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真是太美了!」鮑岩抬頭看著天空。
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如無暇的藍寶石般清澈透亮,只一眼便讓人感覺舒心朗懷,神清氣爽。
這樣的美景如果用相機拍下來,發到社群軟體上,說不定還會爆紅。
想到這裡,鮑岩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可她回不去了……
來到這個世界有一個多月了,這裡的環境比起她原來居住城市的霧霾、工業污染,有著天壤之別,讓她心裡有了那麼一點撿到紅包的感覺。
除此之外,在穿越過來前,她的前男友們都說過,她的行為舉止和她的名字「鮑岩」一樣,不帶一絲女性的溫柔,反而像男子一樣硬朗、強勢,讓人受不了。
不過如今她有了一個古典雅致的名字——柳嫣。
雖然柳嫣穿著村姑的粗布衣裳,仍無法掩蓋十五歲少女含苞待放的醉人芬芳。
眉如遠山,目含秋水,還有那一身如凝脂般白嫩細滑的肌膚,是三十五歲的鮑岩敷多少面膜、打多少美白針也未曾有過的。
另外讓鮑岩更覺驚喜的是,原主的身材竟是如此之好,胸前是兩個白嫩的大桃子,形狀優美挺立,再配上她的細腰翹臀,簡直可以用性感來形容了。
「咳咳咳……」
屋裡傳來幾聲男子劇烈的咳嗽聲,鮑岩忙用手中的燒火棍捅了捅院裡泥火爐中的柴火。爐子上熬著藥,是給屋裡她這古代的老爹——柳成源的。
說起這個老爹,鮑岩按照腦子裡原主的記憶總結了下,就是一句話:十年河西,十年河東!
這裡是大齊朝,她住的地方是永平府清遠縣牛頭村,柳姓是牛頭村坐地的大戶,村長和村中的祠堂都是柳家人的。她爹柳成源是家中的老來子,上面有三個姊姊,就這麼一個么兒,自然是全家寵大的,一點活都沒做過。
不過這柳成源倒長了顆讀書的腦袋,十歲考上童生,十五歲成了秀才,是牛頭村和柳氏一族百年來第一位秀才。再加上他容貌不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自有一股文雅的讀書人氣質,一點也不像莊戶人家出身。
於是,這少年秀才的美名就傳了出去。
永平府一位致仕的朝廷大員看上了他,招為女婿。十七歲成親,十八歲當爹,有了女兒柳嫣,二十二歲中了舉人,一切都是順風順水,前途似錦。
可就在柳嫣六歲時,柳成源的岳父捲進一樁朝廷謀逆舊案裡,雖然他人已經辭官歸鄉,死罪雖免,但活罪難逃,全家財產充公,該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
柳成源雖然只是女婿,但也被連坐處罰,免了功名,成了白身,自此不能再參加科舉,絕了做官的路。
經過這一遭,全家的生計只靠柳成源在街上擺攤給人代筆寫信或寫狀子為生。
好在柳成源風光時,三個姊姊都借了光,都還記著弟弟的好,暗中周濟,讓他們一家勉強餬口。
不過柳嫣的母親就沒那麼幸運了,她原是一個官宦家的大小姐,生活一下子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刺激太大,很快便病倒了。
在病榻上纏綿一年多,還是不幸去世。
柳成源的父母被大姊和二姊接到千里之外的京州,永平府就只剩下柳嫣父女兩人。如此一點一點地熬日子,把柳嫣這個從小也是錦衣玉食的嬌小姐,熬成一個什麼家務活都會做的窮丫頭。
本來生活都已慢慢歸於平靜,誰知一個多月前,柳成源在街上替人寫狀子,那狀子告的是金州一個趙姓惡霸欺男霸女的事。這趙惡霸在金州沒人敢惹,永平府雖歸金州所管轄,但柳成源並不瞭解其中底細,不知怎麼來了正義感,許是看告狀的人太可憐,於是就幫了忙。
沒想到這事被趙惡霸知道了,直接派人到永平府把柳成源的攤子給砸了,人也打成重傷。
這還是柳成源借了他曾經是舉人的名聲,因此對方下手便顧忌了些,否則鬧不好就直接打死在街頭了。
之後對方還放話,只要在永平府的街頭看到柳成源一次,就打一次。
柳嫣沒辦法,只得找了清遠縣的三姑姑,弄了一輛牛車,拉了柳成源和一點家當,回到牛頭村。
當時柳嫣母親生病,家裡實在沒錢,便把牛頭村的祖地和祖宅都賣了治病,如今只剩下一個小院和兩間土坯草房。
還好牛頭村的柳家族長看他們父女可憐,派人幫他們收拾了下,才勉強有了個棲身之地。
可沒想到隔幾天,柳嫣就出事了!
