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夫成器（下）

第三十章

夢醒了，外面天色也濛濛亮。薛陸還窩在常如歡的懷裡，雙手抱著她的腰，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動。

這感覺太美好，薛陸一點都不想起床，本想再裝睡多感受一會兒，誰知常如歡下一秒就將他推開了。

薛陸被戳穿，嘿嘿直笑。「娘子醒了啊？我以為妳沒醒，怕吵到妳……」說話時一雙眼睛還去瞄剛剛常如歡推他時露出來的胸口。

細膩的肌膚嬌嫩得像豆腐，薛陸只覺心神蕩漾，恨不得馬上撲倒他的娘子。

然而想到與娘子的約定，薛陸又有些洩氣。就算今年秋天他能考中秀才，可考舉人也得等到兩年後，時間這麼漫長，他好心急。

常如歡不知他心中所想，看著外面天色大亮，便穿衣起身，今日他們還得趕回薛家莊，還要去拜訪其他親戚。

吃早飯時常海生有些尷尬，昨晚還想著千萬別喝醉出糗，誰知最後還是喝多了。剛才聽常如年說他昨晚拉著薛陸的手痛哭流涕的事，現在見到女兒、女婿，真是沒臉見人了。

好在薛陸最後也喝多了，不記得他岳父的醜態，不過常如歡倒是記得，但為了維護常海生的面子，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一家人吃完早飯，薛陸先去縣學的夫子家送禮品，這才和常如歡一起回去。

為了參加春闈，常海生出了正月十五就要進京趕考，常如歡夫妻肩負著照顧常如年的重任，所以他們回去也待不了幾天就該回來了。

兩人回了村裡，村裡還洋溢著過年的熱鬧。淳樸的鄉民忙碌了一年，趁著過年走親戚的走親戚、串門子的串門子。

剛進門，便見薛竹跳著跑上前，神祕兮兮地對常如歡道：「五嬸，妳娘家來人了。」

常如歡覺得奇怪，和薛陸對視一眼。是誰來了？他們不是才剛從娘家回來嗎？

薛竹似乎知道她所想，說道：「她說她是妳娘家的大伯娘，來的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大伯娘李氏？還有一個姑娘？

常如歡不動聲色地對薛竹道：「我知道了。她們在何處？」

薛竹道：「在奶奶那兒呢。」

常如歡點點頭，和薛陸直接去了正屋，還未進門便聽到李氏正笑著說話，感覺有什麼喜事一般。

李氏見他們進來，眼睛一亮，笑著站了起來，親暱地上前拉住常如歡的胳膊。「如歡回來了，我來看看妳。」

來看看她？常如歡冷笑，當初他們家落魄時恨不能離得遠遠的，甚至還算計她的婚事，現在倒親熱起來了。

常如歡不著痕跡地將她推開，淡淡道：「大伯娘來有事？」

李氏一僵，瞅了錢氏一眼，道：「咱們去妳那邊說。」

常如歡也不想讓這些醜事在薛家宣揚開來，點頭便往外走。李氏見狀，連忙拉上站在一旁的姑娘跟了上去。

薛陸不放心想要跟，錢氏拉住他。「常氏娘家的伯娘來，讓她們說說話，你去做什麼？」

薛陸聽說過一些常家的事，對錢氏道：「不行，我不放心，當初她大伯娘和嬸娘都能扣娘子的彩禮，我怕她欺負娘子。」說著不等錢氏阻攔便跟了上去。

本來薛陸被錢氏拉住，李氏還挺高興，畢竟這種事讓姪女婿聽見也不好，誰知她們剛進屋，薛陸就緊跟著回來了。

李氏臉上掛滿尷尬的笑，對薛陸道：「姪女婿，我和姪女有話要說，要不你去別的屋子等一下？」

薛陸才不聽她的，抬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倨傲而無禮道：「這是我家，妳竟敢讓我出去？妳信不信我現在就讓妳離開？」

他還記得當初回門時李氏找他們麻煩的事，他小氣著呢！他記仇！

李氏臉一僵，笑容差點就掛不住了，她尷尬地笑了笑，對常如歡道：「其實今日來就是有點小事要和妳商量商量……」說著拉過她帶來的姑娘，對常如歡道：「這是我娘家堂妹，今年才十六，妳看妳爹年紀也不小了，身邊沒個人照顧，妳弟弟也小，總得有個人照應著，而且妳爹今年就要去考進士，若中了，身邊總得有個人不是？妳看我堂妹人老實，長得也還不錯，妳能不能和妳爹說說……」

不等李氏說完，常如歡便打斷她。「大伯娘，我爹娶不娶妻，您覺得跟我一個小輩說合適嗎？」

李氏張了張嘴。「可妳爹他……」

常如歡冷笑一聲。「我爹怎麼了？他娶不娶妻是他的自由，我們做兒女的只有尊重他的決定，卻不會替他做決定。」說著看了一眼正一臉熱切地瞅著她的姑娘，哼笑道：「我爹什麼長相，您覺得就您堂妹這德性能配得上我爹？」

