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巧笑嫣然
剛吃了午飯,翠環就笑吟吟地過來了。接觸了幾次過後,翠環對寧家人的態度比一開始客氣有禮多了,先是盈盈行了一禮,然後才笑著說道:「寧大廚,少爺已經寫好推薦信了,馬車也備好了,若是有空,下午就可以去拜見于夫子。」說著,遞了一封信過來。
寧有方連連笑道:「有空有空,當然有空,多謝容少爺了。」
寧汐瞄了信封一眼,心裡暗暗一驚。她本人對書法當然不擅長,可邵晏文采出眾,對書法也很有造詣,一手小楷端正漂亮。邵晏寫字的時候,她經常在一旁研墨。看慣了邵晏的字跡之後,再看別人的字,總覺得不夠清雋。
而這信封上的字跡,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龍飛鳳舞,瀟灑至極。字如其人,從這樣的字跡,不難看出寫字之人的傲氣。不過,字寫得真好看,容瑾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格。
寧汐微微一笑,移開了目光。
寧暉又興奮又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出發才好。
寧汐笑著提醒。「哥哥,既然是去拜見夫子,還是去換身好一點的衣服吧!」所謂人靠衣服馬靠鞍,第一次會面還是得講究一些才好。
寧暉興沖沖地點點頭,迅速地回屋去換衣服。來洛陽之前,阮氏為他準備了兩身新衣服,雖然布料不算特別好,到底是簇新的衣服,一穿上身,立刻精神多了。
寧汐笑嘻嘻的圍著他轉了一圈,擠眉弄眼地笑道:「哥哥,原來你也挺英俊的嘛!」寧暉本就是個俊秀少年,穿著新衣,越發顯得神采飛揚。
寧暉被誇得渾身舒暢,咧嘴一笑,神氣地說道:「那是當然。」
翠環在一旁聽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寧暉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外人在,頓時紅了臉。
寧汐忍住笑,一本正經地打圓場。「時候不早了,哥哥還是快點出發吧!對了,爹,去的時候得備些禮物吧!」空著手去拜見夫子,也太沒禮貌了。
寧有方被這麼一提醒,立刻點點頭,正打算去和阮氏商議一番,就聽翠環脆生生地說道:「見面禮少爺已經備好了,寧大廚就不用操心了。」
寧有方一愣,連忙推辭。「已經很麻煩容少爺了,怎麼好意思再……」
翠環掩嘴笑道:「寧大廚,你可不知道于夫子的脾氣,他這人對金銀俗物一概不感興趣,倒是對字畫很入迷。少爺的庫房裡不知放了多少名人字畫,隨便送一幅,都夠他高興許久的。對我們少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雖然翠環掩飾得很好,可語氣裡還是隱隱流露了幾分傲氣。她從骨子裡還是有些瞧不起寧家人的。只不過眼看著容瑾對寧家上下另眼相看,也只得客氣了幾分。
寧汐瞄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寧有方顯然受寵若驚了,不停地搓著雙手。「容少爺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得先去謝一聲。」
翠環抿唇一笑。「少爺今兒個一大早就被王家少爺約出去喝茶了,只怕不到晚上是不會回來的。寧大廚若是想道謝,也得等少爺回來再說。」
寧有方滿心感激地點了點頭,扭頭看了寧汐一眼。「汐兒,妳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當然要去!寧汐笑咪咪的點了點頭,卻聽翠環笑盈盈的提醒道——
「寧姑娘,妳要不要進去換身衣服再走?」穿的這麼隨意,也太不尊重于夫子了吧!
