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婦好逑（1）

第一章

爸爸姓沈，媽媽姓楊，所以她叫沈楊，出生小康，父母雙全，有弟有妹，她的一生都很順，連逝世時都很順。

因為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先天病，醫生斷言她活不過五歲，卻讓她苟活了二十四年，以為一輩子就能這樣混過去了，可剛剛畢業準備報效社會，為國家出一份綿薄之力時，病發了，去得很快，沒有痛苦，沒有遺憾。

再醒來之時，她就陷入了混沌，總覺得自己像無根浮萍般，漂浮在無盡之地，過了不知道多久，她似乎看見了一絲暈黃的光，溫柔地包裹著她，很舒服，自己徜徉在其中，十足安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那不是西方世界才會有的地方嗎？不管怎麼樣，這個地方讓她感覺很好。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似乎還能聽見一點聲音，雖然嗡嗡的，卻也夾雜著讓她安心的韻律，在這虛無的世界裡，她可以隨意翻滾，可以自由翱翔，感覺自己一天比一天強壯。

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就不那麼高興了，因為她曾經以為的無邊之境，竟然是有限的，她開始束手束腳，有的時候翻了個身過去，就要努力好久才能再翻回來，而且這樣的情況，每日劇增，到最後，竟然連伸腿伸手都不能了。

她被緊緊地包裹著，就像是蠶蛹一般，也許蝴蝶在破繭之前也是這番感受吧。頓時又有了一種新的想法，莫不是她托生成一隻蝴蝶嗎？

如今就等著破繭而出的日子了。

又過了幾天，她終於等到了那個日子，不過，不是破繭而出，而是經過了一番幾乎讓她窒息的擠壓之後，她終於大聲啼哭著破水而出。

帶著前世的記憶，她投生到了一個嬰兒身上，體驗了一把在母親羊水中的幸福。

響亮的哭聲傳遍了混亂的產房，產房裡溫而不熱，環境還算舒適，她試圖將眼睛睜開看一看周邊，可是睜眼後只看得到一些光，並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只聽見有人在耳邊說：「哎，睜眼睛了。大姑娘睜眼了，快，快抱去給大少奶奶看看。」

她努力分辨眼前的人物，卻始終不得其法，眼睛睜得怪累的，就乾脆又閉上了。

抱著她的那名婦人發出一聲失落的聲音。「哎，又閉上了。」

耳旁又響起一個好聽的聲音。「無事，她生得可真好看。」

感覺似乎有一隻手指在她臉上輕刮了幾下，彷彿羽毛般輕盈，讓她覺得癢癢的，又不想它離開，就下意識用嘴去挨，卻是沒挨到。

「大姑娘這是餓了，找吃的呢。」

她只覺得自己被放在一團軟軟的東西上面，沒過一會兒，就覺得嘴裡被塞進了什麼，似乎有甘甜的汁液滴下，儘管她知道自己被餵奶，還是抵不住那美味的誘惑，順其自然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她又抵不住生理反應，沈沈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是在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狀態下度過，只覺得自己若是醒著，就會被放在一團特別特別軟的東西上趴著，然後肚子餓了，只要咕噥兩聲，鮮美的奶水就會送到嘴裡來。她和這個餵奶的女人，似乎有著天生的默契，她只要動一動，女人就知道她想幹什麼。

她心裡對這位新媽媽產生了十足的好奇，可是，每次順著聲源去找，努力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卻終究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雖然外表看不清，聲音卻是極其清楚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聲音，總覺得比前世聽過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都要好聽；她漸漸對這種聲音有了依賴，只要醒來聽不到這個聲音，就會四處尋找，說不出話來，就只能張嘴哭了。

幸好，每回只要哭那麼兩聲，她又會被抱上那軟軟的東西，然後，母親的溫柔聲音就會傳來，一下子就能把她安撫過來了。

「阿囡乖乖，娘在呢。」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特別享受母親在身邊陪伴的日子，略有遺憾的是，這麼些天過去了，在她的印象中，幾乎全都是女人的聲音，有的時候忙碌，有的時候清閒，但就是沒聽到過一回男子的聲音──她的爸爸從她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過呢。

而從新媽媽和旁人的言語中，也沒有聽見有人提起過爸爸這個字眼來，她心下不禁覺得奇怪。

漸漸的，她聽見的話也越來越真切，時間也有明顯延長，出生二十多天的嬰兒，已經能夠睜著眼睛玩一會兒了，雖然新媽媽的樣子還很模糊，但她知道這個經常抱著她的女人就是生母，她身上有奶香呢，被她抱在懷裡就像是掉進棉花堆裡，可舒服了。

