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家後,季歌停放好小攤車,該洗的洗、該收拾的收拾,麻利地忙完這些瑣碎活,便拎了個菜籃去後院,後院的四畦菜地,種了些蔥、香菜、韭菜等植物,待進了四月中旬就可以種蘿蔔、絲瓜、南瓜、辣椒、豆角等家常蔬菜,之後準備圍著牆角再種圈綠豆,就這麼點地,種出來的菜也僅夠吃一頓,像韭菜前兩天割了一回,還得再過幾天才能長出來。
別看菜地不大,可家裡人精心侍弄著,倒是勉強能管著一家子的蔬菜用度,日積月累下來也能省筆銀子。劉家兄弟想讓蔬菜長勢好些,頗費了些心思,平日裡沒活兒就拎了個小竹簍在城外晃悠,鄉間小道、山林裡、草坪裡等,有柴木就撿柴木,碰見風乾的牛糞撿起來擱竹簍裡,回家放後院裡曬曬,敲成粉末摻著草木灰均勻地灑菜地裡,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季歌掐了把蔥,香菜摘了一半,這畦菜地的邊角種了株薄荷,又掐了幾片薄荷葉,尋思著一會兒做醬用,進廚房後,把蘑菇乾找出來,抓了三把,才紮緊了袋子又放回原處,想了想沒旁的事,把二朵她們仨喊上,領著她們往小楊胡同走。
餘氏和柳氏回家後,快手快腳地把骨頭燉上,將買回來的蔬菜洗洗切切,邊忙著活邊說著話,都好奇著季歌說的火鍋是什麼。
「來了,過來看看蘿蔔切成這薄片成不成。」柳氏抬頭飛快地看了季歌一眼。
季歌走進廚房就看見了,笑著說:「就這樣剛剛好,柳嬸您刀功可真不錯。」
「練出來的,都這麼些年了,再沒點模樣可就丟死人了。」柳氏自我打趣著。
餘氏拿了個碗出來,把切好的蘿蔔片裝進碗裡。「大郎媳婦妳別藏著掖著了,先跟我們說說,今晚這飯到底要怎麼吃?」
「現在就說出來,等吃飯的時候就沒驚喜、沒樂趣了。」季歌笑得眉眼彎彎,故意不說。見三個孩子想要幫著打下手,她忙溫和吩咐著。「二朵妳領著三朵和阿桃去堂屋裡玩,廚房裡的事有我們三個張羅就成了,人多了也轉不開地兒。」
柳氏把蘿蔔都切好了,把蘿蔔片堆碗裡。「對,妳們一旁玩著去,別出這院子就行。餘家妹子把這碗蘿蔔擱廚櫃裡,別被我一不留神撞地上了。」飯桌總共就這麼點大。
「好哩。」餘氏把剝了皮的馬鈴薯拿過來,將蘿蔔碗擱進了廚櫃,緊接著又去洗青菜。
季歌拿著菜籃蹲在餘氏身旁,餘氏瞅了眼,納悶地問:「這薄荷做甚用?」一年到頭難得吃一回。
「一會兒做醬。」頓了頓,季歌又說:「不全放,一碗擱薄荷、一碗不擱。」她自己是挺喜歡薄荷這香味,做飯會時不時的放一點點,劉家人慢慢地也喜歡上了這味道。
別看柳氏咚咚咚切菜切得快,可耳力半點不受影響。「薄荷我也愛吃,家裡那父子倆就受不得這味,我倒覺得香得緊。」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尤其是性情相投的三個女人,話題東一個、西一個地扯著,嘴巴不停歇,卻沒有耽擱手裡的活,酉時初太陽落山時,便全拾掇妥當了。
「大郎媳婦接下來看妳的了。」柳氏擱了菜刀,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瞄了眼屋外的天色。「都上哪去了?這個點還不回家。」
季歌站在小灶前,拿著勺子試了試骨頭湯,裡頭擱了新鮮的蘑菇,以及大塊的嫩筍,別提有多鮮美,味醇香濃。「鍋底差不多要成了,等他們回來就可以吃飯。」說著,看向一旁的餘氏。「小爐子的炭火得燒起來,一會兒就把這鍋擱爐子上,把切好的蔬菜和肉片都擺桌邊。」
「好,我來。」餘氏往爐子裡添了些炭,又拿了火鉗從小灶裡移了些炭頭出來,等火候起來了,便把鍋底移到了爐子上。
