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夫有傻福（下）

第三十一章

秋月、秋畫在後花園尋不到閔窈，兩個小丫頭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馬上稟告藺氏帶人四處尋找。在後門小巷找到閔窈之後，秋月紅著眼圈吁了一口氣，秋畫膽子小，激動得當場就撲到閔窈懷裡大哭起來。

「沒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我就是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看把妳們給嚇的……」

閔窈摟著兩個小丫頭一陣好哄，回家進了藺氏房中，藺氏也急得直說她。「這麼大個人了，還這樣不知輕重！出門連人都不帶，要是出了什麼事……」

說到這裡，藺氏不敢再往下想，拿手帕抹著眼淚道：「妳要是有個什麼，王爺那邊怎麼交代？妳讓阿娘以後可怎麼活！」

「哎呀母親！您才剛出月子，可不能哭啊！」閔窈趕緊上前抱住藺氏的脖子，貓在她懷裡撒嬌道：「我是看您剛才光顧著哄妹妹，我心裡吃醋，就故意躲起來嚇嚇您……沒想到一不小心跑得遠了，又想起咱家附近有賣糖畫的，就尋思順道給王爺買幾個。可是後來發現身上沒帶銀兩，剛要回來取銀子，就被秋月、秋畫找到了。」

「妳這個長不大的小丫頭！」藺氏聞言破涕為笑，伸手刮她的鼻子道：「妹妹還小，阿娘自然要多照看她點兒，妳做姊姊的人居然還吃她的醋，阿娘都替妳感到害臊呢！」

「我在阿娘這裡，永遠都是孩子啊！」

閔窈摟著藺氏耍無賴，母女倆其樂融融，惹得邊上伺候的侍女們都忍不住笑起來。

正喧鬧間，忽然門外侍女通報，說是沈姨娘來了。這沈姨娘先前是藺氏身邊的侍女紅纓，因她娘家姓沈，所以被抬為姨娘之後，府中上下都稱呼她為沈姨娘。

藺氏讓閔窈在邊上坐好，對外頭道：「讓她進來吧。」

侍女應了一聲，輕輕打開房門，一道亮麗的身影便嫋嫋婷婷地走進屋裡來。

沈姨娘在藺氏身邊做侍女時，閔窈就覺得她長得嬌憨耐看、膚如凝脂、眼若小鹿、口似櫻桃……如今做了父親的妾室，她身上更透著一股女子初熟的香甜韻味。不過，沈姨娘並沒有將她那誘人的韻味肆意張揚，相反的，閔窈甚至明顯感覺到她在刻意掩蓋身上的光芒。

沈姨娘今日穿了身纏枝紋的淡藍絹紗短襦，下繫石榴色描花百褶裙，她面上只施了些淡妝，使秀麗的五官看著並不十分奪目。頭上梳著不高不低的側髻，髻間簪著朵粉色薔薇，薔薇下是三支鏤空包翠玉的長銀簪子。

小巧的耳垂上各掛兩串米粒大小的白珍珠耳墜，脖子上只戴著一只細銀點珠項圈。她衣著首飾極素淨，乍看不像是個姨娘，反倒像是個幹練勤快的管家娘子。

「紅纓拜見夫人、娘娘。」

藺氏笑道：「起來吧，早上才請過安，怎麼不在自己院子好好歇著，又過來了？」

「聽青環說夫人午睡剛起……」沈姨娘垂頭淺笑道：「奴婢左右無事，便想過來幫夫人梳洗，也順道陪夫人說說話。」

「難得妳有這份心。」藺氏看著沈姨娘，目光親切道：「紅纓，妳是我屋裡出來的人，如今做了姨娘也該好生打扮打扮，怎能穿著這般素淨，還老像以前那樣過來伺候我。西院的要是知道妳這樣，定要在老爺跟前說我苛待妳呢！」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您待奴婢和青環恩重如山，當年我倆在街頭賣身葬父，是您收留了我們！」沈姨娘面上一急，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她輕泣道：「紅纓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奴婢與老爺……並非自願……求夫人不要趕紅纓走，紅纓只求能永遠像以前那樣伺候夫人左右！」

