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吃貨無法相信自己會穿越,並且還穿越到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丫頭身上。然而這還不算是最壞;她居然待在一個荒涼的山坡下、空無一人的小山洞裡。
初冬的寒風凜冽地吹著,穿透過這一身破舊的粗布衣衫,辛湖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寒顫。這就是說好的,能找到好老公的地方?
「騙子,老娘不要來這裡!」辛湖憤怒的回頭大罵。說完,一頭往山坡下衝,想摔死了再重來。
「哎,真的能找到好老公的,馬上就會來了。妳可別想不開啊!」耳邊適時響起了那把陰森森、冷冰冰的聲音。
「就是,不然又會像上世一樣成了萬年老剩女。」另一個更加陰冷的聲音跟著起鬨。
「哼,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裡荒山野嶺、空無一人,一看就是窮鄉僻壤,去哪裡找好老公?就算找到,怕也是個窮得飯都吃不起的小子吧。」辛湖停下動作,不相信的反駁。
「就妳這一無心計、二無謀略的傻大妞,不找窮小子,難不成妳還想當皇后?也不掂掂自己是不是那塊料。」那聲音提醒她。
「那也不能找個連飯都吃不飽的窮小子呀!」辛湖看著自己一身的破爛貨嘟囔。
「都說是好男人,哪會讓自己老婆吃不飽飯。」先頭的那個好心好意地勸了一句。
正說著,突然一個物件骨碌碌的朝辛湖滾過來,打斷了談話。
辛湖低頭看著那個滾落到自己腳邊的東西,原來是個包袱,包得嚴嚴實實的粗布包袱,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她下意識的撿起來,感到沉甸甸的。
難不成是金銀珠寶?辛湖暗喜。解開一看,原來是一包米麩,還散發著芝麻的香味,她早就餓扁的肚子立即咕咕叫了起來。沒想太多,她直接抓起一把塞進嘴裡,果然是調理過的熟米麩,香噴噴的很好吃。
這種米麩雖然香,直接吃卻十分乾,粉末卡在喉嚨噎得慌。她撿起身邊的一個小葫蘆,打開塞子,連喝了幾口水,才吞下口中的粉。粉末很香,還加了鹽,她就著涼水一連吃了好幾把米麩,填飽了肚子,身體終於暖和起來。
卻不想,那兩個鬼差早就離開,這回是真的離開,不管她了。
事成定局。穿過來已經三天的辛湖,被迫接受了這副新身體。原主是個八歲的小姑娘,與父母弟弟逃難而來。經過此地時,原主染了風寒,一家人便停下休養了兩天,但原主不僅沒有好,反倒陷入昏迷。大家見她牙關都咬緊了,只怕是活不成,眼下又得趕著逃命,只能無奈地拋棄了她。
家人離開後,小姑娘抵擋不住寒冷與病痛,一命嗚呼,這才被辛湖撿了這個身體。
前面三天,辛湖腦袋迷迷糊糊的,家人給她留下了一只裝滿水的葫蘆與一塊粗糧餅子。就著這些水和糧,她居然撐過三天,燒退了,病也好了。完全清醒後,她就四處查看,想找些吃的,奈何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家人留給原主的東西少得可憐,除了身上穿的這身破爛衣服,和一個容身的小山洞,加上原主睡的一大堆乾草,就什麼也沒了。現在她身邊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個裝水的葫蘆,至於那塊粗糧餅子早已吃完。等她想清楚了,才明白自己得到了這麼一個悲劇的身體,才想和鬼差討價還價。
辛湖原本是現代一名普通女性,因長得人高馬大,工作又普通,年過二十九還沒有交到男朋友,唯一的愛好是吃,最大的本領是一手好廚藝。但她心地善良,做過很多善事。就連死因也是為了救一群落水的小學生,在體力不支時遇上了兩鬼差,被鬼差驚嚇到沉入水裡,才一命嗚呼。
兩鬼差本是來拘魂,卻意外嚇死了原本應該長命百歲的辛湖,偏偏辛湖的屍體還沈入水中,過了三天才被找到,早就泡得面目全非,想讓她回到自己身體裡都沒辦法。
於是,犯了大錯的鬼差,只得帶著她尋找適合的身體。奈何辛湖命格奇特,在現代一連找了好幾具身體,她都無法融入。最後沒辦法,待上頭算到了一些天機,才讓鬼差開啟時空之門,帶她來這個時代找身體。
