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門（2）

第三十二章

六月二十五日，錢大貴父子、錢二貴父子及謝虎子一起來幫三房修房子。本來錢三貴沒叫錢二貴父子，但他們主動來了，也不好把人往外攆。

之前錢大貴已訂好瓦片和泥磚，幾個人只花五天便完工。

茅草換成瓦片，房子一下氣派許多，三間垮塌一半的小矮房也修好，這裡先不住人，留著錢亦錦長大用。後院蓋豬圈，過些日子吳氏打算去抱兩頭小豬來養。茅房改搭在豬圈旁邊，這樣好積肥。原本的茅房填平，砌成小房子，給大山和牠以後的孩子住。

修完房子，來幫忙的人吃飽喝足回家後，喧囂幾天的村西頭終於沈靜下來。

天已經晚了，但興奮的錢家三房睡不著，除了錢亦錦在燈下發憤苦讀外，其他人到院子裡乘涼，連猴哥都坐在屋頂的瓦片上看著新家直樂。大山喜歡新居，早早便回屋歇息。

夜風微涼，漫天星光把院子照亮。望望高高的院牆、結實厚重的大木門，讓人心裡踏實不少。

看看美美的程月，錢亦繡覺得，上天派她和猴哥來到這個家，或許就是要讓他們英雄救美。否則，方家真有可能把這個家弄得家破人亡、美人蒙垢，那真是沒天理了。

錢三貴夫婦商量著，準備在七月二日擺兩桌酒席，答謝幫忙的人，把大房、二房及謝虎子一家請來熱鬧熱鬧。

錢亦繡提議，再去宋家莊子請高管事。

「咱們敬著他，禮多人不怪。他不來，禮數也盡到了；他來更好，咱們好好招待。」

錢三貴連連點頭，家裡這樣，極需有個強勢的後臺，便答應了。

為表誠意，第二天晚上，錢三貴親自領著錢亦錦和錢亦繡去請高管事。他腿腳不便，還請謝虎子趕驢車送他們。

沒想到，高管事痛快地答應了，讓錢三貴祖孫三人喜出望外。

原來，他們家送的那兩罐酒釀，高家人極喜歡吃，尤其是女眷。高管事去省城時，依言送給馮嬤嬤，馮嬤嬤卻不以為然，笑著說：「天啊，那小娃還真給我送這東西。」

但等高管事要回鄉下時，馮嬤嬤突然去他在省城的住處，讓高管事轉告錢亦繡，說是謝謝她，酒釀很好吃，還送六朵絹花和六根紮頭髮的絲帶給她。又暗示高管事，她只吃了一口，就把那酒釀孝敬給主子，主子極喜歡，說是比店裡賣的還好吃，以後來省城時，最好多帶兩罈。

見討得馮嬤嬤的喜，甚至連主子都喜歡，高管事高興得連連點頭應諾。他的閨女漂亮伶俐，在宋二夫人院子裡當差，有馮嬤嬤提攜，便有可能升大丫頭，於是立刻吹牛道：「馮嬤嬤放心，我跟錢家極熟，到時讓他家多做幾罐。」

