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慕走出公司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了,晚風舒緩,讓人直想好好睡一覺。倏
地她一驚,抬起手錶一看。「不好!已經快八點了!」
她脫下高跟鞋,急慌慌地跑去攔車。
其實今天是她的第九十八次相親。
在她已經相親到麻木的時候,閨蜜薇薇拿了一個男孩子一系列的照片到她家,有鋪床的照片、做飯的照片、洗衣服的照片,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應該都是偷拍的,幾張正面照有點模糊,只能看得出大概的輪廓。
張慕不想搭理薇薇,趴在桌上懶得動彈,薇薇猛地吼道:「難不成妳還能一輩子不嫁?」
張慕揉了揉又一次飽受殘害的耳朵,薇薇就是有吼到讓人心底發虛的氣勢。
其實從剛才的照片中,她對這個男孩子頗滿意的,身形是排骨型,勤快會做飯,很符合她的擇偶條件。
可她真的不想再像商品一樣去給人家看了,每次去都好像菜市場上的白菜一樣給人挑挑揀揀的,真的很傷自尊。
「我也真想不通,妳說妳就這兩個標準,為什麼都奔四了還單身呢!」薇薇見張慕耷拉著腦袋做縮頭烏龜,將手上的照片往她懷裡一塞,毫不留情地道。
張慕猶疑地舉起右手。「我糾正一下,我虛歲三十,實歲才二十九,離奔四還有一年……」
薇薇眼睛微瞇,冷冷地看著她,一手撩過來往她臉上就是一股狠勁,嘲諷地說:「大嬸,給我一點妳像二十歲小姑娘的理由!」嘆了口氣又道:「就妳這比黃臉婆也好不到哪的皮膚,就妳這亂糟糟的頭髮!」
張慕忙從薇薇手裡把頭髮搶回來,弱弱地道:「我每天忙到連吃飯都得用趕的,哪有時間敷面膜、做頭髮啊……」
「那妳只能讓公司養妳一輩子了,妳就抱著妳家的美人取暖吧!」薇薇洩氣地往床上一躺。
「喵喵!」貓咪美人體貼地拱了拱張慕的腳。愚蠢的人類,我家主人是會嫁出去的!
張慕抱起美人,看了看攤在桌上的照片,手指劃過那一張站在廚房裡做飯的男人身影,終於下定決心,輕聲道:「還是去看一看吧!」
只是她原本下定了決心去相親,沒想到一加班又忘記了,跟人家約好七點半,現在已經遲到了。
突然,她看到有輛車從轉角駛來,立刻招著手跑過去。
張慕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她依稀記得自己在去相親的路上被車撞了,結果她的第九十八次相親最後還是沒去成。
唉,沒想到到死都沒嫁出去,反而還穿越到古代!
她在這裡醒來已經有半個月了,原身是個出嫁的婦人,可待她接手的時候,竟然已經和離了。巧的是,兩人的名字發音一樣,只是原身的木是樹木的木,所以她現在的身分是張木,一個二十歲的婦人,和離後借住在娘家。
張木兩眼放空,直瞪著上頭的屋梁發呆,以前她總想,古代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若是生在古代,肯定不愁嫁不出去,可是從將近三十歲的大齡剩女到二十歲的和離小婦人,她始終沒有擺脫這嫁不出去的命運。
不如再死一回算了!
可想是這樣想,一見到窗戶透進來的陽光,她又極不爭氣地起來過日子了。
她剛穿過來的時候,張家人日日小心翼翼地給她端飯、端水,動作輕緩,生怕刺激到她,見著張老娘斑白頭髮下一張與年齡不符的蒼老臉龐,張木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那個一輩子要強的老人,她知道無論在什麼時候,奶奶都希望她開開心心地好好過生活。
無論在哪個地方,父母愛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吧!張木不禁為一臉疲累的張老娘感到心疼。
於是那時她就想既然都穿過來了,那就代替原身好好地活下去吧!
她雖然也是出自農村的孩子,可她從小就顧著讀書,除了洗洗碗、掃掃地,什麼活都沒幹過,連做飯都不會,現在生活水準一下子退化了幾個世紀,她要怎麼在這裡生活下去?
