上了小學以後，面對老師提出來的問題、月考發下來的考卷，他從來都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他的導師怎麼教都沒辦法讓「不知道」知道，只好安排了家庭訪問，氣急敗壞的跟不爸爸抱怨說：「不先生，我教過你的孩子『不怕苦』和『不怕難』。他們一個是再怎麼辛苦的課程，絕對會完成；一個是再怎麼困難的問題，一定會解開。就算是你的另一個小孩『不記得』，頂多也只是在背課文、記生字方面差了一點。不像『不知道』，竟然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學生，我從來沒遇過，一生沒教過 ──連問他老師是誰，他都不知道──這實在太誇張啦！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我該怎麼教他呢？」

不家夫婦總是用祖先傳下來的「不一定哲學」去面對每件事，他們知道老師這番話不一定有惡意，有可能只是他教學認真、對學生的學習成果要求比較高的緣故。所以，等到老師稍微冷靜下來，不爸爸就心平氣和的安慰老師說：「雖然我的小孩名叫『不知道』，但事實上，他不一定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您願意和我們配合，在學校您用心的教導，在家裡我耐心的開導，或許他就能不斷進步，成為堂堂正正、道道地地對社會有貢獻的不家人。」

「我一點信心都沒有！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朋友，我沒法子再教下去……」老師雙手一攤，聳聳肩說。

聽到老師準備放棄自己的小孩，不爸爸十分緊張。但他知道這件事不一定沒有商量的餘地，說不定還有挽回的機會。於是，他靜下心來，運用他的智慧，活用不一定哲學。他開口問老師：「如果我可以證明『不知道』有些事真的知道，那麼，能不能請您繼續費心的教誨我這個善良、可愛、天真又無邪的孩子呢？」

「他明明天生注定什麼事都不知道……」老師搖搖頭說：「好吧！我答應你！如果你能找出任何『不知道』同學知道的事，我就繼續教他，教到他什麼都知道為止。」

「一言為定！」不爸爸鬆了一口氣，趕緊把「不知道」叫到面前。

「我的乖兒子，現在爸爸問你一個問題，你在老師面前一定要誠實的回答，這關係著你能不能繼續在老師的班上學習喲……」不爸爸細心的交代完，就充滿信心的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雖然「不知道」回答時，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滿是疑問，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把握，不過老師聽了答案後，嘴巴張得超大，眼睛瞪得超圓，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我兒子的答案正確吧？」不爸爸的嘴巴微微的往上彎，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沒……沒錯……」老師的下巴幾乎快闔不起來了，連話都有點說不出來。他努力的吐出心聲：「但不先生你……你……這是作弊！」

老師不死心，再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疊「不知道」同學的考卷，想要用考卷上的零鴨蛋證明「不知道」的能力不足。但是，不爸爸指著每張考卷姓名欄上的三個字（事實上，答案欄寫的也都是這三個字），對老師說：「我的孩子這裡都寫對呀！難道老師您所有的學生這一欄都會寫？」

「有些小朋友會忘了寫……」老師想了想，這麼回答：「帶給我不少困擾。」

「這就對了！」不爸爸再度幫孩子向老師求情說：「我們『不知道』也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無可救藥，總還是有些比別人優秀的長處，對不對？」

老師找不到繼續反對的理由，只好點頭答應繼續教導「不知道」，要盡全力把他教成「什麼都知道」的小學生！

「快！快來謝謝老師。」不爸爸把「不知道」推到老師面前，叫他鞠躬道謝。不爸爸摸著「不知道」的頭，溫柔又慈祥的問：「你的老師有不想教的學生嗎？」

「不知道！」這件事的主角「不知道」滿臉無辜的回答。

「你的老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嗎？」不爸爸又問。

不知道還是回答：「不知道！」

「這孩子就是這麼單純、善良，雖然他常常不知道一些應該知道的答案，但至少他從來不會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祕密！」不爸爸又摸摸「不知道」的頭，讚美著說。

從出生到現在，「不知道」第一次受到這麼多的肯定，不但幫爸媽在老師面前掙得了面子，也贏得了繼續上學、接受教育的機會。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會說「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