這日，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大少奶奶，這是老太君和二房兩位少奶奶們送來的賀禮，雖然大姑娘是個女娃，但也是府裡的頭一個孩兒，圖個吉祥，滿月酒還是要操辦的，這是剛擬下宴請大少奶奶那頭的賓客名單，請過目。」

她沒聽過這女人的聲音，只覺得這聲音硬得很，一點都不如她媽媽的聲音好聽。

等女人說完之後，她媽媽就用好聽的聲音開口說話了。

「嗯，我知道了，替我謝過老太君和二房的少奶奶們，有她們操辦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名單就這樣吧，不用看了。」

那個女人又說：「哎，奴婢替大少奶奶轉達，請問大少奶奶可還有什麼特別要吩咐的嗎？」

過了好一會兒，她隱約看見媽媽搖了搖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後，才說道：「沒什麼要吩咐的，一切全聽老太君的少奶奶們主張。」

那女人離去之後，她才突然意識到，她媽媽和旁人對話時，說了「大少奶奶」和「老太君」什麼的……這些不都是電視劇裡才會有的稱呼嗎？

腦中靈光一閃，難道她是……穿越了？穿到古代來了？

「少奶奶莫氣，這還在月子裡呢，哭了對身子不好。」

從婦人的話裡，她才知道媽媽竟然哭了……呃，好吧，這裡似乎是叫「娘」的。

她扭頭看了看，正好隱約看見娘親一個抹眼淚的動作。

「蔣家枉為世家，竟這般欺負人！少爺也是不好，大姑娘這都生了二十多天，他都沒有露過面，更別說給大姑娘取名了。奴婢也為少奶奶感到委屈，若不是因少奶奶沒有戚家當靠山，蔣家才敢這般輕怠，少奶奶與大姑娘都是可憐，為了大姑娘，少奶奶也要忍著些，既然入了這門，委屈什麼的就只能往肚裡嚥了，嚥多了，也就淡了。」

「……」

她的娘親──戚氏沒有說話，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從這口氣中，她敏銳地察覺出，自家娘親是一個在婆家不受歡迎，在娘家不受疼愛的可憐女人。只可惜她現在還小，最多也就是兩隻手晃晃，憑著模糊影像的位置摸一摸媽媽，算是安慰了。

不管現在她身處什麼環境，她永遠都記得是這個女人孕育了自己，養育了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幾乎時時刻刻都陪在她的身邊，就憑這些，在她心裡，新媽媽戚氏就是好女人。

畢竟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嬰兒，將所聽到的話前後整合一下，也就能明白她娘為什麼難過了。一來肯定是因為那個從她出生都沒露過面的爹，二來是她娘在婆家不受重視，以至於覺得自己連累了孩子。

其實，辦不辦滿月酒，她是真的不在乎的。她最在乎的是在滿月的那一天，她終於看見她娘的樣子了。

一早睜開雙眼，覺得比之前都要清明了許多，左看看右看看，天花吊頂變成了復古橫樑，玻璃窗子變成了雕花木窗，席夢思變成了四四方方的大帳床，各種擺設比她從前在電視劇裡看到的可要精緻細膩多了呢。

帶著這種期盼的心情，她開始找尋娘親的蹤跡，發出了幾聲啼哭，果然，只哼哼了兩聲之後，就有個身影向她走過來，然後她就被一團東西給抱了起來。

是的，一團。

軟綿綿，白胖胖的……一團！

她娘……竟然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大胖子，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明明聲音那麼溫柔纖細……這畫風明顯不對啊！

「咦，大姑娘盯著少奶奶看呢。」

一聲召喚，屋裡另外幾個婆子、丫鬟也都湊了上來，一下子將她小小的身子團團圍住。她還未從自家娘親是大胖子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就見到另一撥陌生的面孔，一下子沒能控制住，哇的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可讓戚氏亂了方寸，趕忙站起來，抱著她在房間裡走，一路哄騙著。

前些時候她一哭，戚氏只要這樣抱著走兩圈，和她說兩句話，也就能止住哭聲了，可是今天她卻哭鬧不休，直到戚氏將她放在小小的精緻搖籃裡，可憐兮兮地趴在搖籃邊上，溫柔地問：「阿囡是不是嫌娘不好看？那娘不抱妳了，好不好？」

「……」

她一開始就說什麼來著？她娘和她真的很有默契，就連此刻她流露出來的情緒，娘親都能很敏銳地感覺出來。

慢慢停止了哭泣，她又把頭轉向戚氏，看到她的臉幾乎都有搖籃一半大小了，皮膚倒是水嫩白透，就是這肉也忒多了些吧。

「阿囡果然是嫌娘嗎？唉。」

戚氏的一聲嘆息，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

人都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這個女人生她養她，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她，顯然是個合格的好母親；如果就因為娘親長得胖，自己就嫌棄她，那她豈不是連狗都不如嗎？

