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回人間,晨光斜照在馨瀾苑斑駁的門牆上,替灰白的瓦片鍍上金色。
劉嬤嬤扯了扯微微發皺的青白襖衫,將懷裡那熱騰騰的藥罐子護得更緊了。
牆角蹲著三、兩個剛進府的小丫頭,有兩個機靈的小丫頭是在府裡做得久的,看見劉嬤嬤來了,連忙笑嘻嘻道:「劉嬤嬤今日來得早。」腳下卻像紮根似的,偏偏不上去接劉嬤嬤懷裡的藥罐子。
劉嬤嬤瞅著地上的枯枝落葉,呵斥道:「大清早的就躲懶,看著地上髒成什麼樣了,就只知道閒聊,小心我回了管事嬤嬤,仔細妳們的皮!」
穿青襖的小丫頭翻了個白眼,吐了口瓜子皮,指著門前那棵桑榆樹道:「劉嬤嬤您這話說的,我們可不敢偷懶,這屋裡屋外,都是我們幾個人拾掇的!我們一個人就兩條腿兩隻手,哪顧得上那麼仔細?
青襖丫頭嘬著嘴,掃了一眼那扇緊閉的紅木大門,高聲道:「要怪啊,就只怪這枯樹!要是這樹枯死也就罷了,偏生半死不活,每日落下幾片枯葉,我們就是十雙手,也掃不過來。」
「妳!」青襖丫頭指桑罵槐,劉嬤嬤聽得清清楚楚,她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正要走上前教訓,就聽見幽幽一聲嘆息,自那紅木大門後傳來。「勞煩嬤嬤送藥來,且將藥放在門口,稍後我自行取用。」
劉嬤嬤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顧不上跟不懂事的小丫頭計較,抹了把眼淚,顫巍巍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景致和外頭這融融的春意,竟是兩番光景。
屋內光線極暗,瞧這擺設分明是官家小姐的香閨,紫檀木的繡金屏風、象牙製的鏤空繡床、上等的檀香金爐……只是這精緻裡卻透著無處不在的灰敗,帶著絲絲黴味,唯有床頭的景泰藍花瓶裡,插著新鮮的桃花枝,襯得屋裡有了些生氣。
劉嬤嬤眼圈又紅了,她將藥罐子放在桌上,偷偷抹了把淚。
想當年,京城所有的稀罕玩意都像流水似的往小姐屋裡送。
小姐乃大將軍安國侯爺侯長亭的嫡長女,閨名婉心,又是最得聖寵的昭和公主的玩伴,當年小姐的風頭可是一時無二;可如今……劉嬤嬤看了眼床上那面無血色的女子,眼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
若是太太還活著,小姐必不是這般光景;若有太太照顧,小姐必不會生這怪病;就算是病了,有親娘在旁照顧,小姐的日子也不會這般難過。
正在劉嬤嬤抹眼淚的工夫,床上女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劉嬤嬤連忙趕去扶著侯婉心的肩膀,替她拍背,好容易才止住咳嗽。
侯婉心一臉病容,也難掩清麗,劉嬤嬤要扶她,她不肯領情,用力將劉嬤嬤推開,卻坐不穩倒撞在床頭上。
「劉嬤嬤,我這一身的病氣,妳且離我遠些,莫要將病氣過給妳了。大夫囑咐了,我這病會染給旁人,妳每日照顧我,可要小心。若是嬤嬤因我而病,婉心定自責不已。」侯婉心輕撫著胸口,壓抑著喉頭翻湧的甜腥。
劉嬤嬤眼淚汪汪,知道自家小姐這脾氣,也不與她爭,只將藥倒在碗裡端來給她。
