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 心生醋意
雲舒打聽過後,知道馬邑領兵的大將軍是李廣,她便透過韓嫣,希望他能夠從中介紹,讓墨俠助李廣滅敵。
「俠」,在漢朝是個很微妙的存在。有些位高權重之人喜歡結交俠士,甚至廣招俠士作為門客,前任丞相竇嬰便是如此,他的好友灌夫就是以任俠自居。然而朝廷中也有些人很討厭俠士,認為他們目無王法、滋生動亂、擾民不安。就不知李廣將軍是抱持什麼態度?
好在韓嫣傳來消息,說李廣將軍十分開心,沒想到他到了如此年紀,還能結識墨家矩子,這些墨俠願為國出力,他焉有阻止的道理?
匈奴接二連三的偷襲讓李廣很頭疼,軍隊因編制、規模、輜重、糧草等問題,不可能在每個村中駐紮,而墨俠卻能為他解決這個問題,當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讓他覺得或可一用。
接下來的事情異常順利,雲舒和墨勤跟李廣將軍見面。墨勤談起怎麼把墨俠分編組隊,如何調派指揮時,頭頭是道,讓李廣十分讚賞。
合作事宜大致談妥後,墨勤和雲舒告辭離開。
雲舒注意到,當墨勤從主帳中走出時,腳下生風,意氣風發,猶如一個找到自己舞臺的演員,格外愜意。
她看到墨勤找到發揮才幹的地方,也為他感到高興,兩人一面笑談著,一面朝軍營外走去。
雲舒正甩著寬大的袖子,努力跟上墨勤流星般的快步,卻忽然看到一個黑影從左眼角處竄了出來,待她要停步時,已經來不及,幸而墨勤一把將她拎起,放到自己身後。
雲舒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向墨勤身前看去,只見一個年輕人騎在馬上,扯著韁繩,令馬兒的前蹄高高揚起,不斷嘶鳴著。
待馬蹄落下時,馬背上的男子十分詫異地用馬鞭指著從墨勤背後探出頭來的雲舒,說道:「真的是妳?」
雲舒由於從低處向高處看,這男子背著光,又戴著頭盔,她一時竟認不出是什麼人,傻乎乎地問道:「你是誰?你認得我?」
誰料這句話剛出口,馬背上的人差點氣個半死。他甩了韁繩跳下馬來,伸手朝雲舒捉去,口中還憤憤唸著:「妳竟然不認得我了?!」
只是他的手才抓到一半,就被墨勤攔住,原本不好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他下意識伸出另一隻手去推墨勤,一來二去,兩人竟然交上手了。
雲舒也不知兩人怎麼就打上了,急得忙喊道:「別動手別動手,這裡是軍營,小心犯了軍規!」
可她的話絲毫起不了作用,兩人出手愈來愈快,雲舒被逼得退到一旁去,當她退了幾步,反而看清楚了那個青年的長相,立刻喊道:「李敢,快住手,打什麼呀!」
李敢聽到雲舒喊出他的名字後,頓時舒暢了不少,而墨勤原本就沒有主動攻擊,一直在防守,如此一來,兩人便停了下來。
他哼著小曲,甩著馬鞭走到雲舒身前,說道:「妳還記得我呀,我還以為妳不認識我了。」
雲舒忙說:「哪能不認識?還不是你剛剛把我嚇到了,一時沒看清楚嘛……」
李敢沒好氣地看了墨勤一眼,問雲舒:「妳怎麼到軍營來了?跟誰來的?這些日子正打仗,妳多注意著點。」說著,就要帶雲舒去他的營帳坐一坐。
兩人雖然在感情上有點彆扭,然而在此時此地重逢,誰也沒往那方面想,雲舒也不好做得太明顯,便跟著他去了。
墨勤自然也要跟雲舒過去,誰知李敢指著營帳門口的空地,對墨勤說:「我有話跟她說,你在這兒等著。」
墨勤懶得跟李敢計較,而是看向雲舒。雲舒心想李敢不會對她怎麼樣,便要墨勤先四處轉轉,稍等她一會兒。
進了李敢的營帳,李敢從水袋裡幫雲舒倒了一杯水,而後問道:「來這邊有事?」
在李敢面前,雲舒的說辭有所不同。「我有批貨要運到這邊來賣,正好有戰事,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李敢也不笨,自然不會相信這個理由,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妳是來找桑弘羊的吧?」
雲舒被他這樣戳穿,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嗯……順便……一直沒他的消息,所以過來看看。」
李敢神情莫測地看了雲舒兩眼,對於桑弘羊和雲舒之間的事,他早就清楚,只是沒想到雲舒一個女子,竟然敢到戰地來找他,心中實在酸得厲害。
壓下心頭的醋意,李敢說:「他快回來了,已經有人去接應,就是這兩、三天的事。」
「真的?」雖然之前知道大公子已經快要回來,但是雲舒一直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現在聽到李敢這麼說,她說不出有多高興。
就在雲舒感到開心之際,李敢冷不防說了句:「怎麼曬這麼黑?」
雲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外行走,不比在家裡,難免的……」
李敢卻說:「那也不見得,有的人就是曬不黑,不信等桑弘羊跟陳芷珊回來了,妳看看他們倆,從京城到這裡,我就沒見他們曬黑一星半點。」
陳芷珊……這是女人的名字吧?
