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驚無險
等到第二天早上,由於要靠丹年指路,慕公子便沒再綁著丹年的雙手。他還要讓丹年坐到他懷裡,然而丹年說什麼都不願意,他只得讓她坐到他身後,兩人依舊共騎一馬。
在丹年指揮下,一行人快速策馬奔馳。
領頭的面具男顯然不信任丹年,多次跟慕公子建議說她的話不可信,說不定會將他們領入圈套之中。
丹年一副「愛信不信隨便你」的樣子,慕公子反倒深信不疑。
事實上,丹年也想過把這群人困死在這大片山林裡,只可惜山林裡不但有河流,還有動物。這群人身手高強,不怕得不到食物,人多也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會來招惹他們,只有逃出去,她才有機會擺脫這群人。
不出兩天,前方已能看到大片草原了,丹年欣喜不已的同時,將滿腔焦慮壓抑在心底,不管有沒有人會來救她,她都要保持冷靜才行。
就在慕公子策馬前行時,領頭的面具男對丹年厲聲喝道:「妳從方才就開始不停往後看,想耍什麼花招?」
丹年重重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回答,慕公子回頭盯著丹年,她卻一臉平靜。
正當兩人對視之際,慕公子忽然大喊道:「後面有人追過來了!」說完就用力一甩馬鞭,馬兒頓時狂奔起來。
丹年驚喜地扭頭轉向後方,隱隱能聽到整齊有力的馬蹄聲,也能看到山石道上有模糊的影子。沒多久,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沈鈺領頭在最前面衝刺。
慕公子回頭看了一眼,更加使勁催促身下的馬匹。
風在丹年耳邊呼嘯颳過,丹年湊近慕公子的耳朵,大聲喊道:「我哥哥只是為了救我,你放我下去,他們不會為難你們的!」
誰知丹年得不到任何回答,馬的速度反而愈來愈快,劇烈的顛簸讓丹年不得不老老實實抱住慕公子的後腰。
就在丹年以為他們要衝出這片山林進入草原之際,慕公子猛然勒住了馬。丹年看到前方停了一隊嚴陣以待的士兵,領頭者正是沈立言。
丹年興奮地喊了起來。「爹!爹!」
不料慕公子一言不發地策馬左轉,一群人跟著他又飛速閃進了山林,七拐八彎之後,甩掉了追兵。
丹年有些失落,眼看親人就在眼前,卻又再一次分別,看向慕公子的眼神也隱隱帶上了仇恨。
經過一個小山坳時,慕公子停下了馬,原本七、八個人的隊伍,現在跑散了,只剩下三、四個人跟著慕公子。
慕公子讓丹年下了馬,讓人看著她,慕公子頓了一下,看了丹年半晌,忽然走了過去,在丹年的驚呼聲中一把掀開她的外袍!
「這是怎麼回事?!」慕公子聲音扭曲地質問著丹年。他手裡抓著丹年的外裙,發現裙子早已被她用匕首割得亂七八糟,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裙。
丹年一巴掌重重拍開慕公子的手,卻忽然發現他的手背又細又白,明顯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但他在抓著她的手時,手掌內側又布滿了粗糙的繭子,這說明了什麼?
丹年定定地看著慕公子。勒斥人從小生長在草原,歷經風吹日曬,不可能有如此細嫩的手背,只有一個原因,他是大昭人,而且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大昭人,手掌上的繭子,是他練武跟練字留下來的。
見丹年不語,慕公子又要人箝制住她,伸手搜丹年的身,從她的袖子裡搜出了匕首。
「原來我還是小看了妳!」慕公子拿著丹年的匕首,在她白嫩的脖頸上比劃著。這丫頭竟然割下身上的衣服當路標,引人來搭救!
