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敵明我暗
劉陵、雲舒二人,一主一次坐在竹簾後,卓成在門口跪下,非常誠懇地向劉陵請罪。
劉陵冷哼一聲道:「你這罪人,竟敢欺瞞我,也不知你如何矇騙我的父王,竟然讓他留你在身邊數年!」
卓成致歉道:「我對王上和翁主的赤誠之心可昭日月,絕無故意欺瞞之意!往事過錯,非我能夠改變,不過日後,我定當竭盡全力為翁主分憂解勞!」
劉陵頗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你且說說你有什麼能力為我解難排憂?」
卓成思索了一下,直起身子滿臉自信地說:「鄙人不才,對天下形勢有幾分把握,對要事走向有些推斷,對達官貴人的運勢也有一點估測。」
雲舒聽了,覺得十分可笑,卓成竟然把自己當成一個未卜先知的算命師了……
劉陵聽他這麼說,有些好奇,又有點不信地問道:「哦?那你且說說,京城裡要發生什麼大事?我的運勢又是如何?」
卓成作勢捏了捏鬍鬚,說道:「不出百日,皇上必定要調兵遣將,將李廣、程不識二位將軍調往邊郡。而翁主妳……」
他笑了笑,不再言語。
劉陵瞪圓了眼睛,問道:「我怎樣?你怎麼不把話說完?」
卓成低笑著說:「鄙人要是如實說了,怕翁主生氣……」
劉陵眉頭一揚。「你若說準了,我自然不怪你,若說不準,我要你的命!」
卓成不慌不忙地說:「翁主紅鸞星動,只是『風透湘簾花滿庭,庭前春色自多情』,翁主心中的多情人似無情,對妳多情之人,翁主又似無情……」
由於關係到自身,劉陵聽得格外認真。「你的意思是說,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但我不喜歡的人卻偏偏喜歡我?」
卓成點了點頭。
劉陵顯得十分苦惱,並有些焦躁。她糾結了一會兒,揮手對卓成說:「你下去,若你說的兩件事都應驗了,我自會把你奉做上賓,不然的話……你洗好脖子,本翁主可不是那麼好耍的!」
卓成點頭稱是,起身退了出去。
卓成說的兩件事都是歷史有記載的,第一件調遣李廣和程不識兩位將軍去邊郡,是為明年的「馬邑之謀」做準備;第二件關於劉陵的私事,說的是劉陵和劉徹的緋聞,以及劉陵和丞相田蚡之前的隱秘私情……
看了卓成的表現,雲舒大概明白他這幾年是靠什麼樣的方式存活下來,也漸漸想出對付他的計謀……
劉陵見雲舒坐在旁邊不說話,便問她:「雲舒,妳看晉昌這個人怎麼樣?」
雲舒笑著搖頭道:「我不懂這些,哪裡看得出來呢!」
劉陵想想也是,雲舒不過是個生意場上的管事,也不是什麼都懂,便說:「那妳先回去吧,我晚些時候還要進宮一趟,今天要妳過來陪我試衣服,耽擱了許久,改天我再去找妳玩。」
雲舒施禮退下,回到弘金閣繼續忙碌,同時派出大平,要他聯繫胡壯,盯好田蚡一家人。
傍晚宮中傳出信來,大公子要幫皇上張羅家宴,不能回來用膳,要雲舒陪老夫人和二夫人先用。
雲舒回到桑府,服侍老夫人和二夫人用過晚膳,依然不見大公子回家,看來這個皇家晚宴開得十分盡興。想到劉陵急著穿新衣跟衛子夫比美,也是為了吸引劉徹的注意力吧?
雲舒原本以為劉徹跟自己姑姑的女兒結婚已是近親,現在想想,劉陵和劉徹可是堂兄妹,更瘋狂!