侯婉心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下,嘴角逸出一絲苦笑,氣若游絲道:「劉嬤嬤,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能熬過這個冬天,看見開春的桃花苞兒,我已然心滿意足,再無奢求。只是我放心不下爹,放心不下哥哥,放心不下婉雲,放心不下這府裡的一花、一草、一木。」
提到三小姐侯婉雲,侯婉心的眼神柔和了些,她歪頭瞅著床頭那束桃花。
侯婉心自小愛花,尤喜桃花,婉雲便每日尋些桃花插在她床頭,幾年來竟是一日不曾間斷。甚至連她病了,侯婉雲也不怕病氣,每日帶了親手採摘的桃花枝插在姊姊床頭,哄姊姊高興。兩姊妹雖不是同母所生,可是感情甚篤,比同胞姊妹還親。
「小姐,莫要這麼說。小姐還年輕,下個月才滿十六歲,怎能說那喪氣話。」劉嬤嬤嘴裡安慰,心裡卻知道,小姐怕是撐不住了。
侯婉心嘆了口氣,不與她爭辯。「劉嬤嬤,如今父親鎮守南疆,哥哥去西北平匈奴,父兄兩人已有兩年不曾歸家。我們侯家雖然表面風光,可是這行軍打仗,最是危險。我那兩位叔叔均是少年英雄,可都為國捐軀。如今只求菩薩保佑我侯家男兒,不求加官進爵,只求一生安泰。」
「老爺和大少爺都是命極好的貴人,定會平安歸來的。」
侯婉心點點頭。「父親我倒是不擔心,就是哥哥性子太魯莽,還有婉雲,她五歲時,生母胡氏就去了,被母親接來養在膝下,我與雲兒最是親厚。雲兒善良單純,小小年紀才情頗高,只是樹大招風,院子裡姨娘又多,我怕雲兒受委屈。還有劉嬤嬤您,您是母親的乳母,跟了母親幾十年,母親去世後又照顧我。父兄都是男子,行軍打仗的男兒心粗,想不到那些細小,我怕我去了之後,無人照拂嬤嬤……」
侯婉心頓了頓,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倒是說了些大話,這些年都是嬤嬤照拂我。唉,我下不了床,勞煩嬤嬤取紙筆來。」
劉嬤嬤看她的意思,竟是在交代後事,不由大哭起來。「小姐,您是個頂好的人兒,莫要說這些話,奴婢聽了心裡堵的慌。小姐您好好養身子,奴婢還等著小姐為奴婢送終。」
侯婉心嘆氣道:「嬤嬤,人命由天,拿紙筆來吧。」
劉嬤嬤拗不過,取了筆墨紙硯擺在小几上,端放在床上,拉著侯婉心的手扶她起來。
侯婉心乃將門之女,從小跟著父兄學過武藝,故而雙手不似一般閨閣女子細嫩,反而有些老繭。她吃力地執筆,一雙秀眉微蹙,一筆一畫在紙上書寫。劉嬤嬤在旁侍候筆墨,瞅見侯婉心脖頸上的點點紅斑,便不住嘆氣。
小姐身上的紅斑越來越嚴重了,那些大夫卻都瞧不出小姐得的是什麼病,只道是惡疾,會傳染。去年開春的時候那紅斑還甚小,如今竟有巴掌一般大了。
侯婉心專心寫字,不知劉嬤嬤心裡的百轉千迴。待到寫完了,風乾了墨汁,將信裝好,親自印上她專用的蠟印,鄭重地將信交予劉嬤嬤。
「嬤嬤,待我去了之後,你將這信交予我父親。從小嬤嬤便待我親厚,我視您如同親人,雖然我是個沒用的,但也為嬤嬤打算好了。母親當年留給我二十間紅繡織造坊做我的嫁妝,如今我將東門那三間給嬤嬤養老用,剩下的十七間都留給婉雲當嫁妝。雖說雲兒被母親收進院子,認作嫡親小姐養大,可她畢竟是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不是正經的嫡出小姐。我不在意雲兒的身分,但是將來出嫁了,她這身分怕是要讓婆家給她難堪。我這做姊姊的不能護著她,唯有為她準備周全些,將來她出嫁了日子也會好過點。」
「小姐!」劉嬤嬤大哭起來。
主僕兩人哭做一團,渾然不知門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俏麗嬌小的身影,在聽見「紅繡織造坊」幾個字時,身子狂喜地顫了顫。
