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萬老在王家單獨住在一個園子裡,平日裡也沒丫鬟小廝伺候,就他一人。
王錫帶著偽裝成男子的榮寶珠跟王公說了聲,就過去找萬老。
榮寶珠過去萬老的園子敲了門,萬老道:「進來。」
萬老瞧見是她,朝她招了招手,笑道:「來來,再陪老頭子我對弈兩局。」
榮寶珠哭喪著臉。「萬老,我總是輸給您,沒意思。」
萬老笑道:「我覺得有意思就成,快,過來坐下。」
榮寶珠無奈,只能過去坐下跟萬老對弈了兩局。
不用說,自然都是萬老贏,此時差不多是晌午了,萬老收了棋盤,道:「今兒特意過來找老頭子可是有什麼事情?」
榮寶珠坐直身子,恭敬地道:「我來找萬老的確是有事相求。」
「你說說看。」萬老道。「若是我能夠幫上忙,我定然會幫你的。」
榮寶珠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另外一個人。萬老,實不相瞞,前些日子來府中求見萬老的人我也認識,是我表哥,我只希望萬老能夠見他一面。」
「你說蜀王?」萬老的笑意收斂了些,神色帶了幾分玩味。「你真是他表弟?」
榮寶珠遲疑,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萬老道:「妳是王妃吧,之前我認出了妳是個姑娘家,卻沒想過妳會是王妃。」
「萬老……」榮寶珠驚愕。「您怎麼看出來的?」
萬老笑道:「我活了幾十年了,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我也不用再活了。」
榮寶珠羞愧。「之前瞞著萬老,還請萬老見諒,我來江南會易容成男子也是迫不得已。」
「難得妳有這個心。」萬老道。「既然妳都求到我跟前來了,我自然會見他一面,不過我不會給妳其他的承諾 。」
榮寶珠歡喜道:「多謝萬老,如此就足夠了。」只要讓殿下見萬老,其餘的事情相信殿下會辦妥的。
榮寶珠回去後沒把這事告知趙宸,翌日一早,趙宸又去王家,直到榮寶珠從藥堂回來他都還未歸家。榮寶珠睡下後,後半夜,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摟住了她。
榮寶珠翻了個身子,抱住他的腰身,迷糊地道:「殿下,您回來了?」
趙宸嗯了一聲,把她摟得越發緊了。
榮寶珠又睡下了,身後的男人開始密密麻麻地親吻她。
隔日一早,兩人用膳的時候,趙宸連眉宇間都帶著笑意。
榮寶珠笑問:「殿下的事情都解決了?」
趙宸嗯了一聲。「都解決了,萬老決定同我一塊兒走。」
榮寶珠心裡也跟著輕鬆了。「恭喜殿下。」
趙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白嫩的手。「我知道是妳幫我引薦萬老的,寶珠,謝謝妳。」
榮寶珠開玩笑般道:「那殿下答應我一個請求好不好?」
趙宸笑道:「別說一個,再多個都同意。妳說。」
「殿下,我還沒想好呢。」她也就是一時這麼想,順口就說出來了,其實沒什麼想求的。「那等我想好了再告訴殿下,可好?」
趙宸笑道:「好。」
趙宸既然勸動了萬老幫他,就要離開江南了。
隔天,他帶著舒漓跟萬老離開了,走的時候對榮寶珠很是不捨。
趙宸要走之前跟四個侍衛說了幾句話,告訴他們,王妃這段日子萬萬不可回去廬陵。他做的事太后跟皇上似乎已經察覺了,怕他們會對寶珠出手,況且他打算開始反擊,榮寶珠這段日子還是待在江南更安全些。
日子漸漸安定了下來,轉眼就到了三月份,江南的天氣越發暖和了。
這個冬天她沒覺得有多冷,她甚至連披風都沒穿上過。
榮寶珠白日裡在藥堂坐診,從不私藏,把她所會的交給方大夫和小學徒,現在方大夫的醫術有很高的提升,晚上的時候她會去集市或者夜市逛逛。
趙宸自從一月中旬離開後一直沒消息,榮寶珠有點想他,也有些想念榮家人,如今好久都未曾有榮家人的消息,也不知他們到底如何了。她這幾天心中總有點不安,但說不清楚是為何。
這日到了申時末,藥鋪關了門,身穿男裝的榮寶珠又去夜市走了一圈,挑了個餛飩攤子坐下,打算吃點餛飩。
旁邊坐著的是兩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看穿著打扮像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
榮寶珠也沒在意,餛飩端上來後就吃了起來。
旁邊的兩人正在說閒話,其中一個人說:「聽說京城最近出了件大事。」
另外一個人道:「什麼大事?京城距離這裡少說有一個月的路程,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嘿嘿直笑。「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大哥是個生意人,前些日子剛去了京城一趟,去的時候那事正鬧得滿城風雨,前兩日回來就跟我說了,如今這事還沒傳到外地去,也就我一人知道而已。」
