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天家公主
大公子來了!雲舒求救似地向殿門看去。
劉徹聽到外面的吵鬧聲,甩了甩衣袖,轉身坐回席位上,揚聲說:「讓他進來。」
宦官聽了趕緊應下,而後推開殿門,請大公子進來。
大公子踏進殿門後第一時間便搜尋起雲舒的身影,見她神色緊張,頭髮凌亂,上衣不整,十分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向劉徹叩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劉徹跟個沒事的人一樣,彷彿剛剛扒開雲舒衣服的人不是他,淡淡地問道:「起來吧,你急匆匆求見朕,有什麼事?」
大公子起身,靠近雲舒身邊站著,開門見山地說:「微臣因擔憂雲舒,特來求見,不知皇上將雲舒從薛家祠堂帶到宮中,所為何事?」
劉徹望了他們兩人一眼,笑著說:「一段時間不見,你們兩人的感情比往常更濃了。朕算算……從朕在長安街上第一次遇到你們,已經七年多了吧?看來你們都是長情的人……」
劉徹這番話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不知道他為什麼提這些。
雲舒抓著自己的衣領低頭站在大公子身後,大公子凝眉想了想劉徹的話,回道:「正如皇上所說,臣跟雲舒一路走來十分不易,臣這麼多年的心思,皇上知道得最清楚,可是皇上為什麼要在這種關鍵時刻,將雲舒召進宮呢?」
桑弘羊跟劉徹之間的關係,是君臣,卻更像兄弟,劉徹對他的連番追問一點也不在意,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然而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差點讓大公子暴走──
「雲舒不能做平棘侯的義女。」
劉徹平靜地陳述著他的命令,卻讓大公子和雲舒的心備受煎熬。即將事成之際,卻殺出這樣一隻攔路虎!
「皇上!」大公子瞪圓了眼睛看向劉徹,說道:「皇上早就知道此事,為什麼偏偏這時說不能?」
雲舒心中暗驚,劉徹之前在她面前裝蒜,沒想到他早就知道大公子和平棘侯商議的事。再一細想,只怕劉徹在這件事的過程中,不僅僅知道,只怕還有一定程度的參與,不然大公子也不會以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
劉徹將目光鎖定在雲舒身上,不慍不怒地說:「此一時,彼一時。」
大公子走上前一步,說道:「君無戲言。」
雲舒很怕大公子激怒劉徹,他們私底下關係再好,劉徹也是皇上,怎麼能對他大呼小叫?
她連忙抓住大公子的衣袖,低聲說道:「大公子稍安勿躁,皇上這麼做,必定事出有因。」
雲舒這句話點醒了大公子,現在不是逼劉徹同意的時候,而是要弄清楚他為什麼反對?
「還請皇上給臣一個明白。」大公子語氣中還是有些憤怒,兩年的籌劃,衛家、陳家、朝廷三方的權衡,這些雲舒所不知道的付出,全都白費了。
劉徹敲了敲案桌,側頭對後方說道:「芷珊,妳來告訴他們吧。」
後殿的暗影中,身穿紅色錦衣的陳芷珊走了出來,她停在劉徹身後說道:「皇上,此事尚未查明,現在告訴他們,為時過早。」
劉徹卻說:「他們兩人只怕比朕還要急迫地想查明真相,現在告訴他們,總比他們不斷在中間給朕添亂來得好。」
陳芷珊想想也是,於是就走到雲舒和大公子面前,將一個書簡放在他們面前的案桌上,鋪了開來。「這是景帝時期的秘密檔案,你們兩人看吧。」
大公子和雲舒對看一眼,一起圍在小案桌前看了起來。
在權力的中心,並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見光,像暗羽就是一個隱秘的存在,漢朝開創以來的一些秘辛也由暗羽記載歸檔,以作留證。現在展現在大公子和雲舒面前那份書簡,正是漢景帝時期的一個秘密。
雲舒快速掃了兩眼,書簡裡記載的是漢景帝前元三年,由吳王劉濞為首的七個諸侯王國叛亂,史稱七國之亂。
對於七國之亂,雲舒多少知道一些,這場叛亂三個月就被平定,從此朝廷加緊中央集權,削減諸侯國權力。
這些大事件對雲舒來說很遙遠,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跟那場叛亂有任何關係,可是密卷中,還記載著一件事……
景帝寵妃崔夫人,在七國之亂中被吳王劉濞劫掠出宮,此時崔夫人已懷有六個月身孕。
景帝得知崔夫人被擄後,派出各路兵馬及暗羽解救崔夫人母子,直到叛亂平息,劉濞兵敗被殺,卻沒能尋得他們的下落。
後來在一連串的審訊盤問中,暗羽找到為崔夫人接生的穩婆,得知崔夫人在王府密室中生下一個女嬰,後來不知被送到了哪裡。
景帝深悔自己沒能保護好崔夫人母女,要暗羽一路追查,可是暗羽除了知道剛出生的女嬰脖子後面有個火焰胎記,其他毫無頭緒,在戰亂後的吳地找人,如同大海撈針……
看完密卷,雲舒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大公子早一步握住她的右手,但雲舒的左手還是情不自禁地撫上了自己的脖子。
雲默和陳芷珊說過,她脖子後面有個火焰胎記,雖然自己沒親眼見過,然而陳芷珊後來開始調查她的身世,一切再明顯不過……
難怪劉徹剛剛要拉她的後領!