辛湖跟著兩鬼差,飄飄蕩蕩的,經歷了很多事情,目睹這個時代逃難的人群,知道因為戰亂、災荒,老百姓舉家逃離故土,這樣的時代,辛湖一點也不想留下來。古代的技能,她一項都不會,何況還是個亂世,能活得下去嗎?可是,偏偏她的靈魂與這小姑娘的身體融合得相當完美,加上現在鬼差一走,她也再無其他機會,只得先頂著這具身體過活。
因這一包食物,辛湖感到自己多少有點活路,但這杳無人煙的地方,她一個人也不敢待啊!前兩天迷迷糊糊的還不知道怕,這會兒清醒了,又沒有鬼差在一旁嘀咕,她才開始害怕。
辛湖揹起包袱,帶上滿水的葫蘆,慢慢往上爬。不管路上多麼危險,她是不敢一個人待在荒郊野外的。她準備走回正道,印象中這條路上有不少的逃難百姓,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只要她能混在人群中,跟著大部隊逃到人多的地方,等到官府安排難民時,她再想辦法找個落腳處。
哪知才爬到一半,她就聽到一個粗暴的男聲罵罵咧咧的,然後又聽見撕扯衣料的聲音,緊接著是女人的哭罵與小兒的怒罵聲。她嚇一跳,放下包袱,撿拾幾塊石頭,借著遍野比人高的荒草和灌木叢,沿聲音來的方向偷偷潛過去。
這兩天,她發現了這個新身體瘦歸瘦,卻有著天生大力。這也算是老天給她開的一點金手指吧?她自嘲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不管怎樣,總算有點金手指,要不然她真害怕自己根本活不了多久。尤其這亂世,她一個資深吃貨,可不想被活活餓死啊!
等她悄悄爬到時,發現那頭一個大漢扯著一個女人的衣服,顯然是想施暴行。女人身邊有個半大的孩子,正被另一個漢子拳打腳踢,但他卻拚命的掙扎、怒罵著,想救回那女人。看來是落單的逃難母子倆,遇上了大壞蛋。
辛湖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在飄蕩期間,她就見識過不少醜惡,比如搶弱小者的食物和錢財者比比皆是,但逃難途中,還想施暴的倒真沒見過。辛湖氣得七竅生煙,她看看手邊的石頭,揀出兩塊有尖銳稜角的石頭,掂了掂重量,滿意的點點頭,準備過去偷襲施暴者。
未料,那原本背對她的漢子,突然被腳下的男孩子死命一拽,整個人撲倒在地,差點和辛湖來個親密的頭碰頭。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令滿目凶光的大漢嚇一大跳,可見到辛湖不過是個黑瘦的小丫頭,他只愣了一下,就立刻伸手要抓辛湖。就這一瞬間的發愣,男孩子逮住機會撲上去,辛湖只見眼前寒光一閃,那漢子痛呼一聲,剛剛叫出「有人」,就被自己的痛嚎聲切斷。
正在施暴的大漢聽到動靜瞬間回頭,卻被辛湖扔出的石頭砸個正著,腦袋開了花,鮮血沿著臉往下滴,身下的女人乘機往一邊滾開了。
地上兩個大漢雖然身受重傷,但並沒有瞬間斃命,都瘋狂的拚著最後一口氣,作垂死掙扎,那個倒地的大漢正與男孩子殊死搏鬥,辛湖連忙低頭又摸起兩塊石頭,朝那兩大漢一人一塊砸過去。
整個過程不過一、兩分鐘,待兩個大漢死透了之後,辛湖與那男孩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尤其是辛湖,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害怕與緊張令她不住的發抖,連牙齒都在喀喀作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冷靜下來,扶起滾到一邊的女人,女人一身衣服已經被撕爛,但並未被那男人占了身子,只是受到驚嚇,有些神志不清了。
「娘,妳怎麼啦?娘?」男孩小心的給女人攏好衣服,按了按她的人中,低聲叫道。
辛湖這才回過神,她挪了挪身體,發現自己居然全身發軟,顯然嚇壞了。
女人皺了皺眉醒過來,眼見著就要大哭,男孩立即低聲喝止。「娘!別哭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要是再有人來,就完了。」