丹年忍不住心驚膽顫,這人已經被她氣昏了頭,會做出什麼事來,她完全不敢想像。
慕公子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個喜怒無常的貴公子,一會兒和風細雨、語意溫柔,一會兒暴躁易怒,反覆無常。丹年覺得自己正面對一個不受控制的瘋子,她的小命隨時可能不保。
匕首壓在丹年脖子上的力道愈來愈大,慕公子低頭看著丹年,隱藏在面具下的面孔猙獰異常。
就在此時,一枝羽箭破空而來,擦過慕公子的後腦勺,深深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箭尾還抖個不停。
不遠處,沈鈺帶著大隊人馬趕到,慕公子一把抓起丹年上馬飛奔而去,其他人則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沈鈺緊追在後,他怕傷到丹年,沒敢再放箭,而是指揮士兵包抄,讓慕公子一行人分散開來,他再帶著幾個人追擊被困在慕公子懷裡的丹年。
情急之下,丹年一頭撞上慕公子的下巴,趁他頭昏眼花之際,從馬上滾落下來,重重跌到地上,在草叢裡翻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追在後面的沈鈺見到這個情景,三魂七魄都要嚇掉一半了。
丹年落馬時腦子一片空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後,才發現自己的左胳膊痛得要命。
慕公子停下馬,默默盯著丹年,面具下的臉孔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丹年好不容易脫離他的掌控,雖然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卻是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眼看沈鈺等人就要到了,慕公子大喝一聲揚鞭,雙腿一夾馬腹,馬嘶鳴了一聲就繼續向前跑去,少了一個人的負荷,馬兒奔跑的速度加快許多,沒多久就看不到影子了。
沈鈺趕到以後,吩咐手下的人繼續追擊,自己則慌慌張張下馬扶著丹年,上上下下檢查了很多遍,看到她只有左胳膊受傷,才鬆了口氣。
丹年仔細看了看沈鈺,他人不僅又黑又瘦,還蓄了鬍子,這哪是她那平時注重個人形象又臭美的哥哥啊!
丹年鼻子一酸,就要大哭,沈鈺趕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哭出聲來,要是讓人聽出她是個女子,她的閨譽就連裡子都不剩了。
沈鈺將丹年抱上馬趕了回去,此時他不見半點翩翩公子的模樣,而是絮絮叨叨將丹年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說要不是進山林找了很久,看到沿路有碎布條,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丹年。
丹年轉身用完好的右胳膊抱住沈鈺,眼淚開始止不住往下掉,她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發作起來跟老太婆一樣嘮叨的哥哥了。
沈鈺教訓了半天,忽然感到胸前一片濕潤,發現丹年把頭埋在他懷裡,像隻做錯了事情的小狗一樣,不禁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
到了木奇鎮,沈鈺用披風把丹年裹了個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進了臨時軍部的房間後,丹年才看到沈立言已經在等她了,大概是剛進來吧,他身上還有未來得及脫下來的盔甲。
丹年看到沈立言,剛平息的情緒又起來了,哇的一聲就撲到沈立言懷裡大哭,沈鈺則退了出去,找軍醫過來幫她看胳膊。
丹年顧忌著有外人在場,不敢多說話。軍醫年約五十,拍著胸脯向沈立言和沈鈺再三保證說丹年只是輕微損傷,只要包紮十幾天,不要亂動,包准跟沒受傷前一個樣。
等軍醫離開,丹年才在沈立言和沈鈺的追問下,說出最近發生的事。沈鈺聽到沈立非和沈大夫人想把丹年當成沈丹荷的陪嫁時,氣得大拍了桌子一下。
沈立言安撫過沈鈺,轉向丹年嚴肅地問道:「這件事,妳大伯父和大伯母明白地跟妳娘提過了嗎?」
「應該沒有,不然娘還會讓她進我們家門嗎?只是大伯母要我去他們家參加宴會,還邀請白家二房白夫人,明擺是讓她先來相看我的!」丹年氣惱地說道。
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腦袋,柔聲說道:「丹年別氣,只要爹在,誰都不能左右我們家丹年的婚事!」
