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尚書府半個時辰後便開了大門,迎來登門的貴客。前來尚書府送信的丫鬟於是將最新的消息,傳到自己主子手上。
蘇昭珩迎風而立,空曠之地風大,吹得他衣袍簌簌響。看著手中的字條,他深邃的黑眸閃過些許笑意,柔化了他面龐冷凝剛硬的輪廓。
小貓兒是聰明的,這就將事情順手推到他身上,知他有所謀,必定會想法子說服她的哥哥。他早將自己的情愫在她面前展現,他都不藏著,她必定能領會到。
她妥協的態度及順水推舟地將兄長推出來,可不是已經清楚他就是要藉機接近她,而她這舉動也說明,她願讓他靠近了。總算讓小貓兒順了他一回,也不枉他費了這些心思。
而且,他牽了林浩祺出來,還有著別的原因。前世尚書府的種種,他可未曾忘卻。那時她跪在他腳邊哭求,他面上無動於衷,心中卻是有愧的。他不是不想幫,而是幫不了,那時林鴻志不管是否證據確鑿,都逃不過……何況,那時的他,那時的侯府……蘇昭珩捏著字條,神色晦暗不明。
「世子,侯爺回營了。」
蘇昭珩身後傳來稟報,他一用力,掌中的字條瞬間化為粉末。
「我知道了。」他說著轉身,面色早已恢復平素的冷凝。
許安在他走了幾步後,才慢慢跟上,目送他直接進了主帳。
「父親。」
「嗯……今日營中如何?」武肅侯一身朝服,胸前金色的團蟒張牙舞爪,為本就威嚴的他,添了絲肅殺之氣。
蘇昭珩一禮後,垂手而立,回道:「一切正常。」
「昨天不讓許安跟著,又是上哪兒了?他是你的親衛隊隊長,你初時提他,就該重用,若不用,何必提。親衛等同什麼,你不清楚?」武肅侯凝視面前的大兒子,眼中還帶著探究。這些日子他行事似少了以往的穩重,讓親衛耗費時間去打探旁的,如今連對親衛的態度都有些本末倒置了。
蘇昭珩此時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厲光。「兒子清楚,關於許安,兒子現在有別的懷疑,待兒子查清後會稟了父親。」
「又藏著掖著!」武肅侯話裡帶著不滿,斥了句,旋即又緩了臉色。「我們父子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像那林三小姐也是,若你真看上人家,說一聲,父親自當會為你作主。雖然我覺得林家門第要低些,還是會考慮你的心思,今日你便把話說開了,省得三天兩頭出營,偷偷摸摸為她辦事。」
「門第」二字,使得蘇昭珩有一瞬的疑惑,但想到林莞婉有個喪母長女之名,又未再深想。他腦裡徘徊著佳人的一顰一笑,心頭一緊,不再猶豫。「父親同意,兒子自是歡喜,不過她年歲小,兒子想等一等。只希望父親別把這事與人說了,包括……母親。」
少年帶著顧忌意味的話,使得武肅侯怔了怔,又聽到他連妻子也要瞞著,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語氣無奈。「你這又何必?我作主的事,你母親從不說二話。而且,你母親她待你並不是……」
「說到母親,兒子倒又想起一事,母親曾多次要把弟弟送入營中鍛鍊,父親也別再阻攔了。」蘇昭珩倏地垂了眼眸,讓人看不清情緒。「他也該到了鍛鍊的年紀,我十二歲就已在軍中,何況他已經十四。
「父親也不必多說旁的,兒子從來都是知道父親與母親的好,也未曾有過任何怨言。對於昭鈺,兒子更是將他待得比自己的命重,便是將世子之位予他,兒子也是歡喜的。」蘇昭珩一連串地說著,根本不給武肅侯開口的機會,言畢一禮後轉身。「父親若無事,兒子告退。」
武肅侯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有些頹然地坐到了椅中。今日這種局面,妻子的怨懟,夾在之間的大兒子心中難受,難道真是他當初做錯了?
