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謝蓁昨晚被累著,渾身痠疼,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她本想著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大清早就被嚴裕鬧醒了。她原本就淺眠,稍微有一丁點動靜都睡不著,如今嚴裕只不過起床穿衣服,她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嚴裕穿上外袍,回身用拇指摩挲她眼角的淚痕。「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昨晚她哭得厲害,怎麼哄都哄不住,他都不知道她這麼能哭,真是一個水做的人兒。
謝蓁氣鼓鼓的,語氣帶著點起床氣,綿軟的嗓音微微有點沙啞。「還不都怪你……」
她的澡都白洗了。
嚴裕心情很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去讓丫鬟燒熱水,給妳擦擦身子。」
謝蓁連忙拖著身子往後縮,白淨的小臉緊緊繃著。「不要……我自己來。」
嚴裕問她。「妳自己可以?」
她不說話,半晌把臉埋進枕頭裡,從臉頰紅透耳根,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害羞的畫面,悶悶地說:「那讓雙魚進來幫我。」反正不要他。
嚴裕知道她臉皮薄,怕把人一下子惹急了,不再逗她。「那我出去了?」
她嗯了一聲,屋裡便響起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屏風後面。
不多時雙魚進來,她才從被褥裡悄悄露出腦袋,眼眶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昨晚哭得可憐。雙魚原本有些不自在,但一看謝蓁比自己還害羞,頓時忍俊不禁,打起精神沾濕巾子,細心地伺候她洗臉洗漱。還要擦別的地方,謝蓁非要自己來,雙魚拗不過她,把巾子交給她。
她自己在屋裡磨蹭了半個時辰,正準備穿衣服,嚴裕卻從外面拿了個瓷瓶進來。
她慌忙把自己縮進去,睜著水潤清澈的大眼睛。「你怎麼又進來了?」
嚴裕坐在床頭,晃了晃手上的藥瓶。「妳身上的傷上了藥才能好得快。」
說得輕巧,也不想想怪誰!
謝蓁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把她攬進懷裡,把藥倒在手心裡慢慢化開,極其溫柔地塗抹在她身上每一個傷處。最後她不好意思,埋在他頸窩裡怎麼都不肯抬頭,他只好替她一件件穿好衣裳,在她唇瓣上啄了啄。「妳別叫羔羔了,叫小烏龜吧。」
謝蓁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抱著她來到鏡子面前,摸摸她的腦袋。「妳看妳現在像不像縮頭烏龜?」
她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不看!」說著雙手把他纏得更緊了一點,好在屋裡沒有別的丫鬟,否則一定該笑話她了。
鏡子裡照出兩個相擁的人,嚴裕低頭含笑,滿心滿眼都是她。若是她此刻抬頭,一定會看到他眼裡罕見的柔情。
他把她往上抬了抬,正準備這樣抱著她走出內室,她連連叫了兩聲。「你快放我下來!」
在屋裡膩歪就算了,在丫鬟面前也這樣,她的臉往哪兒擱……
嚴裕問道:「真要下來?」
她十分肯定地點頭,嚴裕一鬆手,她就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可惜腳剛沾地,就覺得身子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嚴裕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又羞又氣。「都怪你!」
他頷首,薄唇抿起。「是是,都怪我。」
謝蓁狠狠瞪他,他卻笑出聲來。
用早膳時謝蓁的手痠,自己埋頭默默地喝粥,誰都不理。
忽然面前的碟子裡放了一塊榆錢蛋餅,她抬頭看向嚴裕,嚴裕咳嗽一聲說:「多吃點。」
她抿唇,眼巴巴地看著卻沒有動。
嚴裕偏頭問:「妳不喜歡吃榆錢嗎?這些榆錢還是妳從靈音寺帶回來的。」
那天她讓丫鬟婆子摘了大半袋子榆錢,想帶回來做榆錢蛋餅,沒想到路上被大皇子的人劫持,榆錢沒吃到,還差點遇險。好在榆錢被王嬤嬤抱在懷裡,只撒出來一點點,剩下的還能做好幾盤菜。
謝蓁舉起筷子挾住榆錢蛋餅,可惜還沒送到嘴裡餅就掉到碗裡了。她手痠得使不上一點力氣,所以才會一直低頭喝粥。
嚴裕總算發現問題所在,坐得離她更近一些,重新挾起一塊榆錢蛋餅送到她嘴邊。「吃吧。」
這逗貓逗狗的語氣是怎麼回事?謝蓁怒目而視,低頭哼一聲。「我喝粥就好了。」
可惜頭還沒低下去,嚴裕就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捏捏她的臉頰。「吃不吃?」
她很有骨氣。「不──吃!」兩個字故意拖得老長。
嚴裕笑了笑,露出一排乾淨整潔的牙齒。「那要不要吃點別的?」
謝蓁起初沒反應過來,但是一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再一聯想昨晚的畫面,登時騰地一下紅了臉。「你、你好不要臉!」