2、「不摸魚」老師

老師答應繼續教導「不知道」。為了表示感謝，不爸爸請老師留下來一起吃午飯。趁老師上洗手間的空檔，不媽媽好奇的問不爸爸：「到底有什麼好稀罕的……這位老師不教，我們可以轉班、轉學，請別的老師教呀！」

「夫人，這你就不知道了！」不爸爸表情嚴肅的說：「這位老師是我們不家村最認真、最勤奮的老師！你知道老師的大名叫什麼嗎？」

「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不』老師！」不媽媽這才想起來，她一直稱呼老師的姓，根本不知道老師的全名。

「他是不家村的村民，當然姓『不』，他的名字是……『摸魚』！」不爸爸露出佩服的眼神說：「光聽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位好老師！」

「老師的名字好特別！」不媽媽說這句話時，完全沒想到她自己的小孩名字更怪！

「老師會被取名為『不摸魚』，是有原因的……」不爸爸和不媽媽一邊準備午餐，一邊聊了起來：「據說，不老師的爸爸養了一條既特別又少見的魚當寵物。他爸爸把牠當小狗一樣的飼養，不但每天載著牠出門『遛魚』，就連工作時都要牠跟在一旁，只為了能隨時伸手去摸牠的頭，而這條魚也超喜歡被主人摸頭。這一段難得的情誼，成了不家村最有趣的話題，甚至還有記者前來採訪和報導呢！不老師的爸爸對這件事感到非常得意，所以就把『摸魚』這兩個字，當成不老師的名字！」

「原來還有這一層意義！」不媽媽終於明白。

「不過，不老師小時候常和這條魚爭風吃醋，覺得爸爸愛寵物勝過愛他！他因為嫉妒而生出怨恨，決心這輩子不養寵物，並且發誓絕對不觸摸任何魚。他不想跟他爸爸一樣，養寵物養到影響了工作！他要把時間、精神用在讀書和工作上……」

這時，不摸魚老師剛好從廁所裡出來，聽見不家夫婦正在聊他的故事，就大方的接著說：「『摸魚』實在很浪費時間，我最討厭摸魚了！如果我的學生有摸魚的壞習慣──上課不好好學習，作業不好好完成──我一定會努力矯正他，讓他徹底改正過來！我的教育宗旨就是要讓學生『個個對時間能掌握，統統對摸魚沒興趣』！」

聽了不摸魚老師這番不摸魚的看法，不媽媽完全贊同不爸爸的想法──把孩子交給不摸魚老師教導，果然沒錯！他們端出了最昂貴的山珍海味，熱情的款待不摸魚老師。

「老師，您看，這是今天剛送來的大魚……正好做活魚三吃！」不媽媽非常興奮的獻寶說：「老師，您摸摸看，這魚肉飽滿又結實，一定很好吃！」

「對不起！」老師立刻拒絕說：「我不摸魚！」

「那……先來個甜點『鯛魚燒』如何？」

「很抱歉！」老師搖頭說：「魚──我不摸！」

於是，不摸魚老師在學生「不知道」家吃了一頓「不摸魚」的午餐，讓不爸爸和不媽媽見識到了他「不摸魚」的堅持！

後來，據說不摸魚老師和太太吵架、鬧離婚──因為有一天，不摸魚老師突然發現太太臉上有了「魚」尾紋。那段時間，老師的心情特別不好，還想上山出家當和尚。但他唸經時，發現和尚天天都得敲「木魚」，立刻二話不說、腳底抹油，逃回家去……想不到，他半路上被海盜抓住……

（以上摘錄自《不偷懶小學1：不摸魚老師》）

1、「不知道」知道的事

「不偷懶小學」有個學生名叫「不知道」。因為他一出生就被取名為「不知道」，被大家叫久了，好像真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爸爸問他家裡有誰，他不知道；媽媽問他家裡地址，他不知道……上了小學以後，面對老師提出來的問題、月考發下來的考卷，他從來都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他的導師怎麼教都沒辦法讓「不知道」知道，只好安排了家庭訪問，氣急敗壞的跟不爸爸抱怨說：「不先生，我教過你的孩子『不怕苦』和『不怕難』。他們一個是再怎麼辛苦的課程，絕對會完成；一個是再怎麼困難的問題，一定會解開。就算是你的另...