如果換在平時,寧汐壓根兒不會理睬這樣的提議,不過今天出去,是要陪著寧暉去拜師的,確實應該稍微收拾一下……
寧汐笑道:「你們稍微等我一下。」迅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阮氏為她做了不少的新衣,她一直不肯穿,今天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挑了件淡綠色的薄衫,配著月牙白的長裙,腰間繫一根長長的淺綠色腰帶,再繫上一個淺粉色的香囊。長長的頭髮梳成了兩個小髮髻,簪上一朵精緻的淺粉色絹花,其餘的髮絲柔順的披在肩上。再戴上一對小小的珍珠耳環,越發映襯得俏臉光潔如玉。雖然未施脂粉,可眼眸亮若繁星,紅唇嬌嫩如花瓣,那抹淺淺的微笑更是如春日第一朵含苞的花朵,悄然吐露芬芳和美麗。
寧汐靜靜的看著鏡中既熟悉又陌生的美麗少女,心裡掠過一陣淡淡的唏噓。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精心的裝扮過自己了……
「妹妹,妳別磨蹭了,快點……」寧暉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在見到那個清新美麗的身影時,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寧汐本就生得漂亮脫俗,再這麼稍微一收拾,竟然連他都有些驚豔了。
寧汐瞄了傻愣愣的寧暉一眼,莞爾一笑。「哥哥,你發什麼呆,快些走吧!爹肯定等急了。」
寧暉回過神來,笑著點點頭,拉著寧汐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翠環正等得不耐,待見到精心收拾過一番的寧汐翩然出現,笑容頓時有些僵住了。這還是那個舉止隨意不修邊幅的小丫頭嗎?只是換了身漂亮的衣服梳了個新髮式而已,怎麼就像換了個人?
寧有方和阮氏都是眼前一亮。尤其是阮氏,喜孜孜的打量寧汐幾眼,由衷地讚道:「這才像個姑娘家嘛!」瞧瞧多漂亮多有氣質,比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貴族小姐也絲毫不差。
寧汐抿唇一笑,在家人欣賞的目光中,忽地找到了久違的自信和歡愉。
翠環總算回過神來,走上前來不情願地讚了幾句,那分微妙的嫉妒被隱藏得很好。
寧汐微微一笑。「我們這就出發吧!再不走,可就遲了。」
出了院子,眾人一起向容府的大門口走去。說來也巧,剛走沒幾步,就碰到了出來逛園子散心的容瑤。翠環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行禮問安。
容瑤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眼角餘光早已瞄到了寧汐。頓時,那一天的羞辱和憤怒又一起湧上了心頭,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寧有方雖然不樂意見到這位刁蠻任性的容四小姐,可既然這麼碰上了,也只能陪著笑臉上前打招呼。
容瑤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寧大廚可別這麼客氣,我可擔當不起。」
寧有方碰了個釘子,笑容有些訕訕。
寧汐最見不得有人撂臉色給寧有方看,笑容淡了下來,眸光一閃,就待譏諷幾句。寧有方像是察覺到她的舉動似的,急急地回過頭來,連連朝她使眼色。剛承了容瑾這麼大的人情,轉臉就和人家的妹妹鬧騰,實在說不過去啊!
寧汐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容瑤打量寧汐一眼,眼裡迅速地閃過一絲嫉恨,說出口的話卻更難聽了。「果然有幾分姿色。不過,我三哥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美少年,就憑妳這副模樣,再過上十年我三哥也不可能看得上妳。」
這種話對一個少女來說可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寧有方臉色一變,眼裡隱隱的冒出怒氣。
寧汐反而鎮定得多,嫣然一笑應道:「多謝四小姐提醒。我對自己的身分記得一清二楚,絕不會生出攀高枝的妄想。」
她和容瑾?容瑾和她?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絲可能都沒有。容瑤若是以為這樣就能羞辱打擊到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寧汐的笑容實在太過坦然,容瑤看得滿心不快,卻又挑不出刺來,別提多窩火了。
寧有方咳嗽一聲。「我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容瑤哼了一聲,昂著頭走開了。經過寧汐的身邊時,有意無意地斜睨了一眼。
待容瑤走遠了,寧有方才領著一雙兒女繼續往外走。不過,出來時候的好心情已經被破壞了大半。
寧暉皺著眉頭,低聲問道:「妹妹,這就是容府的四小姐嗎?」雖然有幾分姿色,可實在不討人喜歡,趾高氣揚,說話更是令人討厭。
寧汐扯了扯唇角。「是啊,這可是容府裡最受寵愛的四小姐。」
寧暉輕哼一聲,想說些什麼,瞄了前面的翠環一眼,總算又忍住了。
到了容府的大門口,馬車果然已經備好了。比起上一次那輛奢華氣派的馬車,這一次的馬車總算稍微小一點,不過,精緻小巧猶有過之。
翠環笑著說道:「寧大廚,車伕會直接把你們送到于夫子的學館裡,你到時候拿著少爺的信去找于夫子就行了。禮物也備好了,就在馬車裡。」
寧有方忙笑著道了謝。
馬車約莫行了小半個時辰,總算到了于夫子的學館。說學館,其實也就是一處雅致的院子,上面掛了個匾額,寫著「墨香書院」幾個字。
這麼顯眼的馬車停在學館門口,自然引起了學館裡面的一陣騷動。
一個年約三十五六的清瘦男子走了出來,看了馬車一眼,不由得「咦」了一聲,這不是容府的馬車嗎?