屋裡還有丫鬟,雖然她們未必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可她就是覺得沒臉見人,一把推開他,氣呼呼地說:「我不吃了!」
嚴裕知道逗得過頭了,收起壞笑,肅容道:「快吃,一會兒還要入宮一趟,別餓著肚子。」
她轉過頭,眼裡滿是疑惑。「入宮幹什麼?」
嚴裕把榆錢餅餵進她嘴裡,漫不經心地回答:「不清楚,去了便知道了。」
他才從邊關回來,怎麼說嚴屹都要為他設宴的。昨日回來後他就去靈音寺找謝蓁了,沒來得及入宮面聖,嚴屹因此對他有了意見,今日再不去恐怕更不好收場。
就是苦了謝蓁……一身痠疼,還要跟著他東奔西走。
謝蓁咬一口榆錢餅,食物全裹進左邊腮幫子裡。「是不是為了大皇子?」
嚴裕又舀了一口粥餵她。「這事父皇還不知道,我打算今日宴後跟他說。」
謝蓁張口吃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於是他一邊餵她,她一邊乖乖地吃下去,偶爾問一些問題,倒還算乖巧。
嚴裕看她吃東西是種享受,她粉嫩的小嘴張開把食物吃進去,慢條斯理地嚼了嚼,再吞下去,連吃東西的樣子都那麼勾人……
他餵完最後一口粥,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吃飽了嗎?」
謝蓁點點頭,吃完東西連力氣都恢復不少。
再看嚴裕,一直都在餵她吃飯,自己反而沒吃多少。她去內室換衣服,他這才顧得上自己吃,草草吃了幾塊蛋餅和蘿蔔糕,她已經從裡面出來了。
謝蓁換上鵝黃春衫、花鳥紋挑線裙子,腰上垂掛兩個香囊,還有一塊箜篌玉珮,頭上別一支金絞絲燈籠簪和一對金玉梅花簪,略施脂粉,瑩澤無瑕。嚴裕到一旁淨手,讓趙管事準備好馬車,便帶著謝蓁往外走。
馬車在門口停著,他們坐上去以後直接前往宮門。
嚴裕把她抱到腿上,手放在她的腰上。「疼不疼?」
謝蓁睜著圓圓的杏眼瞪他。「你說呢?」
他咬住她的粉唇,手一下一下地替她按摩腰部,他的力道適中,每一下都按到點子上,確實能消除不少疲乏。可惜謝蓁是個怕癢的,沒按兩下她就笑倒在他懷裡,哭著喊著求饒。「小玉哥哥別碰我了!」
她不敢再坐他懷裡,一溜煙縮到角落裡,戒備地看著他。
嚴裕目露無奈。「不是妳說腰疼嗎?」
她擦擦眼裡的水花,聲音綿軟,嬌氣得要命。「可是我怕癢……」
他不碰她,她就說這也疼那也疼,他替她按摩,她就說怕癢。最後嚴裕索性把她的雙腿放到腿上,力道輕緩地揉捏她的小腿,她這才覺得舒服一點,不再怪他了。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一動不動地打量他,語出驚人。「小玉哥哥是不是在邊關有別的女人?」
嚴裕動作一頓,扭頭狠狠瞪向她。「妳說什麼?」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哆嗦,連說話都沒底氣了。「要不然……你怎麼……會討人歡心了……」
不怪謝蓁疑惑,實在他以前給人的印象太差了。先不說不懂得體貼人,還動不動就甩臉子給她看……現在呢,他會照顧她的感受,還會給她按摩腿腳,連說話都沒那麼討厭了。謝蓁覺得稀罕,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了。
偏偏觸到嚴裕的逆鱗,他薄唇抿成一條線,停下手裡的動作。「除了妳,我還討過誰歡心?」
謝蓁認真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她不吱聲,他繼續揉捏她的小腿,慢悠悠地問:「妳希望我找別的女人?」
謝蓁差點跳起來。「你敢!」
說著一下子坐到他腿上,扳正他的腦袋與他四目相對,擲地有聲。「你要敢找別的女人,我們就和離!」端的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嚴裕眼睛微微閃爍,有些觸動。
過一會兒,她又自己坐回原來的地方,懶洋洋地趴在榻上,自言自語。「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頓了頓補充。「你不許放在心上。」
嚴裕唇角慢慢翹起。「哪句話是隨口一說?」
她的腦袋枕在雙臂上,輕聲哼哼。「你自己知道。」
其實她剛問完他在邊關有沒有別的女人就後悔了,因為他怎麼都不像有經驗的樣子……昨晚把她弄得那麼疼,她流了好多血,他笨得要死,也只有她這麼倒楣、這麼好,願意讓他折騰。
嚴裕的手慢慢放到她的腰上,一點一點替她按摩痠軟的腰,語氣一貫的清冷孤高。「有妳一個還不夠鬧騰嗎?我要別人做什麼。」
謝蓁回頭抗議。「我才不鬧騰。」
他問:「妳哪裡不鬧騰?」
她胡攪蠻纏。「這裡和那裡。」
嚴裕硬生生被她氣笑了,在她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
到了宮門,謝蓁跟嚴裕先分開,一人去麟德殿,一人去昭陽殿。
謝蓁被宮人領去昭陽殿,王皇后正在殿內等著她。她到了那裡才知道,原來今天早朝時嚴屹下旨為嚴裕封王,封他為安王並任懷化大將軍,手握二十萬精兵,可由他自己任意調配。
謝蓁從王皇后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想那她以後是不是就是安王妃了?
