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吳氏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戚氏坐在上首微笑地看著她,吳氏藉著喝水的機會,低下了頭,想用茶水的熱氣掩蓋自己心虛的目光。
「妳我雖同為國公府的孫媳,大房和二房卻始終沒什麼來往,今日我偶得這金線香茶,便想著同弟妹一聚,邀弟妹前來品茗,弟妹不會嫌我唐突吧?」
吳氏捧著茶杯,勉強對戚氏彎了彎嘴角,喝了一口茶後,便對戚氏說道:「好茶,多謝大嫂;若是沒別的事,我還是先走了。」
也不知道怎地,吳氏從前見戚氏也沒覺得這般壓力大,縱然以前常常在言語上欺負她,各種顯擺、各種優越也僅是擺在臺面上;可如今這個戚氏卻總是叫人感覺不安,那雙與從前一樣愛笑的眼睛裡似乎盛滿了更多令人捉摸不透的鋒芒。
放下杯子,吳氏想走,卻又被戚氏喊住。
吳氏倉促回頭,卻見戚氏淡雅如蘭般指著茶水旁的糕點說:「弟妹也太敷衍了,急著回去做什麼呢?妳我妯娌間還未好好話過家常,旁邊這糕點也算是名品,弟妹嚐一嚐再走也不遲啊。」
吳氏只好又坐了下來,拿著糕點食不甘味,腦中盤算一圈後,才找到話題說道:「對了,上回大姑娘送了一只金花冠給璐兒,我還沒有上門謝謝大嫂呢。」
如今吳氏對戚氏不敢小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那只花冠。她嫁入國公府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那花冠市價絕不會少於百兩,戚氏卻容許女兒平白送出給孩子,這份手筆絕不是她在府裡那蹩腳派頭可以做出來的.所以吳氏知道戚氏這兩年在外面定是有奇遇,才會對她越發不敢小覷。
「謝什麼,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主要是能讓璐兒喜歡,東西就值得了。」
見吳氏一臉尷尬,戚氏也不打算跟她繞彎子了,輕咳了一聲後,便狀似無意地說:「我之前在外生活,不懂得家裡的好,直到在外頭受了委屈,這才想回家裡來,跟大家一同作伴,無論過得好或不好,總能令人覺得安心一些,不必擔憂會不會有歹人上門喧鬧。」
終於還是來了。吳氏強顏歡笑地說道:「受、受委屈?大嫂在外受什麼委屈了?」
戚氏勾唇一笑。「唉,委屈不提也罷。只是……」
戚氏故意拖長的話音讓吳氏不禁坐直背脊、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只要戚氏指認她,她就打死不承認,一口咬定說不知道。
「只是我沒想到,府裡有人竟然對弟妹存了這般險惡之心。」戚氏話鋒一轉,頓時讓吳氏摸不著頭緒了。
吳氏愣愣地看著戚氏,半晌沒有說話,良久後,才吶吶地對喝著茶的戚氏說道:「什……什麼險惡之心?我怎麼聽不懂大嫂妳說的意思?」
戚氏放下茶杯,嘆了口氣,說道:「唉,原這件事也不該告訴弟妹的,只不過,我從前在府裡就覺得弟妹人品出眾,姿容無雙,大智若愚,卻被孔家弟妹那空有小聰明的人壓著,替妳不值罷了。如今又聽說了那番話,更是覺得弟妹冤枉得很。」
吳氏很快就被戚氏吊起了胃口,端著茶杯饒有興趣地問:「哪番話?」
戚氏深吸一口氣,也不打算再兜圈子了,直接說道:「弟妹可知我這次回府是因為什麼嗎?就是因為孔家弟妹心懷不軌,在外頭找了人去尋我麻煩,欺負我相公遠行,家中沒有男人,所以就想欺負我;幸好相公走時在宅子裡留了機關,才不至於釀成大禍,我對那幫歹人一番審訊之後……弟妹妳猜怎麼著?」
吳氏越聽,手心裡的汗就越多,水清這些天一直上街去找李霸他們,可是一連十多天都找不到人,她就知道那幫人定是栽了;如今聽見戚氏說竟然抓住了他們,並且審訊過了,那……那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她,她已經知道幕後主使者嗎?
