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潮濕陰暗的情景,在阿蘿翻來覆去的睡夢中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以至於睡夢中的她,都在瑟瑟發抖。
「姑娘這是落水後著涼,總一個勁兒說冷。」
「陳太醫今天可曾過脈,怎麼說的?」
「回老祖宗,陳太醫說沒什麼大礙了,好生養著就是。」
「既沒什麼大礙了,怎麼總是發抖?這年紀小小的,可別落下什麼毛病。」
「這……陳太醫還是那意思,這是姑娘落水後的心病,總覺得身上冷,等過一些日子也就好了。」
阿蘿聽著這些言語,只覺得那聲音分外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這到底是誰?
掙扎著睜開眼,首先浮現眼前的便是朦朦朧朧的織錦鵝黃軟帳,而在帳旁一臉關切望著自己的,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兩鬢銀髮、戴錦繡攢珠抹額,看得倒是讓人一怔。
這模樣,正是自家老祖母,只是恍惚中記得,在她嫁到蕭家前,這老祖宗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動了動如那噩夢中一般乾澀的唇,正要說什麼,老祖宗已經湊過來將她半摟在懷裡。「我的心肝阿蘿啊,妳可是醒了,若再這樣睡下去,可把我急死了!」
阿蘿被老祖宗摟在懷裡,身上便覺十分熨貼暖和,倒是沒了剛才那股徹骨的寒氣,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越發靠緊眼前的老祖宗。
老祖宗看她這樣,更加憐惜,握著她的手道:「明明身上不覺冷,卻總是打寒顫,太醫說了,這是心病,怕是要將養一些時日才會慢慢好。」
阿蘿不經意間看到自己被老祖宗握住的手,竟是嬌小秀氣中帶著點嬰兒肥,彷彿七、八歲模樣,不免微詫。順著那手,低頭看向自己身子,這才發現,她之所以能被老祖宗摟在懷裡,是因為她這身子,不過七、八歲身量罷了。
七、八歲的阿蘿,嬌小纖細,一襲鵝黃繡花中衣遮住身量,只露出細白的腳踝。腳踝上戴了納吉祈祥長命鎖,用一串細紅線掛著。
此時的她,並不是噩夢中那個被囚禁十七年的可憐女子,而是軟綿綿猶如一隻貓兒般,靠扶在老祖宗身上的閨中小女娃。
她一時有些不敢言語,生怕自己若是出聲,倒是驚飛了這個如此溫暖甜蜜的夢,只是越發小心地將身子伏趴在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心疼地摩挲著她光滑嬌嫩的小手,低聲安撫說:「乖乖心肝,別怕,那只是噩夢,都過去了,祖母已經命底下人把地龍早早地燒起來,又把妳放暖閣裡,這裡暖和得緊,便是冬日來了也不怕的。」
這話葉家老祖宗不過是就著那落水一事安撫小孫女罷了,可是聽在阿蘿耳中,卻是另外一番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臉來,渴盼而不敢相信地望著老祖宗那慈愛的眉眼,嘴唇輕顫,終於艱難地問道︰「那只是噩夢?都……都過去了?」
老祖宗蒼老的手摩挲著孫女兒的臉蛋,心疼地道:「是,都是夢。今日妳娘還帶著妳哥哥,去萬壽寺給妳祈福燒香了。說起來也是靈,這會子怕是才拜上佛,妳就醒來了。」
老人家的手,便是再保養得宜,也是皺了,那皺皮的手指撫摸在阿蘿細嫩猶如新剝雞蛋的臉頰上,雖並不順滑,卻給阿蘿帶來一種難言的撫慰和暖意。
她微微咬唇,清亮迷惘的眸子漸漸蘊含了淚。「老祖宗,咱們這是身在何處?」
她應該已經死了,難不成是來到陰曹地府,和自家親人相聚?只是為何自己卻變成了幼時模樣?