彷彿看出雲舒心中的疑惑,李敢解釋道:「哦,妳還不知道陳芷珊吧?她是皇后的堂妹,這次奉命去接公主回來。」
接著又像是在解釋一般。「因事關公主,都是男人不太方便,難免要帶個女人過去。」
可雲舒想的,完全不是這個。
皇后陳嬌的堂妹,是名門侯府出身,卻不像嬌養的小姐,竟然能夠上戰場,執行這樣危險的任務,必定是個十分與眾不同的女子吧?
見雲舒的神情變幻莫測,李敢不由得有些竊喜。
「陳芷珊那個女人,真是讓人看不透啊,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惡女,也是我見過功夫最好的女人,打起架來,幾個男人也不是對手。」他一面觀察雲舒的神情,一面說:「可她唯獨敗在桑弘羊手下,也不知道為什麼,桑弘羊的拳腳功夫明明連我也不如……」
雲舒壓下心頭的不順暢,笑著說:「勝敗乃常事,說不定陳小姐一時不慎,讓大公子占了個便宜,才贏她。」
李敢低聲笑了,說道:「也是,女人心不在焉的時候,打架肯定會輸。」
雲舒察覺出李敢故意把她的想法往某個方向引導,略有不快,便起身說:「天色不早了,路上不好走,我先回去了。」
李敢連忙起身送她出帳,又問:「妳現在住在哪兒?等桑弘羊回來那天,我帶妳去關外接他。」
雲舒停下來看了李敢一眼,因為實在很想早點見到大公子,便說:「我住在馬邑客棧。」
李敢記下了,說道:「成,我到時得了信就過去接妳。」
自打從李敢的營帳裡出來,雲舒的表情就有些陰晴莫測,墨勤跟她並肩騎馬,十分擔心她會不慎從馬背上掉下來。
看她分心分得實在嚴重,墨勤便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李敢對妳做了什麼?」說著,似是要調轉頭回去找李敢算帳。
雲舒回過神來,強笑著說:「沒有,只是聽說大公子這兩天就回來了,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樣子,想這件事情,想得有些出神。」
墨勤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雲舒策馬加速,他便急忙從後面跟上。
回到客棧後,雲舒忽然發現「陳芷珊」這個名字像根樁子一般,牢牢在她心底扎了根。她雖然知道李敢有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不必多想,然而心裡仍然有些不好受,一波波煩躁之意如同浪潮般向她襲來。
出身好、長得好、功夫也好……雲舒想著那個尚未謀面的女子,嘆了口氣,真是讓人羨慕呢!
不知怎的,雲舒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大公子,要出身沒出身,相貌也就這個樣子,功夫更談不上,還得處處受人保護。
「不行不行,不能胡思亂想,我跟大公子這麼多年的感情,豈是別人能比的?」雲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拚命甩頭。
她陪他進長安打拚,一起經營,一同努力,看著彼此漸漸長大,慢慢變強,撐起自己一片天地,這種情分,何人能敵?
可是……陳芷珊跟大公子一起進行那麼危險的任務,這算不算同生共死、並肩作戰?
搖了搖頭,雲舒揮去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咬著牙又想:大公子身邊出現過各種條件比我好的女子,他絲毫都沒動心,我要對他有信心,現在擔心個什麼勁兒?
雲舒有點不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當初原本要賜婚給大公子的臨江翁主,還有桑家老夫人介绍的那些小姐,條件都不錯,可大公子絲毫不在意,她也從來沒有擔心大公子會移情別戀。怎麼現在只是聽李敢說了兩句,就對這個陳芷珊如此憂慮?
是因為兩人分別太久,事情並沒發生在她的眼皮下,所以沒信心嗎?
不行不行,兩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她不可這樣胡思亂想!
