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兩天後,杜顯、杜文淵還有白士宏一起回來了,自然還是馬車送的,趙氏少不得要做些好菜感謝下白士宏,還有萬家趕車的車夫,便把那樹蘑菇用上幾片。
湯確實鮮美無比,若是跟老母雞一起熬的話,估計更是沒得話說,杜小魚暗暗讚嘆,一邊豎著耳朵聽眾人講話。
飯桌上杜顯一直笑咪咪的,而杜文淵面色平靜,大致也能猜到這回考試應該是得心應手,也就放心不少。
酒足飯飽,兩個客人告別後,杜顯拍著杜文淵肩膀道:「這些天辛苦了,趁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等放榜後要不了幾天又得去學館呢。」
「爹倒是篤定我能考上?」
「就是,還不知道好壞呢,別說大話。」趙氏笑道。
其實家裡哪個不是對杜文淵充滿信心呢?
其後一段時間,杜文淵空閒時間很多,幾乎每日都去吳大娘家找林嵩學藝,那認真勁兒可一點不比唸書差,甚至在杜小魚看來,更為勤奮,汗都流得有幾缸子了。
趙氏便有些不高興,這日看杜文淵又在院中紮馬步,吳大娘正好過來串門,就上前拉著問:「大姊,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啊?」
「是啊,這林老弟要麼嫌遠,要麼嫌地方小不開闊,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了。」吳大娘很是煩惱。
「倒是給妳添許多麻煩。」趙氏表達歉意。「人是咱們的恩人卻要占你們家地方,實在過意不去,改日我還是另尋個地方給林大哥住吧。」
「這個不急。」吳大娘又笑起來。「林老弟人很好,也不知是不是以前去過的地方多,見識很高呢,我家相公本是悶蛋,卻喜歡跟他講話,而且他還主動幫我們做這做那的,我都想給他說個媳婦了。」
杜小魚在旁邊聽著,心道林嵩這人要人不喜歡都難,一來臉上有正氣又威嚴,看著不好親近,可相處起來和藹得很;二來性子直爽,很男人,又有一身功夫讓人仰慕;三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說話不乏味。
要不是她娘怕影響杜文淵,斷沒有討厭的可能,不過林嵩沒有媳婦的嗎?年紀那麼大了,也不知道以前是幹啥的,有機會一定要去試探試探,總覺得這人來歷不明。
趙氏抿著嘴不曉得想什麼。
吳大娘當然知道她的心思,拍著手背道:「文淵學學武藝沒什麼不好的,這村裡也有地痞流氓,要是碰到的話總能自保不是?我家兒子是離得遠,不然我還想叫他學兩手呢。」
「是啊,二哥學了就能保護咱們了!」杜小魚插嘴道,她雖說也跟著去學了,可完全是擺個架子,練一會兒就耐不住,發現杜文淵那麼刻苦,她很有安全感。
趙氏被兩人勸著,也提不起勁再說這件事。
而吳大娘這時候卻在旁邊吞吞吐吐的。「趙妹子啊,我今兒來本是想……想……」
「怎麼了大姊?」趙氏奇怪道:「咱們還有話不好講啊?」
「哎!」吳大娘一拍腿,豁出去了。「都怪上回你們給的樹蘑菇,我、我媳婦吃上癮了,她現在懷著孩子本來啥都吃不舒服,我拿那樹蘑菇燉湯帶去給她喝,這下可好,成天唸著要吃那個,可這東西不是想買就能買的,我兒那是翻遍飛仙縣也沒找著啊!」她很不好意思,搓著手。「妹子,妳說、妳說小魚挖了一大片的,還有沒有剩啊?」又加一句。「我出錢買。」