果不其然,王皇后與有榮焉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恐怕你們在宮外的府邸還要重建,日後妳就是安王妃了,手底下的人會更多,妳若是管不過來,我可以指派宮裡幾個老嬤嬤過去幫妳。」
謝蓁當然不會拒絕,真誠地道:「多謝皇后娘娘。」
王皇后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細細打量面前的姑娘。說實話,謝蓁剛嫁給嚴裕的時候,她並不看好他們兩個,嚴裕那樣性格古怪的孩子,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制伏的。她以為嚴裕只是看中了謝蓁的相貌,時間長了就會有矛盾,沒想到他們居然和和氣氣地走過了一年,如今感情益發好了,就連嚴裕在邊關那麼長時間都沒生分他們。
王皇后不得不重新審視謝蓁,不知道這個姑娘有什麼特殊的手段能讓嚴裕對她心悅誠服?
殊不知不需要什麼手段,只要一個人喜歡你,無論你做什麼他的心都牽掛在你身上,如果他不喜歡,那你做什麼都沒用。
謝蓁在王皇后這裡坐了一會兒,其間陸續來了平王妃,太子妃以及其他皇子妃。
看來今日宮中設宴,嚴屹邀請了不少人。
得到消息的人紛紛上前跟謝蓁道喜,謝蓁站起來一個個回禮。
平王妃來到她跟前,嘴上說得滴水不漏。「恭喜六弟妹,我早跟平王說六弟是幾個兄弟中最出色的,又得父皇賞識,六弟果真不負眾人期望,是眾位兄弟裡最年輕便封王的。」
平王妃穿著沉香色遍地金妝花緞子短衫,油綠宮錦寬瀾裙子,妝容精緻、笑容完美,連道喜的話都說得真心誠意。彷彿那晚強行困住謝蓁的人不是她,也彷彿要劫持她的人與大皇子無關。
謝蓁只回道:「大嫂謬譽。」
好在和儀公主也來了,謝蓁才不至於沒人說話。這些人裡還有她從未見過的大公主嚴瑜安和三公主嚴璣安,二公主幼時體弱多病,沒活過五歲便病逝了,四、五公主遠嫁他方,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一趟。嚴瑤安為她一一引薦,然後便拉著她坐在一旁閒聊,說著說著,嚴瑤安忽然咦了一聲。
謝蓁扭頭,嚴瑤安指著她的脖子問道:「阿蓁,妳這裡怎麼紅紅的?」
謝蓁沒反應過來,伸手摸了一下。她很快想起這是昨晚嚴裕吮過的地方,登時面紅耳赤,羞紅了臉。「應該是被蟲子咬了一口……」
她出門的時候沒看到,嚴裕居然也沒提醒她!春天的衣裳都比較單薄,不像冬天那樣能遮住脖子,好在她這個痕跡不是很明顯,只有像嚴瑤安這樣離得很近才能看到。
嚴瑤安是未出閣的姑娘,對這些事情不大懂,很輕易就相信了。「妳屋裡還有蟲子?下人也太不上心了,要是我肯定責罰他們!」
謝蓁抿唇,訕訕一笑。
她們在昭陽殿待了大半天,晌午在這裡用的午膳,下午便跟著王皇后一塊兒去太液池賞荷花,到了傍晚時分,才一起到麟德殿參加宮宴。
宴上來了不少人,有文官也有武將,因為這次主要是為嚴裕設宴,所以嚴裕坐在嚴屹右手邊,太子坐在左手邊,依次排開是各位王子皇孫。謝蓁和王皇后同坐一桌,周圍都是命婦和皇子妃,她笑靨盈盈,笑著回應上來道喜的人,每個動作儀態都教人挑不出毛病。
王皇后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最終一笑,認可地點了下頭。
謝蓁重新坐回去,嚴瑤安就坐在她旁邊。
她不由自主地往嚴裕那一桌看去,嚴裕身邊就是謝榮,兩人是剛從鄔姜回來的大功臣,免不了要有許多人上去敬酒,一撥接著一撥,就像沒完沒了似的,朝中這麼多大臣,每人敬一杯就足夠他倆喝的。
謝蓁一回頭,發現嚴瑤安也在定定地瞧著那邊,她循著看去,正好落在自家大哥身上。
要說謝榮今日穿得真是俊朗,一襲玄青繡金錦袍,紆青佩紫,腰上垂掛玉珮,比平常打扮得都要正式。他從邊關回來,謝蓁還沒來得及看過他,如今一見,發現哥哥也有很大的不同了,就連喝酒的樣子都那麼沈穩內斂,難怪嚴瑤安看得捨不得眨眼。
謝蓁轉過頭,卻不得不替大哥操心起來。
謝榮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卻還沒有說親。要她說,依照哥哥這樣的條件,配哪家的姑娘都沒有問題……可惜大哥的心思難以捉摸,就連阿娘都不知道他中意什麼樣的姑娘,寧願再拖一、兩年,也不想讓他娶一個不喜歡的人,既耽誤自己也耽誤別人。
嚴瑤安呢?