「哎,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說是什麼事。」
那人湊在另外一人耳邊小聲道:「是京城鎮國公府榮家出事了。」
榮寶珠方才聽見兩人說話的時候沒怎麼在意,京城那種地方,達官顯貴又多,起起落落的,她也就是打算當個閒話來聽聽,哪曉得他們竟突然說到了榮家,她只覺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手也開始抖了起來,筷子都拿不穩,直接掉落在桌子上。
榮寶珠面色發白,眼前也有點發黑。她暗暗告誡自己莫要瞎想,上輩子榮家這時候還好好的,沒什麼大事,只怕並不是很大的事情吧。
「我大哥去京城的時候,榮家那事正鬧得嚇人,聽說是榮家被抄家了。」
榮寶珠猛地站了起來,弄倒了凳子,砰的一聲響動。
榮家被抄家了?怎麼可能?怎麼好好的會被抄家,除非犯了極嚴重的事情……可榮家一直安守本分,從不做出格的事情,況且大伯是國公爺,三伯父跟爹,還有幾個堂哥都在官場上混,別人若是想誣衊他們也不容易,莫不是……
榮寶珠只覺心跳如擂,莫不是是皇上想動榮家?可到底是為何?如今……如今榮家人到底怎麼樣了?
那人繼續道:「聽說榮家被抄出不少好東西,榮家人全部被發配到邊關做苦力去了。哎,真是淒慘,這麼大的世家,說倒就倒了。」
榮寶珠起身,慘白著臉,搖搖晃晃走到那人的身側,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察覺不妥,又慌忙放開,站在那緊緊抓住了桌沿。「這……這位大哥,請……請問您說的事都是真的嗎?」
今兒跟著榮寶珠的是馬龍,他走了過來擔憂地道:「公子?」
榮寶珠胡亂揮了揮手,示意他莫要開口。
那說閒話的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榮寶珠。「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亂打聽什麼?」
榮寶珠都快哭了,紅了眼睛。「大哥,你就告訴我吧,我……我阿妹嫁到榮家去了,我實在擔心得很。」
那人的目光由莫名其妙變成了同情。「哎,不騙你,榮家真出事了,那麼大的家族說抄就抄了,皇上也真是厲害,聽說榮家不少姻親都是世家大族,卻全都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看著榮家被抄家。」
榮寶珠緊緊攥著拳,指甲已經深深地陷進手心了。「為……為何?皇上為何要抄了榮家?」
「聽說是因為販賣私鹽,還是挺大數目的,所以皇上一怒之下抄了榮家。」
販賣私鹽?榮寶珠真想大笑,榮家怎會販賣私鹽?榮家根本不缺那些錢,娘的鋪子榮家人都有份,他們不缺銀子,怎麼可能販賣私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過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皇上為何會突然找榮家的麻煩?
「那榮家出嫁的姊妹們可受到了牽連?」
那人道:「沒有,就是榮家本家的人全部被發配邊疆,已出嫁的、分宗的人並沒有受到牽連。哎,你真是榮家的姻親啊?聽說榮家一直都還算不錯的,怎麼突然做出這種事情?」
另外一人道:「哎,還是別擔心榮家了,聽說最近的商稅又要漲了,這不是逼死人嗎?本來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再漲錢可就全拿去交稅了。」
「能怎樣?你還能鬥得過朝廷不成?不僅是商稅漲了,其他不少稅也都漲了,江南還算好,據說有不少地方民怨載道,哎,日子都沒法過了。」
榮寶珠眼前越來越黑,感覺自己快要昏死過去,旁邊的兩人瞧出她的不對勁,急忙讓開讓她坐下,又幫著倒杯茶給她。
「小兄弟,你可要撐住,你阿妹要真是嫁到榮家去了,就趕緊去打探消息吧,這都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如今也不曉得到底如何。」
榮寶珠喝了杯水終於緩過來,跟兩人道謝後就起身離開了。
她這會兒反而平靜下來,如今可不是擔心受怕的時候,她必須回廬陵一趟,去打探消息。
馬龍也聽見了那些話,跟在榮寶珠身後勸道:「王妃,妳莫要太擔心,殿下若是知道這事,不會放任不管的,況且只是發配邊疆,並沒有其他懲處。榮家又是大族,姻親不少,路上那些士兵絕不敢虐待他們。」
榮寶珠吸了兩口氣,還在微微發抖的雙手握成拳。「我曉得。」
馬龍說的都是實話,榮家人若只是被抄家的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她怕的是榮家人會承受不住,在路上病倒了。發配邊疆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打擊人,只怕大伯跟爹他們會受不住。
回去的路上,榮寶珠一直都在想,皇上為何會突然對榮家人出手?