她被人發現暈倒在牛頭村後面的牛頭山,身上衣衫不整,頭上磕了個大口子,血流不止。
柳嫣被村民救回家,高燒昏迷了幾日,方才清醒,可是身體裡面卻換了人。
鮑岩真不知道這是上天眷顧她,還是在戲弄她?借屍還魂回了古代,成了一個美貌的十五歲小姑娘,但是家裡一窮二白,還帶著這麼一個病殃殃的老爹。
不過,既然已經回不去了,那就把自己當做柳嫣,忘掉鮑岩這個名字吧。
柳嫣拿了一塊抹布,墊著手,從泥爐上端起熬藥的砂鍋,把藥湯倒在地上的大碗公裡,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走進東廂房。
土炕上,柳成源蓋著一床破被,半靠在枕頭上。
「爹,喝藥了。」柳嫣把手中的藥碗放在炕沿邊,爬上炕,將柳成源扶起,讓他倚在炕頭。又拿了枕頭墊在後面,讓他靠得舒服些,接著端起藥碗,舀了一勺,用嘴吹了吹,餵到柳成源嘴邊。
柳成源喝了幾口藥,眼圈就紅了。
……又來了。柳嫣看柳成源要哭不哭的樣子,已由最初的驚訝、著急,到如今的無奈和習以為常。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一天至少哭三遍,按照柳嫣最初的推測,這是輕度抑鬱症的表現。
不過現在看來,柳嫣覺得根本就是這爹的哭點太低,書讀多了,一天到晚傷春悲秋的。
「爹,您又怎麼了?」身為孝順的閨女,柳嫣還是得出聲安慰。
「嫣兒,是爹無能啊,連累妳病剛好,還得伺候我……」說著,柳成源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柳嫣摸了摸頭上纏著的紗布。原主的體質不錯,頭上磕了那麼大一個口子,半個多月就結了疤。
原主才十五歲,在她原來的世界裡,只是個國中生,可自從她接手在這裡挑水、洗衣、做飯的活,很快便上手,可見原主是做習慣的。
她這爹的話倒真沒說錯。
「爹,我的病都好了,您就不用擔心了。您好好吃藥,快點痊癒,不用我再伺候不就行了?」
「嗚嗚,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一點都動不得,這又得了風寒,還得花錢喝藥,咱們哪有錢……」
柳嫣看柳成源傷心的樣子,那眼淚一串串地流,認命地嘆了口氣,從袖口裡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
「爹,前兩天三姑不是給咱們送來些吃的?麵和米都有呢,三姑給的五十個銅板也沒花多少,這藥都是山上的蒲公英草熬的,不花錢的,我等會兒再去採一些,您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快把藥喝了,涼了就不好了。」
柳成源聽了這話,才止住眼淚,乖乖地喝起藥來。
「喲,阿嫣給妳爹餵藥呢!」門口傳來一句大嗓門。
柳嫣不得不回頭,眉眼淡淡。「錢嬸子來了。」
錢寡婦笑著走了進來,到了炕邊,劈手奪過柳嫣手中的藥碗。
「阿嫣,嬸子來幫妳餵吧。我家的春花在院子外面等妳呢,妳們一起上山,挖點野菜,晚上嬸子給你們烙野菜餅吃!」
柳嫣被錢寡婦一屁股從炕沿邊擠到了地上,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錢寡婦對柳成源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不過這事還得怪柳成源,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像小鮮肉一樣,一張臉粉粉嫩嫩,還沒留鬚,身上還帶著讀書人的風流勁兒。
她第一眼看到時,以為他只有二十多歲,是柳嫣的哥哥呢。
也難怪這錢寡婦會動了春心。
不過這錢寡婦就住在她家隔壁,她撞破頭臥床這十幾天,都是人家在盡心照顧他們父女,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康復。
做人還得有感恩的心,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事做絕了。
柳嫣瞪了一眼炕上的柳成源。罪魁禍首有點心虛,不敢看自己閨女,低下了頭。
柳嫣嘴角扯出一絲笑容。「那就麻煩錢嬸子了。」
