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自從莫家與夏家訂親之後,京城裡頭當真是傳得沸沸揚揚,別說是普通百姓,就連侯門權貴,甚至於宮中都在討論著此事。
夏玉華卻並不覺得自己的日子與往常有太多不同的地方,只不過莫陽如今成了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而他們兩人見面次數也就自然而然的增多了。
兩人一併討論了一下具體婚期的事,莫陽只說讓玉華作主就行了,如今這丫頭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末婚妻了,他倒是有足夠的耐心再多等些時日。
而事實上,夏玉華的確也好好的考慮過婚期的事,她綜合了一下大概的情況,覺得半年左右算得上是最為合適。一來籌備婚事本也需要些時間,二來到那個時候,自己計畫的一些事情基本上也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於是莫陽特意找人在玉華所說的時段裡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如此一來婚期也算是具體定了下來。
兩家人如今更是馬上就開始張羅了起來,半年時間說短不短,可是對於籌備婚事這樣的頭等大事來說,卻也還是得趕著來做。不論是莫家或夏家,都極其重視這一次的婚事,雖說按兩家的行事風格都不會太過張揚,但是重視與隆重卻是一定的。
在莫老先生的支持下,莫陽則開始著手規劃日後他與玉華成親後所居住的那處單獨的別院,說實話,莫陽很早以前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沒等夏冬慶出聲便已經先開口求了爺爺。
他知道莫家的情況,也清楚玉華一直以來所處的環境,所以莫家那樣的大家族及大宅院並不適合玉華,再者玉華不比其他女子般成日裡都待在家中,日後進進出出的難免會被有些人當成話柄,惹出些不必要的是非來。
所以,他自然不願意讓玉華活得那般拘束,他所愛的人應該擁有最大的自由與幸福,既有的他會全力提供給她,沒有的他則會創造出來做到最好。
而莫家也有未分家卻在成親後單獨搬到旁的宅院居住的先例,所以莫陽沒有費太大的力氣便說服了爺爺,得到了家人的同意。當然,這一切他都是以自己為考量因素,並不想讓莫家其他人覺得玉華尚未過門便有諸多特殊要求。
反正別院與莫家大宅相隔不遠,請安盡孝什麼的,經常也都可以回去,這樣一來,便是兩頭都不會影響到,反而因為不長住在一起,說不定家人對玉華還會更為喜愛一些。人都是這樣,相處容易同住難,再多的優點,再大的好處,成天那麼多人住在同一個宅子裡,難免總會生出嫌隙事端來的。
莫陽準備將別院重新翻修,特別是他與玉華住的院子更是得好好裝修,不過他更想按照玉華的喜好與習慣來弄,如此一來,日後等他們成親了,玉華也能夠住得更適應更舒心一些。
婚事的準備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中,而不久之後,情報機構那邊亦終於蒐集到了關於西北邊境敵國的各種訊息。這一日,莫陽正式將夏玉華帶到了他們情報機構的一處秘密集會處,讓她自行判定、篩選諸多情報之中所需要的資料。
看著桌子上分門別類擺放好的各種情報盒,夏玉華不由得作了個深呼吸,臉上神情驚喜又困惑的,好似看到許多寶物卻不知從何下手一般。
看到玉華如此可愛的模樣,莫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道:「放心吧,我陪妳一起篩選。」
他的目光寵溺而平和,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愉悅。兩人訂親後,他與玉華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越發的親密無間,每每看到玉華不自覺朝自己做出各種親暱而自然的小女人舉動,他當真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最幸福又幸運的人。
點了點頭,夏玉華笑著開始從最近的一個情報盒開始下手,而她也將自己特別所需要的訊息跟莫陽簡單說了一下,兩人便認真的開始篩選起來。