老祖宗卻不知懷中的小孫女經歷了何等奇遇,只以為她是問起住處,便道:「妳前幾日去花池子那邊遊船,誰知道船翻了,竟把妳落在水裡,由此病了這麼幾天。我怕底下人不仔細,便讓人把妳抬到我這榮壽堂來,妳瞧,這不是榮壽堂的暖閣嗎?」
阿蘿聽聞這話,微怔了下,迷惘地抬起淚眼,隔著老祖宗的臂彎看向錦帳外。
卻見靠床侍立著的,是自己年幼時的奶娘魯嬤嬤,魯嬤嬤身旁又立著幾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她依次認出這是雨春、翠夏、丹秋、香冬。她們如今還是身量未長成的小姑娘,穿著記憶中舊年裡才穿的紅綾襖白緞裙,依次捧著托盤、漱盂、拂塵、巾帕等。
她再抬眼,環視室內,卻見床邊是一對檀木老交背椅,都一併搭著掐金絲老藍椅搭子,靠窗位置是紫檀雕花八仙小櫃,旁邊放一對紫檀底香几,左邊香几上是茗碗、痰盒等,右邊是放了金漆青獅八竅香鼎,那香鼎裡此時燃了香,裊裊煙香縈繞。
阿蘿嗅著那似有若無的安神檀香,心中依然恍惚,不過卻依稀辨出,這些果然是自己七、八歲時,老祖宗寢室中的擺設。
後來老祖宗駕鶴西去,那一對檀木老交背椅應是放到了大伯母房中,而自己母親則是得了那金漆青獅八竅香鼎。
當時母親房中的越嬤嬤還頗有些抱怨地說:「老祖宗房中的好東西,這就是財,哪房得了以後哪房發達,只個香鼎,也忒輕了去。」
意思是母親搶得少了,反倒讓其他房占了便宜。
而如今,記憶中應該被各房分了的家什,還好端端地擺放在老祖宗的寢室中,本該已經去世的老祖宗,依然在那淡淡檀香中疼愛地摟著小小的自己。
仰起臉,再次望向老祖宗,看她那兩鬢的銀髮,還有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阿蘿心裡原本的迷惘漸漸淡去。
也許那冰冷殘酷的一切,才是一場奇異的夢吧,她並不是什麼嫁到蕭家的少奶奶,更不是產子之後被囚禁多年的可憐人。
她依然年不過七、八歲,被老祖宗抱放在膝頭,小心翼翼地疼寵、呵護著。
老祖宗望著懷裡的阿蘿,見她嫩紅的唇瓣顫巍巍的,澄淨的眸子中淚水盈盈欲滴,就那麼怔怔盯著自己銀髮看,不免詫異。「阿蘿可還哪裡不舒服?」
阿蘿見祖母問,輕輕搖頭,反而伸手去撫摸老祖宗的銀髮,低聲道:「老祖宗,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想您了。」
她是想念老祖宗了。
那似有若無的熏香,那磨得油亮的古式檀木老交背椅,甚至那半新不舊的椅搭子,都是那噩夢中她一次又一次的甜美回憶。
想到此,鼻頭不知怎的一酸,竟如個小娃兒一般淚如泉湧。
「乖乖心肝,這是怎麼了?可是身上不好?快,快叫陳太醫!」這下子可把老祖宗嚇壞了,不知如何是好。
阿蘿卻一股腦兒撲靠在老祖宗胸膛上,攬著老祖宗的脖子,邊哭邊道︰「老祖宗,阿蘿好想您,阿蘿好想您……」
那帶著哭腔受盡委屈的話,可把老祖宗給心疼壞了。
「老祖宗就在這裡啊,一直陪著妳呢,乖乖心肝別哭……」
旁邊的魯嬤嬤見此,自是連忙奉上巾帕,又趕緊吩咐小丫鬟們去提水,屋內一片忙亂。