兩人正說著，小廝來找他，說宋四爺有事吩咐。

宋四爺宋治先是宋二老爺的兒子，族中排四，原是秀才，但考幾次舉人都沒有考上，就絕了走仕途的想法。家裡給他捐了五品官，可身上沒有實缺，平時幫著管管府中庶務。

聽說這位爺要見自己，高管事忐忑不已。去了之後，看見京城的大少爺和表少爺都在。

大少爺宋懷瑾是宋老夫人最喜歡的長房重長孫，平時跟著大老爺一家住京裡，每年會同表少爺梁錦昭一起來西州府住兩、三個月，在宋老夫人跟前盡孝。

梁錦昭是大姑太太的長孫，出身衛國公府，是大慈寺高僧悲空大師的俗家弟子，年年都去大慈寺跟大師學武。

見高管事來了，宋治先吩咐他：「花溪村有個叫錢亦繡的女娃，她爹在戰場上陣亡了，家裡老弱病殘，極為可憐，以後若有惡人欺侮她家，你幫著些。」

高管事沒想到，錢亦繡還真討了主子的喜，忙不迭地答應下來。更沒想到，宋懷瑾和梁錦昭還各賞一個荷包給他，讓他多費心。

高管事把思緒拉回來，本還想去錢家一趟，結果他們竟然上門。答應會去吃酒時，也暗示他們，以後多做些酒釀，他和馮嬤嬤都喜歡。

錢三貴自是滿口答應，見時辰不早，領著錢亦錦與錢亦繡道謝後，便告辭回去。

回到家，錢亦繡把四朵色彩豔麗的絹花送給錢滿霞，兩朵素淨些的給程月，自己留下絲帶。不僅錢滿霞喜得眉開眼笑，連程月的眼睛都亮了，直說：「絹花好看，喜歡。」

因為高管事要來，酒席菜色得弄得更豐盛才行，還要再請幾個地位高些的人來作陪。於是，錢三貴又去請了汪里正、林大夫、柳先生這幾個受村民尊敬的人。

吳氏和錢滿霞去鎮上大肆採買，雞鴨魚肉樣樣齊全，還買了兩罈老糧醇。錢三貴已經好多年沒喝過這種酒，打開蓋子吸了好幾口香氣，逗得錢亦繡等人咯咯直笑。

七月二日一早，錢亦繡先把大山和穿著新衣的猴哥領去後院，還用繩子把猴哥拴好，吃的、玩的全拿過去，連哄帶威脅，如果猴哥不老實，敢把繩子解開，以後就不給牠穿漂亮衣裳、吃好吃的了。然後又幫牠揉後脖子，猴哥舒服得直哼哼。

謝虎子的婆娘蘭氏及錢滿蝶早早便來幫忙，許氏和小楊氏跟著男人一起進山摘霞草，不到中午即趕來這裡，跟著忙進忙出。吳氏的手藝本來就好，今天更是卯足了勁，離院子老遠就能聞到香味。

今天錢滿霞穿的是張家丫鬟給她的衣裳，淺雪青色的中衣與中褲，外罩玫紅色馬甲，繫粉色腰帶，頭上還簪朵粉色薔薇。她本來想戴省城的絹花，但吳氏不許，讓她留著出嫁時再戴。打扮好後，她跑去左廂房照鏡子，美得不行。

