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炭紀

謹記我的話

有一天我忘了他們

我將虛心向妳探問。

――〈花畔金泉〉，1975

《畫冊》（1975年）第122頁

7.

親愛的ㄌ，這將是我為你完成的最後一部作品。我將為ㄅ，為ㄆ，為ㄈ，甚至為縱恣的ㄠ，但將不再為你創作。

我曾尊崇你，一如圖騰民族看待他們不祥的沼澤；我曾為你圓謊，一如使徒。

我曾為你扯謊，在聖殿階下。我預揭橄欖的豐收，晴朗的海航；曾違背知識，向期待的面孔們，描述了不實的永恆。

8.1.

我們曾是極少數的，頑抗著各類信念的異端。倔強地驕傲著；召良狽地抗頡各式的神祇，以我們作為人類所能擁有的智慧、機會與罪咎。

為了鞏固、爭取那從不完全的尊嚴，我們拒絕在任何威權之前繳出思索的權利，即使面對自己所熱戀的自己。

20.

美景不再造訪我心。這是我一意孤行的想像事業急速褪色的原因。

美景不再造訪我心。湮沒的曲調只剩乾枯的曲名。我極力思索曾有的感傷，和培養在其中幼程的自滿，只追回淡淡的遺憾。

我極力思索，意圖重現那波瀾壯闊的「青年△△△」時期的創作景觀。

藉著無力的文字所偶爾透露的蛛絲馬跡，意圖尋獲被時光湮沒了的，昨日盛大的心境，以及留存在昨日尚無暇動用便已永久作廢的熱情。我極力思索，像乾枯的巨樹，賁張枝極，渴尋遮身的茂密。卻只有烏鴉的陰影偶爾降臨。

31. 智教斷簡

被尋求的主神：

位子就空在那兒

永恆的□□□□□啊

我們忍不住的嘆息……

至高無上的知識：

我犯錯的可能。

它端坐在彼，心虛，猥瑣，不為人注意

………………………………

智教本廟□□附近的「有我之殿」，有一巨大的鏡面，在甬道盡頭，如初昇、森涼的巨日……一人們在殿中的渺小被這幅巨鏡的裂縫襯托出來，並留下那短暫與生疏的身影。「有我之殿」就在□□的山谷裡，大門兩側刻著「未完成」、「不完美」各三個大字。這座像是水泥粗胚的建築一次只容許一個人單獨瞻仰。山谷後半截是「無神之殿」――一座露天的、四面高牆有無數小窗如窺視之千眼的聚會場，殿內起伏著幾處高台，和其上莊嚴、破舊、無人動過的座椅。水窪被精心地散佈其中。

「有我之殿」橫匾：「一心向上」

「無神之殿」：「無限嚮往」

偶像：

我們為供奉的心情四處尋找偶象

我們太尊敬自己的尊敬，找不到可以屈膝的對象。除非――最好可能的自己。幾乎不可能的最好的一種自己

或人的各種最好的可能性。如□□、□□□、□□□……

鏡子因此成為我們祕密供奉自己的場所。

經典：

一本簡要的詩集，沒有書名

「日典」、「夜典」，「你之書」、「我之書」，「無稽之書」

創教者：

□、□、□□、□□、□□等五人

一說是ㄅ和他神祕的學生

一說幾個姓名其實同屬一人

關於他們的傳略，「日典」記載如下：

□（可能是ㄅ），這推論來自一些片斷陳述。根據「日典」，□沈迷於天文物理和靈魂分類學，在那客觀與不客觀的抽屜裡，收集、整理了各式標本與數據。其他稀有礦物來自意識邊緣的知覺經驗。及斗室的發呆……懷疑論傾向：他有意無意閃避著人們的結論甚至以拒絕自己的結論來抗拒別人的結論。□（可能是ㄆ），哲學教授，理性，對自己極端誠實。ㄆ是最會內疚而因此安於內疚的人。□，ㄇ，沒有特別的經歷，後來和仙女結婚□，ㄈ，神祕的，我們捨不得透露的人。ㄉ是我們的叛徒。

謹記我的話

有一天我忘了他們

我將虛心向妳探問。

――〈花畔金泉〉，1975

《畫冊》（1975年）第122頁

7.

親愛的ㄌ，這將是我為你完成的最後一部作品。我將為ㄅ，為ㄆ，為ㄈ，甚至為縱恣的ㄠ，但將不再為你創作。

我曾尊崇你，一如圖騰民族看待他們不祥的沼澤；我曾為你圓謊，一如使徒。

我曾為你扯謊，在聖殿階下。我預揭橄欖的豐收，晴朗的海航；曾違背知識，向期待的面孔們，描述了不實的永恆。

8.1.

我們曾是極少數的，頑抗著各類信念的異端。倔強地驕傲著；召良狽地抗頡各式的神祇，以我們作為人類所能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