龍首原的未央宮中,燈火輝煌,一片光明。
承壽殿中,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在長安的皇親國戚,淮南翁主、平陽公主還有臨江翁主等人悉數到場,只是皇上、皇后、太后三人還沒到臨。
「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聞音,眾人紛紛入席,分列兩側跪坐並低頭彎腰恭迎三位正主大駕。
王太后大病初癒,臉色微微有些蠟黃,但喜慶的深紅色衣服為她的臉色添了幾分紅潤;劉徹穿著黑紅相間的袍服,皇后陳嬌則穿著明黃色漢服。
他們三人在上席坐下之後,晚宴正式開始,有樂工敲著鐘磬奏樂,宮女則靜悄悄地上菜,也有人出列上前問候太后安好。
酒席之中,劉徹與劉陵頻頻往來,又與平陽公主說悄悄話,惹得陳嬌妒恨不已,特別是她最近聽說了不少劉徹、劉陵堂兄妹倆之間的荒唐緋聞……
少年之時,劉陵與劉徹牽手、擁抱,毫不避諱。劉陵有次落水,劉徹去救她,反被劉陵拉下水一起戲耍,他們甚至還一起在榻上睡過午覺。
想到過往的種種,陳嬌醋意橫生,看向劉陵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厲色。
「陵妹妹,妳的酒喝慢點!」陳嬌冷笑著說:「這次妳若喝醉了,可沒有人把妳抱上床。妳醉醺醺地回去,若出了意外,要皇上怎麼跟淮南王交代?」
眾人都沒料到皇后會對一個未出閣的翁主說這種話,氣氛頓時冷了下去。
劉徹與劉陵對望一眼,心中都明白陳嬌暗指的是什麼事,一時間有些尷尬。
平陽公主適時跳出來說:「阿陵別怕,醉了有皇姊送妳回去。」
由於兩人聯合起來對付陳嬌的態度太明顯,若讓這三個女人繼續鬧下去,晚宴只怕會不歡而散,於是劉徹趕緊說:「今天是為了慶祝母后身體康復,妳們誰也不許多喝,朕待會兒還有事情與妳們單獨談談,妳們先退下去吧!」
劉陵猜到劉徹找她是為了晉昌之事,平陽公主也猜測劉徹要跟她說劉蔚的婚事,於是幾個人便熄了戰火,溫順地退了下去。
劉徹打發了那兩人,陳嬌卻依然板著臉說:「你要與她們說什麼?」
劉徹悶嘆了一口氣。陳嬌疑心極重,且醋意很大,他若不明白地告訴陳嬌,只怕她會鬧得不可開交,便簡單說明了一下。
「在上林苑死了一個護衛,此事跟劉陵有些關係,但又不能聲張,朕先問問她的話。另外皇姊要朕幫臨江說門親事,這件事不成,朕總得跟皇姊說說。」
見劉徹好言好語解釋著,陳嬌這才覺得有面子。「她們真討厭,總是給徹兒你添亂!」
劉徹見陳嬌這樣得意,嘆了一聲道:「妳們原本是姊妹,何必說這樣的話?」
陳嬌不樂意了,回嘴道:「你看看她們如何待我?像姊妹嗎?」
劉徹不想吵得下面的人都聽到,便搖了搖頭,息事寧人不再說話。
宴會完畢,劉蔚在偏殿等平陽公主,因跟她的婚事有關,她顯得格外忐忑。
而在內殿中,平陽公主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什麼?他不願意?」
劉徹點頭說:「他有意中人了。」
平陽公主追問道:「是誰?我不信能比蔚兒尊貴!」
劉徹有點頭疼,他沒女人這麼愛追根究柢,哪裡知道是誰?「桑愛卿沒有說。」
「哼,沒有說是誰?我看他是嫌棄蔚兒無父無母吧?也不想想他自己,不過是商人出身,我是念在皇上您重用他的分上,才提起這門親事,沒想到他這麼不自量力!」
劉徹頗為偏袒大公子。「皇姊也不必多想,婚姻之事的確不可強求,妳別生氣,注意保養身子。」
平陽公主氣沖沖地從內殿走出來,看到守候在殿外的大公子時,狠狠冷哼了一聲,而後甩袖離開。
大公子身旁還站著劉陵,劉陵並不知道平陽公主這般態度所為何事,一時之間滿頭霧水。
「翁主,請。」大公子將劉陵請進去見劉徹,然後關上門重新候在殿外。
劉陵進了內殿之後,就問道:「皇姊這是怎麼了?怎麼生那樣大的氣?」
劉徹很是無奈地說:「別問了,她生氣的事與妳不相干。」
劉陵眼珠一轉,嬌嗔道:「皇上就告訴我吧!我最近時常跟皇姊走動,萬一我不小心說錯話,惹她生氣就不好了,皇上透露一點,我也好知道什麼不該說。」
劉徹身邊很多女人,但是沒一個像劉陵這般直截了當而有風情,面對她的撒嬌,劉徹經常覺得難以應付。