此時窗外的田蛙叫聲傳進屋內,十分惹人心煩,雲舒起身關了窗,又覺得氣悶,於是又把窗重新推開。
這番折騰把睡在小床上的雲默吵醒了,他在黑夜裡看著雲舒在屋內徘徊的身影,輕聲喊了一句:「娘……」
雲舒回過神,走到雲默床邊,滿懷歉意地說:「把你吵醒了嗎?」
雲默問道:「娘是在為師父要去前線的事情擔憂嗎?」
從軍營回來後,墨勤就招來一批墨俠,將要去邊村抗擊匈奴的事情安排了下去,眾人情緒十分激昂,雲默也知道了。
雲舒不便對雲默說明自己心中那些糾結,就順著雲默的話說:「是啊,擔心他受傷。」
雲默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晶亮,眼珠左右骨碌轉了一下,突然促狹地說:「娘,師父在妳身邊好多年了吧?他是不是喜歡妳呀?」
雲舒迅速揮手給了雲默一個爆栗。「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師父是有原則的人,因為要償還過去的恩情,所以一直待在我身邊,並不是什麼兒女私情。」
雲默捂著頭,想狡辯些什麼,卻又不敢多說。換作平時,雲舒頂多拍拍他、捏捏他,今晚她直接給他一個爆栗,說明心情不好啊……
「快睡吧。」雲舒把雲默按到床上後,自己也回床躺下。
可是一閉眼,她就想起很多陳年往事。
重生之時,大公子把她從水中救起,他傷了腳,坐在馬車裡,安靜祥和地跟她交談,收留走投無路的她;後來又遇見卓成,因為害怕,嚇得半夜作惡夢哭醒,是大公子寬慰她,跟她說「有我在」,使她能安心;再後來,她被卓成捉去,是大公子帶人救出她,讓卓成判了罪被丟進大牢;之後她去了婁煩,在戰火中遇見墨勤,重情重義的他固執地要償還「十七條命」,從此追隨在她身邊……
在夢裡,雲舒還看到桑老夫人、桑老爺和二夫人,劉徹、劉陵、平陽公主等人也輪番出現,等她早晨感受到太陽的光線時,恍惚間竟然不知是在夢裡,還是醒了過來。
雲默要練功,起得比她早,自己乖乖練習去了。墨勤忙著調派墨俠,也沒有在她身邊。雲舒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裡亂逛,不禁又想起昨晚的夢。
「好生奇怪……」雲舒心裡怪怪的,都說將死之人才會回憶往事,她好端端的,卻盡胡思亂想去了。
到了下午,天空陰沈沈的,雲舒覺得氣悶,看了眼灰濛濛的天,嘮叨道:「這雨要下卻不下,這樣悶人……」
她將屋內的窗戶全部推開,就聽見「咚咚咚」的有人敲門。若是雲默回來,會直接喊門;若是墨勤,敲門就兩下而已,極有規律,斷不會這樣雜亂地狂敲。
「是誰?」雲舒揚聲喊道。
「是我,李敢,快開門!」
雲舒三兩步跑出去,將木門打開。「輕些,門就要被敲破了。什麼事這麼急?」
李敢眉頭一提,說道:「快準備馬,跟我出關,他們回來了。」
雲舒呆愣住了,問道:「誰?」下一刻,她又突然反應過來。「大公子回來了?」
「對,他們接南宮公主回來了,信兵說再兩個時辰就抵達關前了,我爹和馬邑縣令正在準備人馬去接他們,妳快跟我來。」李敢說道。
雲舒連忙進屋換了一雙馬靴,她看了看披在身上的男式青袍,來不及換,隨意紮上腰帶,再把頭髮綰在頭頂,就牽馬跟李敢出去了。
兩人翻身上馬背,雲舒剛準備走,忽然喊道:「等等,我去跟墨大哥說一聲。」
李敢催促道:「跟他說什麼?快些,不然就來不及跟他們出關了。」
雲舒在催促聲中猶豫了一下,又覺得跟李敢在一塊兒,應該沒什麼危險,而且墨勤現在說不定沒空跟她說話。想了想,雲舒就調轉馬頭,跟上了李敢的腳步。
第一○九章 負傷相會
李敢與雲舒一路策馬狂奔,好不容易在馬邑城內趕上去接公主的隊伍。他們要貫穿整個馬邑,繼續往北走,直抵雁門關下,在那裡等候南宮公主回朝的人馬。待追上李廣將軍等人之後,雲舒他們就不用跑得那麼急了。
因為騎馬,雲舒的頭髮本就是隨意綰的,現在全都散開了,青袍也變得縐縐的,一點也不好看。
雲舒這才有點後悔,這麼久沒有見到大公子,重逢後的第一眼,難道就要以這種模樣相見嗎……
「早知道就該梳洗一番的。」雲舒一面在馬上重新綁頭髮,一面對旁邊的李敢嘀咕道:「你不是說大約明、後天才到嗎?怎麼今天就到了?」
李敢攤開手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走得這麼快,說到就到了。」
雲舒不再嘮叨,早些回來是好事,免得在外面讓人擔心。把頭髮整整齊齊綰好之後,雲舒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盡量把領子、衣襟都扯平一些。
