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見陸鹿氣得火冒三丈,段勉背著雙手,笑容很是舒心。「民不與官鬥,他們倒是想抵死不招,不過,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乖乖吐露真相。」
陸鹿猛地冷靜下來,目光惡狠狠剜著他。「你是不是連小懷都收買了?」
「當然,那小子是關鍵。沒有他,只怕妳還現不出原形。」
「呸,我現什麼原形了?」陸鹿不客氣地啐他一口。
段勉輕哼一聲。「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沒想到妳竟然膽大包天的想私自偷溜。」
「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為什麼還放任我跑這麼遠?就是要親眼所見?」
「沒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段勉雖然知道陸鹿膽大、行為出格,到底不相信她真敢捲個包裹就私自逃家。得到最新消息後,他縱馬疾馳,逮個正著,所見為實了。
「原來一切都在你掌控中。」陸鹿垮下雙肩。虧她興致勃勃的上竄下跳,沒想到黃雀在後,讓段勉一網打盡。
「所以,妳乖一點等著嫁我不就好了?」段勉將她扯到跟前,嘆氣。
陸鹿翻白眼,感覺自己就是孫猴子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好吧,我認輸。我不跑了,我明天就回益城。」陸鹿吐口氣,平平靜靜笑說。
段勉點頭。「這樣最好了。」
「可是,我一天一夜不回家,府裡只怕鬧翻天了,回去可能要挨打,段勉,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讓我避過這一劫呢?」
段勉失笑。「妳現在知道怕了?」
「嗯。」要不是殺出這尊程咬金,她哪裡需要怕?
「沒事,明天我送妳回府。」
「不要吧!」陸鹿哀叫。他送回去,豈不是坐實罪名?她一天一夜都跟他在一起?那她顏面何存?
段勉摸摸她的手,覺著冰冷,便握在手心,笑。「放心吧,我幫妳想好藉口了。」
「是什麼?」
「說妳在去常府路上遇到劫匪,出城途中,正好被我救下。因為馬車損壞,天氣又差,沒來得及進城,才耽誤一夜。」
「你這個有漏洞呀!馬車損壞?」
「嗯,小懷跟他叔叔並沒有回陸府,而是在城裡藏了起來,另外,為了真的車損人傷,會讓車夫和小懷掛彩,這樣更逼真,對吧?」
陸鹿咬牙切齒。「你早有預謀的!」
「比妳的晚一點。」段勉大言不慚承認了。
這個死段勉,還真是隱忍又狡詐呀!陸鹿氣恨恨地扭開臉。明明查出了她的計劃也不揭破,就等著抓現形。不但事先把所有知情者都給拉攏了,還面面俱到的編好了藉口,完全就是鋪開一張大網,只等著她鑽。
「那如果我答應你上京呢?你這藉口不就失靈了嗎?」
「不會。理由同上,我直接帶妳回京,只要給尊府說一聲,妳受到驚嚇,我帶妳去找太醫,相信尊府不會拒絕,也由不得他們質疑。」他堂堂段世子要帶回一個女人,理由還這麼冠冕堂皇,陸府一眾人等除了乾瞪眼,攔得了嗎?
只能心甘情願認栽吧?陸鹿這下無話可說了,慍惱地抽手。「放手!」
段勉卻充耳不聞、緊捉不放,還不悅問:「手爐呢?」
「交給春草了。」陸鹿掃一眼這裡間,沒生火的,到底不是自己屋子,不方便。
「走吧,外頭暖和去。」段勉牽著她的手往外帶。
「行行,我自己走。」陸鹿抵死不肯讓他牽,還牽給外人看見,成何體統?
「別動。」段勉握得更緊,冷靜道:「這裡都是自己人。」
陸鹿不悅道:「切,是你的人吧?我喊非禮會有人幫忙嗎?」
成功惹得段勉沈臉、不錯眼珠地瞅她。
陸鹿低頭委屈著。「你看,我說什麼你都不依,也就怪不得我心慌慌要跑路了吧?」
好像有道理?段勉沈思再三,不情不願的鬆開手。
陸鹿自己搓著手,揚臉笑。「可以走了。」
打開門,春草和夏紋慌忙迎上前問:「姑娘,妳沒事吧?」
「有事。」陸鹿瞄一眼段勉,後者眼神帶著警告,只好哂笑。「心情不爽,去把那四個車夫叫進來。」
「哦。」
段勉沈吟,問。「妳叫他們進來是要罵一頓出氣是吧?」
「是呀,背信棄義、臨陣投敵,罵一頓算輕的。」
段勉淡淡。「罵我吧。我逼他們的。」
「你以為我不敢罵你?」陸鹿橫起眼睛。
「妳敢,我洗耳恭聽。」段勉神色自若。
陸鹿撇撇嘴。這傢伙皮厚,真罵了,他還開心呢!