趙氏聽著噗哧笑了。「還當什麼事,不就是幾片樹蘑菇,」她衝杜小魚招招手。「小魚,那樹蘑菇不是剩下一些,怕壞妳給曬乾了嗎?快拿給妳吳大娘,她媳婦念叨著,想吃得很呢。」
杜小魚這會兒在給花草澆水,聽見了笑道:「我這就去拿。」給吳大娘她是捨得的,還交代兩句。「找隻母雞一塊兒燉,每次稍許放一點,夠吃幾個月呢,等吃完大娘就能抱孫子啦。」
「哎喲,妳這孩子,不過怎麼好意思,聽說可貴呢,都白吃過一回了。」吳大娘說著要掏錢。
趙氏一把按住她的手。「大姊妳是把咱們當外人啊?」
「哪兒啊。」吳大娘忙搖頭。
「大娘別掏錢啊,一會兒娘得生氣了,」杜小魚攤攤手。「最慘的還不是我爹呀。」
這話把吳大娘給逗得笑起來,情義無價她豈會不曉得,兩姊妹互相看著,不一會兒又親熱的說笑了。
黃昏時候,杜黃花回到家,手裡拿著針線籠,她又去教白蓮花繡花的,杜小魚對此向來不滿,也不理她,只顧給牛餵草。
「小魚,崔大嬸家的狗快滿月了,讓妳去挑一隻呢。」杜黃花知道她不高興,主動上來說話。
「什麼時候生的?」杜小魚立馬興奮了。「生了幾隻啊?妳之前怎不告訴我?」
「有四隻,那時候還小,大狗護著不給看呢,妳急吼吼的去指不定被咬。」杜黃花曉得她性子急,故意現在才說的。
杜小魚哼了聲。「當我是傻蛋啊,誰不知道這個。」說完轉身走了。
晚上兩人坐在炕上各做各的事,都不講話。
杜小魚看了會兒書覺得累,抬頭瞧一眼杜黃花,卻見她雖在繡花,但心思早不知道飄哪兒去了,心裡一陣火就上來,把書甩得啪嗒響。
杜黃花嚇一跳。「妳幹啥啊?」
「沒問妳幹啥呢,去趟白家就失魂了啊?」杜小魚指指她的繡花繃子。「妳這是在繡花呢?老實講,是不是又見到那白與時了?哼,白蓮花,下回再來看我不揍她,估計她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聯合著騙妳呢!」
她實在忍不住不管,但杜黃花偏不聽,憋了幾次,這回終於憋不住了。
杜黃花看著她一嘆。「白大哥不是那種人。」
還叫起大哥來了?杜小魚挑起眉,卻聽杜黃花又道:「他今兒跟我說,叫我以後不要再去他們家了,他會跟蓮花說的。」
杜小魚愣住了,半晌又搖頭,說不定這是欲擒故縱之計。
「那姊以後還去不去?」她問。
杜黃花微扯起嘴角。「我哪還有時間去,馬上就去鎮上的。」言語間帶著些淡淡的愁緒,像霧氣,很快又消失不見。「快睡吧,不早了。」她把被子攤開來。「妳以後也不用氣了,反正我不會再去白家的。」
不知怎的,杜小魚忽然就有些難受,好像自個兒強迫杜黃花做了什麼一樣。
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見炕頭邊的凳子上擺著杜黃花之前繡的手帕,拿起來借著月光一瞧,原是幅山水圖。
只是,山也朦朧,天也朦朧,水邊一朵潔白的荷花折斷在岸邊,襯得那水色也哀傷起來。
她回頭瞧瞧身旁的杜黃花,把帕子輕輕放了回去。
過了幾日,院試的結果出來,貼在鎮上衙門前的放榜牆上,杜顯一家一大早就坐著牛車趕過來等著看。
杜文淵沒有讓人失望,名字排在第三,是為一等廩生,每年都有朝廷給廩膳補助,給家裡減少很多負擔,杜顯跟趙氏喜得差點流眼淚,杜小魚則猛誇杜文淵一頓,把所學的華麗詞語全都用上了,博得一陣爽朗的笑聲。
杜黃花從隨身包裹裡掏出一頂書生巾,是她早就預備好的,這會兒鄭重其事的給杜文淵戴上。
「好看、好看。」杜顯連連點頭。
