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因開馬市的提議受阻,萬歲便沒讓沈鍾磬再去豐谷大營,沈鍾磬在將軍府裡的時間多了起來,時常會拿些奇巧的東西來養心院坐一會兒。
這一日,沈鍾磬又拿了一件朱紅的牡丹團花緙絲褙子來到老夫人屋裡。「母親就要過壽了,十娘親自去東城著名的譚記喜鋪給您訂的。」抖開給老夫人看。「母親看看,十娘親自給您挑的花樣。」
年齡大了,老夫人尤其喜歡花團錦簇的顏色,這可是他親自投其所好給訂製的。說著,沈鍾磬笑盈盈地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聽了,臉就沈下來,正要發作,碧月已經接了過去,笑嘻嘻地說道:「老夫人昨兒還翻箱倒櫃地試衣服呢,不知壽宴上穿什麼好,這下有了,壽宴上一說是夫人親自給挑的,還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呢!」
對上碧月遞過的眼神,老夫人舌邊的話瞬間嚥了下去,抬頭看向碧月手裡的衣服。
還別說,這衣服她還真喜歡,若不是甄十娘買的,她早拽過去試穿了。
見老夫人看向衣服的眼神熠熠生輝,沈鍾磬不禁鬆了口氣。
她們婆媳,又近了一點。
老夫人的態度越來越溫和,沈鍾磬打心裡高興,暗暗算計著什麼時候把簡武、簡文的事說出來。
老夫人回頭,卻抱怨碧月。「妳攔我幹什麼?」
「將軍這麼用心地替夫人討好您,一定是想把夫人接回府。」碧月笑道:「老夫人何不順水推舟?」
老夫人眼前一亮。
也是,她正愁那賤人遠遠地躲在祖宅,讓她鞭長莫及呢,能利用沈鍾磬把她誆進府,是再好不過了!
念頭閃過,老夫人呵呵地笑。「他既然想討好我,我正好把秀芝送給他!」
秀芝也是老夫人為沈鍾磬準備的通房,因上次送了一個,被沈鍾磬碰都沒碰就攆到了別處,因此這次從祁國回來,老夫人就一直猶豫著沒敢再送。
碧月、紫月格格地笑。「這次不愁您抱不上孫子了!」
整個將軍府都活躍起來,有股秋收般的喜悅。
楚欣怡閉目倚在抱枕上,小丫鬟一邊給輕輕捶著腿,聽了春紅的彙報,她撲棱坐起來。「將軍竟連續三天一直留秀芝在屋裡?」
「老夫人把秀芝送去浩然居的當天,就被將軍留在了屋裡。」春紅滿臉憂色地看著楚欣怡。「第二天一早,秀芝的元帕便被送到了養心院,老夫人樂得合不上嘴,之後這幾天,秀芝就一直宿在正室。」
楚欣怡一腳將捶腿的小丫鬟踹到地上。
小丫鬟尖叫一聲,回過神瞧見楚欣怡臉色青黑,嚇得顧不得疼,摸摸索索地爬起來,戰戰兢兢地退到一邊。
「他這是故意做給我看!」楚欣怡終於透出一口氣。
就住在將軍府,卻一步也不踏入碧竹園,又在那邊寵起了小丫鬟,這不是當著滿府奴才的面打她的臉,是什麼?
「奴婢聽紫月姊姊說……」春紅的聲音有些遲疑。
「說什麼?」
「紫月姊姊說,將軍這是為了把夫人接回府,在討好老夫人。」春紅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想把夫人接回府?」楚欣怡有些反應不過來。「想奪了我的中饋?」茫然地看著春紅。「他這是打定主意讓我認清本分,安心做妾了?」
春紅哪敢應聲,只得戰戰兢兢地搖搖頭。
楚欣怡驀然抬起頭。「妳去把三──」話說了一半,才想起表弟已經死了,連表弟身邊常為她辦事的幾個人也都不見蹤影,身子不禁慢慢地委頓下來。
沈鍾磬嚴令各房姨娘不得私自回門,楊濤又死了,她好像忽然之間被斷了手腳,有種猛虎落勢的感覺。
「將軍回來後,也沒去其他姨娘的院裡。」見楚欣怡神色變幻不定,春紅安慰道:「各房姨娘也都敢怒不敢言,姨娘您好歹也忍忍吧……」
忍?