男孩的話,令辛湖與女人都清醒了,辛湖急忙轉過身,準備躲回自己的山洞休養一陣。男孩卻朝她說:「過來,幫我扶著我娘。」
辛湖原不想理他,但見他也不過跟自己這身體差不多大小,又因為剛才的一戰渾身是傷,而旁邊那女人雖然瘦弱,但想來男孩要揹起她也不容易。
頓了下,辛湖折回來替男孩搭把手。卻見男孩沒急著邁步,而先撿起地上的包袱,辛湖想想自己幾乎一無所有,跟著把剩下的一個包袱撿起。兩人架著女人,揹著兩個大包袱,跌跌撞撞的往山坡下走。
辛湖寄身的小山洞算不上多隱蔽,但眼下,他們三人已沒力氣再走遠一些,只得先在山洞裡歇下來。
「多謝。」直到此刻,勉強算是安全了,男孩才對辛湖道謝。
女人倒在草堆上,全身還在發抖,顯然根本還沒恢復過來。
辛湖癟了癟嘴,回了一句「不謝」。她這會才後怕,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殺人,實在是太嚇人了。
男孩卻似不在意她的態度,逕自打開包袱,取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粒藥丸,準備給他娘吃。他伸手往身上一摸,才發現帶的水早就不知蹤影了。
沒有水怎麼吃藥?男孩皺了皺眉,正想問辛湖哪裡有水源──
倒在草堆上的女子卻突然驚慌的問:「大郎,這是哪裡?」
「娘,我們先在這裡休養一下,這裡是個山洞。」男孩連忙過去攙扶女人,安撫起來。這女人很顯然受到不小的打擊,又驚又怕又羞,狀態極不好,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
女人觸到他的傷處,男孩疼得抽氣幾聲,辛湖這才發現他受傷不淺,嘴角青腫還留有血跡,身上估計也挨了好幾腳,就不知道有沒有內傷。
「大郎,哪裡受傷了?」女人焦急地問,一邊想扶著兒子躺下,奈何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乾著急。
眼見兩母子就要倒下,辛湖連忙上前扶持一把。
「多謝了,小姑娘。妳家人呢?」女人這時才注意到身邊還有個黑不溜秋的小姑娘,知道剛才就是她救了他們母子倆。
「就我一個人了。」辛湖答。
聞言,女人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那叫大郎的男孩卻盯著她看了好幾眼。
「這裡有水源嗎?」大郎問。
「有,就在下面不遠處。」辛湖答。她曾經去打過水,並且還洗過手臉。自然知道此地有水源,要不然當初原身的爹也不會選擇這個地方藏身了。
「麻煩妳幫我照顧我娘一下,我去弄點水回來給她吃藥。」大郎用力撐起身子來,說。
辛湖點點頭,沒說什麼。
大郎從包袱裡拿出個銅碗,匆匆出了洞,沒一會兒就打了水回來。很顯然,他已經匆匆洗過手臉,也稍微處理過自己的傷。雖然嘴角青腫了一大塊,卻不妨礙他這長相俊美的小公子哥樣。辛湖一向最愛看美男子,雖然眼前只是個半大孩子,但她眼裡也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大郎根本就沒發現辛湖的目光,他直接端冷水餵他娘吃了藥,他娘身體本就不好,又受驚、受了些小傷,支撐不住,很快就半暈半睡過去。
大郎取出包袱裡的厚衣服給他娘蓋上,又對辛湖說:「我再上去找找其他的包袱,我們還有一包食物,但我先前扔下來了。」如果沒有食物,想活下去就更難了。
「是不是米麩?」辛湖想到自己撿的那包食物,脫口而問。
「是的,炒熟的米與大豆,還加了芝麻和鹽一起磨的。」大郎驚訝的看她一眼。
「哦,原來是你家的啊。是我撿到了,我去拿吧。」辛湖說。
大郎見狀,突然笑了笑說:「妳真的一個人在這裡過嗎?」剛才他已經仔細查看過了,附近很荒涼,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這麼大膽待在這荒郊野外的。
雖然這裡不是大山區,卻也是連綿不斷的小山頭呢,就算沒有狼虎類的大型猛獸,也說不定會有野豬,傷人可是容易至極。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在這種地方活下去?