錢亦繡見狀，誇張地說：「小姑姑好漂亮，都快趕上我娘親了。」

程月也點頭。「嗯，小姑好看。」

錢滿霞樂得暈陶陶。

因為錢滿霞穿了好衣裳，吳氏沒喚她去廚房幹活，只讓她和錢滿蝶待在外面端茶倒水，跑跑腿、招呼客人。

錢滿蝶看見錢滿霞的衣裳，極為羨慕。「霞妹的衣裳真好看。」伸手摸了摸，吃驚道：「還是綢子的，三叔三嬸真捨得。」

錢滿霞跟這個堂姊感情好，遂把她拉進自己的小屋，說衣裳是張家丫鬟給的，拿出一件杏色繡折枝梅花的比甲和一套淺色中衣加鵝黃色腰帶送她。

「舊衣裳，姊姊別嫌棄。」

錢滿蝶激動得臉都紅了，拿著衣裳在身上比劃起來，嘻嘻笑道：「天哪，我只看過有錢人家的小姐才穿這樣的綢子衣裳，沒想到我也會有一套，怎麼可能嫌棄。霞妹，謝謝妳！」

錢滿蝶見衣裳大小合身，遂急吼吼地換上，也掐一朵紅色薔薇簪在頭上。再去打盆水來，俯身照了又照，高興不已。

另一邊，錢老太、大房、二房及謝虎子家的人到了，唐氏也厚著臉皮過來，吳氏等人都沒搭理她。

唐氏打著哈哈，坐在院子裡嗑瓜子，殷勤招呼每個人，彷彿沒看見別人的白眼。

錢亦繡也沒理伸手想拉她的唐氏，一扭身，拉著錢亦多及謝虎子的小女兒跑開了，把她們領進屋裡，每人送了兩條絲帶，還幫她們繫在小包包頭上。

兩個女孩高興不已，跑去廚房讓自己的娘親瞧瞧，看她們是不是變漂亮了。

錢亦多到汪氏面前說：「這是繡兒姊姊送的，好看嗎？」

汪氏笑著直點頭，她一進院子就看到換上綢子衣裳的錢滿蝶，樂到了心裡。

隨後，林大夫和汪里正的大兒子汪洪力也來了。柳先生要上課，中午才能來。

汪洪力笑著說：「今天我爹身子有些不爽利，讓我代表他老人家來吃酒。」

錢三貴心裡明白汪里正瞧不上自家，但還是樂呵呵地請他保重身體。

當高管事和他的大兒子高良來到錢家三房時，汪洪力睜大了眼，萬沒想到高管事父子真來了，遂悄悄叫錢亦繡過去，讓她趕緊上他家跟他爹說一聲。

錢亦繡心裡對汪里正門縫裡瞧人的德行很不以為然，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下來，牽著錢亦多，一起往村裡跑去。

待到汪家，汪里正聽說高管事真去錢家三房吃飯，也吃驚得不得了，對錢亦繡道：「汪爺爺早晨起來有些頭暈，現在好了，正想去妳家，可巧妳就來叫我了。」然後忙不迭地往村西頭跑去。

他步子大，趕得飛快，錢亦繡和錢亦多追不上，只得在後面慢慢走。

汪里正進了錢家的院子，來到高管事跟前，點頭哈腰地問好，高管事只用鼻子嗯了聲。

高管事拍著錢三貴的肩，可惜地說：「錢三哥，咱們兩家離得這麼近，為何現在才認識呢？早些遇著你，我也多個說話的人啊……」一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樣子。

錢三貴是見過世面的，跟高管事滔滔不絕地說話，也沒有冷落其他人。

飯桌上菜色豐富，味道又好，酒是鎮上最好的老糧醇，客人們都非常滿意。

酒至酣處，高管事對錢三貴說：「我家有罈京城的鐵鍋頭，比這酒還來勁，過些時候，請三哥去我那兒喝兩盅。」

錢三貴吃驚道：「高兄弟家有鐵鍋頭？十幾年前聽我們鏢頭說過這酒，已經饞了好久，卻是沒喝過。」

高管事大笑。「哈哈哈哈，那好，改日我讓我媳婦準備幾個好菜，請三哥品品鐵鍋頭的勁道。」

大家吃得酒足飯飽，高管事喝得盡興。飯後，錢三貴因腿腳不便，只送高管事到院子外面，而汪里正等人則把他們父子送到洪橋橋頭。

汪里正對錢家三房又開始另眼相看，覺得錢三貴到底見過世面、有本事，身子剛剛好一點，就能攀上高管事，不簡單！逮著機會就問錢三貴，他們是如何結識高管事的？

錢三貴打著哈哈沒明說，只是之後吳氏便經常做酒釀，不時給高家送去了。

從錢家三房回到家後，汪氏躺在床上對錢大貴說：「這頓飯，沒有二兩銀子是備不了的。三房敢花那麼多錢修房子，還拿錢辦席面，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他家怎麼突然有錢了？一有錢，就說吳氏娘家給的，我不信，是不是他們還有什麼掙錢的門路沒講出來？這些年，咱們可沒少幫襯他們，有門路也該說一聲啊，有錢一起賺嘛。」

錢大貴說：「就妳想得多。沒說掙錢的門路？那賣霞草是誰告訴妳的？吳氏的哥哥當師爺，給自家妹子一點銀錢，還有什麼不相信的？繡兒伶俐了，不僅把滿江媳婦做的玩偶賣了好價錢，還討得保和堂張老太太的喜，張家因此送三弟好些補藥，還賞他們一些銀錁子。這些妳都知道，怎麼還疑神疑鬼。」