「紅繡織造坊」是太太的陪嫁,太太去世前將繡坊留給自己的女兒侯婉心。太太是江南織造總督唯一的女兒,彼時老爺還不是安國侯,只不過是個六品校尉,太太的嫁妝豐厚得讓整個軍營的武將都羨慕得眼紅。加上太太極為聰明,靠著從娘家學來的經營手段和娘家的路子,將這織造坊開遍了天朝,鼎盛時期可謂日進斗金,堪比聚寶盆。而侯老爺更是憑藉夫人的財力支持,一路青雲直上,坐到如今安國侯的位置。
彼時坊間皆知,得一間「紅繡織造坊」,可保三代衣食無憂。此時太太雖然去了多年,但是「紅繡織造坊」經營卻未因為主母的故去而受影響。如今婉心大手筆地將十七間「紅繡織造坊」都留給一個庶出的妹妹,可見這妹妹在她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主僕二人哭了一陣,劉嬤嬤聽見紅木大門吱嘎作響,回頭一看,一個身著粉色錦衣綰著雙髻的少女懷抱一束桃花,一隻腳剛進門,依著門站著,眼角漾著水花兒。
劉嬤嬤擦了擦眼淚,整了衣衫站起來朝少女規規矩矩行禮,喚了聲:「三小姐。」
安國侯家三小姐侯婉雲,舉國皆知的第一才女。
四歲能作詩,一首〈詠鵝〉轟動京城。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聖上聽聞後龍心大悅,稱讚其才情。後這首〈詠鵝〉被聖上欽點編入幼兒教化開蒙的讀物。如今這朗朗天朝,就連三歲稚子也能背出。
侯婉雲七歲時,太后大壽,適逢臘月時節,侯婉雲又作一首〈詠梅〉,震驚世人。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太后最喜梅花,愛其高潔品質,生平又以梅花自比。這首〈詠梅〉甚得太后歡心,聖上親自謄寫〈詠梅〉裝裱,懸掛在太后寢宮。
那年太后、聖上賞賜了三小姐許多金銀珠寶,可三小姐卻不貪財,將銀錢盡數拿出,請了工匠,在安國侯府闢出一個園子,蓋了座「玲瓏琉璃屋」。只因其嫡母酷愛江南蔬果,三小姐就在這琉璃屋裡種了江南水果,冬日裡用炭火盆溫著,精心照料,好讓嫡母能吃上時令蔬果。
聖上、太后聽聞後,更感其孝順,聖上甚至還在早朝上,誇讚安國侯教女有方。一時間這位庶出三小姐的才情德行,傳遍了天朝的每一寸土地。
如今那位才女、孝女,正捧著一束桃花枝兒,立在紅木大門邊,對床上那病的快沒了生氣的嫡姊恭恭敬敬地請了萬福。
劉嬤嬤看向侯婉雲的眼神更慈愛了。這位三小姐可是當今炙手可熱的人物,雖然大小姐得了惡疾失寵,可依舊對長姊恭敬孝順,真不枉太太、大小姐從小疼她。
「雲兒怎麼來了?不是叫妳別來了嗎?姊姊這病要是染給妳,可怎生是好?」侯婉心嘴裡嗔怪,眼裡卻是真真的期盼欣喜。
自她得了這怪病,就自請住在偏院,初時管事的姨娘張氏還會殷勤探望,可日子久了總不見她好,加之老爺、大少爺常年在外打仗,大小姐家書總是報喜不報憂,他們到現在恐怕都不知她病得如此沈重呢。
長此以往的,張氏就漸漸怠慢起來。去年臘月,三小姐硬是拿出私房錢請名醫給大小姐診治,在名醫宣判大小姐的病治不好後,張氏就更懶得理了,連大小姐的分例月錢也要剋扣,貼給她自己生的一雙兒女。
「長姊,我方才去了琉璃屋,摘了桃花來。」侯婉雲捧著桃花盈盈走來,侯婉心看著妹妹體態婀娜,步步生蓮,雖只有十歲,卻已出落得水靈靈。
長姊如母,侯婉心瞧著她好,自己心裡也舒坦許多。
