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一樣的元宵
日子一轉眼就到了元宵節。
雖然前幾日又下了一場雪,但是到了元宵節這一天,天公作美,又是風收雪歇,太陽也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地面上雖然還有著沒化完的積雪,卻無法擋住人們歡快過元宵節的步伐。
張家堡的規模雖然不大,但是在元宵節這天,南北大街上,耍龍燈的,踩高蹺的,舞獅子的,各種隊伍都有,分外熱鬧。
大年初五這天,王遠去靖邊城給劉守備拜年,得知自己晉升的職位基本上定了下來,靖邊城裡還缺一個指揮斂事,正四品的品級。
他升官在即,心情大好,除了在防守府外準備了燈謎會,從靖邊城請來了唱戲的班子,還下令每個百戶都要出一個節目,並為優勝者設下獎勵,誠心讓今年的元宵節好好熱鬧一番,在自己卸任前為張家堡的軍民留下一個美好深刻的印象。
宋芸娘昨日和蕭靖北說了半宿的話,今日又起得晚了一些。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身旁空蕩蕩的,她在心裡埋怨蕭靖北又不叫醒自己,同時也不免有些失落。
蕭靖北休完婚假後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回城門駐守,也不是訓練鳥銃隊,而是受余百戶之命,參加了舞獅隊。
蕭靖北的上司余百戶在上次圍城之戰後,張家堡大多官兵得以晉升的時候,卻也和蕭靖北一樣未能晉升;並非是他立功不夠,而是副千戶的職位有限,而他的資歷尚淺,升職的機會便讓給了像蔣雲龍這樣資歷更老的幾個百戶。
余百戶雖然也被王遠安撫性地賞賜了許多銀兩和物資,但心中難免有些鬱鬱。此刻,便越發激起了好勝之心,一心要讓自己的舞獅隊伍好好表現,在各支隊伍中拔得頭籌。
他選了蕭靖北、張大虎等幾個武功高強的精英,並鄭重地囑咐他們務必要好好表現。因此,這幾日,蕭靖北都是一大早就出門去練習舞獅了。
宋芸娘走出房門,一眼便看到了掛在門廊下的兩只花燈,忍不住心中一暖,露出了笑容。
這兩只花燈是昨日荀哥兒特意送過來的。
在元宵節前,娘家送花燈給新嫁女兒家,求的是添丁的吉兆,希望女兒婚後吉星高照、早生麟子,宋思年還親筆在花燈上畫了兩個憨狀可掬的大胖娃娃。
院子裡,李氏已經起來,正彎著腰掃著院子。
宋芸娘見狀,便急忙走過去,一邊搶過掃帚,一邊羞愧道:「娘,快放著,讓我來。媳婦兒慚愧,今日又起得晚了。」
李氏伸直了腰,臉上還是笑咪咪的。「不礙事,你們年輕,多睡會兒也是應該的,不像我們老嘍,想睡也睡不著。」說罷,又笑咪咪地看著芸娘。「我看我也是閒得睡不著,什麼時候妳給我添個大胖孫子,也讓我累一累。」
芸娘羞紅了臉,小聲道:「娘,一個鈺哥兒就夠您忙的了。」
「那不一樣,鈺哥兒現在長大了,也懂事了,他一個人太寂寞了,總得有個伴啊!」
芸娘無語,只好繼續埋頭掃院子。
李氏站在一旁笑咪咪地打量著芸娘靈活的身手,心想,看芸娘的身材,倒是個好生養的,臉上的笑意便更盛。
掃完了院子,芸娘又進了廚房,只見王姨娘正在準備著做元宵的糯米粉和黑芝麻、花生、白糖、山楂等各種餡料,連忙走過去幫忙。
芸娘看到王姨娘,想起了昨晚蕭靖北和她說的話。她猶豫了半晌,輕聲開口問:「姨娘,靖嫻還睡著?」
「還睡著呢。」王姨娘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追加了一句。「早上我起得早,把鈺哥兒抱到靖嫻床上去了,說不定她現在正陪著鈺哥兒,所以沒有起來。」
宋芸娘並未在意,淡淡笑了笑,小聲問道:「姨娘,昨日季寧有沒有和妳說些什麼?」
王姨娘一愣,看著芸娘。「沒說什麼呀,有什麼事嗎?」
芸娘心中暗恨蕭靖北將這難題拋給自己,想了想,儘量放平了語氣,低聲道:「昨日,季寧抽空去找了徐文軒……」
「真的?太好了,他們家什麼時候來提親?」王姨娘面露興奮之色,臉上似乎也在放光。
芸娘心中越發愁苦,將蕭靖北又腹誹了一頓。
她在心裡斟酌了好一會兒,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神情,怒聲道:「那徐文軒太不知好歹,昨日季寧特意去尋他,這是給了他顏面,像我們靖嫻這樣的女子,長得又好,又知書達禮,在這張家堡裡,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可那徐文軒卻說……卻說他已經準備待萬巧兒三年孝滿後娶她……」