楚欣怡冷冷地笑。
五、六年啊!
一個女人啊,有幾個大好的五、六年?
光陰虛擲,到頭來兩手空空,這叫她怎麼甘心?!
老夫人五十歲壽辰到了,將軍府裡張燈結綵。
沈鍾磬送了老夫人一對白玉如意後,又取出一個精緻的朱漆雕花紫檀木盒呈給老夫人。「聽說母親喜歡點翠,這是十娘特意去翠玉樓給您打造的。」
見沈鍾磬把甄十娘送的東西寶貝似地捧在手裡,老夫人心裡就一陣悶堵,瞧見門口已經陸續來了道賀磕頭的人,才勉強忍住了。「算她有心了。」迎上碧月遞過的眼神,又壓著氣問道:「她怎麼沒過來?」
沈鍾磬聽了,身子就是一震。
老夫人從小在鄉間長大,潑辣能幹,喜怒都在臉上,對他稍有不滿從來都是張嘴就罵,能說這話是不是表示已經被他的功夫打動了?
如果再告訴她,甄十娘給她生了一對可愛的大孫子……他目光熠熠地看著老夫人。「沒母親的話,她不敢來。」想就勢坦露簡武、簡文的話在舌邊打了幾個旋,想到老夫人以前對甄十娘的排斥,到底有些不安。
今日賓朋滿堂,萬一老夫人不痛快,發作起來,可是不看人臉面的。不差這三、五天,還是等壽宴過後,他把府裡的奴才全換了再說吧。
見自己只稍稍提了這麼一句,兒子就兩眼冒光,一副恨不能就勢把甄十娘接回的模樣,老夫人只覺得胸口像堵了塊破抹布,又膩又嘔的,透不過氣來!
狠狠地咬了咬牙。好,他這麼巴不得那賤人進府是嗎?她也正巴不得呢!
今兒就把話挑開好了!
這麼天天在兒子面前壓著對那賤人的厭惡,按碧月說的,擺出一副不慍不火的模樣,她已經裝夠了!
將軍府裡她就是太上皇,做什麼事從來都是別人看她臉色,從沒有像這樣心裡不痛快,表面還要裝糊塗忍著的時候,老夫人感覺再裝下去她就要瘋了!
打定主意,老夫人正要讓沈鍾磬把甄十娘接回來時,有小丫鬟匆匆跑進來。
「沈妃娘娘遣李公公送來賀禮!」
老夫人身子一震,眉眼立時都堆上了笑。「快請!」一瞬間,把對沈鍾磬的氣丟在了腦後。
請了戲班子,連唱了三天大戲,將軍府才清淨下來。
沈鍾磬一大早就去了豐谷大營,楚欣怡則帶著人收拾器具,清點壽禮,前廳的丫鬟不夠用,索性就把各房的丫鬟都招了來。
秀芝是沈鍾磬眼前的紅人,不敢慢待,楚欣怡特意安排她隨管庫陳嬤嬤清點收拾壽禮。
沈妃娘娘送了一對二尺多高、和闐美玉雕成的麻姑獻壽。
端莊美麗的麻姑腳踩祥雲,優雅地端著一葫蘆靈芝美酒盈盈下拜,玉質雖不是上好的,但難得的是整座雕像竟是一塊整玉一氣雕成的,人物的衣紋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尤其麻姑手裡的寶葫蘆竟是通體碧瑩,內中恍然真有美酒流淌般。秀芝下意識舔了舔舌頭,覺得自己甚至聞到了一股靈芝美酒的清香呢!
這絕對是一件稀世珍寶!