好一番痛哭,阿蘿因那長長一場噩夢所帶來的萬般委屈,也彷彿隨著這場哭泣淡去了。此時的她,依偎在老祖宗懷裡,像個小娃兒一般撒嬌,由老祖宗親自餵著山藥紅棗糯米粥。
魯嬤嬤從外間走進來,見老祖宗笑呵呵地拿了勺羹去餵姑娘,姑娘一口一口吃得香甜,精緻的眉眼間漸漸露出滿足的笑,不免放心了。
剛才姑娘一醒來,那樣子彷彿被夢魘住,看著倒有些犯傻,如今哭了一場,總算好了。
她上前笑道:「適才底下人去請了陳太醫,如今已經在二門外候著,老祖宗,您看這……」
老祖宗聽了這話,一邊滿臉慈愛地把一口粥餵到阿蘿小嘴裡,一邊笑道:「讓他過來看看吧,雖說看著好了,但不讓太醫過脈,終究不放心。」
魯嬤嬤聽了吩咐,自去請太醫了,阿蘿這邊喝完半碗粥,便覺得喝不下了。
「這可不行,沒吃幾口,便是旺財都比妳吃得多了。」
旺財是老祖宗屋裡養的一隻花狸貓,年歲不小了,卻越發能吃,阿蘿記得自己七、八歲時總愛逗著牠玩耍,只可惜後來旺財不知怎的走丟了,再也沒找回來,為此她還哭紅了幾天鼻子。
此時阿蘿心裡越發覺得這七、八歲的光景才是真,那夢中驚恐不過是幻境罷了,當下彷彿躺在軟綿綿的錦被上一般,周身甜融融的。
她笑著望向自家祖母,故意噘起小嘴。「不要嘛,老祖宗,阿蘿真的吃不下了。」
老祖宗抬起手,無奈又寵溺地捏了捏她挺翹的小鼻子。「妳啊,這才剛醒,就開始淘氣了,等會兒陳太醫過來,仔細我讓他好生給妳開幾服藥補身子。」
阿蘿頓時嚇了一跳,吃藥那事,可不是鬧著玩的,瞧瞧那半碗粥,再想想那黑乎乎的藥,連忙點頭。「我吃我吃!我最愛吃粥了!」
她在七、八歲的年紀,見風使舵的本領還是有的。
「這才乖!」老祖宗看她一臉乖巧,實在是惹人疼,忍不住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這祖孫二人正說笑著,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是魯嬤嬤過來回話。
「是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並表姑娘過來了。」
阿蘿聽得這話,冷不防地倒是微驚了下。
依然是七、八歲的年紀,有著老祖宗的疼寵,這讓她打心底鬆了口氣。可是乍一聽到幾個姊妹過來,頓時讓她想起記憶中關於這幾位姊妹的種種。
那些記憶並不太愉快。
葉家兒子共有三,大房兩兒兩女,長子葉青琮、次子葉青瑞,大姑娘為葉青蓉、二姑娘為葉青蓮,二房是阿蘿和哥哥葉青川,三房則只得了一個女孩葉青萱。
除此,家裡現還養著一位沒了母親、前來投奔的表姑娘,是葉家大夫人的親妹妹所出,叫馮秀雅。
統共家裡這五位姑娘,年紀最多不過相差三歲罷了,按說都是相仿的年紀,又是自小一塊兒玩的,應該是親得跟什麼似的才對。
可是偏偏,阿蘿和這幾位姊妹多少都有些隔閡,並不是那麼融洽。
原因說起來這話就遠了,還是當初阿蘿出生之前,老祖宗得了重病,太醫都說沒救了,一家子圍在榮壽堂,底下人已經匆忙在準備後事。
就在這時,懷胎九月的二太太──也就是阿蘿的母親寧氏,忽感腹中緊痛,被人匆忙扶著回屋,不多時,便生下了阿蘿。