「怎,怎麼著了?」
吳氏的眼神開始轉移,目光顫抖,一個勁兒地灌自己茶,卻不敢去看戚氏此刻的眼睛。
戚氏見她如此,也是感到好笑,說道:「那些歹人供出了主謀。他們說,就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指使他們這麼做的。」
吳氏傻眼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戚氏。「他們說是當家主母指使的?」
戚氏點頭。「是啊,雖然自古長幼有序,可是咱們府裡卻是顛倒過來的,當家主母是孔家弟妹,我這還會聽錯嗎?就是她!」
吳氏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前的汗珠,說道:「哈哈……就是,咱們府裡的當家主母,可不就是她嘛。」
說完這句,吳氏就在心裡慶幸,外頭的人不知道府裡的事,只以為她是長房,她就一定是當家主母了,誰知道竟陰錯陽差將罪過轉嫁到孔氏身上。
吳氏正竊喜之際,卻聽戚氏又道:「我回來之後就去尋孔家弟妹理論,並沒有告訴她,我抓到了歹人並問出幕後之人,就是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可是,妳猜孔家弟妹是怎麼說的?」
既然知道對方沒有懷疑她,吳氏整個人也就放鬆了下來。「怎麼說?」
這回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孔氏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楣。過往與孔氏過招,向來只有吳氏俯首稱臣的分,可是這一回,卻是成功陷害了一次孔氏,真是愉快。
「孔家弟妹當然不會承認了,這我早就猜到,可是……我氣得是,她竟然把這一切都推到妳身上。」
吳氏一張臉又僵住了,蹙眉說道:「我?她胡說!我怎麼會……」
吳氏看著戚氏,想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一時間竟有些混亂,戚氏這番話到底是說孔氏,還是說她,越發雲裡霧裡,不知道真假虛實了。
戚氏見她生氣,趕忙安撫,說道:「我當然不會相信是弟妹妳啦。我親口審問出來的結果還能有錯?只怪那孔家弟妹實在奸猾,見形跡敗露,就將責任推到吳家弟妹身上,想妳給她揹這個黑鍋,想把我當槍使,讓我與妳決裂爭鬥,她好坐收漁翁之利,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
吳氏聽了這番話之後,也是感同身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她那個人實在太陰險了。」
「弟妹莫氣,還有呢。」戚氏緩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孔家弟妹還唆使我將這件事鬧到老太君那裡,說讓我在老太君面前指證妳的惡行,讓老太君下令叫舫弟休了妳;她還說,等妳被休之後,就要扶孫姨娘坐上妳的位置。弟妹啊,我真是替妳心急。妳想想看,若是妳真的被休棄,那璐兒、纖兒、顯哥兒還有剛出生的毓姊兒,他們可就由嫡轉庶,將來可該怎麼辦喲。」
吳氏聽完後,整個人都憤怒起來了,猛地站起,一拍茶桌,怒不可遏道:「這個奸婦!用心之惡毒,簡直欺人太甚了!」
戚氏看著吳氏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一隻手捏成拳,指尖都掐進肉裡,知道話已經說完,可以開始收尾了。
「唉,我們大房在府裡原本就無什麼地位,孔家弟妹欺我也就罷了,卻沒承想她欲一手遮天,竟然連妳這個同房嫂子都要打壓陷害,這才氣不過,將這件事告訴妳。妳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到時候孔家弟妹又來尋我晦氣,我們大房底子薄,可禁不起她折騰啊。」
吳氏竭力控制著怒火,對戚氏說道:「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與孔家那女人的爭鬥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總是嫉妒我比她能生,哼,想除掉我,沒門兒!只不過,有件事我也要提醒妳,如今這件事已經變成我與姓孔的賤人之間的恩怨,妳識相的,就最好別插手,否則,我可是不會對妳講情面的。」
戚氏連連稱是。「那是自然,我們大房有什麼能力參與呢?我說這麼多,也就是想在弟妹手下圖個安樂日子過罷了,相公不在家,我們母女倆更加不敢瞎攙和什麼,弟妹就請放心吧。」
妳們就是鬥成了烏眼雞,我也是不會攙和的,戚氏在心裡暗想。
吳氏最後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房的院子。
戚氏勾唇一笑,人都說蠢人有一種孤勇,腦子一根筋,只要認定了什麼,就會往一個方向拚命衝,吳氏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嫡妻身分和那幾個子女,用這些挑撥是最正確不過了;而她和孔氏之間,原本就因為子嗣的事情搞得不愉快,都憋著氣呢,這下,她正好遞了根引線,就看吳氏能飛得多高,炸得多遠了!