季歌趕緊往小灶裡添柴,取了另一個炒菜用的小鍋,倒了些油在裡面,拿出兩個飯碗,往裡放辣椒粉和蝦皮磨成的粉末,又添了些鹽、剁好的蒜蓉,其中一個放了些薄荷蓉,這邊剛忙完,小灶上的油已經燒得滾燙正在冒煙,拿起小鍋分別往碗裡倒了些熱油,一瞬間沖起一股濃郁的香辣味。
季歌把小鍋擱地上,拿著筷子攪動著,柳嬸見狀忙拿了雙筷子攪著另一只碗,嘴裡直唸著。「可真香啊!」
這時,院門啪啪啪地響著,二朵忙跑了過去,打開了大門,一疊聲地喊著。「柳叔,阿瑋哥,阿安哥,秀秀姊,大哥,二哥,三郎。」
劉大郎三人見時辰差不多了就先去了小飯館找柳叔,然後接了三郎,特地再去錦繡閣接餘秀秀,最後路過鐵匠鋪喊了柳安。
「都回來了,正好可以開飯了。」餘氏站在門口眉開眼笑地說著,神情帶著激動。「今兒個的晚飯很特殊,大郎媳婦想了個新的吃法,你們得有點心理準備啊。」
柳氏也在旁邊接道:「就是就是,都做好心理準備啊。」
「老遠就聞著香味了。」柳叔樂呵呵地說著。
其餘人也紛紛插話,說說笑笑間就進了廚房,一見那架勢,個個都愣住了。不是說好要吃飯嗎?怎麼一桌全是生菜?旁邊一爐子是那麼大一鍋濃湯,這是怎麼個情況?
「都坐著,圍一圈,擠著點沒事。想吃什麼自己挾了菜擱鍋裡,爐子裡有火的,擱一會兒就能吃了,都注意點,別靠太近,這一鍋翻了可就鬧大發了。」說著,季歌又指了指兩個醬碗。「這是辣椒醬,這個是放了薄荷的,也可以往自己的碗裡扒一點醬,待鍋裡的菜熟了,就沾點醬吃,也能直接吃,我都試了,味道特別鮮美。」
二朵幾個聽著大嫂這麼詳細地解釋,雙眼大放光芒,興奮地直嚷嚷著。「光聽著就覺得好好玩啊,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吃過飯,大嫂妳真是太棒了,這點子都能想出來,太好了。」
「都坐著吧,也煮了飯,一會兒想吃飯的,可以盛飯。」見孩子們都很開心,季歌也特別高興。「咱們開吃吧,想吃什麼自己放,年歲小些的,站遠點,讓一旁的大人幫著放菜。」
「我可以自己放,我要吃蘑菇,我要放蘑菇,還有豆芽。」二朵緊貼著大嫂站著,旁邊就是飯桌,她飛快地挾了點蘑菇和豆芽放鍋裡,臉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別提有多興奮激動了。
眾人緩了這麼會兒,都回過神來,紛紛站到了桌邊,拿著自己喜歡的菜擱鍋裡。
季歌提醒著。「不能擱太多了,先慢慢來,咱們可以邊吃邊說話。對了,還有酒呢。」
「對,酒,都快忘了。」餘氏忙擱了碗,把酒和酒盅都拿了過來。
柳叔挾了片薄薄的五花肉,在鍋裡擱了會兒,待熟了後挾起來沾了點醬,放嘴裡嚼,細細品嚐。「真好吃!這吃法夠新鮮,夠勁夠味!你們也吃這五花肉,一點都不膩,好吃得緊。」
「這魚肉好吃,薄薄的一片在鍋裡過一下就行了,都不用沾醬,嫩得在嘴裡稍稍一抿就化了,我頭一回吃到這麼嫩的魚啊!」劉二郎說著,拿起酒盅喝了口酒。「大嫂這法子想得好,妙!」
魚是柳氏拿過來的,還提了些五花肉,也虧得她刀功好,拾掇地妥妥當當,魚刺都剔乾淨了。
三朵吸了一下口水,邊扯著大嫂的衣袖邊細細聲地說:「大嫂還要魚。」辣椒粉有些微辣,她額頭都冒了層細細的汗,卻覺得特別好吃,吃了還想吃。
「給妳。」阿桃往鍋裡挾了兩片魚,放三朵的碗裡。「快吃,剛出鍋時最好吃了,沾一點點醬就好,看妳臉都紅撲撲了。」
季歌把燙好的青菜,給三朵和阿桃挾了些。「吃點青菜。」又對著旁邊的三郎和二朵說:「青菜也好吃,都嚐嚐吧。」
「媳婦,給妳魚。」劉大郎也覺得魚特別好吃,特意給媳婦燙了兩片,遞到了她的碗裡。「快吃,味道好著呢。」眼睛亮亮地看著媳婦,心裡特別地滿足,這是他的媳婦呢!