侯婉雲插好桃花,捧著花瓶,將嬌豔的花苞兒湊到侯婉心臉旁,聲音軟得像蜜糖。「長姊,妳看今天的桃花多好,放在這瓶子裡,少說也能養上七、八天,待到這花苞開了,就更好看了。」
劉嬤嬤看她們姊妹倆說體己話,便將大小姐交給她的書信小心翼翼揣進懷裡,帶了藥罐子出去,留姊妹二人在房中。
閒話家常一番,侯婉雲將花瓶放回小桌上。侯婉心順著她的手看去,見她粉色的錦衣裡頭,貼身穿的小襖袖子竟然短了一截。
「定是那管家的張氏,居然這般刻薄待妳!簡直太過分了!」侯婉心怒不可遏。張氏怠慢自己,平日裡剋扣銀錢,侯婉心性情豁達隨和,不願與之計較。可如今竟然連三小姐的冬衣襖子都剋扣,侯婉心一下子生氣起來,怒氣頂著胸口,只覺五臟六腑一陣翻騰,止不住的咳嗽。
侯婉雲嘴角飄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攏了攏袖子,將手腕上那對鑲著海南珠的金鑲玉鐲子往裡頭藏了藏。
自從侯婉心病後,侯婉雲便接了長姊的差事,成了昭和公主的伴讀,經常出入皇宮內院,憑藉著出眾的才情,成了太后面前的紅人。張氏雖然刻薄,可是腦子卻不傻,巴結這位得寵的三小姐還來不及,這對鐲子便是昨兒個張氏送來討好她的。她看著鐲子樣子還算巧,就戴在手上,只是今早來看侯婉心的時候只顧著換衣裳,卻忘記將鐲子摘下來了,臨到門口時才發現戴錯了首飾。如今鐲子被她箍在小臂上,藏在內衫的袖子裡。
當然這些事兒,侯婉心是被瞞得滴水不漏的,她唯一的心腹劉嬤嬤也借著張氏之手調到偏院,對內院的情況知之甚少。
侯婉雲眼波裡透著委屈,口氣卻是軟軟的,扶著侯婉心的手輕輕為她拍背。「長姊莫要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大夫囑咐過不可動氣的。張姨娘不曾虧待我,是最近雲兒身量見長,還未來得及做新衣。」
侯婉心嘆了口氣,眼神軟了軟。她這妹妹,就是性子太好,也太軟,從不曾說誰的壞話。
「雲兒,妳扶我去書案那坐下。」
書案在窗邊,方才劉嬤嬤磨的墨還未乾,侯婉雲輕輕捏著小勺兒加了一勺水,細細的磨墨。
太太去世後,侯婉心以嫡長女的身分管家,她病了之後,就交給姨娘張氏。原本看著張氏是個老實本分的,可這兩年卻益發囂張刻薄。
侯婉心嘆了口氣,父兄曾說她最不善看人心,她那時還頗為不服,如今看著張氏的所做所為,倒是被父兄說中了。侯婉心提筆,在心中將府中的諸多雜事理了一遍──姨娘張氏刻薄,不可管家;姜氏心機深;孫氏不穩重;劉氏性子孤高又失寵,雖然聰明卻未必有管家的心思……
將父親的幾位姨娘細細在腦海中過了個遍,都沒有合適的人選。哥哥尚未娶妻,更無嫂子管家……
「長姊在想什麼?」侯婉雲瞧著長姊的臉色,取了件披風為她披上,轉身推開窗子,道:「這會兒外頭空氣好,屋裡太悶,通通氣兒。」
侯婉心的窗戶,正對著琉璃屋的方向,她一抬頭就看見那琉璃晶瑩的瓦片,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裡頭種著母親最愛的水晶蜜桃,結了一樹的粉嘟嘟小團子。
看見這蜜桃,侯婉心想起母親嘴饞的模樣。南方運來的蜜桃,到京城早就失了水分,母親這江南水鄉長大的人兒,天天饞著吃家鄉的水果。那時年僅七歲的婉雲,便想了奇妙的法子,蓋了琉璃屋,讓母親能吃上新鮮的蜜桃。母親愛吃江南的大閘蟹,婉雲便在琉璃屋裡挖了個大池塘,請人養了肥美的蟹子。
看著侯婉雲的側臉,侯婉心感嘆──這孩子,就是孝順。即便太太不是她的生母,也孝順得那樣貼心。
其實,這安國侯府,交給雲兒管家,也未嘗不可吧?