丹年又說自己聽廉清清傳來邊境告急的消息,就跑去找沈立非,他卻不聞不問,還是她去找蘇晉田父子,才得以解除這次的危機。
沈立言和沈鈺看著丹年,又是驚喜又是訝異。平日看丹年就是個懶懶散散的小丫頭,李慧娘還一直擔心沒有人家願意來提親,現在看來,丹年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看到丹年胳膊包紮起來,扁著嘴動彈不得的可憐模樣,沈立言不好指責她什麼,而是談起廉清清。
丹年解釋廉清清是兵部廉茂大人的女兒,同時仔細觀察沈立言跟沈鈺的表情。
沈鈺應該是記不得廉清清這個未婚妻了,並未有什麼反應,沈立言回憶了一下,就想起來了。他回頭笑著跟沈鈺說:「阿鈺,當年回老家的路上,爹幫你訂了一門親事,對象就是廉茂大人的女兒。」
沈鈺不禁瞠目結舌,丹年則在一旁適時裝出吃驚的樣子,打趣起沈鈺。「怪不得廉小姐對你那麼關心,大清早偷跑出來跟我說邊境的情況!」
「這……孩兒覺得不妥。」沈鈺瞬間就恢復了狀態,慎重地對沈立言說道。
見父親和妹妹都盯著他,沈鈺皺起眉頭分析道:「廉茂大人在兵部任職,必然知道爹要去邊境,我們一家也來了京城。若是有心結親,母親和妹妹在京城多日,豈會不登門拜訪,就連那位廉小姐,都是丹年偶然間結識的。」
沈立言一臉讚賞地看著兒子,說道:「阿鈺說得沒錯,方才丹年說廉家並不贊同自家女兒與她來往,怕的就是我們會拿當年的婚約說事。」
丹年扁著嘴,她哥哥是世界上除了爹以外最好的男人,是廉家那群人沒眼光。「就是,我們才不理他們。哥哥是這麼好的男人,還怕找不到妻子嗎?」
沈鈺捏了捏丹年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說道:「小丫頭,幾天不見妳就男人長、男人短的,這話是妳能說的嗎!」
丹年左手動彈不得,只能用右手扯著沈鈺的耳朵,含含糊糊嚷著。「放手……」
沈立言見女兒受了欺負,一巴掌拍到兒子頭上,笑罵他不懂事,這麼大了還跟妹妹鬥嘴。
傍晚時沈立言幫丹年端來了飯菜,是丹年最愛吃的蛋炒飯,鮮嫩的蛋炒飯配上油光發亮的爽口小鹹菜,外加一碗青菜湯,讓幾天來只能吃烤得半生不熟羊肉的丹年開心不已。
沈立言慈愛地看著丹年扒著飯,提醒她別吃太快,要喝點湯。等丹年吃飽,沈立言才開了口。「丹年,妳是怎麼說動蘇晉田大人發兵、發糧的?在木奇鎮被圍之前,我向東平府總兵胡謙發了數十封求救信,他都裝作不知道。」
丹年方才見沈立言看著她吃飯,卻不說話,就知道他有話要問她。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這很奇怪嗎?邊境失守了,蘇大人在京城也過得不踏實啊!」
沈立言搖頭笑道:「丹年,妳別騙我。木奇鎮失守了,還有東平府,胡謙在京城的背景很深,不僅有兵有糧,城池也很堅固,即便勒斥來攻,守城十數日並非難事,朝廷絕不會放任東平府失守,絕對會派援軍。」
沈立言思索了一會兒,又斟酌著說道:「況且,木奇鎮被圍,朝廷眼見大皇子困在城中,卻視而不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意圖令人深思啊!只要再等兩天,就算木奇鎮不被破,也等同於一座死城了,可現在卻又突然發兵發糧前來救援,實在讓人猜不透用意。」
丹年再次聽到大皇子這個人,回想起之前聽過後宮秘辛,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大皇子就是皇上的大兒子吧,我聽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想藉機除掉他,為什麼?他不是皇室子孫嗎?」
沈立言嘆了口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均出身自雍國公白家,太后娘娘還是皇后娘娘的姑姑,大皇子不過是皇上寵幸了一名宮女留下來的,自然不為兩宮娘娘所喜。不是嫡子卻是長子,皇后娘娘不允許任何人威脅自己的兒子登基。」
丹年聽聞後感慨良多,當年蘇晉田要拿她換蘇允軒,是因為知道當時的慶妃,也就是現在的太后,絕不容忍太子遺孤存在。
沈立言見丹年神色惻然,叮囑道:「爹剛才跟妳講的都是皇室秘密,不可跟第三個人提起。」
說完,沈立言又追問道:「白天時見妳不願意多說,我就知道妳想隱瞞些什麼,現在阿鈺不在,妳告訴爹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大人是有名的老油條,從先帝時代到現在,一直穩坐不倒,怎麼會因為妳去求他,他就甘冒得罪兩宮娘娘和白家的風險發兵發糧?」
丹年躊躇良久,卻不知怎麼開口。眼前的爹爹面容有些清減,滿臉慈愛與擔憂,他向來都把她捧在手心裡,當成親生女兒般疼愛,她要如何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呢?