「罷了,此事朕告訴妳,但妳切不可外傳……」
劉陵聽後頗感到驚訝,但也沒做評論,轉而問起晉昌之事。
劉徹也不跟劉陵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妳可認識衛青?」
劉陵突然笑了,說:「衛子夫的弟弟,從馬奴變成侍中的衛青,沒幾個人不認識吧?」
劉徹懶得跟劉陵計較言語上的細節,只問:「我是問你們有沒有交情。」
劉陵撇嘴道:「我對衛家的人沒興趣……」
劉徹想想也是,劉陵跟衛子夫見過幾面,但凡碰上了,就針鋒相對,她沒道理跟衛家的人走得親近,看來衛青救下晉昌,不是為了劉陵……
「晉昌這個人,跟衛青認識嗎?」劉徹又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劉陵對劉徹十分坦誠,劉徹也算相信她。
劉陵想了想,反問道:「皇上是不是查到什麼了?難道晉昌跟衛青有關係?」
劉徹模稜兩可地說:「還沒查清楚,所以才問妳。」
「呵呵,皇上,晉昌的事就算了吧,我也打聽過了,他早年入獄只是因為一件小事,這次他縱使做得不對,也不過是死了一個侍衛,皇上且看在我和我父王的面上,放過他吧!」
劉徹對晉昌的死活沒興趣,他關注的是衛青是否參與這件事情。「那便算了,只是別讓他到處惹是生非。」
見所求之事被應允了,劉陵高興地上前抱住劉徹的手臂,又是一陣撒嬌。
劉徹被劉陵弄得渾身酥軟,連忙推開她,清咳了兩聲說:「好了,很晚了,妳快點回去吧。」
「皇上……」劉陵依依不捨地望著劉徹,但劉徹轉過身揮了揮手,劉陵只好不甘地退了出去。
第七十章 風雨前夕
上午辰時,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正隆大街是長安的主要大街之一,此刻也是人滿為患。
一輛馬車擠在人流中,駛入了正隆大街,停在弘金閣對面一條小巷子中。
馬夫停穩車之後,坐在車轅上的僕婦轉身對車廂內小聲說道:「翁主,我這就去了。」
車簾被掀開一小條縫,劉蔚在裡面對僕婦低語道:「不要報我的名號,先問一下桑公子是否在店內,如果不在,妳就不要說什麼了。」
「喏。」
劉蔚看著僕婦走進弘金閣,拽著車簾的手,不禁有些發抖。
她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不想抛頭露面,終是放下了手中的車簾,獨自在車廂中憂傷。
昨夜,平陽長公主告訴她大公子拒婚一事,悲傷之餘,她的自信和尊嚴也受到不小的打擊。
論身分,她不差,更何況,對世間男子來說,得到皇上賜婚,娶一位宗室之女,這是多大的榮耀,可她偏偏就遇到了拒婚這樣的事……
僕婦沒多久就回來了,她對劉蔚回稟道:「桑公子今日並沒有到店裡來,聽夥計說,桑公子經常在酉時到店中來和雲總管一起回家,翁主不如酉時再來吧。」
劉蔚愣住了,她問道:「夥計果真這樣說?」
僕婦老實地說:「的確是這樣說的。」
劉蔚沈默了一會兒,說:「那我們下午再來吧。」
馬車晃悠悠匯入人流中,劉蔚的心,則如同街上嘈雜的人聲一般煩亂。
忙碌了一天,雲舒伸了伸懶腰,愉悅地自言自語道:「嘿嘿,又漲了!」
大公子正巧推門進來,問道:「什麼又漲了?」
雲舒笑著說:「營業額一直在漲,長安的有錢人真多。」
她跟大公子交流時加入許多現代用語,起初大公子對「營業額」這辭彙有些不解,不過次數一多,倒也習慣了。
大公子讚嘆道:「都是雲舒妳的功勞。」
「大公子過獎啦!」雲舒淺笑道。
略微收拾了一下,兩人便一起歡喜地回桑宅。
夏日的傍晚,街道上熱氣蒸騰,兩人正迎著夕陽往回走。夕陽的威力其實不小,大公子關切地為雲舒撐起油傘,雲舒覺得很不好意思,但並沒有拒絕,低頭一笑,兩人就這樣默默並肩走了下去。
臨江翁主從馬車中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頓時涼得徹底。
昨夜平陽公主跟她說,桑公子拒婚的原因是有了心上人,她還不信,覺得他一定是嫌棄自己無依無靠是個孤女,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沒想到他真的有心上人!
