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煦暖的晨光從窗外湧進來,伴隨著一陣泛著淺淺桃花香的微風,沁人心脾。
安娘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走到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前,放柔聲音道:「姑娘,該起了!」又不放心地提醒一句。「今兒要先去給夫人請安。」
往日,姑娘徑直去給宋老夫人請安即可,然眼下父母歸家,為人子女,自是要先去拜見父母,再去向老夫人請安,不免要比平日早起一刻鐘。
片刻後,海棠刺繡幔帳裡傳出軟綿綿的一聲「好」,聲清音柔,如明珠落玉盤,聲音悅耳。
宋嘉禾其實早醒了,她只是不想起來,便望著頭頂的海棠花紋發起呆來。
聽得帳內又沒了動靜,姑娘可不是個貪睡的人,今兒這般磨磨蹭蹭的緣由,安娘隱約能猜到幾分;姑娘三個月大時,二夫人便帶著長子、長女去邊關服侍二老爺,這一去就是十三年,中間也就回來過五、六趟,少則停留半個月,多則一個月。雖是至親骨肉,朝夕相處的時日卻連半年都沒有。
想起昨兒那股生疏勁,安娘便覺眼眶發酸,按了按眼角,壓下那股酸澀之意,再要催促,就聽見帳裡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候在床畔的兩個丫鬟青書、青畫立時上前撩起幔帳,露出坐在床上的人來。青絲如瀑披在肩頭,襯得她肌膚瑩潤剔透。巴掌大的嫩臉上,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紅唇不點而朱,清絕無雙。
宋嘉禾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才趿上鞋站起來。
洗漱的當口,安娘在一旁語重心長道:「這次老爺和夫人回來就不走了,姑娘正可與父母長處,本就是至親骨肉,處上一陣子自然就親近起來了。」
雖然老夫人疼姑娘入骨,可若再有父母疼寵,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幾年後出閣,姑娘腰桿都能挺得更直,尤其二老爺官運亨通,若得他青眼,於姑娘百利無一害。
宋嘉禾心不在焉地撥著銅盆裡的水,憶及前世當年安娘也是這麼勸自己,即便她不勸,自己也會竭盡全力去討好父母手足。與父母聚少離多的小姑娘,總是迫不及待想融入自己的小家庭,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的道理。
重來一遭,宋嘉禾終於想通了。人啊,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的好!
宋嘉禾接過汗巾,用力在臉上搓了幾下,彷彿搓的是一張老樹皮,而不是自己那嫩豆腐似的臉蛋。
「哎哎!」安娘倒是心疼壞了,趕緊把汗巾拉下來,正對上宋嘉禾又大又亮的雙眼,裡面盛滿笑意,她一時倒忘了要說什麼。
宋嘉禾嬌聲抱怨。「安娘妳都說八百回了,我都記著呢,妳就放心吧!」
為人子女,自然要尊敬父母,只是她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天真,盼著他們能一碗水端平,人心本來就是偏的,要求別人擺正,豈不是強人所難?
想起昨兒二房歸來時,宋嘉禾的鎮定從容,安娘委實不能放心,然而姑娘都這麼說了,她再喋喋不休就招人嫌了。
洗漱罷,宋嘉禾親自挑了一身粉白色對襟掐腰襦裙,襯得腰肢婀娜如楊柳,再配一雙綴明珠的軟緞繡鞋。
望著鏡中眉目精緻、玲瓏有致的小美人,宋嘉禾燦然一笑,十分滿意的模樣。
饒是見慣了的青書、青畫都忍不住有一瞬間晃神,覺得自家姑娘出落得越發昳麗,美得叫人挪不開眼。
瞥見兩個丫鬟的失神,宋嘉禾嘴角上揚,梨渦淺現。她腳步歡快地走到梳妝檯前坐好,手托香腮與鏡中的自己對視幾眼後,作了決定。「今日化桃花妝。」
桃花妝,美人妝,面既施粉,復以燕支暈掌中,施之兩頰,濃者為酒暈妝,淺者為桃花妝。
青畫一怔,隨後心花怒放地應一聲好。她擅妝容,最喜歡妝扮自家姑娘,奈何她家姑娘仗著自己天生麗質,並不肯用心化妝,令青畫一身功夫毫無用武之地,深以為憾。可這兩日不知怎的,自家姑娘像是突然開竅,昨兒是玉蘭妝,今兒是桃花妝,幸福來得可真是猝不及防!