三家人湊一塊兒,把廚房都擠滿了,裡外站了兩圈,邊吃著火鍋邊喝著酒東拉西扯地說著話,熱騰騰的蒸氣飄在室內,嘴裡充滿著濃香,鼻子裡也充斥著香味,辣味刺激著身體,冒了層層的汗,連腦子都有些微微的犯暈,整個人格外地放鬆,情緒亢奮著如沸騰的開水般,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比大冬天的泡熱水澡還要舒坦百倍千倍,直教人沈迷。
直到暮色四合、天光模糊,這頓熱熱鬧鬧的飯才漸漸停歇。
「待靜下來了才走吧,這會兒一身汗,夜風一吹容易著涼。」季歌提醒了句,捲起袖子拾掇著鍋盆,柳氏和餘氏也麻利地在旁忙活著,三人都是手腳快的,一會兒工夫就拾掇妥當了。
又說說鬧鬧了一會兒,等著情緒平靜了,三家人才起身往大門走,一個勁地說著,尋了空檔再湊一塊兒熱熱鬧鬧,就這麼一回勾起了饞念,真真是意猶未盡,須得經常這麼幹才好,太盡興了,爽得沒法形容。
站在餘家的大門口說了會兒話,劉、柳兩家人才戀戀不捨地道了別,各回各家。
先不說劉、餘兩家,柳家三口吹著夜風,慢悠悠地走在巷子裡,偶有一、兩戶掛了燈籠,伴著月光倒也能看清路。他們一家都喝了酒,柳氏喝了四盅,柳安在劉家兄弟和餘瑋的攛掇下也喝了三盅,柳叔不消說,就他喝得最多,一路悠悠晃晃地回了家,打了水、擦了身、泡了腳,這麼一折騰躺床上時,雖腦子仍有些暈乎乎卻也清醒了不少。
「媳婦,在吃火鍋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可是個發財的好路子!」柳叔做了這麼多年的小飯館,對這方面比較敏銳,火鍋才剛剛開始吃,他就隱約冒了個想法,待熱熱鬧鬧地吃完,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若真能辦起來,肯定能掙大錢!