回到家後還是沒什麼頭緒,一到家,榮寶珠立刻讓四個丫鬟幫她收拾東西打算回廬陵了。
四個侍衛一聽,立刻勸說道:「王妃,萬萬不可,如今您回去也沒什麼辦法,況且榮家人若真是發配邊疆,只怕這會兒還在路上,不如讓屬下們去廬陵打探情況即可。」
上次殿下臨走的時候可是交代過了,這段日子萬萬不可讓王妃回廬陵。
榮寶珠厲聲道:「讓開!」
四個侍衛頭疼不已,王妃是殿下的心尖肉,可當時殿下又交代過了,這會兒真是為難。
四個丫鬟絕對聽從寶珠的話,很快就收拾好東西,榮寶珠對四個侍衛道:「你們若是不肯回去,我就自個兒回去。」她打算快馬加鞭趕回去,沒打算坐馬車,坐馬車太慢了,至少需要一個半月才能到廬陵,騎馬只用十來日的時間就能到了。
四個丫鬟道:「王妃,您不帶我們回去嗎?」
榮寶珠道:「妳們先待在江南,我可能還會過來,若是不過來會讓人過來接妳們。」
四個丫鬟點頭,沒異議了。
榮寶珠又道:「木棉,妳去方家藥堂說一聲,就說我恐怕不能再去坐堂了。春蘭,妳去王家一趟,跟王二爺說我有事要離開江南一段日子。」
木棉跟春蘭點了點頭。
榮寶珠只揹了個包袱,帶著幾件換洗的衣裳,一些藥丸、銀兩和乾糧,她如今還是男裝打扮,這樣在路上也方便些。她沒有搭理四個侍衛,直接去後院牽了小九,小八也一塊兒跟著。
四個侍衛當然不可能讓王妃一個人回去,只能去牽馬一起跟上。
榮寶珠路上沒停,可第一次騎馬趕路,磨得她大腿內側生疼,日夜趕路了數天,她有些熬不下去,也怕小八跟小九受不住,路過一個小鎮的時候找了間客棧休息一晚。
昨日大腿內側還是疼的,今兒就好多了,榮寶珠晚上梳洗時還以為大腿內側會被磨破,沒想到一檢查,竟一點事都沒有。
榮寶珠曉得是她身體的恢復力太好了些,她發現有時候身上碰了個小傷口,幾乎翌日就能癒合,不留一丁點的疤痕,這大概是她常年用瓊漿的效果。
後面幾日榮寶珠差不多都習慣了,除了有些累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很快就到了廬陵。
不過快要進城的時候,榮寶珠停住了,想了想還是直接去邊關,打算先去找五哥。她派了王朝跟王虎先去廬陵看看蜀王是否在,順便打探一些情況,接著又跑了大半天才到邊關。
榮琤在軍營,邊關又苦,所以只有一間一進的小宅子,榮寶珠之前就知道位址,很快就尋去了。
守門的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開門的時候瞧見是個公子哥兒有些愣住。
榮寶珠往裡張望了一眼,面上異常疲憊,還帶了幾分焦急。「我找榮五少爺,他可在?」
婆子道:「我家五少爺不在,公子還是改日再來吧。」
「既然不在,我找五少奶奶就是了。」榮寶珠如今是男裝打扮,而且下意識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王妃,總覺得還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榮寶珠一眼,哼道:「你個爺兒們的,找我們家五少奶奶做甚!快讓開,別來惹事。」
榮寶珠心裡焦急,這會兒也沒好臉色,沈了臉。「我尋榮五少爺跟五少奶奶有事,若是因妳耽誤了,妳可承擔得起?還不趕緊滾開!」
那婆子遲疑了下,道:「既然如此,我去跟五少奶奶通報聲,若是不見也怪不到老婆子頭上了。」
榮寶珠點頭,婆子這才進去通報了聲。
尤曦悅聽聞是個公子哥兒,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讓人進來了。
當尤曦悅見到跟著婆子進來的榮寶珠時,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他,抱著孩子起身疑惑道:「這位公子是?」
榮寶珠忍不住看了五嫂懷中的孩子一眼,當初離開廬陵的時候,五嫂還有孕在身,這會兒都生了,那孩子正躲在五嫂的懷中睜著大眼睛看著榮寶珠。
榮寶珠朝五嫂身邊的丫鬟和婆子揮了揮手。「妳們先下去,我有事同五少奶奶講。」
那婆子怒道:「你個公子好生無理,我家五少奶奶豈是你能私下見的!」
尤曦悅也有些疑惑,她這會正擔心著,心裡就有些不耐煩了。
榮寶珠看著五嫂道:「榮家……」
尤曦悅臉色大變,相公前兩日收到一封書信,看完後立刻就要出門,走的時候告訴她,說是榮家被抄家了,他要去路上看看。這位公子竟知道榮家的事情?