吳氏敢不自量力對她動手,戚氏就敢收拾她,並且借刀殺人,兵不血刃,還無須她親自動手,吳氏就等著一敗塗地吧!而在她背後唆使的孔氏,她也不會讓她好過就是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此揭開了帷幕,國公府的暗潮在戚氏的推動之下,變得洶湧起來了。
二房鬧得不可開交,大房也得以休養生息,吳氏雖是個蠢人,但她卯足了勁兒,又是二房嫂子,她拚了面子、裡子不要,只要能給孔氏添堵的事情,她一件都不會放過。
孔氏既要管理府中事宜,又要騰出手來打壓莫名像發了瘋一樣的吳氏,倒叫大房這裡,過了一個平靜的好年。
正月裡,蔣源派人傳了一封書信回來,戚氏看過之後,不開心了好幾天。原本說好,三個月就回來一趟的蔣源現在正被國公爺派去駐守糧倉,一時半刻回不來。
大房本就沒什麼親戚要走,原本想帶蔣夢瑤回戚家看一看戚昀,可是戚氏連一封信都沒能送進戚家,更別說送到戚昀手中了,眼看著國公府裡迎來送往,二房熱鬧非凡,大房這裡倒是安靜許多。
戚氏也不去爭,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大房,和閨女兩人度過了一個寂寥的新年。
時年三月,蔣舫由蔣修舉薦正式入了宮,做了一個帶刀侍衛。雖然侍衛不過是從六品的小官,但是對於蔣家這種高門大戶來說,只要能把子孫弄入宮中,就算是入了朝堂,正式出仕,將來晉升起來總比其他人要快得多。
一時間二房長房的氣焰又壓了次房一頭,吳氏成天在府裡府外顯擺,孔氏只能看著,無可奈何,暗地裡也動了關係,讓她爹想方設法在兵部給蔣昭安排做個小官吏,這才將吳氏的氣焰稍稍壓回去一些。
這樣一來,二房的長房和次房都算是入了朝、做了官,手裡要管的事情多了很多,就越發不將大房放在眼裡,平日裡也不禮讓;幸好戚氏根本不在乎她們是否禮讓自己,最好就是不聞不問,反正她現在也不像從前需要仰仗她們的鼻息才能過活,她自己有田產、有店鋪,自給自足,無須向孔氏伸手要錢度日,所以孔氏也沒法子拿捏她,更別說因為戚氏之前的一番攪和,她和吳氏徹底鬧翻,就更加沒有空來排擠戚氏了。
縱然平時有些小打小鬧,戚氏也能很快反擊回去,孔氏害怕腹背受敵,也知道戚氏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因此,就暫時歇了對戚氏的攻擊,專心管理府中事宜和防備吳氏給她添亂。
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蔣夢瑤也長到九歲,亭亭玉立,猶如戚氏的翻版模樣,只是眸子裡比戚氏要多了些精神、多了些果決。
蔣源這三、四年中,只回來過四次,每一回都待不到三天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倒是沒聽說他在軍裡建功立業,只是經常傳來說,他被老國公安排去做看守馬場、看守糧倉這類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些消息傳入京裡,旁人用這些話來笑話戚氏,戚氏也不作聲,堅定地認為自家相公做的就是軍國大事,並不會因此消沈,反而將生意越做越火。除了原本的五家荀芳閣,戚氏另外又開設了四家豪華酒樓、六家客棧、十二家布莊和成衣鋪子,雖然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資產,但是國公府大房夫人在外從商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孔氏和老太君也專門為了此事找過她,戚氏聲稱自己不過是做些小生意,賺點度日的銀錢,若是府裡不許,那每月就該當以二房的相同開支給予大房。這件事也曾在府裡鬧得沸沸揚揚,老太君也是氣得拍桌,說戚氏獅子大開口,大房總共也才幾個人,竟然要求與二房有相同待遇,說什麼也不肯,並且還要戚氏將手裡的生意盡數停下,以保全國公府顏面云云。