柳嬸愣了下,慢半拍反應過來。「你說,想把咱們的小飯館改成火鍋模樣?」說著,她瞪圓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腦子立即就清醒了,吶吶地說:「這可是大郎媳婦想出來的點子。」
「我知道。我是說,這是個發財的好路子!只要咱們方方面面都理妥了,肯定可以掙大錢!」柳叔聲音都有些微微地發顫,挺著半個身子湊近妻子道:「媳婦,這事咱們一家是搞不定,既然是大郎媳婦想出來的法子,正好可以拉劉家合夥做這生意,這生意前景好歸好,就是投入的成本有點大。」
柳叔說著停了會兒,又道:「雖說投入的成本大,可我敢肯定絕對虧不了本。開了這麼多年的小飯館,咱們也養了不少老熟客,基本的客源有了,前期雖不能掙錢,卻也虧不了,等著慢慢有了名氣,後面咱們就坐等錢財滾進懷裡來,數錢數到手發軟都不是夢了。」說到最後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白日裡要擺攤做買賣,季歌一般都是傍晚著家後捯飭自個兒,洗頭、洗澡一併來。清早有劉家兄弟幫襯著,她起晚些也無礙。
夜裡風涼不宜開窗,只得拿了乾的布巾慢慢地絞頭髮。屋裡點了盞油燈,立在櫃頭,昏暗的燈光籠著整個屋子,劉大郎路過窗子時,不經意瞥了眼,就這麼傻愣在了原地,如魔怔了般,怎麼也邁不動步伐。
透過薄薄的窗紙,昏暗的燈光,被暈染成暖黃色澤,映出一屋朦朧,媳婦坐在屋中央,身子側靠著椅子,面向窗戶歪著腦袋,拿著布巾一下一下細細地絞髮,他站在窗外,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也不知是暖黃的色澤迷了眼,還是被媳婦迷了心,這瞬間只覺得媳婦美得像幅畫,內心平靜猶如山間潺潺溪水,寧靜裡透著溫暖,竟是不忍打擾分毫。
「怎的不進屋?」季歌見窗戶映著人影,微微抬頭納悶地問了句。
劉大郎立即從呆怔中回過神來,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進了屋,走至媳婦身旁,接過她手裡的布巾。「這條濕透了,再換一條。」說著,拿了條乾的布巾,站在媳婦身後,細細地替她絞髮。「別歪著腦袋,小心脖子疼。」頓了頓又說:「往後白日裡洗頭吧,曬曬陽光,曾偶聽人說過夜裡洗頭不好,容易犯頭疼。我也不是日日有活做,待我不做活時,我去看著攤子,左右也熟悉。」
「這是心疼我呢。」季歌伸手握住自家男人的手,回頭沖著他笑。
劉大郎如今不復青澀模樣,反手握住媳婦的手。「妳是我媳婦,自然得對妳好。妳的手有些冰,妳窩床上,我坐床邊給妳絞髮,莫凍著了。」
「待進了四月中旬就沒這股涼意了。」說著,季歌窩進了床裡坐在床邊,說起傍晚貓兒胡同發生的事。「有聽到風聲沒?我推著攤子進胡同,遇著了兩個媳婦子,聽她們說了一嘴,原是那柴大娘被抓著了,真是解氣。」
有點耳熟,劉大郎手上動作一頓。「上回硬要給二郎說親,被妳給唬住的老婦?」
「就是她。」季歌點頭應著,經他這麼一說,又想起一樁事。「下午我們幾個在嘮嗑時,餘嬸隔壁攤的過來接了話,說有回她在河邊洗衣裳起得猛了,犯了頭暈,幸好二郎伸手幫了把,才不至於讓她摔河裡。又聽對面攤子的說,也見過二郎在河邊洗衣服,就這麼評論開了,說二郎是個會疼人的好後生,我琢磨著,就算是個男的,被這麼八卦著也不太好,你跟二郎說說吧,往後洗衣裳這事由我來就行。」
只怕是有那麼幾回,收攤回家時,瑣碎事多了些,二郎便拎了衣裳去河邊洗,以往在清岩洞時,也有過幾回。她得操心著柴米油鹽以及孩子們的日常瑣碎,還得顧著小攤子,樁樁件件的事情,看著不顯細細碎碎的卻著實費心;按說她滿打滿算也就十六,可能是操心過甚,想得有些多,有時候念叨著要說件什麼事轉眼就給忘了,得經人提起時才想起來,好在大事上從未出過紕漏。
「三朵和阿桃也不小了,妳別總慣著,讓她們幫襯著幹些活。」二朵明兒個得進錦繡閣,往後每三日才回一趟家,劉大郎是不想媳婦太累,老人常說想太多了容易傷身。