「不麻煩,阿嫣就是客氣,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錢寡婦咧著大嘴笑道。
這話是真的不能接了。柳嫣只能對柳成源道:「爹,我上山了,您吃過藥就躺著吧!」
「妳小心一點,前天剛下過雨,山上還挺濕滑的,記得早點回來!」柳成源忙細細叮囑。
不管怎麼樣,這個爹還是很疼女兒的。
柳嫣點了點頭。「爹,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阿嫣,妳就放心吧,有嬸子在,一定會照顧好妳爹的!柳大哥,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們家春花幫著阿嫣呢!」錢寡婦又冒出一句。
柳嫣朝她點了頭,出了房門,想了想,把堂屋的門也打開,對東廂房喊道:「爹,我想起來了,昨兒個村長說等會兒要過來看您,屋門和院門我都給您開著了,您也別睡著了!」
她可不放心把這爹單獨留給錢寡婦,這麼做是提醒這兩人。
柳嫣到了院子裡,找了鐮刀和竹筐,剛把竹筐揹到背上,就聽見院門口傳來錢寡婦的女兒春花不耐煩的聲音。
「還不快點?每次都等妳一個人,磨磨蹭蹭的,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呢!」
柳嫣出了院門,看著站在路邊的錢春花。她和她娘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個頭不高、圓滾滾的身材,胸大、屁股大,一張胖乎乎的大圓臉,顴骨上帶著曬斑,一看就是做慣地裡活的。
錢春花看柳嫣出來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對身旁兩個小姑娘一努嘴。「走吧!」
說完邁開步就往前走,也沒等柳嫣。
柳嫣跟在她們身後,走了一段距離,就聽一個小姑娘問錢春花。「春花,妳怎麼走那麼快,不等等那個柳嫣了?」
「等她幹什麼!如果不是我娘非得讓我帶著她,我才懶得理她呢。妳瞅她走路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唱戲呢!」錢春花的語氣裡充滿不屑與厭惡。
旁邊的小姑娘回頭看了柳嫣一眼,見柳嫣低著頭,好像沒有聽見錢春花的話,便放下心來,快走了幾步,與錢春花嘀咕起來,發出一陣笑聲。
柳嫣故意慢下腳步。這錢春花不喜她,是因為她娘錢寡婦對他們父女異常熱心,在村裡有了閒話,讓錢春花覺得很沒面子。
但她也不是很喜歡這對母女倆,原因無它,因為她相信一句話——「相由心生」。
每當她看到錢寡婦母女那黑眼珠少、白眼仁多的三角眼,總是打從心底覺得不舒服。
還有,這錢寡婦死去的丈夫在牛頭村是有名的老實人,聽說活著的時候,錢寡婦一直都看不上他,一個大老爺們竟被錢寡婦打得嗷嗷哭。
錢寡婦沒兒子,只生了三個姑娘。錢寡婦的丈夫死後,前兩個閨女被錢寡婦嫁給鰥夫當了後娘,實際上就是賣了換銀子。
而柳嫣親眼目睹的是,前兩天錢寡婦母女倆與東頭柳大寶家的婆娘爭吵的一幕。明明是錢家的雞叨了柳大寶家菜園子的菜,柳大寶的婆娘用笤帚打了雞幾下,這錢寡婦母女倆就不依了,撒潑打滾,說柳大寶家欺負她們孤兒寡母,把她們家的雞打得下不出蛋了。
最後還是族長過來阻止了這場鬧劇,協調了半天,柳大寶家賠了錢寡婦十顆雞蛋才了事。
這結果讓柳嫣目瞪口呆,也把這事和柳成源說了。倒不是她擔心柳成源會怎樣,畢竟錢寡婦和柳嫣的娘是天差地別。
她只是給柳成源提個醒,這錢寡婦自從丈夫過世後,聽說也有幾段露水姻緣未成,但是如今盯上了柳成源,要真把柳成源給壓了,那就甩不開了,這樣的母女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所以當她病好後,特意讓她三姑去謝謝錢寡婦,還給了錢,她本人見到錢寡婦也是十分客氣,就是希望能拉開距離。
誰知這架不住錢寡婦的熱情和決心,一天幾遍往她家跑。沒有一輩子防賊的,這事等柳成源病好後,還得想辦法解決。
柳嫣低頭想著心事,再抬頭,已經到了牛頭山的山腳下,錢春花幾個人都走得不見人影了。
柳嫣也不著急,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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