「本來我們是一家四口,跟大家一樣逃難的,走到附近時,我和娘都染病,走不動了。我爹娘就帶著我們在這裡先安歇下來。過了三天,我娘病好了,我卻更嚴重了。他們以為我死定了,就丟下我走了。」辛湖說著,低下了頭。
她心裡也為原主有些傷心,這狠心的爹娘居然都等不及女兒嚥氣就走了。不過,要不是這樣,她也不能放心大膽的佔據這具身體。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些複雜。
「哦,妳幾歲了?我叫陳大郎,今年十歲了。」陳大郎又問。
「我叫辛湖,八歲了。」這個原身,就叫辛大丫,是她給自己取名辛湖,其實是幸福的意思。而且她前世的名字就叫陳星湖,大家都叫她星湖。
「我看妳力氣頗大啊,是天生的嗎?你們一家也是從後土縣過來的嗎?」陳大郎神色自然,不動聲色的套起話來。
辛湖哪裡知道什麼後土縣,原主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只知道跟著父母身邊跑。在路上疲憊不堪的逃了幾天後,一向身體健康的她居然在淋了一場雨後,發起了高燒。五、六天前,下了一場大暴雨,他們一家找不到足夠的避雨之地,自然是先緊著她爹與弟弟兩個男性,她與她娘只得共同披著一件破舊的蓑衣,最後她娘挺過來,她卻換了個芯子。
「我爹是鐵匠,力氣好大,我從小幫著他幹活。」辛湖簡單回答,這也是辛家的實情。
陳大郎沒有得到足夠的資訊,稍稍皺眉,不過想到她一個八歲的土妞,什麼都不懂也很正常。兩人沿著山坡往上爬,果然很快就找到那個被辛湖藏起來的包袱與她的水葫蘆。
等兩人回來時,陳大郎的娘居然發起了燒。辛湖一早就發現這個女人不健康了,要不然一個二十多的年輕女人再怎麼柔弱,也不能靠個九歲的兒子照顧吧?就比如辛大丫的娘估計和這婦人差不多年紀,那可是幹活的一把好手,這一路可是揹著五、六十斤的重物呢。
「我娘身子本來就不好,這一路上又吃了不少苦。」陳大郎平靜地說,一邊拿打濕的布巾壓在他娘的額頭上,給她退熱。
接著他又取了銅壺出來,去打水來想燒開,但看看外面的日頭,還是沒有生火,怕煙火引來他人的注意。這一路上可不太平,剛才算是好運遇上辛湖,要不然兩個大漢,他可不一定搞得死呢,說不定還賠上自己的命。
他當時也是拚死一搏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娘受辱吧。原本他只以為,會被人搶奪身外之物,就想駕著馬車快點趕路,到達前面的府城,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哪想到,這逃難的路上居然還會遇上這種惡人。當時其實有好幾批路過的人看見他們這邊的遭遇,卻都沒有伸出援手。最後還是辛湖這個半大的孩子救了他們。現在他看到辛湖孤身一人,又有一把力氣,就起了念頭帶在身邊,也是個幫手。
天黑下來後,陳大郎終於點了火,開始燒水,同時也拿了碗、筷、勺子出來,和辛湖兩人各用開水沖了一碗米麩吃下。香噴噴的米麩,算是原主這輩子吃到最好的食物了,辛湖也覺得味道很好,這種米麩與她在現代吃過的五穀雜糧米麩差不多,但更加香一些,而且以前吃的都是加糖,沒想到鹹味的更好吃。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現在這具身體太餓了。總之一大碗米麩,她吃得一乾二淨。
吃飽了,辛湖也有心思打量陳大郎。他帶著個病歪歪的老娘,居然還能帶上三個包袱,估計怕是不下於一百斤。就這包米麩也有二十多斤呢!另外兩個包袱,辛湖雖然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但見他拿出來的厚衣服、銅壺、銅碗等物就知道裡面裝的東西可不少。
像是明白辛湖心中的疑問,陳大郎突然開口說:「我和我娘本來是有兩個隨從護送的,但是一路兵荒馬亂的,他們便丟下我們跑了。不過,他們也不算太壞,知道把東西留下一些給我們。」
其實隨從哪裡是丟下他們跑了,是被他設計離開的,那幾人他並不信任。而這些行李,是他精簡之後保留下來的。要不是他娘身體太差,他原本可以帶更多的東西。他雖然不像辛湖一樣天生神力,但因為自小習武,身體底子很不錯,力氣也不小。況且他雖然披著十歲孩子的身體,實際卻是個重活一次的成年人。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9上市的【文創風】596《神力小福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