「什麼?」王姨娘手裡的黑芝麻餡糰啪的一下掉到盆子裡,她張大了嘴巴。「怎麼會這樣?娶萬巧兒,那個黃毛丫頭?她有哪一點比得過我們靖嫻?他寧願等她三年,也不願娶我家靖嫻?」
芸娘心道,萬巧兒只有長得不如蕭靖嫻,待人處事不知強過蕭靖嫻多少;不但懂得操持家務,幹活又麻利,待人也真誠,這些方面不知甩過蕭靖嫻幾條街,那徐文軒是真正有眼光之人,才會選擇萬巧兒。
她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只能安慰道:「說的也是啊,我看大概是徐文軒念著她可憐,想報她爹爹的恩吧。」
她看了看王姨娘的神色,見她情緒稍有緩和,便道:「這張家堡的青年才俊還有的是,季寧在軍中也會留心查尋,肯定會有比徐文軒條件更好的。」
王姨娘愣怔了半晌,遲緩地抬起胳膊,看看滿手的黑芝麻糊,便只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嘆道:「我家靖嫻怎麼就這麼命苦……」
宋芸娘心想,不是蕭靖嫻命苦,而是她心高氣傲,太看不清現實。
當初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她卻偏偏不在乎,看不起徐文軒。只是,她除了貌美,並無其他的長處,人家徐文軒又豈會一直等著她?
那萬巧兒乖巧懂事,伶俐可人,兩個年輕人天天共處一個屋簷下,時間長了,不日久生情才怪。
她看著王姨娘愁苦的臉,只好繼續開導。「姨娘,您也別太憂心,我看靖嫻也沒有真的將徐文軒放在心上,不過,不甘心總還是會有的;您是她親娘,這件事情最好您親自對她說,您只要慢慢開導,過些日子就淡散了,我們再給她留心一個更好的。」
這樣的話題畢竟太不開心,廚房裡的氣氛便有些沈悶。
宋芸娘笑著起了幾個話題,王姨娘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應和了一、兩句。芸娘知道她心裡鬱悶,便也不再作聲。兩個人都默默地埋頭做著元宵,不一會兒便裝滿了幾個簸箕。
做好了元宵,宋芸娘請示了李氏後,便將各種餡料的元宵各撿了十來個,裝在籃子裡給宋思年他們送去。
宋芸娘自從初二那天回門之後,便幾乎每日都要回一、兩次娘家。因兩家住得近,所以,每日裡不是芸娘送點兒吃食過去,就是宋思年派荀哥兒送點兒東西過來。
芸娘到了宋家的時候,田氏也在做元宵,看到宋芸娘拎著一籃子元宵進來,便笑呵呵地接了過去。
宋思年心中高興,嘴上卻責怪道:「芸娘,妳別老是拿東西回來,小心妳婆婆心裡不舒服。」
「爹,您放心,我婆婆不是那樣的人,是她讓我送過來的。」
「宋老弟,你想多了,你這麼好的女兒都嫁給他們家了,吃他們家一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柳大夫笑呵呵地捋著鬍子走了出來。
「義父,您又取笑我。」宋芸娘嗔怪道。她看了看院子,又問:「怎麼不見荀哥兒?」
「去隔壁和許家三郎玩去了,再過半個月,就讓他和三郎一起去靖邊城的書塾讀書去。」宋思年笑道。
「爹,那日季寧可是和您說好了的啊,義父、義母他們都是見證人,荀哥兒的學費一定要我們來付才行。」宋芸娘再次重申道。
回門那日,他們談到了荀哥兒讀書的問題。宋思年堅持不同意讓芸娘負擔荀哥兒的學費,蕭靖北便乾脆在喝酒時將宋思年灌醉,讓他趁著醉意同意了此事。
宋思年苦笑了下。「芸娘,我知道你們的孝心,只是,太貼補娘家,小心妳婆婆責怪。」
芸娘笑嘻嘻地說:「放心,這是我的私房錢,我婆婆她不知道。爹,開了年我還要繼續做面脂掙錢,您就別擔那麼多的心啦!」
「就是,孩子們孝順,你就安心享福吧,等以後荀哥兒讀書讀出成就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柳兄。」宋思年笑著拍了拍柳大夫的肩頭。「有我的好日子,就有你的好日子。」
「對,對,咱們一起享福,享孩子們的福。」柳大夫捋著鬍子大笑。
宋思年一邊笑著,一邊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水。
宋芸娘謝絕了宋思年留她吃午飯的邀請,又將各種口味的元宵裝了一些,端去隔壁的許家。
許家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張氏正在廚房裡準備午飯。芸娘將一大碗元宵端了進去,張氏笑著謝過了她,又拉著芸娘寒暄了幾句。