阿蘿一出生,老祖宗那邊忽然就有了氣息,就此活了過來。
事後據老祖宗自己說,她原本飄飄蕩蕩的,不知周圍黑白,忽而有個身著五彩仙裳的仙女,把個娃娃拋到她手裡,還對她說,好生看顧這孩兒,之後她便醒了。
這事傳出去,人人都是嘖嘖稱奇,只說阿蘿是仙女送子,因阿蘿降生,這才救了老祖宗的命。
老祖宗身子好了後,抱著懷裡那白玉一般的小人兒,只說這分明就是夢裡那娃娃,喜歡得跟什麼似的,自此把阿蘿當作心肝肉疼著。
別說是其他姊妹,就是葉家的長子長孫,都沒有阿蘿在老祖宗跟前的風光。
萬事有利便有弊,阿蘿自小被老人家寵著,又是天性懶散嬌弱的性子,比起其他幾位姊妹,多少有些被寵壞,竟成了個不學無術的。
因手指頭太過細嫩,彈琴是不行的,吃不得苦頭;也因不喜那油墨味,寫字也遠不如幾個姊妹寫得好,平日學堂裡讀書,雖說仗著記性好,倒是比別個姊妹學得快,可是架不住人家幾個背後偷偷用功,而她只知道在老祖宗房裡陪著旺財玩耍,久而久之,外人看著,她可真是個被寵壞的驕縱姑娘。
又因她那般受寵,吃穿用度都比其他幾個姊妹要好,小姑娘家的,哪個看著心裡能舒坦,難免對阿蘿生出許多不滿來。
打小便存了嫌隙,長大後,幾個姊妹更是和阿蘿越走越遠。
如今的阿蘿,有了那麼一場如夢似幻的經歷,那小腦袋倒是比以前想得多了。
她仔細地回想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心裡明白,曾經那個年幼的阿蘿,縱然看似沒心沒肺,也並不在意幾個姊妹,可心裡終究還是難受的。
都是要臉面的小姑娘,哪個不想自己成為最出挑、人人稱羨的那個。小小的阿蘿嘴上不說,心裡卻很清楚,便是誇她的,怕也是衝著老祖宗的情面來的,哪個是真心實意地誇?嘴裡說著奉承好聽話,其實心裡暗想著,這姑娘被老祖宗寵壞了,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那個時候老祖宗說,給她早挑好了夫婿,也準備了足足的嫁妝,說阿蘿這輩子沒什麼好操心的,就是一輩子被寵的命。
後來果然沒錯,縱然老祖宗在她出嫁前就不在人世,可是她的嫁妝,真真是十里紅妝無人能比,而她的夫婿,也是老祖宗精挑細選的,打小和阿蘿認識,把阿蘿捧在手心裡疼著的──蕭家的少爺,才氣縱橫的蕭永瀚。
只是……
阿蘿咬唇,再次想起那個漫長而冰冷的夢。
只是後來,她終究被推上一條老祖宗作夢都沒想到的路,以至於慘死在暗無天日的水牢中。
不敢細想,她已經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到底是被說中了,她後來吃的苦,是世間常人所無能想像的痛。
在那漫長的煎熬中,她也曾想過,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如果自己不是這麼一無是處,是不是這種事就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那冒充了自己的女人,到底是誰?