章卓予從旁邊過來,給杜顯夫妻行了禮,他也早就跟娘還有舅舅在等著,只不過剛才人多都在候著不方便。
「恭喜杜師兄了。」他笑道。
杜文淵同樣祝賀他,章卓予也通過了院試,只不過成績沒他好,排在第八位,但以他這年紀來說也是很了不得的。
萬老爺也過來跟杜顯夫婦見了面,杜顯便再次感謝他,萬老爺就說杜文淵是個有才學的,跟章卓予交情又好,希望入縣學後可以住宿在他家中。
這提議自然好,飛仙縣上的縣學叫高景書院,杜文淵要在這兒唸書的話做牛車來回肯定不實際,而寄宿的話趙氏又要擔心吃食問題,怕他受凍害熱的,所以在萬老爺的誠摯邀請之下,杜家萬分感謝的欠下這份人情。
「以後有出息了,可得好好報答萬老爺。」杜顯少不得說兩句。
杜小魚心道,像杜文淵這才學,考上舉人繼而中進士的機率很大,萬老爺這次幫他除了好結交朋友外,只怕商人的本質也是一部分原因。但這樣也好,互惠互利便是雙贏,而且,杜文淵跟杜黃花都在萬家,好歹也有個照應,她也放心不少。
杜文淵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他接受得心安理得,想必也早就清楚其中的關係。
到家後又是迎接眾人的恭賀,吳大娘啊、龐大叔啊、白家啊,趙氏備下酒菜,收了別人賀禮自然要回請的,其間又讓杜顯帶著杜文淵去見下祖母,省得到時候有藉口來添堵。
他們父子倆自然沒留那兒吃飯,回來後放鞭炮慶賀,熱鬧了一整個晚上。
早上起來杜小魚發現吳大娘居然在,正跟趙氏說著什麼,旁邊杜顯笑呵呵的十分高興,像是有什麼喜事。她忙把青花褂子穿好,一邊繫著帶子就走進來,想聽聽他們在說啥。
吳大娘見到她便笑了。「小魚倒是勤勞,起那麼早啊。」又給趙氏道:「我這就走了,還得去田裡拾掇拾掇呢。」
趙氏也站起來,一直送她到院門口,隱隱聽到有感謝的言辭傳來。
杜小魚越發奇怪了。「爹,吳大娘這麼早來幹啥啊?」
「好事啊!」杜顯道:「妳吳大娘說她兒子前幾日結交了幾個朋友,是做醃菜生意的,聽說有秘方,醃的東西好賣得很,有幾家酒樓就專門從他們那兒訂的,現在急需要蔬菜。咱們那三畝地不是種了許多嘛,她兒子給搭了線,下午就僱車來收了!」
還真是好事,不然田裡的東西他們自個兒拖去鎮上賣,可要費好些功夫呢,一下子收走也方便!杜小魚笑起來。「那一會兒咱們可有得忙呢。」得把蔬菜從地裡拔出來,分類堆好,又問:「姊跟二哥呢?」
「妳姊在廚房。」杜顯指指後院。「還一個嘛,天還沒亮就在那兒打木樁了。」他搖搖頭。「都不曉得是不是讓他拜錯師父了,難怪妳娘怨我呢,跟中邪似的,這小子,是不是想去考武狀元啊?」
說起來,杜文淵最近確實有些刻苦得過分,杜小魚想著跑到後院,見他正光著個膀子在揮拳,汗水成股的流淌下來,本來白皙的皮膚都變得紅通通的。
「二哥,你歇歇吧。」她道:「真像爹說的,要考武狀元呀?」
杜文淵見是她,拿起手巾擦了下汗,把外衣披起來才轉身笑道:「就我這點功夫?別說笑了,還不是想學了防防身。」
聽著輕描淡寫的,杜小魚拿起瓢舀了些糠麩餵雞吃,大公雞被殺了吃後,幾隻母雞倒是和諧得很也不搶食了,不過還是再養隻公雞為好,能孵小雞呢!她嚥了下口水,正宗的土雞就是好吃啊,以後有小雞的話,每個月弄一隻解解饞應該沒問題。
她定定地突然不說話了,杜文淵推一推她。「不去吃早飯?妳今兒生辰呢,姊做了好吃的。」
「啊?」杜小魚愣道,轉而醒悟,原來一眨眼已經到三月二十了,是她八周歲生日,她撓撓頭。「我都忘了。」