呼了口氣，她才伸出自己的小手，按在戚氏胖得都看不見眼睛的臉頰上。怎知這一碰就再也不想撒開，撇開模樣不好看，她娘肉肉的摸起來還真是舒服啊，就像是糯米糰子，還是水糯粉的，滑得不行。

見女兒願意與自己親近了，戚氏胖胖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這才再次把她抱在懷中。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感覺自己被擺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而這個軟軟的東西就是──她娘挺著的肚子啊。

在這個衝擊之下，她的滿月過得並不是很歡騰。

雖說是她的滿月，其實她並沒有被抱出去，只有零星的幾個女客進來看了看她，還有中午開席之時，前頭才派人來問她的名字。

「譚家娘子，大姑娘的名字，如何要我家少奶奶來取？這……」

說話者正是她娘戚氏的乳母趙嬤嬤，人家女兒出嫁陪嫁的是大丫頭，唯有她娘出嫁陪嫁的是個婦人，看著年紀也不大。

現在正進來說話的譚家娘子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雖然身形圓潤，但比她娘苗條不止一點，只見她揚著笑彎了的眼睛，說：「哎喲，趙姊姊說這什麼話，這兒女的名字自然都是由父母定的，如今大公子多日不曾回府，咱就是想詢問姑娘的姓名也問不到，想著大少奶奶也是精通文墨的才女，這才稟了老太君和少奶奶們，來尋娘子詢問一番。」

譚家娘子的話說得不算多規矩，卻也叫人說不出不好來，趙嬤嬤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戚氏。「這……」

只見戚氏低頭看了看正在啃手腕的女兒，將她的手拉開之後，在她臉上摸了摸，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說道：「姑娘的大名，我自知才疏學淺，不敢逾越，取名之事應當慎重，正如少奶奶們所言，這雖說是個姑娘，但好歹是蔣家的頭一胎，若是被我壞了名諱上的輩分，那柔娘便是蔣家的罪人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戚氏便用她聚光的小眼睛看著女兒彎了彎嘴角，說道：「小名由我來定倒是可行，便叫阿夢吧。阿夢，妳說可好？」

她想了想，她爹姓蔣，她小名叫阿夢，再不濟將來的名字也就是蔣夢，倒也不難聽，便發出一聲咿啞，倒真像是在配合她娘的問話了。

趙嬤嬤在旁聽了也是連連點頭。「阿夢，大姑娘的乳名就叫阿夢了。」

戚氏點點頭。

譚家娘子聽了之後，便斂眉退了出去。「是，我這便去回少奶奶們。」

果然，出去沒有多久，譚家娘子又回來了，跟戚氏說道：「先前我將大少奶奶的話說與老太君、少奶奶們聽了，她們正猶豫時，二老爺進了門，當即就給大姑娘定下了名字，叫蔣夢瑤，夢字是大少奶奶取的，瑤字便是蔣家將來小一輩姑娘的字了。」

「蔣夢瑤。」戚氏將女兒的這個名字重覆了一遍後，便點點頭，說道：「叔父的文采自是高深，那今後姑娘便叫蔣夢瑤了。麻煩譚家娘子替我與阿夢多謝叔父賜名。」

說完這些，戚氏便看了一眼趙嬤嬤，趙嬤嬤會意之後，雖有不願，卻還是去內間取了一塊紅綢，包了些東西塞到譚家娘子的衣袖中，至此譚家娘子才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少奶奶，您幹麼還要打點那不知好歹的譚家娘子呀，您入門至今都打點給她多少銀錢了，她可曾在心中尊重您半分嗎？」原來趙嬤嬤先前的不願是真的，此時便忍不住倒了出來；幸好她是戚氏的乳母，說話上也不怕得罪了戚氏。

只見戚氏只是彎了彎嘴角。「有些事情打點了未必是對，可若不打點那便是錯了。算了。」

戚氏的話顯然趙嬤嬤也是認同的，只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唉，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就是覺得虧得慌，少奶奶陪嫁來的本就是自己的私房，如今都貼用得差不多，還要來打點這些攔路小鬼。」

聽了趙嬤嬤的話，戚氏也沒有再發聲，只是一味地低著頭，伸出手指讓女兒抓著玩。蔣夢瑤則是一邊跟她娘玩抓手，一邊聽著趙嬤嬤說話。

「她們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您當作是這家的長孫媳婦，老太君和二房少奶奶們房裡的丫鬟都更得她們看重些。今兒這事兒她們就擺明瞭欺負咱們，大姑娘的名兒，豈能夠這般由她們婆子口中這般傳遞得來的？若不是少奶奶們有心，那就是姓譚的有意，若是大少奶奶真的取了，也得讓她打回來，到時候又白白地被她下了臉面。」