寧有方連忙笑著上前。「請問于夫子在嗎?」
那個男子淡淡地應道:「我就是。」果然有幾分倨傲之氣。
寧有方不敢怠慢,忙笑著將容瑾寫的信遞了過去。「這是容少爺的信,麻煩于夫子先看看。」
于夫子接過信,卻沒有立即就打開,反而瞄了寧暉一眼,輕哼了一聲。「容瑾這小子,又來給我添麻煩了。」
寧有方尷尬地笑了笑,寧暉卻很乖覺地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給于夫子鞠了一躬。「還請夫子收下我這個學生。我一定會用功苦讀的。」
態度倒還算誠懇!于夫子「嗯」了一聲,臉色好看了不少,打開書信看了起來。待看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總算有了笑意。
寧汐最是機靈,忙笑著將那幅卷好的字畫遞了過去。「于夫子,這份薄禮還請您笑納。」
于夫子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過去,打開看了兩眼,滿足地嘆了口氣。「這幅字畫我跟他要了幾次,他一直捨不得給,這次倒是爽快。」說著,不動聲色地打量來人,笑著問道:「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們和容瑾很熟嗎?」以容瑾的性子,居然肯為一個毛頭小子寫了這封推薦信,想來一定關係匪淺吧!
寧有方侷促的一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和容瑾之間的關係。
寧汐甜甜地一笑。「于夫子,我爹是個廚子,暫時借住在容府。」
廚子?于夫子又是一愣,雖然沒有輕視的意思,卻更驚訝了。忍不住細細地打量寧有方和寧暉幾眼,待見到寧汐那張如花的笑顏時,心裡忽然有所了悟,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語氣忽然變得溫和多了。「別站在門口了,進去說話吧!」
寧暉精神一振,忙笑著應了,隨著于夫子一起進了學館。
學館並不算大,卻很清幽安靜。裡面偶爾傳出一些讀書聲。走進去一看,就會發現這裡的學生並不多,只有五六個,都在十六七歲,最大的約莫二十左右。見有陌生人進來了,也依然故我的繼續看書,最多偶爾偷看寧汐幾眼。
寧汐心裡暗暗點頭,以容瑾眼高於頂的性子,能入他的眼,這位於夫子必然有些過人之處。這幾個學生衣著考究,顯然都出身良好。寧暉在這樣的環境裡讀書,自然是件好事。
于夫子領著寧有方等人到了隔壁的書房裡坐下,簡單地說了幾句,就開始考較起了寧暉。問題看似簡單隨意,卻一個接著一個,越來越刁鑽古怪。只過了片刻,寧暉的額頭就開始冷汗涔涔了。
寧汐有些擔憂地看了寧暉一眼,這位于夫子信手拈來,寧暉思考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到後來,竟是想了半天也應答不上來了。
「于夫子,你打算把人嚇跑嗎?」門口忽地響起一個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
寧汐心裡一動,翩然轉身。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別叫我容少爺了
果然是容瑾來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就這麼漫不經心的站在門口,眼裡露出一絲戲謔。
容瑾微微瞇縫著的眼眸定定的落在寧汐的身上,迅速地閃過一絲亮光,旋即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笑著對於夫子說道:「怎麼,你還信不過我嗎?我介紹來的人你也不放心?」
于夫子不客氣地白了容瑾一眼。「我一向只收五個學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瑾笑了笑,閒閒的走了進來,很自如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人家收學生是多多益善,你倒好,拚命把學生往外攆。就你這副臭脾氣,以後遲早餓死不可。」
于夫子傲然地哼了一聲。「收得多教不好,又有什麼用。」