只是再怎麼想,一切終究沒有答案。
阿蘿低頭這麼胡思亂想著,就見外面珠簾子輕動,清脆的說笑聲傳來,幾個姊妹已經進屋。
阿蘿自老祖宗臂彎裡望過去,只見四個姊妹依次走進來,分別是葉青蓉、葉青蓮、葉青萱和那寄養在家裡的表姊馮秀雅。
她們如今也是年紀還小,最大的葉青蓉不過十歲,其他都和阿蘿差不多,七、八歲樣貌。
幾個姊妹進了屋,見阿蘿已經醒來,窩在老祖宗臂彎裡,不免微詫了下,最先反應過來的倒是馮秀雅,她上前一步,驚喜地道:「阿蘿,我說今日早起,聽到喜鵲在窗外叫,還想著是有什麼喜事,不承想,竟是妳終於醒了!」
說話間,已湊過來噓寒問暖,對阿蘿好生憐愛。
阿蘿聽著,便抿唇對她笑了笑,低低叫了聲:「秀雅姊姊。」
馮秀雅是大太太邱氏庶出妹妹出嫁後所生的女兒,後來其母因病去世,夫家也敗落,大太太本是要把馮秀雅送回娘家照料的,也是機緣巧合,這馮秀雅前來家裡住了幾日,老祖宗看她倒頗乖巧,和幾個孩子年紀也相仿,便乾脆留下,命大太太視同葉青蓉、葉青蓮一般好生照顧,權當作伴。
老祖宗適才聽著馮秀雅那番話,已經是樂得笑呵呵。「瞧妳這小嘴甜的,我聽說今兒女學要小考,姊妹幾個考得如何?」
葉家幾個姊妹性情各有不同,其中葉青萱是三房的女兒,三房素來不得老祖宗喜愛,又只得了個女兒,越發顯得不受寵。這葉青萱自小被她母親耳提面命,知道要多討好老祖宗、討好阿蘿,怎奈自己不如馮秀雅機靈,凡事都被馮秀雅搶了風頭。
如今既是聽老祖宗問起,總算有了自己開口的時候,便連忙上前笑道:「老祖宗,我們姊妹幾個都考得還好,可沒給咱晉江侯府丟人,只是先生惦記著三姊,說三姊往日學得好,人也聰明,可不是我能比的,說三姊沒能參加這次小考,委實可惜。」
這話一說,可真真是把阿蘿捧成先生心心念念的才女了,自然是把老祖宗逗得不輕,揉了揉阿蘿的腦袋,笑嘆道:「妳什麼時候長了這等本事,我竟不知!」
旁邊的葉青蓮聽聞,卻是眸中微微透出些不屑。
馮秀雅和葉青萱這套把戲,她以前也是見識多了。
只是她和這兩人身分自然不同,她是晉江侯府長房的嫡女,父親早已經襲了晉江侯爵位,兩個哥哥讀書也好,尤其是大兄長,已經入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她自然不必這般巴結二房區區一個葉青蘿。
當下略顯矜持地福了福,淡笑道:「老祖宗,今日我們考的是試帖詩、琴技、書法。姊妹幾個都作了詩,特意捧回來給老祖宗過目。」
「好,好,快拿過來,讓我瞧瞧。」
葉家老祖宗縱然把阿蘿看作心尖尖肉,可平時也是疼著其他幾個孫女,如今聽著葉青蓉這番話,連忙要看。
葉青蓉聽了,便命底下丫鬟奉上適才姊妹幾個的詩作,呈給老祖宗。
老祖宗一個個地看了,最後連連頷首,讚不絕口。「寫得好,寫得好,只瞧這詩,筆跡清雋秀麗,用詞妥貼,不知道的,哪知是十歲小姑娘寫的,只當是女狀元寫的呢!」
旁邊葉青蓮聽到這話,眉眼間自然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其實葉家姊妹若論起才情來,當數長姊葉青蓉,小小年紀已經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外間聽說了,誰不誇一個葉家才女?不說才情,若論樣貌的話,自然要數葉青蘿。
葉青蘿才七歲,卻已是姿容絕色,滿燕京城裡打著燈籠都不見一個,便是去年老祖宗帶著進宮見了太后娘娘,那見慣美人兒的太后娘娘都捨不得放手,只說怎生出這麼好看的女孩。
是以身為長房的嫡女,葉家的二姑娘葉青蓮,才情和姿容都不差,但是又都不夠出挑,再加上老祖宗偏疼葉青蘿,這更使得葉青蓮在家裡幾個姑娘中顯得埋沒了。
如今好不容易聽得老祖宗誇這詩作,就算不是專誇自己的,也有意藉機露臉,當下輕笑了下,一邊拿眼望向阿蘿,一邊笑道:「老祖宗真是說笑了,若是外人聽到,還不笑話咱?過幾日秋菊宴,咱們姊妹幾個落了下風,以後可都沒臉見人了。」
「阿蓮,莫要滅自己志氣,妳們姊妹幾個,個個都是小才女,豈有落了下風的道理?」
老祖宗對自己幾個孫女是頗看重的。只是阿蘿聽著,卻是心裡一個咯噔。
秋菊宴啊……這是她七歲時的秋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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