傅粉、畫眉、描紅、點唇……雙頰若隱若現的緋紅,讓她的臉如桃花瓣般嬌妍鮮嫩,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
妝扮妥當,宋嘉禾便出了降舒院,前往沉香院,中途經過宋老夫人的溫安院。
走到溫安院門口時,宋嘉禾腳步頓了頓,腳尖一拐,進了院子。
安娘一驚,只當她習慣使然,連忙要出聲提醒。
「我去看看祖母,馬上就走。」話音未落,人已經竄出去一截,腳步比方才鬆快不少。
老人家睡眠少,宋老夫人早就起了,正歪在榻上和朱嬤嬤說起宋嘉禾。「暖暖該是到沉香院了。」宋嘉禾小名暖暖,是宋老夫人親自取的。
一手養大的姑娘,宋老夫人豈能沒發現,孫女態度不如往昔熱情,之前老二夫婦回來,這丫頭哪次不哭得唏哩嘩啦,恨不能黏在她娘身上才好,可昨兒暖暖進退有度,一點都沒失態。
朱嬤嬤說是因為暖暖長大知道害羞了,宋老夫人卻不贊同,這丫頭的確和她爹娘生分了,似乎從正月裡她大病一場後開始,對雍州送來的信就沒那麼激動了。
正思索著,就有丫鬟挑起簾子進來稟報。「老夫人,六姑娘來了。」
話音剛落,宋嘉禾已經進屋,笑盈盈地福身。「祖母好!」
笑意瞬間在宋老夫人臉上漾開,高興完了,她才想起來不對勁。「妳怎麼一個人過來了?」理應是她去沉香院請安後,隨著二房眾人一道過來。
宋嘉禾膩歪了過去,抱著宋老夫人的胳膊幽幽道:「不看您老人家一眼,我這心裡就不踏實啊。」說著還做出西施捧心狀。
宋老夫人斜睨她一眼。「油嘴滑舌!」又注意到她今日妝容、穿戴精緻異常。「今兒打扮得可真漂亮!」
「我明明每天都這麼漂亮!」宋嘉禾臉不紅氣不喘地接話。
宋老夫人嗔她,想戳她的臉,卻想起她施了粉黛,遂改為戳了戳她的腦袋。「就沒見過妳這樣自吹自擂的小娘子,真不害臊!」
宋嘉禾俏皮一吐舌,唯妙唯肖地學著宋老夫人的語氣腔調。「還不都是您教的,誰小時候天天說,咱們家暖暖真好看,咱們家暖暖最漂亮。」
宋老夫人被她逗得樂不可支,指著她說不出話來。這丫頭小時候對口技感興趣,她拗不過便尋了個伎人教她,不想她竟然學得有模有樣。
宋老夫人笑到眼淚都要流出來,她擦了擦眼角,言歸正傳。「好了,別在我這兒耍花腔了,趕緊去向妳爹娘請安吧。」
宋嘉禾笑容不改。「那我先走了,待會兒再來陪您。」
「去吧!」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拍了拍,溫聲道:「好好跟妳爹娘說會兒體己話。」
望著宋老夫人殷殷的眼神,宋嘉禾眉眼一彎,道了一聲好。
她一走,朱嬤嬤便遞了一盞蜜水過去。「六姑娘啊,這是知道您念著她呢!」
老夫人嘴裡不說,可一早上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瞟,到底不習慣!