大公子隨著雲舒的手勢看向她雪白的脖子,黑髮的間隙中,紅色胎記十分耀眼,這一刻,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若雲舒真的是密卷上記載的那個女嬰,那她就是景帝的親生女兒,劉徹的妹妹,當朝公主。
虧他辛辛苦苦想幫雲舒弄一個侯爺之女的身分,沒想到她極有可能出身尊貴,難怪劉徹不准她跟平棘侯認作義父女了。
陳芷珊見他們兩人怔怔出神,知道他們心中必定如海浪翻滾,需要慢慢平息,想來也不會在乎她接下來當頭潑一盆冷水了。
她收起密卷,說道:「這一切都還只是猜測,暗羽這邊尚未找出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雲舒姑娘的身分。多年前的人和物不容易查證,而雲舒姑娘身邊的人在她幼年時也全都死去,更是難以追查,所以……」
劉徹看著雲舒,注意她的表情。
他之前見雲舒對自己的身世言焉不詳,曾懷疑過她,只當她故意隱瞞,所以要陳芷珊將此事說出來,好讓雲舒自己去查,引出線索。
可是雲舒她哪知道這個身體的真實身分?她只不過是借住在這個軀殼裡的亡魂而已。
「雲舒。」劉徹凝視著她,問道:「妳再仔細想想,小時候可有人提到類似的事情?例如妳的母親,或是其他可疑的事情?」
雲舒搖搖頭說:「一點也沒有。」
劉徹皺起眉頭。「若沒有一點線索,就找不到相關證據,無法恢復妳的身分,妳可明白?」
雲舒低頭想了想,說道:「只是胎記相似而已,說不定是找錯人了。」
劉徹、大公子、陳芷珊聽到雲舒的話,皆吃了一驚。
尋常人不是應該千方百計證明自己就是那個丟失的嬰兒嗎?聽她的話,似是看不上這個公主身分,根本不想要?
「妳……」劉徹被雲舒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年齡符合、胎記相同、又是孤兒,還有奇妙的命運……自從陳芷珊翻出密卷跟他說起這件事,他就覺得雲舒真的很有可能是他妹妹。
一開始兩人在通樂大街上的舞館外相識,再到之後各種會面,他雖然知道這個女子是個小丫鬟,卻從未把她當成低賤的奴婢。他堂堂帝王,竟也願意跟這種小丫頭一起說話、玩耍,牽連在他們之間的,難道不就是兄妹的血脈嗎?
大公子看雲舒臉色不佳,這件事情又至關重要,忙說:「皇上,這件事對雲舒來說衝擊很大,不如讓我送她出去休息冷靜,過幾天再來見皇上。」
劉徹也覺得雲舒只怕是被這消息嚇傻了,連公主的名分都不爭取,便揮手要他們退下。
大公子扶著雲舒走出大殿,秋陽曬在雲舒身上,她突然長長吁了口氣。
大公子以為雲舒要說什麼,駐足看向她,誰知她只是看向天,然後看看他,什麼也沒說,勉強笑了一下,便牽著他的手向宮外走去。
大公子既沒有帶雲舒回桑家,也沒有送她回平棘侯府,而是領著她出城,到灃水邊散心。
「我已經要顧清去平棘侯府報信,就說妳已經被我接出來,跟我待在一起,要他們不必擔心。」
雲舒感激地點點頭,跟大公子並肩坐在河水邊。
大公子看雲舒半天都不說話,內心必定波濤洶湧,便勸慰道:「靜靜坐一會兒吧,把煩心事都丟進河裡,不要帶回城。」
雲舒靠著大公子的肩,將頭歪在他的肩窩裡,大公子則順勢摟住她。
雲舒躺得愜意,大公子卻以為她在感傷身世,不料雲舒忽然問道:「公子,您說公主和翁主,哪個好?」
公主和翁主,哪個好?大公子沒料到雲舒會問這種問題。
他低頭看向她,只見雲舒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晶亮有神,不似之前在宮中的失落惆悵,倒有一抹……狡黠的神情。
「若是公主好,我就想辦法證明自己的身分;若是翁主好,我就按照原計劃認平棘侯為父,然後想辦法讓皇上賜個翁主封號,您說哪種好?」
雲舒將未來看得很清楚,且不說這兩條路該怎麼走、容不容易實現,她已將結果擺在大公子面前,要他幫她選一個。
大公子望著她說:「公主比宗室之女更尊貴,自然是公主好。」