戚氏被逼無奈,只好再次告去官府,以家事不和、二房欺人之言上告府尹,因老太君有誥命在身,府尹親自來府裡問訊。按照本朝律法,上在而分房,便不算出府分家,既未分家,那用度自然就是從大府出來,有一房算一房,不管房中人口多少,皆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這個律法壓下來,老太君也無話可說,讓蔣修想法子給戚氏一個教訓,奈何戚氏狀告之言,句句屬實,每一條都是按照本朝律法說事,蔣修有心從中周旋,卻也敵不過府尹張懷德的公事公辦,所以讓戚氏放掉手中田產商鋪一事只好就此作罷。大家心裡都知道,二房每月的開支,這筆數字比較龐大,若是給大房同樣的待遇,那可就太冤枉了。
最後,老太君和孔氏商議之後,就放話說:「戚氏自甘墮落,淪為商婦,那是她自己的德行偏失,與國公府無關,大府內百般勸諫亦不能叫其悔改,實在是冥頑不靈,就再不管她,連每月二十兩的例銀都不發,叫她大房自生自滅。」
原本戚氏就沒打算要跟府裡有牽扯,更加不在乎那每月二十兩的例銀,所以這個算是她求之不得的結果。只不過這麼一鬧,安京所有的人家都知道了,蔣家大房被孤立的消息,都在背地裡說戚氏不識抬舉云云,戚氏只當沒聽見,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但是有些必要的人情往來,她還是必須理會、參與,總之,戚氏就是打著讓你找不到錯處的旗號,行著自己認為可以行的事情。
你們說你們的,我做我的,反正你們也別想欺負我,我也不會做出格的事,就是這樣不溫不火地耗著。
轉眼迎來孔家大老爺做六十大壽,因大前年蔣顏正做壽的時候,孔家是集體出動,上門恭賀,這一回輪到孔家大老爺,自然蔣家也要全部出席才對。
老太君讓孔氏通知戚氏,卻不與她說細節問題,戚氏也不詢問,反正不管是送禮還是人情,她總會參照較高規格來送,府裡不跟她商量就算了,到時候若是送的東西檔次不同,可別怪她就是。
蔣夢瑤作為大房的二分之一頂樑柱,自然也要陪戚氏一同前往。
如今,孔喻入宮做皇子伴讀,孔真也訂了親,對象是吏部侍郎家的嫡長子,也一同入宮做了伴讀。
孔真的性格比前幾年要穩重了些,舉止也端莊了許多,不過對待蔣夢瑤倒還算禮遇,最起碼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對蔣夢瑤這「商婦之女」敬而遠之,各方面的禮數還算周全。
蔣夢瑤見她眉宇間多了憂愁,許是這幾年府裡對她要求的規矩多了,孔真的笑容雖多,話卻少了。
因為在花廳中,大家都是成群結隊,蔣璐瑤、蔣纖瑤甚至連蔣晴瑤和蔣月瑤都有人作伴說話,但蔣夢瑤所到之處卻多是指點,她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便出了花廳,她記得出了這院落,在園子的西南角有一處僻靜的池塘,那裡甚少有人出沒,小時候祁王在那裡落過水,孔家都無人知曉,可見那處的確偏遠僻靜。
蔣夢瑤憑著印象很快找到了那處,見池塘邊有一處突石,今日陽光正好,她若是能坐到突石後頭,既沒有人看見又可以曬太陽,一舉兩得。
蔣夢瑤興奮地提著裙襬,小跑過去,可突石後面早就有人了,她定睛一看,一個俊秀不凡的少年正坐在突石後,看著水面一動不動,臉頰和下巴上似乎掛著淚珠。
這俊美少年,在陽光下不像個人,就像是畫裡的神仙那樣不沾俗世風塵,呃,看著還有點眼熟……
祁王!