作者的話 名字的魔法 林哲璋

「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我曾經在課堂上問了一個問題，臺下學生異口同聲回答：「知道！」但當我再問：「既然你知『道』──那麼，『道』是什麼呢？」這時，講臺下就鴉雀無聲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就道家哲學而言，「道」是一種博大精深、難以言傳的真理。但作為「文學」提供給「語言」的材料來說，「道」是一個耳熟能詳、稀鬆平常、用途極廣的普通單字。

很多深刻的東西，往往因為常見，而被忽略……

「名」──我們文化中，小朋友最先接觸到的「文學作品」其實是「名字」，名字不但是吾人一生中回答最多、最正確的答案，也是家人、親友加諸在我們身上最早、最深的「祈願」、「魔咒」、「期許」及「鼓勵」。因為太熟悉了，故而時常忽視它的無上法力，忘記當初它被創作時，耗費了長輩多少「研發」和「推敲」的精力。

名字的兩大特性，和作文若合符節：第一，希望獨樹一格、不同凡響；第二，要求文字優美、意涵深遠。

古人取名分「名」與「字」，例如：諸葛「亮」字孔「明」，岳「飛」字「鵬」舉，曾「鞏」字子「固」……大致「名」和「字」都有一定的「基因」，研究起來十分有趣。

記得小時候，對於祖父的名字「鳳魯」感到十分奇怪。「魯」字臺語發音「ＬＯˋ」有「操煩」、「負擔」之意，常聽鄰居稱呼祖父為「老魯伯」，我心中則浮現魯肉飯或小孩爬到媽媽頭上的景象。

長大後，才發現「鳳魯」是個優雅、有意涵的名字，因為我從書中認識了一位生在「魯」國曲阜，曾被人稱作「鳳兮！鳳兮！」的至聖先師──孔子。

小時候，在臺語劇裡聽過最好玩的名字叫「罔腰」、「罔市」，意思是「勉強育」、「勉強飼」，通常被用在丑角或苦命女身上。原本，我以為這算是取名原則（文字美，意涵雅）的例外；等到長大了，明白歷史了，才領悟在窮困荒亂的時代，拋子棄女有時是常態，那些被取名為「罔腰」、「罔市」者顯然都留了下來。父母呼喊子女名字的同時，也在提醒自己「勉力育之」──名字亦如反射「祈願」、「魔咒」、「期許」及「鼓勵」的鏡子，會給予呼名者力量。

關於「不」……有研究顯示，兩、三歲的小孩最喜歡說「不」，不喜歡的事情說「不」，喜歡的事情也說「不」。而專家表示：「這是正常的！」

當孩子發現自己擁有這項誘人的「權力」──藉由說「不」去影響一件事情的發生與不發生，他們並不是故意吵鬧，也不是不孝，而是處在建立自我認知、養成獨立的階段──專家建議父母用幽默感輕鬆以對。

可見「不」是小朋友覺得親切無比的「字」，用來引出「名字」的趣事，豈不宜乎！

名字實在很重要啊！我寫過一首童詩，讀過的人都認同我「取名很重要」的說法──

〈瘦身〉

我悲慘的遭遇　全是因為你

這雙黑手

我很努力了

每天以水龍頭的淚洗面

不停的　瘦身　瘦身

直到消失

你仍然不停止

這個稱號　叫我

「肥」皂

每次我問小朋友：「你們最早讀到的文學作品是什麼呀？是多大年紀讀的呢？」很多小朋友的答案能回溯到在媽媽肚子裡就聽過的故事、兒歌、搖籃曲，卻很少小朋友發現「名字」──這個由父母絞盡腦汁創作，力求文字優雅、意義深長的「一、兩個字」文學，真是好可惜。

本書企圖以名字的魔法，喚醒小朋友對習以為常「文化現象及文學語言」的注意與省思，進而發現我們與眾不同的傳統特色中，也蘊含許多新鮮有趣的童話題材、文學元素。

作者的話 名字的魔法 林哲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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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就道家哲學而言，「道」是一種博大精深、難以言傳的真理。但作為「文學」提供給「語言」的材料來說，「道」是一個耳熟能詳、稀鬆平常、用途極廣的普通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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