容瑾低低地笑了起來,難得的恭維了幾句。「是是是,誰不知道于夫子學問深厚,教出的學生更是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于夫子被讚得飄飄然,笑著斜睨了容瑾一眼。「好了,你也別拍我馬屁了。衝著你的面子,這個學生我就收下了。」
寧暉喜出望外,眼眸閃出喜悅。「多謝夫子,多謝夫子。」
于夫子笑了笑。「你先別急著謝我,我這兒規矩可緊得很,每個月底都考較一次,要是不合格,就請另拜名師吧!」
寧暉連連點頭應了。
于夫子又正色地說道:「在我這學館裡讀書,規矩比較多。第一條就是要住進來,衣食住行都由自己打理,不能帶人進來伺候……」
這樣的規矩對那些富家公子哥兒自然有些苛刻,可對寧暉來說,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答應得分外乾脆。
于夫子見寧暉眉目清秀言詞恭敬有禮,心裡暗暗滿意。
容瑾笑著插嘴道:「既然拜了師,就早些過來吧!」
于夫子稍微思忖片刻,便點頭應道:「也好,正好後院還有住處,現在回去收拾東西,今晚就住進來也無妨。」
寧有方精神一振,連連笑著應了。
容瑾隨口吩咐道:「小安子,你陪著寧大廚回去一趟,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帶過來。」
小安子利索地應了,陪著寧有方一起坐馬車回容府收拾東西。于夫子則領著寧暉到隔壁,把他正式介紹給其他幾位學生認識。
寧汐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書房裡竟然就剩她和容瑾兩個人了。
容瑾悠閒自得地坐在那兒,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身上。雖然他沒露出笑容,可寧汐卻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寧汐想了想,才笑著打開了話匣子。「這次可要多謝容少爺了,為我哥哥找了這麼好的一個夫子,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雖然不清楚于夫子到底有多大名氣,可看他收學生的嚴格架勢,一定有些真才實學。如果沒有容瑾出面,只怕寧暉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夫子。
容瑾淡淡的笑了笑。「妳先別急著謝我,于夫子教學出了名的嚴苛,每個月考較一次,要是不如他的意,立刻就得捲鋪蓋走人。妳哥哥要是不用心學,只怕連一個月都熬不過去。」
寧汐自信地笑道:「我哥哥讀書這麼刻苦用功,一定能行的。」那張甜美的笑顏閃著晶瑩的光芒,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容瑾瞄了寧汐一眼,很隨意的說道:「妳今天穿這身新衣服還算好看。」
寧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剛才是在誇我嗎?」早習慣容瑾的高傲刻薄了,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實在太不適應了。
容瑾沒有接這句話,自顧自地扯開話題。「對了,妳不是說要謝我嗎?這樣吧,今天晚上在于夫子這兒,妳親自動手做一桌菜,就算拜師宴了,怎麼樣?」
寧汐正要點頭,忽然瞄到了長長的裙襬,有些為難地說道:「不是我不樂意,只是今天穿的這身衣服,不太適合下廚……」這樣鮮嫩的顏色,稍微沾上點油星都洗不乾淨。
容瑾笑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這樣吧,妳只管穿這身衣服下廚,明天我送一身新的衣裳給妳。好了,就這麼定了。」
寧汐下意識地覺得不妥當,待要張口拒絕,就見容瑾長身而起。「走,我先帶妳到廚房去。于夫子對吃也是很挑剔的,妳可得早些做準備。」說著,就出了書房。
寧汐只好跟了上去。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容瑾真的派人送衣服來,她可是堅決不會要的。
容瑾走路慢悠悠的,不疾不徐,薄薄的絳色衣衫被微風輕輕吹起。
寧汐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容瑾此人實在太過危險,還是離得稍微遠一點為妙。就算再有自制力,可看著這麼一個俊美不似凡人的少年在眼前晃悠,想不心蕩神馳都難啊!