李敢看她這些動作,嗤笑了一聲,說道:「別折騰了,再折騰也沒陳芷珊一半好看。」
雲舒衝他皺了皺鼻子,說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只看長相嗎?」
李敢被雲舒這一句頂得還嘴也不是,不還嘴又不痛快──他可不是看長相才喜歡雲舒的。
來到雁門關下,黃色山脊和戈壁顯得十分荒涼,間或有些綠草地或青山,但被黑壓壓的天一蓋,幾乎看不出來。
雲舒跟在李敢身後,走上雁門關城樓,因天氣不好,能見度不高,眺望過去,看不到什麼人影或景色。
「怎麼什麼也看不到,不是說他們就到了嗎?」雲舒忍不住抱怨。
李敢看雲舒爬到牆垛上,沾了一身土灰,就把她往後拎了一點,說道:「馬上就到了,剛剛有哨兵來報過信。要起風了,妳往後面站一點,小心被吹下城樓去。」
雲舒依言往後面退開一些,心裡卻不踏實,不時往城樓下面看。
「來了來了!」
眼尖的人在城樓上看到遠處一行車馬,立即喊道。
李廣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上的鎧甲乒乓作響。他的副將們都隨著他往城樓下走,雲舒和李敢也急忙追上。
在城樓下騎上馬,命士兵打開關門,這十幾騎人馬就帶著人衝向關外,奔了一、兩里才停下來。
眾人下了馬,站在一旁,恭敬地立著等待車駕靠前。
雲舒站在後面,男人們太高,把她擋住了,看不見前方。她努力踮腳向前看,似乎看到一架馬車前有個黑色身影,很像大公子,卻一晃而過,怎麼也看不清楚。
「臣李廣,恭迎南宮公主回朝。」李廣行了大禮,下跪迎接。
接著是一片鎧甲碰撞的聲音,各個大小將軍都跪了下去。雲舒這才清楚地看到,那個在馬車旁請公主下車的黑衣男子,正是大公子。
又看到這個頎長俊逸的身影,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讓雲舒覺得十分歡喜。她遠遠看著大公子的一舉一動,心想:真好,他好好的,一點傷也沒有。
雲舒臉上露出傻笑,李敢在旁邊拉了她一把,低聲說:「公主下來了,還不跪下,看什麼呢。」
雲舒被他拉下跪在一旁,又看不見大公子了,頓時不高興地嘟起嘴。
此時,有女子的聲音傳來,輕輕柔柔,卻飽含滄桑,帶著些許哽咽。「各位大人辛苦了,快快請起。南宮未曾想過還有能回朝的一日……」
李廣勸道:「公主切莫傷懷,注意身體,平安回來就好。來人,護送公主進關。」
誰知話音剛落,幾聲箭矢忽然射進馬車車壁上,南宮公主被站在旁邊的大公子一拉,驚險逃過一箭。
雲舒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有人喊:「匈奴人偷襲來了!速速進城!」
雲舒一下子就被李敢從地上提起,丟到馬背上。「快策馬回去!」
雲舒坐在馬背上,慌張地朝大公子的方向看了過去。箭矢集中在馬車附近,顯然是衝著南宮公主而來,是因和親公主被搶回,匈奴人覺得羞辱,所以寧可殺死她,也不讓她回大漢嗎?
一波又一波箭矢向大公子那邊射去,大公子扶著南宮公主進入馬車,自己則坐在車轅上策馬奔跑起來。
又有箭朝馬車射去,此時旁邊一個矯捷纖細的身影竄出,揮舞著長劍將箭矢擋開,為大公子開路。
那,就是陳芷珊嗎?身手看起來果然很好……雲舒有些恍惚地想著。
「發什麼呆?還不逃命!」李敢大喝,朝雲舒的馬屁股踢了一腳。
馬兒隨著人流朝城門跑去,雲舒只覺得周圍一片嘈雜,讓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有喊打喊殺的,也有喊匈奴人從哪兒衝過來了,更有人對著城樓上大喊「不能射箭,公主還在關外」等等……
雲舒從未經歷過這等陣仗,只能抱緊馬脖子,任馬兒往城門下跑去。
當城門近在眼前時,有箭矢破空的聲音傳來,雲舒回頭望去,天空中竟然密密麻麻一片箭雨,如密網般朝下方扣來。
身旁邊策馬之人,或穿著鎧甲,或是手上有武器擋箭,唯獨她什麼也沒有。這一刻,她只覺得為什麼馬跑得這麼慢,而時間過得如此快;這一刻,她只覺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竟然分毫也抵抗不得……
「雲舒──!」眼見雲舒即將遭難,李敢忍不住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