於是她只能在張家當廢人,因為她不敢動,連怎麼生火都不會,只好裝悲傷、裝憂鬱。
在暗暗觀察了半個月後,她發現張家應該是有些家底的中農,以十畝稻田維持生計。住的地方是用黃泥砌成的一個院子,坐北朝南,院門附近有一間廚房,正中是四間正房,正房的西側是茅房和堆放雜物的小屋子,東邊是養牲畜的棚子,裡面關著雞、鴨,還有兩頭小羊。院裡有一口水井,旁邊放著提水的木桶和洗刷的木盆。
當張木洗漱完來到廚房的時候,原主的大嫂桃子已經將饃饃蒸好了。
桃子是個體型微豐的婦人,頭髮綰成一個簡單的髮髻,一身翠綠色的襦裙雖有幾處補丁,卻洗得非常乾淨。
見自家小姑子過來,桃子臉上露出笑容,忙上前說道:「阿木,我已經蒸好饃饃了,我去喊一下阿爹和阿娘就可以吃飯了,妳等一下啊!」
現下正是春耕時節,張老爹和張老娘他們一早就去翻地了。
除了灶台,廚房就只有一張有些搖搖晃晃的舊木桌,張木看著,再度感到絕望襲來,她趕緊壓下這不合時宜的感覺,把大鍋掀開,待氤氳的熱氣散去後,澄清的米粥竟可見底。
她不禁鼻頭一酸,盛了五大碗稀稀的米粥,再拿起一個小木碗給小姪子盛了一碗較稠的。
這半個月以來,她每日的粥都是稠的,從來沒想過那一碗稠的竟是這鍋裡大半的米粒了!
自己在家什麼都不做,也不怎麼覺得餓,倒是小姪子張小水今年才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須多吃一點。
等張木盛好米粥,小水已經起來了,正在院子裡的水井旁洗臉,他仰著脖子咕嚕嚕地漱口,小小的腮幫子鼓鼓的。
看到姑姑正看著他,小水的眼睛亮晶晶的,吐掉嘴裡的水大喊:「姑姑,我來幫妳端碗!」
這時桃子和張老爹他們剛好回來,看到桌上已經盛好的小米粥,臉上都微微露出安心的表情。
吃完早飯,桃子收拾碗筷,張木也趕緊站起來,一旁的張大哥卻把她拉住。「阿木,就讓妳大嫂收拾吧!」
張木看著張大哥有話要說的模樣,垂著眼又坐了下來。畢竟她還不了解原主是如何與家人相處的,還是少開口為妙。
張大哥見自家妹子雖然開始主動幹活,但依舊鬱鬱寡歡,輕輕嘆了口氣道:「阿木,既然妳已經和趙問和離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多想了,現在和離的人也不是沒有,日子還是可以好好過的。妳先安心在家裡住著,以後若是有看上眼的,也可以重新嫁人,如果沒有合適的,哥哥願意養妳一輩子。」
張木看著眼眶有些發紅的張大哥,也紅了眼眶,雖然她莫名其妙來到這裡,可是還好上天送給她的家人都是真心待她的。
「爹、娘、哥哥、嫂嫂,你們都放心吧,我已經想清楚了,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的,你們不用擔心。」
聽張木這樣說,張老爹和張老娘相視一眼,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很開心閨女終於想通了。
張老娘開口道:「阿木,妳當初帶去趙家的嫁妝我都給妳收拾到我房裡了,之前怕妳看到會覺得不痛快,現在妳想開了,一會兒我就讓妳嫂子給妳搬到妳屋裡。」
之前張木見自己屋裡就只有一套換洗衣物,還以為原主就這一點私有財產,沒想到還有嫁妝,當下便點頭道:「那一會兒就麻煩大嫂了。」
只不過當她看到原身的嫁妝,著實有些意外,她以為最多就幾個箱子和幾件衣服,沒想到還有一箱書、硯臺和毛筆之類的東西。
她不禁看向大嫂,後者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阿木,沒想到妳這幾年幫他們買了這許多筆墨紙硯,這得做多少個荷包啊,還好最後都要回來了,不然真便宜了他們趙家!」
說到這裡,桃子語氣微微上揚。「他們那一家都太上不得檯面了,就欺妳心軟,這次還慫恿趙問跟妳和離,去娶李秀才家的女兒,趙問也不是好的,妳在他家任勞任怨了五年,他最後竟就真的為了攀上李秀才家而跟妳和離。不過我說啊,這樣的人早離開早好,省得耽誤了一生。」
張木看著桃子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心裡也暖暖的。「嫂子說得對,我以後會重新好好過日子的。」
桃子看著小姑平靜的臉,忍不住微微嘆氣。「阿木,妳以前就是脾氣太好、性格太軟,誰欺負一下都不吱聲,以後得狠一點才行。」
張木微微一笑。「嫂子,以後還得請妳多多指點我。」
桃子連忙點頭。「那當然,妳哥就妳一個妹子,我能不幫妳嗎?」
桃子走後,張木翻了翻那一箱子的書,都是四書五經之類的,翻到箱底,找到一本本縣的《地方誌》和一本《前朝遺事》,她仔細翻閱,雖然是繁體豎排,但是身為中文相關出身的,還是能大致看得懂。
原來自己現下住的地方是通台縣的水陽村,通台縣隸屬於順泰府,而此時所處的朝代是蕪朝,本朝的太祖皇帝原是前朝沐朝的鎮國將軍,沐朝最後一位皇帝整日不問政事,只知尋仙覓藥,最後被還是鎮國將軍的太祖皇帝取而代之,更國號為「蕪」。