孫女孝順,宋老夫人自然熨貼,可思及孫女態度的轉變,她這心就忍不住揪起來。
還在院子裡,宋嘉禾就聽見沉香院正房裡頭的歡聲笑語,聽動靜人還不少。
守在珠簾旁的小丫鬟好奇地看著她,宋嘉禾便對她莞然一笑。
小丫鬟頓覺心跳快了一拍,白淨的臉不受控制地漲紅,連掀簾都忘了。
宋嘉禾忍俊不禁,突然間心情就放鬆了。
大丫鬟斂秋剜了那小丫頭一眼,親自上前打起簾子,含笑道:「六姑娘請。」
宋嘉禾對她笑了笑,抬腳進屋。
屋裡宋嘉卉正沒骨頭似地歪在林氏身上,嬌聲抱怨。「換了床我都睡不習慣,早知道就把床一塊兒運回來了。」
林氏輕輕打了她一下,薄嗔。「哪來的臭毛病。」說罷,就見宋嘉禾進來。「暖暖來了!」
宋嘉卉一抬頭,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昨日她就知道這妹妹是個頂頂的美人,今日再看,似乎比昨日更漂亮一些,整個屋子彷彿都因為她的到來更為亮堂。這一刻宋嘉卉明白了什麼叫做蓬蓽生輝,心裡不是滋味地扯了扯手中帕子。
宋嘉禾垂了垂眼,宋嘉卉對她的不喜其實打一開始就頗明顯,可惜她總是自欺欺人。宋嘉禾心下一哂,欠身向父母行禮。
望著嫋嫋娉娉行禮的小女兒,林氏有些欣慰也有些情怯。女大十八變,上次回來還是三年前,那會兒她還是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嬌憨可愛。眼下小女兒已經長成亭亭玉立、嬌俏甜美的少女,轉眼竟是這般大了。林氏不勝唏噓之餘,又有些難以言說的無可適從。
見過父母後,宋嘉禾又與兄弟姊妹們見過。
二房共有三子二女,全是林氏所出,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一下二老爺宋銘了。婚前沒通房,婚後沒姨娘,多少人豔羨林氏。大抵也是因此,林氏比起同齡人顯得格外年輕悠然。
宋嘉卉的目光在宋嘉禾精緻的臉龐上繞了又繞,若有所覺的宋嘉禾抬眸看向她,明媚一笑。「二姊一直看我做什麼?」
宋嘉卉一怔之後扯了嘴角笑。「六妹今日真漂亮。」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宋嘉禾笑盈盈道。
「六姊漂亮!」才六歲的宋子諺拍著小胖手表示贊同。
宋嘉禾眉眼一彎,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道:「你也很可愛。」
小傢伙胖乎乎的臉突然間就紅了,身子一扭就往林氏懷裡鑽。
林氏登時笑出聲來,眼底的寵愛幾乎要溢出來,她輕輕摩挲著小兒子的脊背道:「哎呀,咱們家小十竟然會害羞了。」
「沒有,沒有!」躲在她懷裡的宋子諺還不忘甕聲甕氣地反駁,逗得一群人都笑起來。
坐在上首的宋銘看宋嘉禾一眼,力圖讓自己看起來和顏悅色一些。「昨晚休息得可好?」
宋嘉禾柔聲道了一聲好,又問:「父親、母親歇息得如何?」
宋銘便點頭,言簡意賅。「挺好。」
林氏知道丈夫不是會噓寒問暖的,遂忙道:「裡裡外外妳布置得很好,我和妳父親十分喜歡。」
昨日宋老夫人就說了,溫安院是宋嘉禾一手打理的。
宋嘉禾眉眼一彎。「父親、母親喜歡就好。」
「妹妹可真能幹,要是我肯定弄得一團亂。」宋嘉卉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林氏嗔她。「看來妳還算有自知之明,妳啊,就是被我給寵壞,簡直愁死人了。」