毛賊四人組很快被帶進來,看也不敢看陸鹿,撲通就跪下了。「姑娘,我們錯了!」
「錯在哪裡?」陸鹿攏起手爐,端坐火盆前。
孟大郎看一眼段勉,小聲道:「我們……不該迫於壓力供出姑娘。」
「他怎麼施壓的?」
毛賊四人組同時看一眼段勉。段勉輕咳一聲,揚下巴。「先下去吧。」
「憑什麼呀?你插什麼嘴呀?」陸鹿不高興了,才起個頭呢,她威風還沒完全施展呢。
段勉望望外頭漆黑天色。「時候不早了,有事,等妳回去再說。」
「趁著大夥兒都在,把話說清楚比較好。」陸鹿堅持要當場對質。
「我不是說清楚了嗎?」段勉反問。
「我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吧?大老爺審案不是還得聽苦主和被告雙方的說詞嗎?」陸鹿振振有詞。
段勉磨牙。「妳還用上審案手段嘍。」
「嗯哼。」陸鹿俏皮一挑眉。
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言語交鋒,看得毛賊四人組瞠目結舌。原來外面流傳段世子跟陸大姑娘的事蹟是有根據的呀?這兩人,關係絕對不一般!就衝這大寒天段世子還快馬追來就印證了,流言並非無中生有。
段勉微微一笑,伸手捏她臉。「行了,女老爺,有事明天再說吧。」
「討厭!」陸鹿躲開他的手,氣恨恨瞪眼。幹麼當著人親密動手呀?會引起好大誤會的,知不知道?
王平、鄧葉對視一眼,裝作沒看見;春草和夏紋倒抽口冷氣;毛賊四人組睜圓了眼,看呆了。
「行了,你們先下去歇著。」段勉再度作主。
陸鹿眉眼一豎,毛賊四人組卻乖乖聽話,磕個頭齊齊就退下了。
「段勉,你什麼意思呀?我教訓人,你打什麼岔呀?」
「以後有的是時間教訓。」段勉溫和勸。「現在先歇了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春草和夏紋也小聲勸。「姑娘,天不早了,先歇了吧?」
陸鹿無語望天。這日子真沒法過了,被丫頭管也就罷了,平白多出個段勉?這傢伙還特別自以為是,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擺出未婚夫的架勢了,真是憋氣到內傷呀!
一直到收拾妥貼,陸鹿被兩個丫頭服侍上床,卻輾轉反側。她還在想著要擺脫段勉,這廝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明白拒絕過他,不聽;偷偷跑路,被截。怎麼辦呢?難道全指望著陸靖給力,強勢的給她訂門親事,段勉才肯甘休?陳國公這門親事,算是讓他暗中攪黃了吧?三皇子還有別的備胎人選嗎?
隔壁,段勉也夜不成寐,今天一天心情跌宕起伏。
聽到她真的逃跑時,他是氣憤的。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富家小姐私下裡小動作頻頻,收買曾經的毛賊,為的就是逃離衣食無憂的家庭。擱誰也不大敢相信吧?雖然有內應傳信,到底怕她路上出事,快馬加鞭帶著侍衛追過來,看到她安然無恙,整顆心這才放下。
段勉以為自己見到人後,會更生氣,沒想到卻是放鬆般欣喜。現在嘛,隔著一堵牆,聽著她就在隔壁入眠,這感覺怎麼有點飄飄然呢?比起曾經深夜翻牆見面,這樣只隔著薄牆,感受她就在身邊的時光,更令人興奮喜悅。如果能擁她入懷……
段勉不敢深想下去,壓下心底那點莫名的蠢蠢欲動。
這一夜,兩人各懷心事。
大清早,下起了毛毛細雨,而且很可能會演變成大雨。
陸鹿簡單梳洗後,就在廊下觀望天氣。「唉!這破天氣,能不能上路呀?」
「能。」段勉走過來,肯定回答。
陸鹿淡漠道:「世子爺早。」
段勉跟她並排而立,負手廊下望著細雨霏霏。「轉回益城都是官道,不礙事。」
「哦。」陸鹿輕輕嘆氣。要是一切順利,今天該坐船了吧?
「水路的話,情況比較麻煩。這寒冬天,又下雨,肯出行的船不多。」段勉像聽到她的心聲一樣。
陸鹿噎了下,側頭望他。「你、你怎麼這麼說?」
「因為妳在這麼想。」段勉也回望她,嘴角噙絲似笑非笑。
陸鹿轉正臉色,嘀咕道:「見鬼了!」她一個堂堂正正現代女盜,竟然被個古人識破情緒?