太祖皇帝繼位後廢除了許多窠臼,其中就廢除了休妻一條,夫妻雙方若想結束婚姻只能和離,根據和離夫妻雙方的婚前財產和婚內財務狀況進行合理分配,一般是婚前財產歸自己所有,婚內財產根據夫妻雙方對家庭的貢獻再進行一定比例的分配。
由於張木婚後勤儉持家、孝敬公婆、善待小姑,所以相對於背棄家庭的男方,張木不僅可以在和離後拿回自己的嫁妝,還可以帶回自己出資為前夫購買的書,另外還有十五兩銀子和二十串銅錢。
自太祖皇帝後歷經了三代帝王,這期間已有許多和離後的婦人再嫁的先例,張木看到這裡不由得動了心思。
因為現在自己剛和離,家人以為她心情抑鬱,所以能夠理解她的不正常舉動,可若是待久了,必定會穿幫,到時自己面臨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處境,所以現下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另謀出路或趕緊嫁出去。
她對婚姻的態度一直十分慎重,並不想隨便嫁一個人,而且她還不知道會在古代待多長的時間,要是一輩子都在這兒,那可得找一個順心的人好好過日子。
所以眼下還是找一條自力更生的法子更妥當,不然在這個吃飯要靠體力的地方,自己真的會餓死。
於是在接下來幾日,張木一邊打著幫忙的名義跟大嫂學做飯,一邊苦思掙錢的法子。她想過要刺繡,看過穿越小說裡的女主角靠刺繡繡出錦繡人生,也想過要賣特色小吃,什麼鹹鴨蛋、臭豆腐、酸白菜之類的,可是她連油鹽都不會拿捏,只是個吃貨而已,要動手那就歇火吧!
而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去當丫鬟,自己這直來直去的個性說不定會被活活打死。
張木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家想可能想到明年也想不出來,不如先去鎮上看看行情。
打定主意後,她挑了晚上大家一起圍著桌子吃飯的時候,提出明天要去鎮上看看的想法,張老爹和張老娘都不放心,畢竟女兒才剛和離,去鎮上難免會遇到不開眼的人,要是說幾句不中聽的,自家閨女心裡肯定不痛快,可見女兒一臉期待的樣子,老夫妻倆也不好一口回絕。
桃子見公爹、公婆一臉為難,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便提議道:「不如小姑把小水也帶去吧,他一直很想去鎮上看看呢!」
桃子想若自家兒子跟著,至少也能當個眼線,要是小姑受了什麼委屈,他們好歹能夠知道,不像在趙家,生生地悶了五年!
老夫妻倆被兒媳婦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竟然把寶貝孫子忘記了,臉上表情也鬆緩了一點。「小水,你現在也是個小男子漢了,明天要看好你姑姑啊!」
「爺爺、奶奶,我會跟好姑姑的!」小水乖巧地應道,卻私下對娘親眨了眨眼。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小水就過來敲張木的門,張木麻溜地爬起來,洗漱好後,牽著小水的手跟著走去村口。
張木不禁鬆了口氣,要是小水不跟她一起去,她都不知道村口在哪。
一路上,她從小水嘴裡套出,如果要去鎮上買東西,一早就要在村口集合坐牛車,村裡有幾戶人家每天都會拉著牛車去鎮上幫人家運貨,也會順便帶村民去鎮上,一人只要兩枚銅板就行,小孩需要一枚,她還不是很清楚這個朝代的貨幣怎麼換算,心想待會兒一定要偷偷留意一下。
待張木到村口的時候,其中一輛牛車上已經坐滿了人,正準備出發,另一輛牛車上只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紀,見張木來了,忙招呼道:「大妹子,妳今天也去鎮上啊?剛好我們一起結個伴呢!」
張木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位大姊怎麼稱呼,只好露出傻笑,低頭小聲地問小水:「小水,我這眼睛被迷住了,前面那位是……」
「是王嬸!」小水回頭看了一下。「王嬸,石頭沒和妳一起來嗎?」他想確認小夥伴是不是真的沒來。
王嬸一把拉住小水。「假如知道你今天也會去,我就把他帶著了。」說完又轉過來問張木。「大妹子,今天要去鎮上買啥啊?」
「哦,大嫂子,我就去看看,否則在家裡悶得慌。」張木見對方態度親切,也不自覺稍微放開了一些。「我好久都沒去鎮上看看了,一會兒可還得靠大嫂子幫忙帶個路呢,現在市場上的價格我都不清楚。」
「哎喲,大妹子,妳這就客氣了,我和妳嫂子一向好得很,一會兒妳只管跟著我就好了。說起來妳不要多心,我是真心覺得妳和離好,妳還年輕,人又勤快,還能再找一個好的。」
張木早知道自己和離這事大家肯定都聽說了,但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內心已經有個小人在絮叨:其實和離跟我沒關係,大嫂子我知道妳就是嘴碎忍不住嘮叨兩句而已啦!