裡面杜顯也在叫著過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堂屋。
桌上擺著一大碗添沫,添沫是一種粥,做起來很麻煩的,先要把小米加水磨成水糊,花生跟豇豆要煮好,粉條發好,還有各種蔬菜洗淨備著。然後用油爆蔥姜,盛起放好,再倒水,放調料及各種食材,加入小米糊一起煮,最後再倒入炸好的蔥、薑、油,攪拌好就成了。
杜小魚捧著聞了下,誇讚道:「好香啊,姊妳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迫不及待就挖了口放嘴裡,各種香味立時充盈口中,粥又是滑糯滑糯的,讓她吃得停不下來。
「小心噎著,還有呢。」杜黃花笑道,回廚房又盛來幾碗。
杜顯吃一口,點點頭。「沾了小魚的光了,平時哪有工夫做這個吃。」
用完飯後一家子就去田裡收割蔬菜,三畝地還是很大的,杜小魚弄了會兒就累了,坐在地上休息,杜文淵拔著棵青菜過來。「我看妳那寒瓜苗現在都趴地上長了,上回去府城遇到個家裡種寒瓜的,他說這種時候得需要多放點肥料,那藤就能分出好幾枝來。」
「還有這樣的?」杜小魚道:「那放什麼肥啊?」
「糞水之類的。」杜文淵知道她向來怕臭,忍不住說著話就笑了。
幸災樂禍,杜小魚氣道:「你沒誑我吧?非得要糞水啊?」
「誑妳有好處?」
也是,杜小魚盯著他。「二哥你現在每日練武,身體很好吧?」
「嗯?」杜文淵往後退一步,轉身就走。「娘在喊了。」
這個不孝的,杜小魚呸一聲,說到挑糞跑得比誰都快,看吧看吧,讓他唸書寵出來的,做點髒活就不肯了,還得要找她爹杜顯。
她搖著頭,這樣也不是個事,反正杜黃花馬上就要去鎮上了,而看著杜顯跟趙氏每日辛苦也很不捨得,請個僱農的話至少可以分擔些累活。
下午等那些人收完菜給了錢,她就把想法說了,杜黃花頭一個表示同意,說萬太太不只提供吃住,還許諾每個月給三吊錢,都可以補貼家用,杜顯也怕趙氏吃苦忙也勸著,趙氏想著手頭積攢的一些銀子,又見家裡確實沒別的負擔就同意了,晚上便去找秦氏。
秦氏做事不馬虎,等不了兩天就把人給領來。
叫鍾大全,長手長腳的,身體也壯,看著很本分,談了價錢後就起用了,鍾大全家離得不遠,說好農忙時候過來,平日裡要幫著幹活去說一聲也會來,極為方便。
杜小魚想看看他的效率,立時就叫著給寒瓜田挑糞水,結果令她很滿意,這人手腳麻利,力氣大,也不看她是個孩子就不聽指揮,非常好。
又過幾日,杜文淵跟杜黃花終於去了鎮上,杜小魚也沒有送,只杜顯夫婦去了,她在家裡看家,反正以後機會多得是。
回來後,杜顯很高興,說萬家準備的兩個房間都好得不得了,像給少爺小姐住的,倒是趙氏有些擔憂,怕兩個人到底寄人籬下,過得不方便。
第三十四章
這日,杜小魚想起白家那條狗,便給趙氏說要養一條,還有些惴惴地怕她不肯,結果很順利,趙氏只讓她負責看管就准了。
杜小魚很是驚訝,細細一想,似乎自從那日落水後,娘就對她態度變了些,大概是人之常情吧。
她帶了錢就去白家。
見杜小魚來了,崔氏很熱情,叫白蓮花端茶倒水的。「聽說妳哥跟妳姊都去鎮上了,妳哥啥時候再回來呀?書院都會休息的吧?」
「說是學九天放兩天休息。」
「哦,這倒是好,不然也太累了。」她看看自家女兒。「蓮花,妳看妳杜大哥都考上秀才了,妳也要多識點字,等下回再去請教請教,不是讓妳寫了幅字的嗎?」