「是嗎?」雲舒語氣似是不太認可,她看著緩緩流動的灃水,說道:「公主雖然尊貴,卻被拘在宮中,不僅沒自由,遇到戰事,還可能被送去和親,像南宮公主這般,該有多可憐?」
大公子知道雲舒是在考慮要不要爭取公主之位,就說:「皇上跟歷代先皇不同,他絕對不會送公主去匈奴和親的,何況,若妳成了公主,我一定立即求皇上賜婚,絕不會把妳留在深宮裡。」
雲舒想想也是,劉徹是不服輸的人,他一心馴服匈奴人,自然不會犧牲女人去換和平,更何況她已經有大公子,劉徹應該不會棒打鴛鴦才是。
然而雲舒還是猶豫道:「可我看翁主身分也不比公主差多少,一樣尊貴,而且住在外面行動自由。更何況平棘侯一家待我很好,都已經商量好要認他做義父,此時再讓他們失望不好。」
大公子沒想到雲舒考慮的是怕失信於平棘侯,有些動容。換做尋常女子,只怕一點都不會猶豫,四處找證據證明自己的身分去了。
「還有……」雲舒朝大公子懷裡靠了靠,輕聲問道:「我的身分會對您有什麼影響?對您來說,我是公主好,還是翁主好?」
雲舒知道有些朝代對公主的駙馬十分苛刻,不僅不能擔當重任,還會阻擋他們正常發展,雲舒自然要為大公子多想一想。
只是漢朝的駙馬似乎都還好,像館陶公主和平陽公主所嫁的,都是位高權重的大家族。反倒是翁主之夫,因是跟諸侯王或異姓王侯聯姻,反而受到皇上忌憚和疏遠。
雲舒想不明白到底哪種身分好,但大公子應該對其中的各種禁忌很了解,所以雲舒才要大公子幫忙考慮。
大公子想了想,說道:「平棘侯不朋不黨,這兩年來,因為我的關係,他跟皇上倒是親密了幾分。跟平棘侯聯姻,對我沒什麼損失,只是平棘侯的立場恐會生變,事情不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中,總有幾分擔心。而妳若是公主……」
大公子有些猶豫,但依然選擇直接講出來。「那我們跟皇上就是真正的自家人,他對我只會更信任和重用,是有好處的。」
雲舒點點頭,大致明白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諸侯王和異姓王對皇上的威脅,要大於皇后和公主夫家的外戚,所以皇上應該會在掌控平衡的基礎上,更重用外戚。
「既是如此,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雲舒說道。
即已打定主意,雲舒心中就舒暢了許多。
大公子輕聲問道:「真的想好了?」
雲舒點頭說:「嗯,不過我先要查查我自己的身分,才能想清楚到底該怎麼做。」
大公子微微頷首,只是雲舒這裡毫無線索,要怎麼查起?
雲舒提了一個建議。「我這邊沒有當年的長輩可以詢問,然而宮中卻有人可問。若能找到當年服侍崔夫人,或跟崔夫人相熟者,讓我跟她見一面,或許能問出一些線索。」
大公子聽了也覺得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便答應下來。「好,我會在宮裡查一查,等我安排好了,就帶妳進宮。」
在河邊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兩人又從早忙到現在,一點東西也沒吃,不知不覺間,雲舒竟然餓得肚子大叫,大公子聽了,連忙送她進城,趕緊回家吃東西去。
在回去的路上,雲舒問道:「平棘侯那邊要怎麼解釋呢?他肯定會問我因何進宮的。」
大公子笑著說:「這個我已經想好了,妳就說妳的雲茶被選作貢茶,皇上聽說東家是妳,加上原本就認識,所以宣妳進去問話,並不知道耽擱了這邊的認親儀式。」
雲舒先點頭說:「這個主意不錯。」而後又搖頭說:「可萬一被揭穿了怎麼辦?平棘侯也常在宮中走動吧?」
大公子卻笑說:「誰說這是假的?貢茶之事是真的,再過些日子,妳大概就能收到吳縣那邊的急信了。」
雲舒愣住了。大公子敢這樣說,必定有確實依據,於是她高興地撲向大公子說:「太好了!雲茶真的成了貢茶,我要變成皇商了,總算沒有失信於桑老爺!」
大公子搖了搖頭,感嘆起雲舒的老實。有了公主身分,皇商不皇商的,有什麼關係?桑家老夫人和老爺怎麼會拒絕一位公主進門?