聊了幾句之後,宋芸娘奇怪地問:「張嬸嬸,荀哥兒和三郎跑哪兒去呢?」
張氏掩嘴笑道:「兩個小子正在房裡溫書呢!」
「溫書?」宋芸娘心中暗笑,若說是荀哥兒一人她倒還相信,只是若說許安文也在一起溫書,那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芸娘對著張氏笑了笑,便起身去尋這正在溫書的兩人。
許安文的廂房裡,兩個小子正頭並著頭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書,兩個人神情專注,除了翻書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的聲響。
芸娘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許安文看見有人走進來,突地一下子站起來,將桌子上的書藏到身後,荀哥兒見到來人是芸娘,臉也刷的一下子紅了。
許安文雖然恢復了和宋家人的交往,但和芸娘之間總還是有些彆扭,不復往日的親熱;但是宋芸娘仍是和往日一般,對待許安文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此刻她見到這一幕,心中咯一下,暗道:莫非這兩個小子躲著在看什麼淫穢書籍。
芸娘忍不住疾步走過去,虎著臉道:「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地在看什麼?」
許安文雙手緊緊背在身後,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哪有偷偷摸摸?」
「那你背後是什麼?快拿出來給我看看!」芸娘不由分說地伸出了手。
許安文面上神色變幻,猶豫了半天,見宋芸娘面色堅決,荀哥兒又在一旁不停地用胳膊撞他,便只好不情不願地拿出來。
芸娘伸出手去拿書,許安文還捨不得放,兩人一人拿著書的一端,僵持了一會兒,許安文見芸娘瞪著他,這才不得不放手。
芸娘翻開書看了看,原來是一本志怪小說,也不知許安文是從哪裡買來,紙張泛黃,書頁已經翻得爛了。
她心中暗暗放了心,表面上卻仍是沈著臉。「你娘說你們在溫書,原來你們就是溫這樣的書?」
許安文有些氣急,乾脆挺直了脖子挺起胸,氣沖沖地說:「妳管我看什麼書?妳又不是我什麼人!」
芸娘一時語塞,又氣又急地看著他。
一旁的荀哥兒出來打圓場。「姊姊,是我們不對,我們再也不看這些雜書了。」說罷又一個勁地推許安文的胳膊,對他使眼色。
宋芸娘嘆了一口氣,看著許安文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三郎,我的確不是你什麼人,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心裡有些怨我;不管你有沒有當我是姊姊,我在心裡都將你和荀哥兒一般看待,你娘對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許安文低側著頭,看向旁邊,不願正視芸娘的眼睛。這些日子他已經在心裡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是仍拉不下臉像以前那樣親密地和芸娘相處。
宋芸娘柔和了聲音,輕聲道:「其實,學堂裡的書枯燥無味,的確沒有這些雜書好看,我以前,也挺喜歡看這樣的志怪小說。」
許安文猛地看著芸娘,面露驚訝之色,荀哥兒也吃驚地看著她。
「現在是放假的時候,偶爾看看還可以,不過開年後你們去書塾了,就要一心一意讀聖賢書。三郎,你比荀哥兒大,又是先入學的,平時有勞你多照顧他,也希望你給他帶一個好頭。明年的縣試,你們能夠一人考一個生員回來。」
許安文已在心中有些後悔方才不該對芸娘說話太衝,又不願低聲下氣地道歉,便不耐煩地說:「知道啦,知道啦,妳放心好啦,就算我通不過,荀哥兒也一定可以通過。」
荀哥兒也露出一副哀求的神色,芸娘便也不想再就此事大做文章,她將書還給許安文,對他們兩人笑著。「外面那麼熱鬧,你們還坐在家裡看什麼書,下午的時候,防守府門口有舞龍和舞獅的表演,你們等會兒可要記著去看看。」
許安文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芸……芸姊姊,妳不如就和我們一起吃飯,待會兒一同去看吧。」