她可不是聖母，說話也毒，那姑娘眼眶唰地就紅了。

李氏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來的時候有多熱切，現在就有多生氣。在她看來，她這是做好事，誰知這丫頭不知好歹。

想到來之前馬氏囑咐的話，她耐著性子道：「如歡啊，妳爹若是做了官，真娶了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回來，還能有妳和弟弟什麼好日子過？我堂妹可是個老實人，進了門自然也會對妳弟弟好，妳現在和妳相公住在娘家，她也不會說什麼。」

「我在我娘家，還用得著她同意？笑話！」常如歡毫不客氣地道。餘光掃過李氏堂妹，只見對方眼中有委屈還有不甘，常如歡暗笑，這還是個心大的姑娘呢。

「妳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妳爹現在有功名在身，今後再娶勢在必行，就算妳不願意也阻擋不了什麼，倒不如讓我堂妹進門，起碼能夠聽妳的話。妳現在不怕，說得硬氣，等妳爹真的娶了個厲害的繼母進門，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趕你們夫妻出門！」李氏說著馬氏教她的話，覺得也是在理。

常如歡卻不吃她這一套，冷冷道：「這就不勞大伯娘費心了。」她一點都不想理會李氏，又擔心在薛家莊被人看見她對大伯娘不敬對薛陸不好，這才耐著性子和李氏說話。

可誰知李氏這次一改先前的態度，一副鐵了心地想將她的堂妹塞給她爹。

李氏還不死心，聲音放緩。「既然妳叫我一聲大伯娘，那我就該為你們著想不是？我也是為了你們好，要不然怎麼會親自登門讓妳罵呢？」

「當初就是妳和另一個潑婦算計我娘子的婚事吧？虧妳還有臉說是我娘子的大伯娘，還說得出口一切是為了我們，嘖嘖！」薛陸早就看不下去這兩個女人欺負他娘子了，他圍著李氏轉了一圈，繼續說道：「我們薛家當初給了十五兩的聘禮，也是你們說我們只給了十兩吧？妳說說，這回妳堂妹許了妳什麼好處？事成後拿我岳父家的銀子給妳二十兩？」

他越說，李氏臉越黑，她隻字不提當初他們的婚事，就是怕他們舊事重提。

薛陸不打算放過她，繼續道：「我還記得當初回門時妳如何的羞辱我們，難道妳這麼快就忘了？我勸妳還是趕緊離開，別大家撕破了臉不好看。」

他還想和娘子說說話呢，這煩人的女人居然還不走。

李氏被他說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好生難看，而與她同來的堂妹也低著頭默不作聲。

要真論臉皮，李氏還真比不上薛陸。薛陸盯著她，挑眉問：「還不走？」

「這、這……」李氏有些著急地去看常如歡。「如歡哪，以前是我不對，但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非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呢？大伯娘來真的是為了妳爹好，為了你們姊弟好，妳怎麼就不領情呢？以前是大伯娘不對，被豬油蒙了心，大伯娘給妳道歉，行嗎？」

李氏急得快要掉下淚來。常海生不願搭理他們大房，更不肯幫忙，她沒了法子這才想出這個主意，誰知自己這姪女根本不領情。

常如歡只淡淡笑了聲。「我還是那句話，說服不了我爹也甭來勸我，我爹的主意我都支持。大伯娘回去吧，咱們雖然都姓常，但都是分了家的，當初大伯娘也說了，咱們兩家老死不相往來，省的我們賴上你們，所以咱們可不是一家人。」

李氏還要說什麼，薛陸直接不耐煩道：「妳這人別這麼厚臉皮行嗎？我告訴妳，我娘到現在都不知道回門的事，若是她知道，妳以為妳還能站在這裡說話嗎？別逼著我撕破臉皮！」

薛陸步步逼近，李氏不得已往後退，一直退到了門口。

進屋後一直沒說話的李氏堂妹這時開了口。「大姑娘，我、我不會說話，但我想告訴妳的是，我只想找個讀書人嫁了，若是妳同意我進門，我發誓我一定會對妳和妳弟弟好的，真的，家裡還是妳說了算。我什麼都不管。」

李氏在一旁趕緊點頭，附和道：「對對對，如歡妳聽到了，妳上哪兒去找這麼聽話的人啊……哎哎，你這是幹什麼？」

薛陸拿著掃帚，根本不聽她說什麼，瞪眼道：「趕緊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李氏踉蹌著退出了屋門，一瞥眼瞧見薛家其他幾房的人站在門口看熱鬧，想到薛家也和常家一樣分了心，便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哀嚎。

「哎呦，這姪女毆打大伯娘了——」

反正常如歡也不同意，索性鬧上一鬧，也許常如歡懼怕丟人就答應了呢。

李氏哭天搶地鬧開了，常如歡翻個白眼就要出去。

薛陸攔住她。「娘子別出去，看我出去收拾這惡婆娘。」說著出了門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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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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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陸被戳穿，嘿嘿直笑。「娘子醒了啊？我以為妳沒醒，怕吵到妳……」說話時一雙眼睛還去瞄剛剛常如歡推他時露出來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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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如歡不知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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