回到平棘侯府時,侯爺、老夫人、葉氏與雲默都在廳堂裡等雲舒,見她平安被送回,先是放寬了心,繼而著急詢問她究竟為何被緊急召入宮中。
雲舒按照大公子設想好的,把皇商之事說了,平棘侯等人既是驚訝,又是可惜。驚訝的是雲舒做生意有如此才能,能得到皇家的生意;可惜的是認親儀式沒有完成,只得另擇吉日。
雲舒安慰他們道:「儀式並不要緊,我心中早已把二老當作父母了。」
說完,雲舒心中卻有些愧疚,等她的身分查明了,不知道他們會多失望……
雲默卻不信雲舒的說法,之前他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皇商方面的消息,怎麼可能這麼湊巧在儀式之前把雲舒帶走?
回到雲舒住的香蘭苑,雲默則跟雲舒待在內房,坐在榻上休息。雲默問道:「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舒沒打算瞞雲默,就在他耳邊小聲說:「我這個身體好像有些來歷,可能是景帝遺失的女兒。皇上不許我認平棘侯為父,想查明證據,恢復我的公主身分。」
雲默嘴巴張成了圓形,顯得很意外。「真的假的?妳來這兒也好多年了吧,怎麼現在才發現?」
雲舒指指自己的脖子說:「之前被人看到脖子後面的胎記,這才發現的,我年齡符合,又無父無母,皇上便認定我是他妹妹,只是除了胎記,還找不到其他證據。」
雲默低聲笑了,問道:「那我以後豈不是世子了?」
雲舒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大公子去追查宮中的線索,雲舒在侯府中等消息,苦等了幾日,大公子的訊息沒等到,卻等來了南方送來的信。
第一一九章 尋找證據
一日,雲舒正在窗前隨意撥弄著古琴,她雖然不會彈曲,卻覺得古琴低沈圓潤的聲音很好聽,所以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
丫鬟靈風小步跑進來,將一個竹筒遞給雲舒,稟報道:「小姐,有您的信。」
雲舒以為是大公子送消息來了,打開之後,才發現竹筒裡面裝的不是竹簡,而是雲紙,吃了一驚。
取出雲紙一看,是大平寫的信。
大平等人接到大公子從馬邑送去的消息後,知道雲舒要回長安,就要丹秋和吳嬸娘收拾東西,一家人一起帶雪霏回長安跟雲舒會合。眾人走到一半,卻收到雲莊管事墨鳴的緊急信箋,說朝廷那邊來了人,要為皇宮採購雲茶,墨鳴覺得事情要緊,便讓大平趕緊回去一起商議。
正好周子輝要帶周子冉和周家商隊來長安,於是大平索性將丹秋等人託付給周子輝,自己一個人趕回吳縣。
信上估算丹秋等人十月中就會到長安,離現在還有一些時間。雲舒就吩咐靈風去向侯府管家傳個信,從下月初開始派人去城門接應,看有沒有從吳縣來的周家商隊。
吩咐完事情之後,雲舒一人待在房裡,覺得周家人跟著來長安這件事有點蹊蹺。由於跟周家合作雲紙生意,雲舒了解他們從來都不做長安生意的,這次怎麼會突然帶了商隊來這裡?
雲舒想了想,內心疑惑叢生。不過周家對一向她照顧,周子輝、周子冉也都是不錯的人,雲舒就不願想太多,到時多看顧他們一些就是。
過了幾日,大公子那邊依然毫無消息,想必是宮中的事很難打探,就在雲舒焦急之時,侯府卻來了一個主動要為雲舒看病的郎中。
得到傳報,雲舒很詫異地問靈風:「我沒有不舒服,為什麼請郎中來?」
「這位郎中是桑侍中推薦過來的,說現在正值深秋入冬之際,擔心小姐背上的傷口天冷後會疼痛,所以要郎中過來瞧瞧。」靈風答道。
雲舒點點頭,若是大公子推薦過來的郎中,那應該是陸先生吧。
「先生,請這邊走。」
靈風的聲音從院子傳來,雲舒推開窗,往縫隙看了一眼。
跟在靈風身後的,是一個極為俊美的男子,白色長袍鬆鬆地套在他身上,有種飄逸閒然的感覺,他肩上挎著藥箱,準備來為雲舒看病。
因只看到側臉,雲舒認不清楚,但是她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看來她猜錯了,來的並不是大公子自己的人。
「小姐,郎中來了,要隔簾子嗎?」靈風問道。
雲舒搖頭說:「直接看吧,醫者如父母,不忌男女。」
身著白衣的男子信步走來,雲舒抬頭直視過去,結果把自己嚇了一跳,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