「世子爺、姑娘,請用膳。」夏紋過來請。
陸鹿轉身就進了客廳,與段勉同桌,也是第一次,她倒沒什麼不自在的,默默用餐,段勉卻顯得情緒外露,格外歡喜。
早餐是侍衛從外頭買過來的,還熱乎乎的,都是家常小吃,比不得府裡精細。
陸鹿忽然想起什麼,問段勉。「這宅子,也是事先就打聽好的?」
這話沒頭沒腦,段勉卻一下就聽懂了。他點頭。「是,這宅子是位京官的鄉居,只在夏日用來避暑之用。白空著,不如借來暫歇一夜。」
陸鹿臉上出現獰笑。「所以客棧根本沒有客滿。這幫吃裡扒外的傢伙,通通留不得!」
段勉看她一眼,淡淡道:「也好。妳身邊要重新換一批人。」
「呃,你不是打算插手吧?」陸鹿傻眼了。
「我幫妳挑幾個可靠忠心的放身邊吧,我好更放心。」
段勉說得輕描淡寫,陸鹿聽得卻是咬牙切齒。這傢伙什麼居心啊?挑他認可的人放身邊,這不是變相監視她的舉動嗎?突然靈光一閃,陸鹿岔開話題。「段勉,你跟曾先生還有鄧先生認識嗎?」
段勉眉毛都沒挑一下,若無其事地否認。「不認識。」
真的?陸鹿現在對他的話都大打折扣,要擠擠水分了。現在細想想,曾夫子出現在身邊是沒什麼疑點,但鄧夫子的出現太過巧合了。
寒雨凍人。陸鹿又重新坐上馬車返程了──在段勉的護送下。這回,馬車內燃起暖暖的火盆,春草和夏紋兩個鬆口氣。還好,事態沒有朝更嚴重的方向發展,姑娘要真坐船南下,她們得一輩子提心吊膽。
陸鹿沒有昨天逃出牢籠的慶幸,而是默默地摳指甲。由段勉送回去,頂多挨一頓罵,陸靖不敢把她怎麼樣。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擺脫段勉的糾纏,怎麼打消他非娶她不可的決心呢?
窗外雨聲急促,小雨轉大了。段勉緊急叫停,停靠在路邊臨時歇腳的路亭內。
這種路亭多是四面透風,只有頭頂蓋著瓦片而已,是以,陸鹿剛開始不肯下馬車,寧可躲在車內避雨,然而雨越下越大,噼哩啪啦敲在車窗,縫隙裡還滲進了雨水。
沒辦法,陸鹿才攏上厚厚裘衣也趕緊跳下馬車,躲到亭內。
段勉帶有親衛十來人,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戴著斗笠,很有秩序的散在四周,不忘警戒。
嘖嘖嘖!訓練有素啊!陸鹿攏著手爐,饒有興趣的打量。
鄧葉和王平迎上她的視線,不明白她雙眼放光打量他們這班侍衛是什麼心態?
「妳看什麼?」段勉也忍不住了,將她眼睛一擋。
陸鹿指指他的侍衛,笑。「看起來個個驍勇善戰的模樣,好奇才多看兩眼。」
這丫頭凡事好奇,就對他沒興趣!段勉嘴角抽了抽。
「姑娘呀,瞧這雨下的,只怕今天回不了益城呢,怎麼辦?」夏紋憂心忡忡問。
「聽天由命唄。」陸鹿不著急,轉頭望亭外淅淅瀝瀝越下越大的雨。這寒冬臘月天,真冷啊!她拽緊外套,還把帽子給遮上頭,專心致志的賞雨。
段勉側頭望她,笑笑,小聲問:「冷嗎?」
「冷。」
段勉叫來王平,低聲吩咐幾句,王平領命而去。
「他去哪兒?」看著王平冒雨而行,陸鹿好奇問。
段勉笑而不語。很快,王平就回稟。「世子爺,前方有農戶,已騰出間屋子歇腳。」
段勉點頭,向陸鹿道:「走吧。」
去農戶家歇腳確實強過在這四面透風的路亭躲雨。可是,怎麼去?馬車還能載人嗎?