說實話,謝蓁還挺喜歡她的。可她是身分尊貴的公主,大哥同她注定沒什麼好結果……
謝蓁托腮,總算體會到阿娘的惆悵了。
嚴屹在宴上再次宣布了封六皇子為安王的事,底下大臣一應附和,沒有異議。畢竟嚴裕的功績在那兒擺著,就算有人想從中挑刺,也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只有大皇子嚴韞坐在位上,表情顯得很有些微妙,笑著朝嚴裕說了聲。「恭喜六弟。」
嚴裕面無表情地回應。「多謝大哥。」
宴會行將散去,眾大臣意興闌珊地放下酒杯,正準備一會兒宴席散後回家,卻聽嚴裕對嚴屹道:「兒臣有話要說。」
嚴屹很隨意。「你說。」
他娓娓道來。「昨日兒臣從鄔姜回來,剛一回府,便聽下人說皇子妃在去靈音寺上香的路上遇害,險些被歹人劫持。好在兒臣趕往及時,皇子妃才倖免於難。事後兒臣回府調查,才知有人假傳消息,欺騙皇子妃兒臣已經回來,並乘機在路上埋伏。」
為了謝蓁的名聲,他沒有說她在農家過夜,直說自己到得及時才能救下了她。
此言一出,場上大臣都驚了,原本還融洽的氣氛頓時鬧騰起來,大家夥兒都看向嚴屹。
嚴屹皺了皺眉。「查到怎麼回事了嗎?」
嚴裕道:「查到是府裡一個丫鬟傳的假消息,如今已被抓了起來。」
嚴屹問:「一個丫鬟也敢有這麼大的膽子?莫不是背後有人指使?」
嚴裕道父皇英明,不著痕跡地往嚴韞的方向看去一眼,果見嚴韞繃著臉,一動不動看著他。他道:「如今那丫鬟就在兒臣府中。」
嚴屹一拍桌子,怒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他卻道:「兒臣不敢隨意揣測,還請父皇嚴加審訊。」
嚴屹想了想,讓侍衛去他府裡把那丫鬟捉起來帶到牢裡審問,畢竟謀害皇子妃不是小事,嚴屹又護短,這事當然不能就這麼過了。說完以後,嚴屹把謝蓁叫到跟前親自慰問幾句,還讓人賞了不少好東西,有玉如意、夜明珠,還有翡翠瑪瑙……
她屈膝謝恩,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領賞,一轉頭恰好對上大皇子那雙深不見底的鷹目,她僵了僵,故作平靜地站在嚴裕身邊。
宴席散後,兩人坐上回府的馬車,回到六皇子府。
第二天宮裡就有人送來一塊新的牌匾,是嚴屹親自題字,上面寫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大字──安王府。
六皇子被封為安王,謝榮也被嚴屹賜官兵部員外郎,謝立青尚未從鄔姜回來,嚴屹便已承諾要擢升他為兵部左侍郎,一時間定國公府喜事連連,好不熱鬧。定國公在府上設宴,大擺酒席,宴請了在朝為官的眾位同僚,還請了京城裡最有名的戲班子,連連唱了三天三夜,任何人從定國公府門前走過,都知道裡面發生了喜事。
謝蓁和嚴裕一起前往定國公府,前頭在熱熱鬧鬧的款待賓客,後院則有各家女眷賞花對詩,閒談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