芸娘笑了笑。「謝啦,不過我家裡還有事呢,吃飯後咱們就在防守府門口碰頭吧。」
芸娘回到家後,家裡的氣氛卻有些異常。
李氏安靜地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連鈺哥兒也躡手躡腳地走路,看到芸娘回來,立刻露出了笑顏,急匆匆朝著她跑過來,剛跑了幾步,卻又想起來,改為邁著小碎步輕輕走到芸娘面前,壓著嗓子喊了一聲。「娘,您回來啦!」
芸娘心中疑惑,向李氏見過禮後,小聲問:「娘,怎麼啦?」
李氏指了指西廂房,面露無奈之色。「又鬧上啦!玥兒將徐文軒要娶萬巧兒的事情和靖嫻說了,剛剛砸了屋裡的兩個花瓶,又大哭了一場。」
芸娘也有些無奈。「王姨娘呢?」
「裡頭勸著呢。我讓她這幾日不要和靖嫻說這件事,畢竟還在過年,家裡哭哭鬧鬧的不好,可是她偏偏沈不住氣,非要去說。」
芸娘有些難堪,想到自己也算是始作俑者,便勸道:「娘,這件事總是要說穿的,時間拖得越長,靖嫻抱的希望越大,以後就會越傷心,現在讓她死心了也好。待會兒吃完飯後,我帶您和鈺哥兒一起去防守府那兒看舞龍、舞獅去,季寧也在那裡呢,讓她們娘兒兩個在家裡靜靜。」
鈺哥兒一聽要出去看熱鬧,眼睛都亮了,拍著手又叫又跳。「太好了,太好了,出去看表演嘍!」
聲音剛落,又聽到西廂房裡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
鈺哥兒驚得立住,收斂了歡快雀躍的神情,縮著脖子吐了下舌頭。李氏和芸娘也忍不住相視苦笑。
吃完飯後,宋芸娘和李氏帶著鈺哥兒一起去了防守府。
只見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幾乎張家堡所有的人員齊齊出動,將防守府門前的那塊空地圍了個水洩不通。
宋芸娘他們站在人群的最外側,只聽到裡面的鑼鼓敲得震天響,最裡面的人們正在不停地拍手叫好,他們卻什麼都看不到。
正有些著急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宋娘子」。
宋芸娘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丫鬟站在不遠處對自己招手,她疑惑地走過去,那小丫鬟道:「宋娘子,這裡擁擠,什麼也看不到,我家夫人請妳到她那兒去看。」
原來,防守府門口有一個高臺,王遠、錢夫人等人都在那裡觀看表演。
上面視野開闊,錢夫人一眼看到宋芸娘站在最外側,便讓小丫鬟領她過來。
宋芸娘謝過了小丫鬟,帶著李氏和鈺哥兒上了高臺,見過了錢夫人。
錢夫人笑咪咪地摸了摸鈺哥兒的頭,又請他們在一旁的空凳子上坐下。芸娘看了看這上面坐著的都是些副千戶、百戶的家眷,自然不敢妄自亂坐,便謝過了錢夫人,和李氏、鈺哥兒站在一旁觀看表演。
只見防守府前,一支支喜氣洋洋的隊伍你方唱罷我登場,舞龍燈的,將一條巨龍舞得騰挪跌宕,分外精彩;舞獅子的,將那獅子舞得活靈活現,威風凜凜;踩高蹺的,更是花樣百出,令人捧腹大笑。
隨著一支支隊伍的表演,圍觀的軍戶們時而鼓掌,時而叫好,時而發出大笑,將元宵節的熱鬧氣氛掀到了最高潮。
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王遠先站起來發表了感謝眾軍戶陪著他一起共度難關、期望明年平順安泰的感言,最後宣佈舞獅搶繡球大賽開始。
隨著錢夫人將手中的大繡球拋出去,場中的十幾隻舞獅激烈地搶起了繡球,動作驚險緊張,高潮迭起,圍觀的人們屏住呼吸,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驚嘆。
宋芸娘想在眾舞獅中找到蕭靖北舞的那一隻,可是每一隻都大同小異,實在無法分辨。
正看著,只聽人們發出了一陣驚呼,卻見一隻舞獅左躲右閃地突破數隻舞獅的重重包圍,高高騰起,將拋向半空中的繡球牢牢地啣在嘴中。
芸娘半張開的嘴還沒有合上,只見這隻舞獅已經跑到她的身前,將嘴裡啣著的繡球拋向了她。
芸娘捧著迎面飛來的大繡球,倒是驚嚇了一番。她有些愣怔地看過去,只見那舞獅對著她眨了眨眼睛,隨後張開了嘴巴,露出了蕭靖北那張明朗俊逸的臉,正在裡面對著她燦爛地笑著。
「爹爹!是爹爹!爹爹好厲害!」芸娘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鈺哥兒已經歡喜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