篩選工作竟然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得多,不到兩刻鐘的工夫,夏玉華這邊似乎有了重大的收穫,她看著手中這份很特別的情報,不由得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就是這個了!」夏玉華將手中所找到的那份情報遞給一旁的莫陽說道:「莫大哥,你看看這個!」
莫陽見狀,自是停下了手中的忙活,接過夏玉華遞過來的情報一看,卻是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後看向她道:「玉華,妳不會想親自去一趟西蜀國吧?」
「是的!」夏玉華一臉肯定地說道:「這個情報比我之前所預想的更加有用,只要我可以做到的話,所有的主控權便全都到了我的手上了。」
「可是此事太過危險,萬一讓他們發現妳的身分的話,怕是……」莫陽顯然還是擔心的,畢竟事關玉華的安危,西蜀不比其他地方,去到那裡的話,萬事都是無法預料的了。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搖了搖頭道:「無妨,到那個時候,我原本也沒打算要隱瞞自己的身分,這一趟我勢在必行。」
很早之前,夏玉華便想到了,西蜀一行肯定是不能少的,只不過原先計畫的並非是這樣,而如今看著眼前這份情報,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最佳機會,所以自然沒有理由不去緊緊抓住。
幾天後,夏玉華便準備好一切出發了。夏玉華一方面聽從父親的意見,將那些暗衛全都給帶上,但另一方面卻重新調整了一下人員。除了向來跟著她貼身保護的松子以外,她讓其他幾人提前出發先行前往西蜀為她作些事先準備,等她到達後自是會更加方便得多。
馬車出了城門,在官道上行駛了一會兒兒,忽然卻聽外頭松子大聲勒馬停止的聲音,緊接著馬車很快停了下來,似乎前方不遠處有人騎著馬攔住了去路。
下車一看,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見莫陽已經牽著馬立於一旁,正含笑的看著自己。
「莫大哥,你怎麼來了?」夏玉華說著朝那莫陽牽著的馬兒看去,馬背上頭掛著好些物件,那樣子一看可不像是單純來替她送行的。「昨日不是說過了不必再來相送的嗎?」
莫陽拍了拍馬背上的鬃毛,也知道玉華剛才一眼便看到了馬背上所掛著的這些東西,因此倒是直接答道:「我今日可不是來送行的,只不過昨晚回去後忽然接到消息,西北邊境那裡的生意正好需要人過去打理一二,所以想著反正與妳同方向,便一起結伴而行豈不很好?」
「這麼巧?」夏玉華一聽便知道肯定不是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想來這一切怕是莫陽早就安排好了的,只不過沒有提前告訴她罷了。
一開始她並沒想讓莫陽特意陪她去西蜀,畢竟時間要好久,莫陽手中的事也多得很,再說反正其他都已經安排好了,也沒必要再特意讓他抽空陪自己去了。卻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要陪她一起去,只是怕她不同意,所以乾脆來個先斬後奏。
「巧不巧的,反正就給趕上了。既然如此的話,那正好就讓我陪妳一併去趟西蜀吧,也是要到那邊去,耽誤不了什麼時間的。」莫陽邊說邊朝著一旁的香雪說道:「好了香雪,趕緊扶妳家小姐上車吧,中午前,我們得趕到三里坡那邊才有落腳的地方吃東西。」
一旁的香雪聽著,心裡頭早就樂開懷,小姐這趟西蜀之行如今有了莫公子保駕護航,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因此聽到莫陽的話,趕緊著上前去扶夏玉華道:「小姐,咱們趕緊上車出發吧!」
夏玉華本還想說點什麼,不過莫陽卻朝著她又是一笑,而後直接翻身上馬道:「我在前邊帶路,有什麼事讓松子喊我一聲就行了。」說著,騎上馬便先行慢慢出發了。
見狀,夏玉華也不再說什麼,轉而朝著一臉高興的香雪示意了一下,主僕倆一併上車了。
原本單調無趣的旅程,因為有了莫陽的加入,一切似乎都變得有意思了。雖然大多數時間,他們都在各自的馬上及車上趕路,並沒有太多的交談,但是那種知道你就在我身旁的感覺當真極好。