怕有閃失,秀芝不敢大意,用了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著。
驀地,感覺手裡的雕像有些鬆動,恍然要散落似的,秀芝的心怦怦直跳。怎麼會?這明明是一塊整玉,她怎麼會有是用碎玉拼成的感覺?
不說這雕像價值連城,單說它是沈妃娘娘的賀禮,她就不能有一絲閃失!
「妳幹什麼?!」
正心慌意亂間,指揮小丫鬟收了玉翠屏風後轉身回來的陳嬤嬤,見秀芝懷裡的麻姑獻壽雕像裂成了兩塊,嚇得嗷的一聲叫起來。
秀芝一哆嗦,嘩啦一聲巨響,一尊雕工精緻的麻姑獻壽像倏地摔得粉碎,秀芝整個人木偶般呆在了那裡。
「將軍喜歡妳,一直把妳捧在手上,按說我捨了命也得幫妳通融。」楚欣怡溫雅地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惋惜地撫弄著一塊碎玉。「只這壽禮不同尋常,是沈妃娘娘賜的,怕我就是想攬下,老夫人也容不得。」她嘆了口氣。「這事兒,還是妳自己去跟老夫人說吧。」語氣低婉,一副悲憫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直直地看著楚欣怡帶來的滿屋子的丫鬟、婆子,秀芝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知道這雕像貴重,她是加了十二分小心的,怎麼還會摔碎了呢……等等、等等,她想起來了!她抱起雕像時就是兩半的,被陳嬤嬤吆喝一聲,她心一慌,這才掉在地上,碎了。
對、對,一定是誰失手打碎了後,怕擔責任,又擺在了那裡,自己只是做了那人的替罪羊罷了!
對,一定是這樣!
念頭閃過,秀芝撲通坐了下去,拚命地在眼前的一堆碎玉中翻找著。
只要能找到碎玉上有舊的裂痕,就能證明她是清白的!
可惜,剛收的賀禮,前後腳弄碎的,哪能分出新痕舊痕?
手裡的碎玉緩緩地跌落在地上,秀芝茫然地抬起頭,正對上楚欣怡來不及遮掩的一抹冷笑,她猛回過頭,一地的丫鬟、婆子也正嗤笑地看著她。
電光石火間,秀芝想起了紅桑的話——
「五個姨娘中,馬姨娘是個傻子,和她說話要注意,可能妳這面剛說完,她那面轉眼就當眾告訴了老夫人和將軍。再有就是楚姨娘了,別看她給妳送這、送那的,對妳這麼好,心可黑著呢,在我們府裡是有名的心狠手辣,是臉上帶笑臉,腳下使絆子的人……」
明悟過來,可惜已經晚了。
秀芝抬頭怔怔地看著楚欣怡,目光中有恨,有怨,更多的是恐懼。
「帶她去見老夫人吧。」楚欣怡慢悠悠地說道。
一點也沒為難秀芝。
直被兩個婆子架起,秀芝才回過神來,她掙脫婆子,幾步來到楚欣怡身前,撲通跪倒。「求求姨娘饒了奴婢,奴婢知道錯了!」見楚欣怡皺眉,又道:「姨娘誤會了,將軍讓奴婢宿在正室只是為了騙老夫人,這些日子奴婢一直都睡在軟榻上,從沒和將軍同床過!」雙手死死地抓著楚欣怡的裙裾。「姨娘不信,可以找嬤嬤驗證,奴婢還是處子之身!」
滿屋子丫鬟、婆子瞬間睜大了眼。
楚欣怡錯愕地抬起頭,眼裡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驚訝。
老夫人聽了後暴跳如雷,把秀芝打了個半死猶不解氣,柺杖撞得青石地面咚咚地響,大聲吩咐高全。「去豐谷大營把那個畜生給我找回來!」