蘇昭珩從主帳出來,日頭已斜掛西處,遠處的天際線疊有層層厚雲,陽光絲絲縷縷從中滲了出來。抬眼望去那已染了霞色的陽光就似火焰般,正吞吐著整個天際,也似燒在他心中。
「你母親並不是……」
並不是如何?蘇昭珩步步走向校場,迎面颳來的風,微微刺臉,回想著武肅侯方才被他打斷的話。
前世,他也一直在想,母親不過是偏疼弟弟多些罷了。但當他因傷從戰場回來,又經歷被人算計,誤以為林莞婉只謀那世襲之位,便將世子頭銜退讓,卻得到母親那番誅心的話,這使他看清,母親是一直不喜歡他的,從來都是!
那時的母親質問他,是否因戰場凶險,連父親都要不敵,所以他不擔心兄弟上前線能全身而退,屆時,侯府的繼承人仍舊會是他。
自他有記憶以來,在母親眼裡,說他像是擋在弟弟面前的絆腳石也不為過。
而後來,父親與弟弟真的在戰場中出了事,他們長房便被冠了通敵之名,被人絕了這一脈。雖然這其中有著歹人的暗算,弟弟出事卻是事實。如若他不決意退了世子之位,想來母親也有辦法說服弟弟不上戰場,那時弟弟大婚在即。
到底不怨母親會說那樣的話,確實是他一手將胞弟推到戰場上,沒有過任何行軍經驗的弟弟,若不是要擔起繼承人的責任,又如何會堅決從軍。
蘇昭珩憶著往事,神思有些混亂,愧疚與被母親不喜的酸楚直襲心頭,鬱結之氣也籠罩在心中,消散不去。
許安一直跟在蘇昭珩身後,在瞧見他步出營帳臉色黑沈之時,便斂神屏息,生怕近來陰晴不定的主子會不會遷怒於他。可當他想著之時,蘇昭珩步子一頓,突然回頭看著自己,他被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陣陣寒意襲上背脊。
蘇昭珩唇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道:「把在營中的兄弟都喊來。許久沒和你們練練了,也好試試你這親衛隊長近來有無進益。」
許安霎時腿都要軟了,蘇昭珩所謂的練練,除了不動真刀,那力道是一分不少!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負傷的淒慘情形……
尚書府的熱鬧一直持續到酉末,登門的馮氏是用過晚飯才走的。
府內還叫來戲班子,唱了整整一下午,但府中的小輩都未被叫去見客,其間下差回來的林鴻志還陪著說了些話。
林莞婉收到馮氏離開的消息時,正在自個兒院子,與哥哥用完晚飯。
林浩祺聽著芫花的回話,心思轉一圈,便走了。
哥哥也時常這個時候回去繼續做功課,或是被父親叫去問功課,林莞婉倒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林浩祺這回卻是帶著目的,一如他白日說的,去探這馮夫人與羅昊一事是不是有扯上關聯。這一探之下,林浩祺還真的探出了真相──
父親居然想利用妹妹的親事來換取仕途,確實想要妹妹嫁到羅家去。可那羅昊是什麼人,怎麼都不會是妹妹的良人啊!