宋嘉卉跺了跺腳,不依地拉著林氏。「娘,哪有您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宋嘉禾眨了眨眼,濃密捲翹的睫毛在眼皮投下一片疏淡的陰影。
宋銘忽然站起來背著手道:「該去溫安院了。」
正巧,二房眾人於半道上遇見七房一行人。
七老爺宋鑠生得十分富態,一張滿月臉搭配圓滾滾的大肚子,頗具喜感。他笑咪咪地打招呼,活像一尊彌勒佛。「二哥。」
見了這同胞兄弟,饒是不苟言笑的宋銘也帶出幾分笑意。「七弟。」
兩房又各自見過禮。
七夫人宜安縣主看了一眼親熱挽著林氏的宋嘉卉,老遠就看見這母女倆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
宜安縣主笑吟吟地看著宋嘉禾。「暖暖今日這妝化得好,小姑娘家就該這麼打扮,才不枉年輕一回。」
八姑娘宋嘉淇定睛一看。「娘,您不說,我都沒發現!我就說六姊今兒有些不一樣,可就是說不上來。」
宋嘉禾拍掉她摸過來的手。「不許瞎摸!」
宋嘉淇俏皮地一吐舌頭,搖著她的胳膊撒嬌。「我也要化這個妝,好看!」
宋嘉禾道:「明兒我讓青畫過去替妳妝扮,妳讓碧荷學著點。」
「六姊妳真好!」宋嘉淇興奮地跳了跳,一把抱住宋嘉禾的胳膊。
宋嘉禾挑眉。「說得我平時就不好似的。」
「哪能呢,六姊從來都是最好最好最最好的。」
林氏看了看身邊的宋嘉卉,哪裡看不出她的意動,她這女兒最喜歡搗鼓妝容的,遂道:「暖暖要不也讓那丫頭替妳二姊妝扮一下。」
「好啊!」宋嘉禾笑著回道。
宋嘉卉便笑道:「那我就先謝過六妹了。」
「二姊不必客氣。」
林氏高興地道:「就是,妳們嫡親姊妹倆,哪裡用得著謝來謝去,可不就是生分了。」
宋嘉禾與宋嘉卉皆笑了笑沒說話。
閒話間,一行人就到了溫安院,宋老太爺和宋老夫人已經端坐在上首,長房也到了。
眼下祖宅內只住著長房、二房與七房,其餘幾房都在外為官,其中長房乃原配所出,二房和七房則是宋老夫人嫡親骨血。
便是只有三房人也足夠熱鬧了,宋老太爺望著一眾兒孫,捋鬚而笑,十分欣慰的模樣。一群人熱熱鬧鬧地請了安,便簇擁著老太爺和老夫人去知樂廳用早膳。
膳後,爺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便是剛回來的宋銘也要出門拜見上峰,臨走還把嫡長子帶去。年幼的少爺們則要去學堂,宋家對子孫向來管教嚴格,就是才回府的二房兩位小少爺也沒例外;至於女孩兒就寬鬆多了,宋老夫人作主放了三天的假。
一眾女眷奉著宋老夫人回溫安院,入座後,宋老夫人和顏悅色地問林氏:「昨兒睡得可好?」
林氏忙笑道:「母親放心,在自己家裡哪能睡得不好。」
宋老夫人便點點頭,又道:「妳要有什麼不習慣,只管和妳大嫂說,在自己家裡不用客氣。」
一旁的小顧氏連忙表態。她是繼室,自從進門就謙恭謹慎,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母親和大嫂放心,我不會客氣的,跟自家人哪用得著客氣。」
宋老夫人便笑了,又對宋嘉卉道:「卉兒也是,在自己家裡萬不要拘束了。」
宋嘉卉慢半拍才回一句。「祖母放心。」
她這心不在焉的模樣引得宋老夫人多看她一眼,旁人也不由看過去。
被一群人盯著的宋嘉卉似乎有些侷促,她低下頭,放在膝蓋上的手也握緊了。
林氏不明所以,女兒並不是靦覥害羞的性子,這是怎麼回事?