一連走了七天,一行人已經到了西北邊境。天色已晚,所以他們決定先在鎮上找個客棧住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順利通關之後,繼續往前行,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了西北邊境偏南的西蜀三元郡,只不過在進城之際,一行人在城門口卻是碰上了些麻煩。
「怎麼回事?離城門關閉不是還有半個時辰嗎?」香雪挑開了車簾,看著前邊排得長長的隊伍卻根本無法再向前了,不由得回頭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那邊城門好像已經關了。」
「不是城門關了,而是只給出,不給進了。」松子定定地看著前方,糾正香雪的話,而後說道:「公子、小姐,我先過去看看。」
說著,松子便準備下車先行察看,馬車本就已經趕到了路旁,前邊堵得滿滿的人群估計一時半刻也是過不去了。
「我去吧,你留在這裡照顧好她們。」莫陽卻是先一步下了馬,朝著馬車裡頭的夏玉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後先行走過去了。
見一時半刻沒這麼快通行,香雪便扶夏玉華先下車舒展舒展筋骨,這馬車坐久了,渾身上下都覺得特別的難受,趁著空檔活動活動是再好不過的了。
下了馬車,夏玉華朝著四周看了看,正欲收回目光之際,不由得被前邊一對剛剛從城裡出來的母子給吸引住了。
「香雪,妳去把那對母子叫過來一下。」夏玉華沒有猶豫,很快便朝著香雪吩咐道:「說話客氣一點,別嚇到他們了。」
「是!」香雪雖然不知道小姐叫那一對母子來做什麼,但還是領命走了過去。
那對母子衣衫破舊,神情憔悴,特別是那個小男孩,看上去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偏生肚子卻大得嚇人,讓人看了特別的覺得不舒服。
香雪很快便將那對母子叫了過來,看到夏玉華時,他們一臉的緊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事。
「小、小姐,您找我們有什麼事嗎?」婦人小小聲的問著,連正眼都不敢直視夏玉華,手裡卻還牢牢的牽著自己的兒子,似乎很怕有人會傷到他們母子似的。
「大嬸,妳別怕,我讓婢女叫妳過來並無惡意。」夏玉華見狀,先是稍微安撫了一下,而後再繼續說道:「大嬸可知道妳家的孩子病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那婦人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會兒倒也顧不上緊張害怕的,徑直看向夏玉華脫口而道:「小姐怎麼知道?我今日本就是帶著這孩子進城想給他看病的,可是銀兩不夠,沒有一家醫館肯給這孩子看病呀!」
婦人的話帶著難以言喻的辛酸,她一大早特意把家裡頭能夠賣得出手的東西都拿出來賣掉了,可是醫館的人竟然說連診費都不夠付,門都不讓她進,她求了好半天也沒人理,只得帶著這可憐的孩子出城準備先回去再說。
婦人說話時,莫陽已經從城門口走了過來,而先前聚在前邊的人群也漸漸的散開了。
「玉兒,我打聽了一下,可那些守城之人並沒有說出具體的原因,只說下午便得到了命令,這三天之內,都是許出不許進,三日後方可恢復正常。」莫陽邊朝夏玉華解釋著,邊朝那對母子看去,剛才遠遠的便注意到了玉華似乎在跟這對母子說著什麼。
那個婦人聽到這話後,卻是補充說道:「小姐,我先前在城裡頭聽人說,西南王的愛妃得了很嚴重的病,治了很久也沒好,所以請了西蜀有名的巫師來給王妃驅邪治病,因此才得閉城三日,只許出不許進。」
「驅邪治病?」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看向莫陽道:「以西南王的性格,怎麼也會相信這些東西?」
莫陽卻是不覺得太過意外,平靜分析道:「很正常,關心則亂。」
「這倒也是!只不過如此一來,怕是那王妃的病將會更嚴重了。」聽到這句關心則亂,夏玉華不由得點了點頭,也不再有任何覺得不可思議的,反倒是心中對此人有了幾分好感。
「無妨,今日我們便可以進城!」莫陽一臉不必擔心的朝夏玉華笑了笑,而後將一張剛剛在城門口揭下來的榜文遞給她道:「妳看看,這是西南王府張貼的,我已經替妳揭榜了,守城將領這會兒已經派人去稟告西南王了,咱們就在這裡稍等一會兒吧。」