林浩祺得知真相,急得可以說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但他只能猜中妹妹的事與父親仕途有關聯,對其中關鍵人物是一概不知,不知道父親會如何操作。他也清楚,以他一人之力必定阻止不了父親的行事。
看著頭頂清冷的彎月,林浩祺無力至極,再三猶豫後,匆匆回了院子,修書一封讓長貴避著人,偷偷往將軍府去了。
父子倆為羅昊一事,各有心思,此時在上房的小陳氏亦與俞嬤嬤不滿地念叨著──
「那護國公府居然就翻身了,若早知曉老爺是為了給那林浩祺的仕途牽線,我死也不該昨日找了那麼個藉口。我就說老爺如何會三言兩語便態度好了,敢情這其間事多著呢!」小陳氏現在都想要咬掉自己舌頭了。
她初時想將林莞婉嫁去護國公府的藉口,根本沒有漏洞。因林鴻志已認定她是有意設計,她再擰著也只是自己吃虧,便想到以林莞婉喪母長女之說,設計羅昊,不過是想讓他感到有愧,讓林莞婉高嫁過去,會得到更多尊重。
又天花亂墜地誇護國公府,如今無人管事,林莞婉過去只要掌得了家,再生下嫡子就有數不盡的舒心日子。
原本這些都是合情合理,又能體現她是用心良苦,起碼出發點全是為了林莞婉好。只要林鴻志聽進去,她還能落得個賢慧之名。雖手段不光彩,可小陳氏深知,朝堂中更多齷齪手段都使得,只要林鴻志聽進去了,這些都不再是事。
哪知,朝中什麼時候不提老護國公再掌兵權的事,此時來提。
哪知,反倒引得林鴻志生了別的想法。
要是到時林莞婉真是嫁了那個權傾朝野的夫家,林浩祺再得曾經的帝師相助,這府裡還有她的地位,還能有她兒子的地位嗎?!
小陳氏恨死了林莞婉兄妹的好運氣,每當她算計時,都要吃上虧,這兄妹倆定是天生就來與她作對,是她的剋星!
小陳氏在那兒暗恨,俞嬤嬤聽著卻是不以為然。「夫人這又是亂了方寸不是?您想想,訂個親哪就那麼容易,得先看兩家樂不樂意,還得再合二人八字,再走禮程。夫人不願讓她嫁,只要這中間出任何一點差錯,她便嫁不了,老爺想得再好也是不成!」
俞嬤嬤之言,教小陳氏雙眼一亮。
話可不就是這樣,若是這其中出點差錯,事就不會成。林莞婉親事不成,林浩祺的事自也是牽不成線。好命?好運氣?要是到時合八字出個什麼差錯……
小陳氏面上的恨意瞬間化為喜色,與俞嬤嬤小聲嘀咕起來。就是了,她怎能讓林莞婉真的嫁入高門!
次日一早,林浩祺就到了妹妹的院子。
今日他穿碧霞色雲紋束腰直裰,只用根碧玉簪子固定髮髻,溫潤的面容上有著平時少見的疲憊,眼中更有著血絲。
昨夜林浩祺知曉父親的想法,便去信將軍府,要舅舅幫著查查這其中關係。
長貴直到現今也未歸,他亦是一夜輾轉反側,幾乎不曾合眼,心中掛憂是否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林莞婉聽聞哥哥來了,出了內室就見著哥哥坐在靠門處的椅子,發現他面色不太尋常。她拾了步子上前欲問,簾子卻被冒冒失失地打起來,長貴幾乎是衝到林浩祺面前,被這麼一驚,她忙不迭地退了好幾步。
林浩祺在長貴衝到身前時,面色就變了,他有些失態地站起來,大聲道:「長貴,何事這般慌亂?這是小姐的屋子,也是你能闖的!」
長貴可是在外面凍了一夜,也著急了一夜,此時根本沒有留心到自家爺話中有話,哭喪著臉道:「二爺,您先別惱,不是長貴辦差時出去喝酒玩樂一夜不歸,是那些個天殺的婆子,晚上居然沒在後門處守值,奴才四更天就回來,卻是入不得內!」
聽著長貴開哭著將不該說的說了,林浩祺直扶額,再去看妹妹,果然見她帶著疑惑,正來回瞅著他們。
林浩祺有心要瞞著這事,如今被長貴一攪,還未算是攪黃,只要再引走話題即可,哪知長貴又急急從懷裡取了東西出來。
「二爺,昨兒奴才去時,您外祖正巧還未歇著,看完信就給您回了。而後又交代今日那姓羅的絕對上不了門,讓您別著急,至於說親不說親的事,也絕不會就任憑老爺作主。」
再一聽自己這笨得沒譜的小廝直接捅漏了,林浩祺也失了往日的斯文,抬手就一爆栗,狠狠敲他腦袋。
不明所以的長貴挨了個結實,嗷一聲捂著頭,林浩祺瞪他,抽走了還在他手上的信。哪知那信才落手中,又被一纖纖細手在眼前晃過,落到了林莞婉手上。
林莞婉抿著唇,直往後退了好幾步,邊退邊拆了封口。那警惕的小模樣儼然怕哥哥要上來搶了東西。
林浩祺看得苦笑,知道是不能哄過去了,無奈地上前道:「我們一塊兒看,沒想瞞妳。」
聞言,林莞婉撇了撇嘴,雙手還死死揪著信,那表情就像在說「你當我傻」。
見妹妹連信任都不給了,林浩祺可謂那叫一個傷心,最終也只得妥協。「妳看吧,但是不能著急衝動,萬事還未必呢。」
哥哥不再靠近,林莞婉抖開了信,開始細讀起來,她倒要看看哥哥背著她是在搞什麼鬼,又是什麼會讓她著急上火的。
才開始讀兩行,林莞婉臉色就變得難看,看完最後一個字已是渾身發抖,連唇都氣白了,她嫡親的父親居然拿她要去做利益交換!