丹年低下頭,想了很久。蘇晉田和蘇允軒必定認為沈立言知道她與蘇允軒的身世,回京後對他也會有所防備,與其讓沈立言處於被動、莫名挨打,不如告訴他事實,讓他有所準備。
「爹,我知道我不是你和娘的親生女兒。」丹年低聲說了一句,卻猶如驚雷一般,響徹沈立言耳邊。
沈立言大驚失色。「妳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妳的?」
丹年想了一下,慢慢說道:「爹,您別著急,我們一家來京城以後,有天晚上我書桌上突然出現了一封信,信裡把我的身世說得清清楚楚。」
沈立言連忙問道:「信呢?送信的人呢?」
「那封信我燒掉了,怕有人看到,給爹惹麻煩。我也沒有看到送信的人,那封信就像憑空出現一般。」丹年垂著眼睛答道。
沈立言並未起疑,轉而問道:「蘇大人當初確實是前太子陣營的人,不過他在前太子失勢後就脫離了陣營,他會為了一個沒人能確定的太子千金,而得罪皇后娘娘跟太后娘娘?」
丹年遲疑了一會兒,她怕沈立言得知真相後會失望──冒死救下來的孩子,居然是個冒牌的山寨貨。
「爹,我不是前太子的女兒。我是蘇大人的女兒,我和前太子的兒子蘇允軒同一天出生,蘇大人怕前太子的兒子有危險,就偷偷用我換了他。後來……後來您就出現,救了我。我怕您在這裡有危險,就去威脅蘇大人,要是他不發糧發兵,我就告訴天下人蘇允軒才是前太子遺孤!」
說完,丹年就深深低下頭,不敢看沈立言的表情,她怕她看到的會是失望。丹年記得清清楚楚,當初沈立言想救她,也是衝著前太子對他有恩。
丹年偷偷安慰起自己,沒關係,自己已經得到這麼多年的親情,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只是雖然她這麼想,眼淚還是一滴滴落了下來。
沈立言聽了以後,微微嘆了口氣,抬手撫上丹年的小腦袋,溫言道:「丹年,不管妳是誰的孩子,我和妳娘都是妳的親爹娘,阿鈺就是妳的親哥哥。」
他蹲下身子,慈愛地抹去丹年臉上的淚痕,笑道:「我的傻女兒,是不是以為我會不認妳?」
丹年噙著眼淚,不好意思地笑了,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門外有道細微的輕響。沈立言大喝了一聲「誰」便衝了出去,丹年心頭一涼,難道這段談話被人偷聽了去?!
沈立言跑了出去,卻沒發現有任何人影,只有風吹得樹枝打在屋簷上,發出像剛才那般輕微的聲響。
見到沈立言回來,丹年鬆了口氣,狂跳的心臟也漸漸平緩下來,她暗笑自己經歷了綁架事件後就變得膽小無比,跟驚弓之鳥似的。
沈立言仔細關好門,神色凝重地問道:「蘇大人可對妳有過加害之心?」
丹年回想起蘇允軒不辨喜怒的態度,搖了搖頭,說道:「我走的時候,蘇大人想單獨跟我說話,我心裡氣惱,沒理會他,他應該對我沒有惡意。」
沈立言點了點頭,只要多一個人知道丹年的真實身分,蘇晉田父子便不會對丹年不利。沈立言讓丹年先在房間休息,他還要去見胡謙,商量一下追擊勒斥的事情,等會兒會讓沈鈺過來陪她。
丹年見沈立言要走,連忙叫住他,問道:「爹,這次把我帶到戰場上,又挾持我進迷失林的,都是那個戴銀色面具的人,他到底是誰?」
「我也不清楚,此人在木奇鎮被圍之前就和我交手過幾次,甚是狡詐,似乎對我們內部的情況很了解,而且勒斥王居然派大將扎蒙做他的副官,可見此人地位之高。」
沈立言急著去辦事,說完就囑咐丹年不要再操心這些事情了。
沈立言出去之後,丹年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回想起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那個神秘的面具男慕公子被她連著耍了幾次,性格又陰晴不定,看起來就是個器量狹小之人,萬一他發誓要報仇而追殺她……丹年重重將頭磕到桌子上,她要怎麼辦啊!
沈鈺一推開門,就看到丹年一臉悲苦地趴在桌子上,笑道:「丹年,妳這是在做什麼?」
丹年苦著臉。「剛剛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那個戴面具的人看起來就是有仇必報,萬一他跑去大昭追殺我怎麼辦?」
沈鈺收起了笑臉。「丹年,明天就讓爹派人送妳回去,他一個勒斥人,再怎麼囂張,也不至於敢到京城裡去。」
雖然丹年懷疑慕公子是大昭人,但她卻沒告訴沈鈺她的猜測,因為眼前還有更令她擔心的事。一聽要回京城,還要面對討厭的大伯父一家,她就扁著嘴不吭聲,沈鈺也沒說什麼,而是坐在丹年身旁,靜靜看著她的側臉。
丹年看到沈鈺看著自己,奇怪地問道:「哥哥,你看我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鈺淡淡一笑,摸了摸丹年的腦袋,感嘆道:「丹年是大姑娘了,沒想到這次得救,是靠丹年。」
*預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7/1上市的【文創風】200《年華似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