而且,那個人還是雲舒……
看到此情此景,劉蔚咬緊嘴唇,紅了眼眶。
雲舒只當今日是順順當當而又普通的一天,心滿意足地用完晚膳後,到小池軒的園中散步,拿著手中的魚食向池裡的鯉魚投食。
這個池子裡原本只種著睡蓮,大公子見她在韓府逗魚玩得不亦樂乎,便命人買了二十條上好的紅錦鯉放養在池子裡。雲舒每每用過晚膳,總會圍著小池子玩一會兒,或散步或投食,非常愜意。
大平知道她這個時候有空閒時間,就找了過來,在她耳邊說:「雲姊姊,今天有件奇怪的事。弘金閣對面的巷子裡停了一輛馬車,下午在那裡等候了兩個時辰,在妳跟大公子離開店舖後,那輛馬車也離去了。我怕咱們店被人盯梢,於是跟了過去,妳猜那是誰家的馬車?」
雲舒搖了搖頭,大平十分神秘地說:「是平陽公主府的馬車,我看到臨江翁主從馬車裡下來了。」
雲舒頗為吃驚,反問道:「臨江?她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找我?」
大平也不知道原因,稟報清楚之後便回去了。
雲舒獨自琢磨了一會兒,一直想不通,也就作罷了。
翌日一早,雲舒剛到弘金閣,就有僕婦來找她。「平陽公主請雲舒姑娘過府一敘。」
雲舒想起昨天臨江的事情,以為是臨江有事找她,於是跟著僕婦去了,誰知的確是公主有事要找她。
雲舒被僕婦領到平陽公主的房間,侍女幫雲舒上了一杯水,而後就被平陽公主遣退下去。雲舒看氣氛嚴肅,心情頓時凝重了起來。
平陽公主笑咪咪地看著雲舒,和藹地問道:「最近弘金閣的生意還好嗎?」
雲舒恭敬地回答道:「託公主的福,最近生意特別好。」
平陽公主笑了笑,轉而問道:「最近不見妳來找蔚兒,她難得有個朋友,妳該多跟她走動走動。」
雲舒笑著稱是。
平陽公主東扯西拉,絲毫不入正題,雲舒也不急,反正是平陽公主有話要說,她就慢慢等她開口。
說了一會兒,平陽公主終於說到正題上。「雲姑娘今年也不小了吧,為何遲遲沒有嫁人?是不是因為沒有長輩作主,所以耽擱了?」
雲舒頗覺得意外,平陽公主怎麼會閒到來關心她的婚事?
之前謊稱有婚約的藉口已不能再用了,不然她跟大公子的事情一旦公開,非但不能自圓其說,還會成為別人攻擊她的理由。
略微思索了一下,雲舒說:「女孩兒家的女紅我完全不會,還成天在外抛頭露面,又是無依無靠的孤女,這樣不知家底的女子,哪有人會要……」
平陽公主笑說:「這有什麼難?只要我為妳作保,不知有多少男子會主動求娶。我看妳是個不錯的女子,若妳願意,我可以幫妳保媒。」
雲舒呆住了,平陽公主怎麼如此主動,要為她一個民女保媒?!
震驚之餘,雲舒趕緊說:「民女怎敢煩勞公主大駕,折煞民女了!」
平陽公主回道:「這有什麼煩勞?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雲舒微微有些焦急,她可不能真的讓平陽公主幫她保媒,可是她若硬生生拒絕,又怕觸怒平陽公主,權衡之下,雲舒只好運用「拖字訣」,說:「民女為弘金閣效力,也非完全的自由之身,事關終身,民女恐怕得回去跟家主人商議一番,免得辜負公主一片好意。」
話已至此,平陽公主便淡淡笑了笑。「好吧,妳去見見蔚兒,她知道妳來,也等著妳呢。」
雲舒滿頭霧水地辭別平陽公主,來到劉蔚居住的小院,發現劉蔚正倚著門框在等她。
劉蔚氣色很不好,眼眶深陷、面色蒼白,雲舒看了,疾步上去問道:「翁主病了嗎?臉色怎麼這樣差?」
劉蔚勉強笑道:「這幾天可能太熱了,睡不好,所以氣色差了些。」
兩人攜手走進屋內,劉蔚關切地問道:「妳跟姑姑談得怎樣?」
雲舒猜測可能是劉蔚出面請平陽公主幫她保媒,覺得劉蔚也是好心,於是笑著說:「公主要幫我保媒,可是我真的受不起,我現在還不想嫁人。」
「為什麼呢?」劉蔚有些焦急地說:「姑姑一定會給幫妳找個合適的人家的。」
雲舒看劉蔚焦急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意思。她們恨不得馬上把自己嫁掉,是怎麼回事?她不嫁人,難道干涉她們了?
見雲舒不語,劉蔚又低下頭說:「其實,我願意跟妳做一輩子的好姊妹,由姑姑出面幫妳保媒,妳嫁過去一定能做正妻,這樣有什麼不好?」
雲舒愈聽愈奇怪,她與劉蔚能不能做好姊妹,與她嫁不嫁人又有什麼關係?
見劉蔚狀態不好,雲舒沒有多留,應承了幾句,又要劉蔚注意身體後,便告辭離開了公主府。
帶著滿腹疑惑,雲舒晚上將此事告知大公子。
大公子聽了,眼神急閃。
看著大公子在房內不斷踱步的樣子,雲舒意識到肯定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大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何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