春草檢查後發現,車內雖被飄雨淋濕一片,大體上還是可以容人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孟大郎的車技實在不敢恭維。尤其是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之下,眼前雨霧濛濛,又冷又看不清路,歪歪扭扭的趕得不像樣子。等段勉發現時,已經晚了。
馬車唏哩嘩啦的被沖向路邊,恰好這裡是道陡坡,底下是不算很寬的河流。雨水充足,河流的水也高漲,「轟隆隆」馬車傾地,車門被撞開,車裡主僕仨因為慣性作用,也加上沒有防備,咕嚕嚕的滾出車門,向著陡坡而去。
「陸鹿!」段勉從馬背上躍身而起,足尖一點掠過去救人。他動作很快,卻也沒趕上,眼睜睜看著三團身影滾落坡道,撲通栽進河中。
「陸姑娘……」毛賊四人組嚇壞了,失聲驚呼。
王平、鄧葉等人也緊急跳下馬車趕來,向坡底衝去。
段勉最先到河岸邊,眼光犀利四下一掃,深吸口氣向王平等人喊道:「救人!」他當先脫掉厚重外套,第一個跳進水裡。水涼刺骨,段勉打了個冷顫,撥開冰寒徹骨的水搜尋陸鹿。
河不寬,可至少也有兩米深,段勉也是冷血,旁邊不遠春草和夏紋兩個在拚命掙扎也沒搭理,只盯著那抹靈動的綠影。他記得陸鹿穿的是綠襖,外罩淺藍的大裘衣。
陸鹿落水後,也是猝不及防,一下子口鼻被灌下不少凍人的寒水。不過,水寒也令她頭腦清醒過來。她在水下換氣,拖著厚重的衣裳開始自救,接著她聽到撲通撲通落水聲,猜測可能是段勉的人下水了,她心念一轉,也沒顧得上去搭救春草和夏紋,用力划動水開始向下游遁逃。
──沒錯,她覺得水遁機會來了!意外事故嘛,如果沒撈著人,等把河道堵上,也要幾天後吧?她正想找個機會再跑呢!
衣服真是累贅呀,越來越划不動。陸鹿滿心著急,憋著一口氣,只想快速離開。身後有清晰的水聲划動,她暗叫不妙,雙手划動更快。
誰知,擺動的雙腳被人捉住,嚇得她在水裡尖叫一聲。「啊!有水鬼!」
很快反應過來,不是水鬼拽腳,而是段勉追過來了。
段勉那個氣呀!明明這妮子會水,卻不冒頭,而是趁著混亂向下游逃去?她是多想逃離呀?就這麼一個不明顯的機會都要抓住?攔腰將她一提,兩個同時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喘著氣呼吸寒雨冷氣。
陸鹿臉色凍得青紫慘白,還不忘斜瞪著同樣臉色慘白的段勉。
段勉抹一把水漬,惡狠狠吼:「妳還想逃?」
「沒有。我摔糊塗了,辨不清方向而已。」
「摔糊塗了不該像她們那樣嗎?」段勉手一指側後方,春草和夏紋正被打撈起,已處在昏迷狀態,哪裡像陸鹿這樣生龍活虎的?
陸鹿胡亂抹把臉,游近岸邊,大聲問:「她們怎麼樣了?」
王平高聲答:「沒事,活著。」
「哦。」陸鹿鬆口氣,牙齒打顫,真切的感受到刺骨寒意席捲全身。
段勉憤怒地看著她,久久不語。陸鹿則根本懶得理他。
幾經周折,終於安全轉移到農戶家中,屋裡生起旺亮的火盆,搭著濕答答的衣物,陸鹿披著農家大嫂的舊外套,端著熱茶看著火苗,嘆氣。
春草和夏紋也都醒過來,驚魂未定地守著她。段勉一干人等都在外屋,也將就著換好衣物,將外套架在火上烤。
最忐忑不安的是趕車的孟大郎,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等著發落,不過,誰也沒顧上收拾他。
陸鹿在想心事,段勉也在沈默。
深秋初冬本來就白晝短夜長,更何況是雨天。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春草和夏紋又多了重擔心。「又得在外面過夜了,姑娘,老爺、太太只怕急壞了!」
「有段勉,他會搞定的。」陸鹿不擔心這個,段勉自然會編藉口矇陸靖。
誰知,晚飯時,兩人再碰面,段勉垂眸沈聲。「我打發鄧葉去跟令尊交代一聲,妳跟我在一起,不回府裡,直接先去京城。」
「什麼?」陸鹿錯愕。他改主意了?
「是,我改變想法了!反正令堂明天會隨著常夫人進京,索性我先帶妳回去。」
陸鹿不語,仍是愕然。
第二天,雨停了。重新上路的陸鹿靠在馬車內,沈默不語。
照這麼下去,她是非嫁給段勉不可了。離家不歸,夜宿在外,並肩而回……這個社會不是以她的標準來衡量,所以,抗爭不了,只能認命了吧?可前世那孤寂絕望的境地,她記憶猶新,怎麼可能再跳入火坑呢?
挑起車簾一角偷瞄,段勉英姿颯爽的騎著高頭大馬就在旁邊,似心有靈犀,轉眼望過來衝她微微一笑,笑容雖淡,卻也很暖。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15上市的【文創風】550《斂財小淘氣》4完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