走到一片竹林邊,容瑾忽然停住了腳步,側過臉淺淺一笑。「寧汐。」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那短短的兩個字在他的唇齒間碰撞,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像是呢喃低語,更像是情不自禁的呼喚。
不知怎麼的,寧汐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熱,強自鎮定的應道:「容少爺,你叫我幹麼?」
容瑾低低地笑了,漫不經心地應道:「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叫妳一聲。還有,以後妳別叫我容少爺了。」
空氣中流淌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這樣的氣氛讓寧汐渾身都覺得不自在,故意笑道:「你本來就是容府三少爺,我不叫你容少爺叫什麼?」總不能叫容瑾吧!
容瑾的唇角微微翹起,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我比妳大兩歲,妳就叫我容哥哥吧!」
寧汐自然不肯。「這怎麼可以,要是被別人聽見了,肯定會取笑我想攀高枝了。」哥哥妹妹什麼的稱呼,可不是隨便就亂喊的。
攀高枝?容瑾的笑容一頓,旋即若無其事的笑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也算朋友了。要不,私底下妳就叫我的名字吧!」
寧汐顯然還是不情願,婉言拒絕。「我還是叫你容少爺吧!」
她和容瑾見面的時候總有別人在場,哪有什麼「私底下」。要是真的被人聽見她直呼容瑾的名字,還不知有多少人會眼熱嫉妒呢!
每次看到寧汐這麼婉言拒絕陸子言的時候,容瑾都在心裡嘲笑不已。可現在輪到自己了,才知道這滋味果然不好受……
容瑾笑不出來了,聲音有些冷冷的。「算了,妳愛怎麼稱呼都隨妳。」繃著俊臉往前走。
寧汐悄悄鬆了口氣,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正好維持三、四步左右的距離。
雖然某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氣氛也有些尷尬,可她還是覺得,現在比之前要自在多了。她寧願對著容瑾的臭臉,也不想去揣測他的笑容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心思……
學館的廚房自然不算大,可各式灶具卻是一應俱全。櫃子裡放了些常見的食材,雖然不算太豐富,可做一桌簡單的宴席也勉強夠了。
寧汐一進廚房,立刻輕鬆自如多了,東瞧瞧西望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然後又去撥弄缸裡養著的兩條活魚,歡快地笑了起來。
正逗弄得津津有味,容瑾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了起來。「小心點,別被魚給咬到了。」那聲音離得很近,分明就是湊在她的耳邊說的,絲絲熱氣直往她的臉頰吹拂過來。
寧汐的手指顫了一顫,不著痕跡的挪了一步,這才笑著應道:「你放心好了,要是它們敢咬我,我今天就把它們給清燉紅燒了。」
容瑾好整以暇的瞄了寧汐微紅的俏臉一眼,心情總算又好了起來。「好,今晚就吃魚了。」
在人家的地盤上打著人家魚的主意,容瑾一絲愧色也沒有。
寧汐頑皮之心大起,朝容瑾笑了笑。「吃魚肉倒是行,不過,我可不會殺魚。要不,你把兩條魚殺了吧!」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要是會殺魚才是怪事。
果然,容瑾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寧汐笑著調侃道:「容少爺,你該不是想讓我這個弱女子殺魚吧!」
容瑾斜睨了她一眼,不客氣的反唇相稽。「做廚子哪有不會殺魚的。」分明是在找藉口來捉弄他的吧!
寧汐無辜的眨了眨大眼。「我跟著爹做了一年多學徒,可從來沒做過這些骯髒事情。」
容瑾哼了一聲。「本少爺更沒做過好不好?」他生性有些潔癖,不要說是殺魚這樣的骯髒事情了,就連椅子上稍微沾些灰塵也是不肯坐的。
寧汐揶揄道:「是是是,知道你是錦衣玉食的少爺,肯定做不來這種粗活的,算了,還是等我爹來再說吧!」反正她是不會去殺魚的。
容瑾聽到這樣的話不樂意了,辯駁道:「喂喂喂,妳可要搞清楚。本少爺是不愛做這些事,不代表我做不來。」不想做和不會做可完全是兩碼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