「婉婉,妳別急,哥哥定不會用妳來換取前途的!」林浩祺見妹妹面上一片死灰,著急地上前安撫。
林莞婉想說話,未張口,眼淚卻先落了下來,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信上,浸濕了上方蒼勁的字,模糊了它的輪廓。
這個帝師,她是知道的。前世,哥哥便是得了這帝師道好,雖後來首考未中舉,但之後與哥哥來往的勛貴家公子卻不少。她那時聽木香說,全是哥哥沾了那前太傅的光,此次雖未中舉,要是有加考恩科必然會被錄用……只是再後來恩科未開,尚書府卻落得滿門被抄斬的下場。
可前世哥哥得了這前太傅的眼,卻不是因為她的緣故,這一世為何會變了?
事關哥哥前途,難道……難道她要毀了哥哥的前途嗎?悲戚徬徨緩緩漫在林莞婉臉上,全化作了淚珠,從眼眶中溢出來……
嫡妹眼中突然大顆墜落的淚珠,似碎裂在林浩祺的心頭上,教他隱隱作疼。「婉婉別哭,此事有外祖他們插手,必定成不了,哥哥也不會允妳嫁給那個紈褲公子。」
林浩祺上前,取了帕子給林莞婉拭淚,卻發現她眼中淚珠似決堤般,如何都收不住,不由得焦急萬分。
屋內芫花早就將小丫鬟們趕出去,事情聽得迷迷糊糊,立在一邊也束手無措。
林莞婉不清楚為何事情會變得這般離譜,明明前世與她半分干係也無的事,全牽扯上了她。前世哥哥有著帝師指點都名落孫山,若是因她失去了這機會,處境豈不是越發危險?
想到哥哥落榜後消瘦的模樣,不得志的鬱鬱,林莞婉更是哭得傷心,但心中卻隱隱有了決意。若真能幫助哥哥,她就是嫁了那羅昊又如何,反正她此生為的,不也是哥哥安康、仕途安穩?