說完，他又嘖嘖兩聲。「三弟送了一個銀錁子給娘，娘讓我瞧了，亮晶晶、圓滾滾的像花生，極好看。」

鄉下人多用銅錢，連小銀角子都少見，更何況銀錠子、銀錁子這些稀罕物。

汪氏有些眼饞。「婆婆就是偏心，咱們給了好東西，她轉頭就送給錦娃。咱們家善娃是她的大重孫子，卻沒見她賞過什麼好東西。」

錢大貴聞言，不高興了，黑起臉道：「我娘辛苦一輩子，手上卻什麼都沒有，也就這次得了有錢人家的小玩意兒，稀罕得不得了，妳還惦記上？」

汪氏聽了，惱得沒言語，轉過身，賭氣睡了。

第二天，唐氏跟著錢二貴來幹活。平常她只在農忙時才下地，今天倒是難得勤快。

吳氏沒理她，只跟錢二貴打招呼。

唐氏見錢二貴去了另一頭忙，便撇嘴道：「我早看出來了，這人啊，都長了雙勢利眼，看高不看低。咱們家沒有當官的親戚，幫再多忙，人家也沒看在眼裡。送綢子衣裳、送肉什麼的，只送那有後臺的人家。」

吳氏直起身。「二嫂這是罵我呢？」

唐氏瞪著眼。「我是在罵勢利眼。誰勢利，我罵誰。」

吳氏氣道：「沒錯，我家給大伯家送過幾次肉，那是因為婆婆在那兒，孝敬婆婆的。」

唐氏道：「我可沒那麼嘴饞。妳家只給大房送綢子衣裳是怎麼回事？」

吳氏更氣。「那是霞兒私下送蝶兒的，我和當家的直到晚上才曉得。」

「喲，真是有錢了，口氣也大。綢子衣裳這樣的珍貴物，霞兒一個孩子就能作主送人。」唐氏撇嘴道。

吳氏解釋。「那衣裳雖是綢子的，卻是張老爺家的丫鬟的舊衣，只適合姑娘們穿，所以霞兒才送蝶兒一套。二嫂也該照照鏡子，那些都是大紅大綠的衣裳，妳穿得出去嗎？」

錢二貴聽見她們吵架，過來罵唐氏。「妳不幹活，在那裡瞎嚷嚷什麼？」又對吳氏道：「弟妹，這婆娘向來嘴臭，別跟她一般見識。妳和三弟不容易，日子剛好過一點，這婆娘卻眼紅。」說完便把唐氏拉走，又斥她幾句，不准她再亂說話。

吳氏幹完活回家，說了這事，嘆道：「……有句老話說得好，兄弟巴不得兄弟窮，妯娌巴不得妯娌慫。咱們家還沒怎麼樣呢，一天到晚就來打聽是不是有掙錢的門路沒告訴他們。這回更好，直接罵上。

「他們住大瓦房吃肉，咱們住草房吃湯嚥菜，就是應當的；咱們的日子剛好一點，就不自在了，張口閉口當初幫咱們家多少忙。那怎麼不想想，他們住的大瓦房、種的水田，不都是當家的提著腦袋跑鏢掙回來的……」

錢三貴道：「我當初拚死拚活出去掙錢，就是想讓爹娘跟妻兒過好日子，可是到頭來，爹娘的日子不好過，你們的日子更不好過。我無能，讓爹娘和你們受了這麼多苦……其實，大哥、二哥還沒那麼糊塗，兩個嫂子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咱們沒告訴她們掙錢的門路？她們賣霞草，到現在還在掙銀子哩。」

說著，他的聲音又低了些。「咱家能有這些銀錢，靠的是孩子們聰慧、猴哥機靈，更多的是運氣，一輩子不見得能遇到一次，怎麼說？」

吳氏遲疑。「晚輩們還不錯，要不……讓霞兒給滿河媳婦送套衣裳過去？」

錢三貴搖頭。「不送！霞兒就得了幾套舊衣裳，也值得這些人眼紅說嘴？哼，即使全送出去，也不見得會說咱們一聲好，或許還覺得應該。人家一罵，咱們就送，這個壞毛病可不能再慣著。」

錢亦繡聞言，暗自高興，還好爺爺不是傻子。或許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終於讓他想明白許多道理吧。

不過，正如錢三貴所說，錢大貴和錢二貴及晚輩們還不錯，以後她找到掙錢的方法，定會拉拔他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天晚上，大山生了兩隻小狗，一公一母。