還在謀劃這事呢,杜小魚瞟了眼白蓮花,這丫頭雖然對大姊有企圖,可是對她二哥似乎真的沒啥興趣,來家裡幾次沒一次是找杜文淵的,專盯著杜黃花呢!崔氏也真是白費力氣,她女兒太會裝傻充愣了,一點都不知道女兒的真心思呢。
「大嬸,我是來挑狗的。」杜小魚點明來意。
「哦,狗就在那邊呢,蓮花快帶妳小魚妹妹去。」崔氏道。
杜小魚便跟著白蓮花走出門,只見那大狗正帶著牠孩子們在曬太陽,四隻小狗圓滾滾的很可愛,有黑白的,有黃白的,顏色都不一樣,互相在拱著玩。
她蹲下來細細看了下,只見其中一隻很淡定,見到外人也是巋然不動,只是警惕地坐著,杏仁般的圓眼睛略帶好奇地看著她。而牠的毛色最為像大狗,背部烏黑,腹部及四條腿都是深棕黃色。
「就這隻吧。」杜小魚道,回頭找崔氏。「上次大嬸說賣給我的,五十文行不行?」價錢挺高的,她不想欠白家人情,所謂拿人的手短。
崔氏忙退卻。「這怎麼成。」
杜小魚也不管,把錢放桌上。「大嬸不收的話,我會被娘罵的。」
崔氏瞧她一臉認真勁兒,心道下回再給她娘還回去便行,就假裝收下來讓白蓮花陪著說會兒話。
杜小魚沒話跟她講,抱著小狗就走。
但路過東邊那間屋的時候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崔氏母女已經回屋了,便躊躇一陣,最後還是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
門開著,白與時坐在案前看書,聽到聲音側過頭來。
她只不過是好奇杜黃花說過的話,想弄清楚這白與時到底是真心說這些還是欲擒故縱?
「妳是?」白與時問,聲音低低的。
杜小魚答。「杜黃花是我大姊。」
白與時微微一愣,發現眼前的小姑娘果然與杜黃花有幾分相像,但細看又相差很大,目光太逼人了,讓人想起灶裡的火焰。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看著她。
這靜默讓人煩躁,杜小魚本想質問他的,可發現自個兒做不到,對著一個病人很難口出惡言吧?她抬眼四處看看他的屋子,想按捺下衝動。
然而,見到牆頭掛著的一幅畫時,她眼睛釘在上邊了,這幅畫跟杜黃花那晚繡的帕子是一模一樣的,山水朦朧,雲層低垂,灰暗中,美麗的白荷折倒在岸邊,那漣漪映照出破碎的荷像,說不盡的悲傷……
都說以畫寄情,想必這幅畫定是出自於白與時之手。
杜小魚轉身出了門,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時身後傳來斥責聲。「妳找我哥幹什麼?」白蓮花手裡端著碗藥,她是來送藥給白與時喝的。
杜小魚輕哼一聲。「不能找嗎?妳不也沒事就找我大姊?」
白蓮花急了,一把拉住她胳膊往外扯幾步,低聲道:「我哥身體不好,大夫叫著休養的,妳別打擾他。」頓一頓。「妳、妳剛才找他說什麼話了?」
杜小魚只看著她笑。
白蓮花心裡就有點兒發涼,眼前的小丫頭雖說小她四、五歲,可眼睛比她娘還利,心眼多得不得了,她虎起臉,發狠道:「妳到底說不說?」
杜小魚摸著懷裡小狗軟軟的毛。「我可沒話跟他講,倒是妳哥跟我姊說了點兒話。」
白蓮花擰著眉。「什麼話?」
「讓我姊再也不要來你們家了。」她笑盈盈的看著白蓮花。「既然妳那麼疼妳哥,應該也會聽他的話是吧?妳哥不喜歡我姊來,那妳以後也別再騷擾我姊了。」
白蓮花臉色一僵,不由自主往後退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