前世她連蘇昭珩都能忍了,何況羅昊那等還會嬉笑的渾人!林莞婉流著淚,死死抓住兄長的手,道:「哥哥,這事你別管了,聽父親的吧。什麼事情都不及你的前程重要,你才是林家以後的支柱!」
林浩祺感覺到妹妹指尖的涼意,感覺到她因害怕的顫抖,心中也是酸楚不已。
「胡鬧!」林浩祺開口斥道,聲音喑啞。「不過是幾句指點,再沾了他的光謀得一個虛名,難不成就是靈咒了?我若是賣妹求榮,我成什麼了,我還讀這聖賢書何用?!」
引得哥哥厲聲斥罵,林莞婉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搖著頭。
芫花此時聽明白一些了,只得暗暗著急,不敢再讓兄妹鬧下去,再這樣可是連去給老太爺請安也不能了。
「小姐先別哭了,二爺您也別著急,此事並不是兩位在這兒就能商量好的,一切都在長輩身上。」芫花上去勸著,偷偷又給林浩祺使了個眼色。「小姐再這般哭,可還要去上房?萬事不得多打聽些嗎?」
林浩祺會意,也跟著勸道:「婉婉,事情未必就是那般,那羅昊暫時上不得門來,但約定去拜見帝師倒是定在兩日後,也許不必他們護國公府中間牽線,此事不定便也能成。」
說是這般,聽也是這般,可林莞婉哪是個傻的。從外祖的回信中,她已看出要林浩祺得前太傅曹牧之的眼,就得朱府的人從中周旋。朱府和前太傅可是姻親關系,但這朱府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願意幫這種忙。
林莞婉也從哥哥話語中聽出來,他決計不會為了自己而虧了她,便慢慢地收了淚。她如今越哭,豈不是要哥哥越發堅決,既要兄長好,什麼都得忍著,她還得要到外祖那兒說清楚這事,哥哥的前程哪能因她而毀了。
林莞婉強自平靜下來後,啞著嗓子讓人去打水。
木香此時機靈了一回,林莞婉話落,她就已先衝出去,不過半會兒便打了水來。然後回身又去打了涼一些的水,為林莞婉敷眼。
這般折騰下來,已是兩刻鐘,外邊的天陰了下去,淅淅瀝瀝的竟下起小雨來。林浩祺在這時候都不敢再開口,生怕又惹得妹妹再收不住淚。
外邊下雨,芫花與木香去尋了油紙傘來,兄妹倆總算出了院門。沈悶地並肩走著,先去了林老太爺處,在門口施禮問安後才往上房去。
兄妹倆還是遲了,到了上房時,丫鬟們已在擺箸。林鴻志看著遲來的一雙兒女,倒也沒有說什麼,讓他們坐下用飯。
飯畢,林浩祺就被喊到上房的小書房內,林莞婉自知這說的是何事。
果然在她頻頻望去不久,長貴便也被喊了進去,隨後手中拿了個紅色的帖子出去,想來那便是要林浩祺寫給羅昊的。
林莞婉鼻頭又一酸,忙轉了臉去看屋內那散發著幽幽香氣的水仙。
小陳氏今日也不想理會林莞婉兄妹,早就告誡了一雙兒女,也別沾上他們,滿屋子人也就你一言我一語,話著家常,坐了好一會兒。
直到林浩祺再回到上房屋內時,小陳氏就讓眾人散了。
散去之時,雨還是那般綿綿地下著,彷彿剪不斷的珠簾。得了林鴻志的話,今日林浩祺便也不用去外書房,與妹妹一同往院子的路走。
林莞婉一直悶聲不響,林浩祺以為她還在為早間的事情憂心,不由得又想勸慰。還未開口,身後傳來喚二爺及三小姐的聲音,兄妹腳步都一頓,回頭去看。
是外院的一名管事,正提著袍襬一路小跑跟來。
終於追上二人,閔管事氣喘吁吁,身上已是半濕。「二爺,武……武肅侯世子上門,說是與您有約。」
聞言,兄妹二人都對視一眼,皆想起昨日他遣了丫鬟來之事。
林浩祺頭疼起來,如今家中事情還一團亂,他反倒一刻也等不及,也跟著來摻和了。可人來了林浩祺也不能說不見,何況奶娘一事也是極重要的。
「人如今在哪兒?」林浩祺沈吟片刻後問道。
閔管事伸手拭去從額間滴落到眼中的雨水,回道:「前廳,已先稟了老爺,老爺此時怕是已先去了。」
林浩祺這才抬腳,走了一步又停下,與林莞婉道:「妳先回院子,我去去,有事會差人來。」
既然蘇昭珩前來,必定要避開林鴻志,才能與哥哥說奶娘之事。林莞婉點頭,目送哥哥離去。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9/19上市的【文創風】562《犀利傲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