這天要下紅雨了是吧?竟然讓她看見近年傳出名聲越發囂張跋扈的祁王躲在突石後面哭泣?
蔣夢瑤心中大叫不妙,祁王卻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過頭,厲眼就掃了過來。
蔣夢瑤下意識就閉起了眼睛,動作僵硬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故意誇張叫了兩聲,說道:「哎呀!沙子吹進眼睛裡去了,好疼啊。」
這麼說就是為了讓祁王知道,她眼睛裡進沙子了,沒看見他躲在那裡哭。
閉著眼睛,轉過身,蔣夢瑤就想溜走。可沒走兩步,她就覺得自己撞到了東西,從指縫間偷看了兩眼。寶藍色的錦緞鑲著金絲銀線,布料是絕好的布料,做工也是絕佳的做工,能穿這種衣服的人,也應是尊貴不凡。
嘆了口氣,蔣夢瑤繼續捂著眼睛假裝。「哎呀,哎呀,好疼啊。」
有些不該看的東西,她絕對不能看就是了。她閉著眼睛,兩手往旁邊摸,假裝自己真的是個瞎子。
「裝夠了沒?」
冷酷的聲音響起,蔣夢瑤渾身一僵,還想繼續假裝,瞇著眼睛一看,某人的臉色已經接近冰雕了,再裝就沒意思了。她故意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看著面無表情、不苟言笑的祁王。
這小子今年也該十一歲了,比小時候長高了不少,整個人就像是抽長的柳枝般,稚氣俊秀,眉宇間依舊冷得凍人,只不過神情卻多了幾分內斂,不再每時每刻都表露暴躁就是了。
對他討好地笑了笑,蔣夢瑤果斷地雙膝跪地,虔誠跪拜。「參見祁王殿下,民女莽撞,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高博看著這個毫不敷衍跪趴在自己腳前的人,不自覺蹙起了眉頭。「起來。」
蔣夢瑤領命,站起來之後,高博就又問:「妳剛才看見什麼了?」
蔣夢瑤抬眼對上了那黑白分明、似乎比湖水還要清澈的瞳眸,認真無比地說道:「看見什麼?民女什麼都沒看見啊。殿下您是知道的,我剛才眼睛裡進沙子了。」
「來人,把這滿嘴謊話的女子拿下!」
你這麼暴躁,你媽知道嗎?
蔣夢瑤當即不顧一切衝過去抱住祁王的胳膊,繼續用真誠的語氣說道:「殿下明鑑,民女先前看見你躲在石頭後面偷偷哭泣!」
「胡說八道!妳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信不信我把它挖出來?」
祁王變得內斂了……這只是蔣夢瑤的臆想,好吧,他還是原汁原味的暴躁。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4上市的【文創風】320《閒婦好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