這個孽畜,自己這面一力隱忍,好顏好色地待他,他竟然開始和人串通了糊弄自己,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從小到大沈鍾磬都沒有騙過她,驟然得知此事,老夫人暴怒之餘,對這個兒子更是生出一股濃濃的失望。
藉口去豐谷大營遮掩,沈鍾磬直接來了梧桐鎮,也沒進祖宅,他首先就來到霸王居。
「爹!」正好課間休息,蹲在院裡逗狗玩的簡武、簡文一瞧見他,就雙雙撲了上來。
已長到半人高的小黑目露凶光,面色猙獰地朝沈鍾磬發出一陣嘶吼。
沈鍾磬皺皺眉,剛要暴喝,簡武已回頭叫道:「小黑!他是我爹,不許咬!快回窩去!」小黑瞬間柔順下來,轉回頭慢悠悠地跑回西院窩裡,專門餵狗的小丫鬟快步上前關上了西角門。
小黑不是一般的狗,這以後越大面相越凶惡,驟看上去就像一隻惡鬼,怕牠嚇到人,甄十娘專門把牠隔到西院裡,平日也不准簡武帶牠出來嚇人,所以直到今天,沈鍾磬才看到牠。
見牠竟然能聽懂人話,這麼通靈性,沈鍾磬好奇地看了過去。
「爹怎麼才來?」簡文、簡武伸著胳膊、踮著腳,爭著讓沈鍾磬抱。
收回目光,沈鍾磬彎腰把兩個兒子雙雙抱起來,左右瞧瞧。「我送來的刀劍收到了嗎?喜歡嗎?」
「早就收到了,喜歡!」簡武、簡文異口同聲地說道,想起什麼,簡武趴在沈鍾磬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上次我們玩鐵劍的事被娘知道了。」
沈鍾磬一激靈。「娘打你們了嗎?」緊張地上下打量著兒子。「打哪兒了?疼不疼?」
「沒有。」簡武搖搖頭。「娘氣壞了,罰我們站了一炷香。」好心提醒道:「爹也快去跟娘認錯吧!」
沈鍾磬窘得臉色發紅。「又沒做錯,堂堂大男人憑什麼去跟女人認錯!」
簡武、簡文就吐吐舌頭,相互做了個鬼臉。
瞧見顧彥浦出來,兩人忙從沈鍾磬身上爬下來。「先生要講課了,爹先去前院等,下了課我們就回去。」
沈鍾磬點點頭,和顧彥浦打了招呼,又囑咐兩人好好學,這才帶人去了祖宅。
嘴上說得硬氣,到底見不得甄十娘恍如回到他們最初復合時的溫淡疏離,見沒人的時候,沈鍾磬就主動解釋。「孩子央求得可憐,我守在邊上也不會出什麼事,就領著玩了一會兒,當天晚上就讓他們收了。」
見沈鍾磬主動說出來,甄十娘心裡的氣消了不少,她想了想,溫婉地說道:「教育孩子,最忌父母意見不統一,一個責打一個縱容,這樣會讓孩子無所適從,學會口是心非的。」認真看著沈鍾磬。「今兒既說開了,我們就約定一下,以後妾也好,將軍也好,只要一個人出面管教了,另一個即便不滿,當著孩子的面也不能指責對方,事後我們可以再私下商討,不對的地方再想法子彌補就是。」溫淡的語氣隱隱透著股剛斷。
不是不知道含蓄,但和沈鍾磬相處得越久,甄十娘越發現,和這煞星溝通,她還是直來直去地告訴他自己想要什麼是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
學別的女人含蓄溫婉,凡事只說三分,等著他去猜自己的心思、猜自己想要什麼,那還不如回去等鐵樹開花。
這煞星對女人的心思是從來不會顧忌的!
她這話的意思,是父母要統一思想、統一步調吧?
這和他帶兵打仗是一個道理,部隊中只能有一個發號施令的將軍,否則,大家都說了算又意見不統一,很容易讓士兵無所適從,最後導致政令不通,整個部隊都會失去戰鬥力。
可是,這個家裡,要說那個發號施令的人也應該是他啊,怎麼能兩頭大、相互商量呢?