尤曦悅立刻把丫鬟婆子屏退了下去,這才問道:「這位公子,你怎麼知道榮家的事情?」
榮寶珠一聽,心裡就沈了下來,之前她在路上的時候還忍不住回想,許是說閒話的那人弄錯了,其實出事的根本不是榮家。可眼下五嫂的話證實榮家的確出事了,只怕京城那邊早有書信送了過來。
榮寶珠恢復了聲音,沈聲道:「五嫂,我是寶珠。」
「寶珠?」尤曦悅猛地起身瞪大了眼。「妳……妳是寶珠?怎麼這身打扮?」
榮寶珠挨著五嫂坐下,疲憊地道:「我之前一直在江南,無意中聽聞榮家出事了,就立刻趕了回來,在路上穿男裝要更方便一些。」說著抬頭看著尤曦悅。「五嫂,榮家真的出事了嗎?」
尤曦悅這幾日也擔心得厲害,聞言,臉色有些灰敗。「是真的,前兩日妳五哥收到了京城快馬加鞭來的書信,說是榮家因販賣私鹽,被抄家發配邊疆了。」
懷中的孩子卻是什麼都不知,好奇地看著榮寶珠,咿咿呀呀地朝她伸出了小胖手。
榮寶珠勉強朝孩子笑了下,伸手接過孩子,把小傢伙抱在懷中。
尤曦悅恨聲道:「榮家怎麼可能販賣私鹽,也不知是誰陷害了榮家!夫君說出事的那天早上,有許多士兵去榮家的貨船上,從中搜了幾船的私鹽出來,寶珠,這……」
「不可能。」榮寶珠道。「榮家不可能販賣私鹽,榮家的仇人不多,況且榮家的姻親不少,一般人根本不敢動榮家,這事只怕是皇上做的。」
尤曦悅點頭。「妳五哥也是這麼說的,前兩日他已經派人去京城打探情況了,自個兒也親自去路上接榮家人,只盼著他們都好好的,都還活著。」
是啊,只要還活著就什麼都不怕,只要還活著以後就還有機會,這天下快變了,只要活著,榮家就還能起來。
尤曦悅問道:「妳可回去過廬陵?殿下可知道這事了?」
榮寶珠搖頭。「我直接來了這邊,也不清楚殿下到底知不知曉。不過我派了人過去打探情況了,明兒應該會來通報。」
尤曦悅道:「妳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先去休息會兒吧。」
榮寶珠哪裡睡得著,幾乎是煎熬著等到了翌日。
翌日一早,王虎就過來跟榮寶珠說了廬陵的情況,只說蜀王不在廬陵,廬陵也還不知榮家被抄家的事情。又道,王朝已經派了府中的侍衛去路上,看看能不能接到榮家人。
榮寶珠的心微微有些下沈,心底越發不安。她現在並沒有打算要回廬陵了,回去也沒什麼用,殿下不在,況且王朝已經派人去打探情況了,她決定繼續在五哥這裡等消息。
過了兩天,還是沒什麼消息回來,但榮寶珠卻等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尤曦悅帶著人進門時,榮寶珠還呆了下,才猛地起身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阿玉,妳怎麼來了?」
來人是高陽郡主楚玉。
楚玉初見榮寶珠也有些呆住,她從未見過榮寶珠男裝的打扮,等聽尤曦悅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才點了點頭。「妳這樣的裝扮不錯,如今榮家正在風頭浪口上,妳小心些,莫要被人發現了身分。」
說著摘了身上的披風,跟著榮寶珠一塊兒進了房,三人關上了房門,楚玉才又道:「寶珠,妳先別急,榮家人沒事,這會兒正在來邊關的路上。這次皇上雖然抄了榮家,可狄家、岑家、魏家、駱家、杜家……各家都出了力,所以榮家人並無大礙,都好好的。榮家的姻親這麼多,交情也都好,皇上就算抄了榮家,也不可能動榮家人的。」
楚玉之前一直在京城,她清楚知道這事。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5/26上市的【文創風】299《么女的逆襲》4完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