「沈姨娘快快起來！」

自己父親是個什麼樣，閔窈很清楚，紅纓與青環兩個對母親一向忠心，當初母親還沒出月子，父親先斬後奏地收了紅纓，想必母親也是很無奈的。

看著地上泣不成聲的紅纓，閔窈忙道：「沈姨娘快起來，妳這樣跪著，讓人看見了不好。」

藺氏也嘆口氣，道：「紅纓妳起來，我不是糊塗的人，這事若真要怪誰，也怪不到妳頭上。」

邊上青環聽母女倆這麼說，趕緊上前將紅纓扶起來。紅纓起身，顫顫地抹淚道：「只要夫人信奴婢，就是讓奴婢此刻去死也值了。」

「今天可是三小姐的好日子，姨娘別盡說些不吉利的！」青環呸了一口道：「其實夫人早就知道妳的委屈，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有些事咱們不能都往壞處想，現在妳做了姨娘，與西院的平起平坐，夫人身邊也算是多了個得力的幫手啊。」

「對，妳說得對……」紅纓聞言，含淚看向藺氏道：「夫人放心，不論怎樣，奴婢都是您這邊的人。」

「好了好了，都站著做什麼，坐下吧。」藺氏面上動容道：「紅纓，妳與青環在我身邊多年，我一直把妳們兩個當姊妹看待，妳們的心思我清楚得很。只是近年來老爺的心越來越野，他做的事也越來越讓我失望，現在與其你爭我鬥地盼著他回頭，還不如安安心心地養孩子來得踏實……」

因著下午閔盛那一番「酒後癲狂」，閔窈覺得若晚飯時兩人再見面，未免有些尷尬。

於是她與藺氏還有沈姨娘等人說了會兒話後，便藉著要去宮中接東方玹的由頭，帶著秋月、秋畫匆匆離了娘家。

東方玹今日從太醫局出來後格外黏人。

不知是一天沒見想她了，還是被太醫局幾個老太醫扎針扎怕了，總之這傢伙在馬車裡死死地抱了閔窈一路，修長的丹鳳眼笑得瞇成兩道彎彎的線，簡直比捕到獵物的白糖還要歡樂。

晚上閔窈要給他沐浴的時候，他更是乖得不行。到了浴堂後不僅自己主動把衣服脫個乾淨，還就這麼光溜溜地跳到閔窈跟前，甜甜糯糯道：「媳婦兒，咱們一起洗！」

「……洗……洗什麼……還是王爺先洗吧！」

閔窈鬧了個大紅臉，別過頭，七手八腳地把他推進浴池中一頓大力揉搓，這傢伙才總算安分了些。

洗完澡後，東方玹照例要求捏捏。

四月底的夜晚已經有些暖意瀰漫，窗外隱約傳來唧唧的蟲聲，寢房內重重荷色帷帳隨風微微晃動。

閔窈沐浴完畢，渾身雪白的肌膚更加嬌豔瑩潤。她穿著件半透的嫩綠色輕羅寢衣跪坐在寬大的床榻中間，東方玹披頭散髮地歪在她大腿上，太陽穴被閔窈溫暖軟乎的小手輕輕地揉按，他瞇著丹鳳眼愜意極了，弧度優美的嘴角止不住甜甜地揚起。

「媳婦兒給我捏了這麼久，一定很累了吧？」

正按得起勁，東方玹忽然從閔窈腿上支起身子，像是遊龍一般遊到她的身後，兩隻大手握住她渾圓的肩頭，十分貼心地在她耳邊道：「今晚換我給媳婦兒捏捏。」

閔窈心頭一暖，卻不敢真的讓他伺候自己，忙柔聲哄他道：「妾身知道王爺對我好，可是這於禮不合，還是讓妾身給你繼續捏捏吧！」

「不行！媳婦兒太辛苦了，我今晚一定要給妳捏！」

東方玹態度堅決，沒等閔窈回頭，兩隻大手便在她肩上有模有樣地揉按起來，閔窈擰他不過，見寢房中也沒侍女在，也只好由著他胡鬧一下。

「媳婦兒，舒服嗎？」

修長如玉的手指帶著滾燙的溫度在她光滑的頸肩處輕柔按捏，力度竟是次次恰到好處，當東方玹的手按到她頸椎日常痠痛處時，閔窈忽然感覺到一股酥麻的舒暢感如電流般在她身上猛地竄過……

「好舒服……王爺真厲害！嗯……王爺什麼時候學會捏捏的？」

「看媳婦兒給我捏的時候學會的，我聰明吧！」瞧著軟軟靠在自己懷中的媳婦兒，東方玹眼神一黯，低聲道：「媳婦兒，還有更舒服的呢。」

說完，他伸手在閔窈腦後的某處穴位上小心輕輕一按。

閔窈只覺得渾身一麻，紅潤的小嘴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嚶嚀後，整個人便立即無力地癱在東方玹壯碩的懷中沈沈地昏睡過去。