這時候有三個婦人也朝這邊走,車夫見人滿了,便駕車離開。路上坑坑巴巴的,張木被抖的疼得慌,但見大家都沒吭聲,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後來的三個婦人上車後,王大嫂就一直沒開腔了,張木也不認識她們,只好低著頭裝作在想事情,就連小水都規規矩矩地坐著。
只是張木一直覺得頭頂上好像有雙眼睛在打量自己,忍不住抬頭,就見對面穿著藍色棉布褂子的婦人正神情輕蔑地看著她,張木心裡有一萬頭小羊駝跑過去,她是神經病啊?
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張木還是做了幾下深呼吸,生生忍住了。
小水也發現了那婦人的視線,見她盯著自家姑姑要笑不笑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楊嬸,妳的臉在抽筋嗎?」
小男子漢心裡可明白著呢,上回楊嬸家的小三子說姑姑壞話,他還揍了人家一頓,昨晚他可是跟爺爺、奶奶說好,要看著姑姑不受人欺負的!
楊嬸被小孩擠兌,也不好和小孩子吵,白了小水一眼就轉過頭看路邊的風景。張木悄悄對小水比了下大拇指,小水得意地挺了下小胸脯。
到了鎮上,付了三枚銅錢,張木就牽著小水跟著王大嫂走,大家出門得早,都沒來得及吃早飯,三人便先去早點攤買了些東西墊墊肚子。
王大嫂買了一個饅頭、一個菜包和一個肉包,饅頭和菜包都是兩文錢一個,肉包則是三文錢一個。
張木見王大嫂把兩個包子包好放在挎籃裡,就知道是留給她家石頭的,張木買了兩個菜包和兩個肉包,小水咬著剛出爐的肉包,燙得呼呼吸氣。
王大嫂要去買點布頭,張木也跟著一起去了,聽說原身手工好,還好自己也會一點繡活。
多虧小時候在家看媽媽繡,邊看邊偷學,媽媽手工好,卻不讓自己碰這些,只說讓她讀好書就行了,學這些沒用,看來媽媽還是說錯了,現在真是用來救命的技能啊!
也不知道原身的手工好到什麼程度?張木決定先買點布頭回去練練手,就買了五十文的碎布頭,用這些布頭做荷包、鞋面也不會浪費。
因為是碎布頭,所以還有一些品質比較好的細棉布和巴掌大的緞子,五十文足夠挑一大包,然後又買了二十文的繡線和針,待張木和王大嫂挑好以後,已經是滿當當兩大包的東西,帶著也不方便,便和店家說了一聲先放在店裡,一會兒回來再取。
王大嫂又帶著張木簡單逛了一下街道,有米麵鋪、點心鋪、生鐵鋪、銀樓、書鋪、陶瓷鋪、棺材鋪、茶館、酒樓等等。
鎮上雖不大,但是因為鄰近的幾個村都會到這裡來趕集,所以店面還是滿齊全的,張木看到前面有賣冰糖葫蘆的,正在吆喝兩文一串,便拿出四文錢給小水,讓他買了兩串回來。
她將一串給王大嫂,讓她帶回去給石頭吃,王大嫂客氣了幾句才收,左右糖葫蘆也不是多貴的吃食,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本就是互贈有餘。
小水咬下一顆糖葫蘆後就遞給張木,非要讓她咬一顆,張木看著小水的機靈樣,低下身就著小水的手咬了一顆。
「喲,被夫家休棄的人還好意思出門?」這時後面忽然傳來一個婦人大辣辣的聲音。
張木循著聲音回頭,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和一個妙齡少女正站在她們身後的點心鋪子旁,手上拎著兩包東西,估計是剛從點心鋪出來。
婦人穿著一身銀灰色細棉布褂,下半身穿著一條藏藍色的棉裙,少女則穿著一身黃色長裙,外面套著一件白色坎褂。
從穿著來看,對方家境比自家要好上許多,張木心想她認識這些人?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2/7上市的【文創風】491《娘子押對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