軍營裡有那麼多參謀,也沒這規矩啊!
聽懂了甄十娘的意思,沈鍾磬卻有些猶豫,不知自己該不該提醒甄十娘,他才是一家之主?
他覺得,他有些太縱容她了!
見他遲疑不語,甄十娘就嘆了口氣。「文哥兒、武哥兒是妾一手帶大的,他們勝過了妾的生命。」
一句話,讓沈鍾磬想起甄十娘為這兩個孩子吃盡了苦,甚至差點送了命,剛硬起來的心瞬間又軟了下來。「……我知道了。」心裡安慰自己:這不是縱容,她身體不好,我是害怕她氣壞了!
見甄十娘又有說有笑地和自己親近起來,沈鍾磬心裡最後一絲因大家長權力被人奪走了的不快也煙消雲散了。他招呼丫鬟端進自己帶來的各色糕點,親自打開一盒遞給甄十娘。「這是母親壽辰時沈妃娘娘送的,都是宮廷御製的,母親特意讓我給妳帶來嚐嚐。」
甄十娘眨眨眼。老夫人能特意給她送糕點?
還不如說昨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更靠譜!
瞧見沈鍾磬目光躲閃,不敢看自己,甄十娘就暗暗嘆息一聲。
這傻子,她和老夫人之間,根本就不是他這麼哄一哄、騙一騙能解決的。
沈鍾磬這樣來回地騙,也是希望她和老夫人之間的矛盾早日化解吧?
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他的努力,他是用真心在做這件事!
雖然蠢笨了些,可對他一個從不關心後院女人的大男人來說,已經是不易了。心裡一點也不認同,甄十娘臉上卻沒露出來,微微笑著拿起一塊玫瑰水晶糕咬了一小口。「嗯,好吃。」又道:「文哥兒、武哥兒一會兒見了準愛吃。」
提到孩子,沈鍾磬眉眼都帶著笑。「要願意吃,我下次專門去宮裡給他們多帶些來!」
用得著那麼誇張嗎?甄十娘無語。
門外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
「爹、娘——」簡武、簡文一前一後地衝進來。「我們放學了!」瞧見案上的糕點,簡武「咦」了一聲。「玫瑰糕!」伸手就抓。
被甄十娘一把攔住。「洗手去。」
一家人樂融融地吃了飯,又看著簡武、簡文下了一會兒五子棋,沈鍾磬才把他們送回霸王居。
回來洗漱了,見甄十娘還沒睡,沈鍾磬就盤坐在她身邊,提起想接他們母子回府的事情。「母親壽辰上就有人問起文哥兒、武哥兒,怕是瞞不住了。我這次來就是和妳商量,把這件事告訴母親。」
這麼快?!
雖早有心理準備,甄十娘還是嚇了一跳。「會不會太快了?」看著沈鍾磬,她的聲音有些遲疑。「老夫人……」
「妳放心。」感覺甄十娘有些發抖,沈鍾磬一把將她拽到懷裡,輕輕拍著安慰道:「母親那面有我,不會有事的。」
「如果……」甄十娘的舌頭有些發僵。「老夫人堅持只接文哥兒、武哥兒,不讓妾進府呢?」
「母親不會的。」沈鍾磬自信地搖搖頭。「壽辰那天,母親還問起妳呢!」感覺無論自己怎麼安慰,甄十娘的身體都不肯軟下來,沈鍾磬嘆了口氣。「母親雖然有些……不講理,可她人並不壞,知道了妳是為生文哥兒、武哥兒才落了這一身病,她絕不會再為難妳的。」同樣身為母親,老夫人更知道這種母子分離的苦。想起二弟沈忠信都十五、六了,因去百泉拜師,老夫人還經常偷偷抹眼淚,沈鍾磬的語氣就格外肯定。
甄十娘心裡哀嘆一聲。「妾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話沒說完,便被沈鍾磬打斷。
*預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3/4上市的【文創風】162《神醫病殃殃》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