宋嘉禾繞了繞手裡的錦帕,倒是知道宋嘉卉為何侷促。宋嘉卉生得五官平平,便是上了妝勉強也只能用清秀二字形容,可宋家姑娘的美貌在武都那是出了名,姑娘們坐在一起,差距立刻就出來了。
不期然地,宋嘉禾想起了上一世,她察覺到宋嘉卉的心結後,為了照顧宋嘉卉的情緒可做了不少傻事,想想還怪可笑的。
如宋老夫人和宜安縣主這樣的人精,見宋嘉卉扭捏,瞬息之間就明白過來。
其實早在昨兒宋老夫人就留意到了,三年前姑娘們還小,都是一團孩子氣,故而對比不明顯。可女兒家一旦長開,這差距立刻變得顯而易見,姊妹們一比較,宋嘉卉委實生得平凡了些。
宋老夫人也百思不解,老二夫妻倆都是百裡挑一的好相貌,二房幾個孩子也丰神俊秀,宋嘉禾更是小小年紀就姝色無雙。同一個娘胎出來的,怎地差距這麼大呢!
肚裡心思百轉,宋老夫人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還得替孫女化解尷尬。「妳們回來得也是巧,明兒就是梁王府的慶功宴,正好能去湊個熱鬧。」
梁國公魏檁因擊退突厥南侵有功被封為梁王,而魏檁之母出自宋家,正是宋老太爺胞姊,兩家向來走得近。
「姑祖母家的宴會最熱鬧了。」宋嘉淇歡快地道:「二姊去過一次肯定會喜歡上的。」
「妳以為都是妳啊,整天想著熱鬧。」宋嘉禾嗔她。
宋嘉淇不服氣了。「說得好像妳愛冷清似的。祖母您說,是誰整天往外跑?」
「當然是妳啊,」宋嘉禾揭她老底。「是誰功課沒做好,不能光明正大出門就偷偷爬牆的?」
宋嘉淇頓時洩了氣。「討厭,陳年舊事能不能不提啊!」
「明明是年初的事,還新著呢!」
宋嘉淇捂臉,一副不想理她的鬱悶。
「好了好了,」宋老夫人笑咪咪地看著兩個孫女。「鬧得我頭都大了,妳們姊妹去園子裡說話吧,別在這裡吵我。」
宋嘉淇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惹來宋老夫人一聲嗔笑。
最年長的大姑娘宋嘉音便帶著妹妹們欠身告退。
沒了姑娘們在跟前,閒話幾句後,宋老夫人便引入正題,她斜靠在引枕上不緊不慢地問林氏。「卉兒的婚事可有著落了?」
宋嘉卉排行第二,她上頭的宋嘉音明年就要出閣了。
提及長女婚事,林氏的表情便有些尷尬,十五歲還沒個準兒,的確是晚了,可她也沒辦法啊。在雍州這些年不是沒人來求親,可她和宋嘉卉都不中意,她們中意的又沒來,於是就這麼不上不下地耽擱到現在,林氏也愁得很。
「我想著把卉兒嫁到附近,日後也好照應,遂打算在武都給她尋人家。」
宋老夫人聞言便道:「這樣也好,嫁到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一些。明日就是個好機會,妳多留意下,卉兒到底不小了。」
林氏連聲應是。
宋老夫人又對小顧氏和宜安縣主道:「妳們倆也上點心。」
小顧氏和宜安縣主連忙稱是,她們二人膝下各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分別是七姑娘宋嘉晨和八姑娘宋嘉淇。
「母親別光惦記著我們啊,」宜安縣主笑起來。「咱們暖暖可也還沒定人家呢!」
小顧氏適時奉承。「六姪女品貌雙全,這上門提親的人家都快踏破門檻,母親怕是挑花眼了。」
提起宋嘉禾,宋老夫人眉角眼梢都是濃濃笑意,又愁起來,提親的人是不少,有幾個那真是樣樣出色,可這丫頭一個都沒瞧上。幸好她年歲也不大,再相看一、兩年也不打緊。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6/12上市的【文創風】642《換個良人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