季歌拿手捏了捏髮絲,還有些微微的濕意。「我沒慣著,能做的活我都吩咐她們搭把手。」她也知,這般家境往後三個孩子嫁了人,倘若沒有大造化,還得圍著灶臺轉,裡外得拾掇整齊,若這手活不索利,婆婆定會不喜;倘若真有出息,這些都是後話了,太過遙遠不想也罷。
「大郎我琢磨著啊,二郎又生桃花了。」季歌簡單地說了說白天攤位裡的瑣碎。「正好說起二郎親事時,那婦人便拎了凳子湊過來,心裡真感激二郎幫了她一把,就算沒有過來串門子,擺攤那地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該順口說一聲,可她硬是沒什麼舉動,今兒個對面攤的說起二郎,她聽著顛顛地就湊過來了。」對於這樣的婦人,她不討厭卻也說不上多歡喜。
劉大郎皺了皺眉。「二弟年歲還差了些,怎的這麼多看上他的人家?」按說他們山溝裡出來的帶著一身土氣,不可能這麼討喜;還是以前初跟著佑哥幹活時,出入地主、員外等富貴人家,聽著小廝、丫鬟說過幾次,他便記在心裡,暗暗提醒著自己,不能東張西望露了土氣。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季歌伸手不輕不重地擰了他一下,笑著說:「你們劉家根子好唄,長相都不錯,濃眉大眼的,順眼得緊,近兩年又吃好喝好,身量頗高、頗壯實,二郎自小便在村裡尋活飽肚,性情自不比一般人,後來又挑著擔子滿清岩洞的跑以物易物,接著便是到鎮裡送貨;如今搬進松柏縣,都說相由心生,自是有著一股氣場,你道咱們周邊都是什麼人家,也就是個討生活的,都是半斤對八兩。」
說著,季歌笑得更樂呵了。「我想啊,等二朵和三朵大些了,不得被踩破門檻;還有個三郎呢,連餘嬸都說,才讀了幾日的書,就隱隱有股書生味,瞅著就有出息。且看吧,往後咱們家買了宅子、開了鋪子,這門庭只會更熱鬧,你可緊點心,咱們家的生活是一日好過一日,想法也得變一變呢。」
「二郎和三郎不消操心,他們主意正著,便是二朵也是個有主意的,只須替她相看相看;倒是三朵和阿桃……」說著,劉大郎停了下。「得找個知根知底的。這些事都遠著呢,妳也甭想太多。」摸了摸媳婦的頭髮,已經絞乾了,便擱了布巾。「往裡躺躺,我吹燈。」
說起阿桃,季歌積在心裡的心事就翻了出來,等大郎躺進了被窩,她往大郎懷裡一鑽。「阿桃的事,得找個時間和爹娘說說,莫讓他們把阿桃給換了親,這事宜早不宜遲。」
「端午的時候咱們回柳兒屯一趟。」劉大郎也憂心著一朵,不知她想透了沒。
季歌聽著他這回答,心裡樂滋滋的,往他懷裡挨得更緊了些。「我想著,就這麼跟娘說,怕是不成的。娘一心想著用阿桃替二哥換門親事,阿桃的親事由咱們接手的話,那……說不定要替娘把二哥的親事給談著了眉目才好,咱們不好介紹人家,我尋思著,不如給些銀錢你看如何?二哥年歲漸大,有了足夠的錢今年就能說門親,娘自會萬般歡喜。」
「這樣妥,就這麼著,很全面,誰也不會落了怨。」劉大郎摸了摸媳婦的背,心裡甚是舒坦。他這媳婦做事向來周到,只要不落她的臉,她都會顧念著。就願一朵能想通,憑著兩家的關係,有心修復自然能撫平這嫌隙,就算不能回到以前,到底還是能親厚些地走動。
這心事有了章程,季歌心裡鬆快了不少,打了個哈欠,卻想著好像還有事沒說,渾渾噩噩地思索了會兒。「對了,大郎你要進清岩洞買米糧,記得雞蛋、麵粉、玉米等雜糧都備點;要是牛車還有空隙,就往山裡砍些樹木吧,砍旁邊長了小樹的大樹,正好給小樹騰出空間,把大塊頭運回縣城,耐燒。」
「媳婦我都記心裡了,妳莫操心這些,有我呢。」聽著媳婦模模糊糊的聲音,劉大郎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把她往懷裡摟緊了些,輕輕哄著。「睡吧睡吧,我會把事辦得妥妥的。」
季歌又打了個哈欠,已經是半醒半睡了,含糊嘀咕了句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