戚氏也只是聽著，卻是不說話，托著女兒的手在襁褓下面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這是要讓閨女把趙嬤嬤的話當作當作催眠曲聽了。

「這家人真是太欺負人了，得多狠的心，才會對我們少奶奶這樣呀！我這……我這想想就心疼啊！雖說少奶奶從小沒了娘，可也是老婆子我疼在心尖長大的，卻白白遭了這分罪。」

趙嬤嬤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心疼，到最後，乾脆抹起了眼淚，再說不下去，躲到一旁偷偷哭泣去了。

戚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不禁嘆了口氣。

蔣夢瑤聽到這裡，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聽起來她娘的處境真是不好啊！不過，容不得她繼續想，一個哈欠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出來。

戚氏見狀，就將女兒放到裡床，然後，自己扶著床前一根特意綁在房樑上垂下來的繩子，慢慢地躺在外床，她艱難地翻了個身，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擋在蔣夢瑤身旁，看得蔣夢瑤心中一陣膽寒。

我的天吶！雖然這張床出奇得大，可要是這親娘在她睡著的時候壓過來，那她可就真完了。

不過，想歸想，嬰兒的體力可是真撐不下去了，兩隻眼睛一開一合間，竟然就快要睡著了。

戚氏安靜地看著女兒犯睏的小臉，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孩子，妳怎麼偏生投到娘肚子裡了呢？妳若是投在二房弟妹的肚子裡，她們就定然不敢怠慢妳了。」

「……」

接下來戚氏說什麼，蔣夢瑤就真的沒有聽見了，因為她已經連生死攸關的大事都拋到腦後，吹著泡泡睡過去了。

這一覺可睡得香甜，蔣夢瑤吧唧著嘴，肚子餓了，按照以往的慣例，娘肯定睡在旁邊，她只要舞動一下小手，把臉往她那邊湊一湊，就該有奶吃了。

可是今天她往旁邊扭了好幾下，娘親都沒有及時把奶送上來，睜開眼睛一看，正要哭一番，提醒一下，可是，當她看見眼前的人時，卻又生生地把眼淚給逼回去了。

「呀，大姑娘醒了，知道她親爹來看她了呢。」

趙嬤嬤似乎已經整理好情緒，不再那麼怨氣滿腹了。

蔣夢瑤看著眼前這一座比她娘還要大的山，頓時就呆住了，這是……她爹？

這圓得簡直像是顆超大保齡球的球體，是她爹？

「哇……」

跟他相比，她娘簡直還算是苗條了。這胖子五百斤有沒有？人家秤是以斤計，他秤得用噸計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人家穿越親爹高富帥，親娘白富美，怎麼輪到她穿越，爹娘就是兩個姥姥不疼、奶奶不愛的大胖子呢？前途堪憂哇！

一想到這裡，蔣夢瑤就哭得更加賣力了。

眼瞅著閨女越哭越厲害，蔣源整個人都亂了，原本他是趴在床邊看著這雪人兒般的小丫頭睡覺呢，誰知道她一醒來看見他，就哭得不成樣子了，那小模樣看了可招人心疼。

蔣源鼓起勇氣，把閨女給抱了起來，可是笨手笨腳地把她的襁褓給弄掉了，只好用一隻手托著她，另一隻手去抓襁褓；可是他肚子太大，襁褓掉下去，他就看不見了，更別說是抓住了，他哪彎得下腰呀！看著閨女還沒他一條手臂粗細的小身子骨兒，怕她凍著，就趕緊拉開自己的衣服，將閨女貼身抱著，用自己的外衣兜著她。

蔣夢瑤被他這麼一番驚天動地地折騰，也不願意哭了，父女倆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地乾瞪著，還是蔣源率先投降，對她咧開了嘴，露出一抹討好、僵硬的笑來。

「……」

你別笑了好不好，眼睛都成一條線了，現在她算是知道，她娘戚氏怎麼說都是一個秀氣的胖子，五官可見，她爹才是真包子啊，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睛瞇成一條縫，她簡直懷疑，他這麼一笑，到底還看不看得見……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4上市的【文創風】319《閒婦好逑》1。

第一章

爸爸姓沈，媽媽姓楊，所以她叫沈楊，出生小康，父母雙全，有弟有妹，她的一生都很順，連逝世時都很順。

因為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先天病，醫生斷言她活不過五歲，卻讓她苟活了二十四年，以為一輩子就能這樣混過去了，可剛剛畢業準備報效社會，為國家出一份綿薄之力時，病發了，去得很快，沒有痛苦，沒有遺憾。

再醒來之時，她就陷入了混沌，總覺得自己像無根浮萍般，漂浮在無盡之地，過了不知道多久，她似乎看見了一絲暈黃的光，溫柔地包裹著她，很舒服，自己徜徉在其中，十足安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那不是西方世界才會...

自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自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