小狗好小，雖然閉著眼睛，卻能看出比牠娘俊得多，至少鼻子、嘴巴凸出來了。

但錢亦繡還是有些遺憾，大山的塊頭這麼大，卻沒生下多胞胎。之前她還想著，大山多生幾隻小狗，一起幫忙看院子，讓那些人不敢再打她家的壞主意。

兩隻小狗趴在大山懷裡吃奶，猴哥看見，又想起猴媽，琉璃般的眼珠湧出淚，也湊過去一起吃。

小狗的名字是錢亦錦和錢亦繡商量決定的，公的叫奔奔，母的叫跳跳，期許牠們跑得快、跳得高，將來比牠們的娘還厲害。

其實錢亦錦不太喜歡這個名字，覺得不夠威風。但妹妹喜歡，也只有認了。

這幾日，村裡傳出錢三貴跟高管事好得稱兄道弟的事，讓許多人家羨慕不已。

汪里正的小孫子滿月，請錢三貴去喝滿月酒，還讓他坐上位，陪著高管事的大兒子高良等幾個有身分的人吃席，連錢大貴都沒有得過這種殊榮。

再過兩天，高管事真請錢三貴去他家喝鐵鍋頭，還邀了住在二柳鎮的地主及附近幾個村的里正。

錢三貴腿腳不便，便讓錢滿川借謝虎子家的驢車送他，兩人一起去。

錢大貴和汪氏聽說錢三貴要帶自己兒子到高管事家喝酒，都高興瘋了，作夢也沒想到能攀上高家，現在兒子居然要去他家喝酒！一大早就把錢滿川叫醒打點好，不停囑咐他要會說話、要有眼力、要把三叔照顧好等等。

經過高管事的抬舉，錢三貴的地位噌噌往上升，從此以後，許多人家請客都會特地來邀他，尤其是請高管事父子時，就會拜託他去作陪。但除了實在推不掉的聚會，錢三貴都以身體不好為由推辭了。

這段日子，村西頭風平浪靜，加上家裡有了錢，吃得飽，是錢家三房過得最舒心愜意的時候。

錢三貴重新得到村民的尊敬，心情愉悅，在張仲昆的診治下，身子好多了，已經能拄著枴杖去村裡或田間走走。

七月中，奔奔和跳跳長開了些，跟牠們的娘相反，外型非常漂亮，一身雪白的毛，像天上的雲團。牠們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奔奔的眼睛是棕黃色的，跳跳的則是黑褐色。

這天，送走去上學的錢亦錦後，錢亦繡抱著兩團白雲問大山：「不知道妳找了個什麼樣的相公，生的崽怎麼這樣漂亮？」

吳氏聽見，氣得拍她一巴掌，罵道：「繡兒，姑娘家家的胡說什麼？」她真的頭疼，這個孫女什麼都好，就是口無遮攔，經常冒出羞人的話來。

錢亦繡倒是沒把挨打放在心上，反正又不痛，還呵呵傻笑幾聲。

猴哥卻極不高興，不停朝吳氏齜牙咧嘴加瞪眼。牠知道吳氏跟小主子是一家人，不能隨便打。要是換成旁人，早拿小石子扔她的腦袋瓜，或上去把她的臉撓花。

吳氏哭笑不得。「哎喲，這潑猴還恨上我了，以後可不敢再打繡兒。」

錢亦繡見狀，樂呵呵地把兩隻小狗交給牠們的娘親，領著猴哥回屋去。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7/18上市的【文創風】542《錦繡榮門》2。

第三十二章

六月二十五日，錢大貴父子、錢二貴父子及謝虎子一起來幫三房修房子。本來錢三貴沒叫錢二貴父子，但他們主動來了，也不好把人往外攆。

之前錢大貴已訂好瓦片和泥磚，幾個人只花五天便完工。

茅草換成瓦片，房子一下氣派許多，三間垮塌一半的小矮房也修好，這裡先不住人，留著錢亦錦長大用。後院蓋豬圈，過些日子吳氏打算去抱兩頭小豬來養。茅房改搭在豬圈旁邊，這樣好積肥。原本的茅房填平，砌成小房子，給大山和牠以後的孩子住。

修完房子，來幫忙的人吃飽喝足回家後，喧囂幾天的村西頭終於沈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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