雲兒才情出眾,連皇上和太后都稱讚不已,大不了自己從織造坊裡撥幾個有經驗的管事女先生來幫襯著她,定能幫雲兒把家中大小事務打理穩妥,也好過交給張氏,讓雲兒受委屈。過上幾年待雲兒出嫁了,哥哥也該娶了嫂子回來,那時讓嫂子接過家中的事務,豈不正好!
侯婉心這樣想的,也就提筆這樣寫。侯婉雲在旁裝作不經意地把玩小印章,眼角餘光卻一直黏在長姊的筆尖上。
侯婉心寫得很慢,那細細的筆尖彷彿在侯婉雲的心尖上撓癢癢。「紅袖織造坊」和管家大權,一直是侯婉雲期盼多年的東西,此刻就要如願以償,她緊緊攥著拳頭壓抑住心頭的狂喜,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並無異樣。
侯婉心寫下最後一個字,又印上自己的私印,才抬頭瞧了瞧看起來心不在焉的三小姐。「雲兒,妳去將我床頭的錦盒取來。」
侯婉雲小跑著抱來錦盒,看著侯婉心從懷中摸出一把銀鑰匙,鄭重打開錦盒。錦盒裡是一把金燦燦的鑰匙,有了這把鑰匙,就能調動每年「紅袖織造坊」給安國侯府的分紅,這才是安國侯府的經濟命脈,姨娘張氏管的那些,不過是瑣碎的銀錢往來。
侯婉心將鑰匙取出,同信一起封在信封裡,鄭重其事地把信封交給她的寶貝妹妹。
侯婉雲呆呆地看著侯婉心手中的信封,她謀算了那麼多年,步步為營,侍候嫡母、討好嫡姊,如今嫡母死了,嫡姊也快死了,她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侯婉雲接過信封,抬起頭來,定定地瞅著長姊,忽然笑了。
這一笑不似平日裡的溫柔婉約,竟透著瘋狂,看著有些猙獰。侯婉心愣愣地看著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妹妹,喚了聲:「雲兒?妹妹?」
「哈哈哈!」侯婉雲看著滿臉擔心的長姊,笑得更厲害了,她忽然抓住侯婉心的手臂。侯婉心覺得手臂被針扎了一下,接著渾身的力氣便像抽乾似的,站都站不穩地倒在侯婉雲身上。
侯婉雲輕蔑地哼了一聲,如同拽死豬般將她的長姊拖拽到床上。
「雲兒,妳這是怎麼了?」侯婉心只覺得身體越來越沈,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哼,都這時候了妳還這般愚蠢。」侯婉雲將信封放在掌心摩挲,笑嘻嘻地盯著一臉驚恐的長姊。「像妳們這般愚笨的人,就該統統都死了,省得活著浪費糧食。不過妳們倒也不是沒有利用價值,起碼死之前給我留下這金山銀山。」
侯婉心的眼神迷茫起來,她何曾見過這樣的雲兒?
記憶中的雲兒,是那般溫柔,知書達禮,說話連句大聲氣兒都沒有。如今這面目猙獰的女人,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侯婉雲?
*預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19上市的【文創風】213《重生婆婆鬥穿越兒媳》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