「如此的話,真是太好了!」夏玉華瞬間鬆了口氣,這個時候她還真是沒法再等那麼久了。說著,她又稍微看了看手中的榜文,上頭寫著凡是能夠治好王妃之人,賞黃金千兩,加封四品官職,這樣的賞賜當真豐厚,足見西南王對其王妃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
「這位小姐,你們揭了這榜,難道你們會看病?」一旁的婦人聽了夏玉華與莫陽的對話之後,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小姐又主動的叫住了他們,說不定自己兒子還真是碰到貴人了。
聽到婦人的問話,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轉而朝那婦人道:「大嬸,我剛才看這孩子氣色不太對,腹部鼓脹得厲害,我可以給他稍微瞧一下嗎?」
那婦人一聽,頓時吃驚得不行,結結巴巴地說道:「難、難不成、是、是小姐您會醫術?」
「那當然,我家小姐的醫術可厲害了!」香雪見那婦人驚訝不已,笑著趕緊替自家小姐聲明道:「別說是妳孩子的病了,再大的病那也是看得好的!」
那婦人一聽,連忙拉著那孩子一把朝著夏玉華跪了下來,乞求道:「小姐,求您一定要救救這孩子,我們村裡已經有兩個孩子就是跟我兒子相同情況死掉的,求求您……」
「大嬸,快別這樣。」夏玉華見狀,連忙上前將婦人扶了起來。「既然我主動叫了你們過來,自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將婦人扶起後,一行人先行走到路旁搭的茶水鋪裡坐下,夏玉華便開始替那孩子細細的檢查起來。
掀開那孩子的眼睛細看了一下眼睛顏色,又檢查了一下大得出奇的肚子,把過脈之後,夏玉華這才朝那婦人問道:「大嬸,孩子是不是經常說肚子疼,而且平日喜歡抓地上的泥巴這些東西吃?」
「是的是的,小姐說得一點也沒錯!」那婦人連忙回答道:「平日裡我們打都打不怕,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夏玉華又問道:「你們村裡是不是有不少孩子都有這樣的情況?」
「是的,村子裡有一小半的孩子都這樣,前幾天還死了兩個孩子,村子裡的人都急得不成樣子,有些人湊了錢找郎中看了也沒看出什麼來,只說是治不好了。」婦人說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小姐,我兒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呀,能不能治得好呀?」
旁邊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好奇的看著一個穿著得體不俗的小姐竟然在給一個小孩子看病。
而夏玉華倒是沒在意圍觀之人,朝著那婦人解釋道:「這孩子肚子裡長蟲了,得趕緊打蟲才行,否則的話蟲子會把腸子咬斷的。他這已經很嚴重了,再遲兩天的話便真是沒得救了。」
說著,夏玉華朝著香雪說道:「去取筆墨來,我開個方子。」
香雪見狀,連忙去馬車上取隨行所帶的筆墨,而夏玉華則繼續朝那婦人說道:「大嬸,除了你們村子,附近還有地方的人也出現這樣的狀況嗎?」
婦人答道:「還有隔壁兩個村裡也有,只不過沒我們村裡那麼厲害。小姐呀,這到底是什麼蟲子呀,怎麼這麼厲害呢?以前我們也有給孩子吃過一些打蟲藥的。」
「這不是一般的蟲子,所以一般打蟲的藥是不管用的。」夏玉華解釋道:「妳記住了,日後別讓孩子吃你們那田裡或河邊撿來的一些螺絲什麼的,這種蟲專門寄生在那些東西裡頭,還有,不能再喝生水了,得將水完全煮開了才能喝,知道嗎?」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婦人連忙點頭,一臉感激而期盼地看著夏玉華。
待香雪取來了筆墨,夏玉華微微想了想,很快便將方子開了出來,遞給婦人並囑咐道:「大嬸,這個妳拿著,回去趕緊給孩子抓藥煎服,三碗水煎成一碗藥喝下,像妳這孩子比較嚴重的一般服上三帖藥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如果是沒這麼嚴重的兩帖藥就行了。
婦人一聽,當下便激動得不行,連聲道著謝如獲至寶的接過那方子,只不過她稍微看了一眼那方子後,神色卻不由得再次黯然下來。
*預知後續,敬請期待11/12上市的【文創風】133《難為侯門妻》5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