「媳婦兒？媳婦兒……」溫香軟玉在懷，東方玹眼中柔情暗湧，望著閔窈花瓣似的嫩唇，他只覺得渾身燥熱，忍不住俯下身，往她的紅潤小嘴狠狠地吻下去。

「唔……唔……」輾轉廝磨間，睡夢中的閔窈被他吻得直喘不過氣，下意識扭著腦袋躲開他炙熱的壓迫。

「……今晚就先饒了妳。」東方玹在閔窈額頭上又親了一下，極力平息腹下的躁動，他小心翼翼地把閔窈放在床榻上躺平，然後拿自己那條熊皮軟衾遮蓋住她胸前一片誘人的雪白。

「下次再和妳那盛哥哥拉拉扯扯，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提前吃了妳……」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柔軟的唇上撫了撫，東方玹斂起滿臉柔情，隨即足尖一點，幾個提氣之間他已無聲地躍出窗外，頎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洛京城茫茫的夜幕中。

閔窈一夜睡得香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居然趴在東方玹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他陣陣有力的心跳聲。

昨晚王爺給她捏捏，她竟然舒服得睡著了！真是丟人啊……

閔窈回想起昨晚，禁不住面上一臊，趕緊把腦袋從他寢衣大敞的溫熱胸口上挪開。

秋月聽到寢房內的動靜，在帷帳外輕聲問道：「娘娘，您起了嗎？」

「起了，妳和秋畫進來吧。」

拿開東方玹掛在她腰上的大手，閔窈眼角餘光瞥見他胸口處大片若隱若現的精壯肌理，她看得兩眼一熱，慌忙伸手拿被子替他全部蓋住，然後輕手輕腳地翻開軟衾，正要往床榻邊上爬去，身後兩隻大手突然如遊龍一般纏了上來。

東方玹把頭窩在閔窈背上，迷迷糊糊道：「媳婦兒別走，再睡會兒嘛……」

「王爺你再睡會兒，妾身去廚房讓廚娘做些你喜歡的早膳，等會兒還要去太醫局呢！」

「不要！我不要扎針！」

「乖啦乖啦……扎完針王爺會變得更聰明，變得更招人喜歡。」

「那我變聰明了，媳婦兒會更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聽話，先把手放開啊……」

閔窈耐著性子哄了小半個時辰，東方玹才肯撒手放她下床。

見他閉上眼滿臉疲憊的樣子，閔窈還以為他是白日裡被那些太醫們給折磨的，有些心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她悄悄走到帷帳外，只見秋月、秋畫兩個正擠眉弄眼的，看樣子，兩個小丫頭已經躲在外邊笑她很久了。

「妳們兩個撿到寶啦？一大早樂成這樣。」為防止兩個小丫頭乘機取笑她，閔窈忙先發制人道：「還不快過來幫我梳洗？」

「是是是，奴婢們這就伺候娘娘梳洗！」

秋月、秋畫笑得合不攏嘴，一左一右架著閔窈樂顛顛地進了盥洗室，秋月幫著閔窈漱口淨面後，秋畫一邊替閔窈更衣，一邊喜孜孜道：「娘娘，奴婢兩個一大早就從街上得來一個好消息，包准您聽了立即眉開眼笑的，您想不想聽聽呀？」

「妳這小丫頭，還敢跟我賣起關子來了。」閔窈扭頭問道：「秋月，到底是什麼事？」

秋月笑咪咪道：「娘娘，奴婢們早上聽外頭的人說，那西域公主阿蓮娜不知是抽哪門子風，竟然在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進宮與聖上辭行，說是想家了要回西域去，現在洛京城內對此事議論紛紛，有清晨進城賣菜的小販親眼目睹那群西域人離了郊外行宮，浩浩蕩蕩地往西邊去了。」

「阿蓮娜前幾日不是還在城中到處亂放話，說要把王爺……」閔窈有些難以相信道：「現在真的走了？為什麼突然走了？」

要說阿蓮娜想家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想家的話，阿蓮娜也不會賴在洛京四、五個月都不回去啊！這不會全是雲十九的功勞吧？她昨日才吩咐雲十九去看住阿蓮娜，這個雲十九到底做了什麼？是威逼還是恐嚇，居然能讓傲慢難纏的阿蓮娜這麼快就乖乖走人！

「娘娘，真走了！」秋畫生怕被冷落，在閔窈邊上跳出來激動道：「咱們王府的侍衛剛才都去查探過了，行宮裡一個西域人都沒有，往後侍衛們也不用蹲在圍牆下防守了。」

閔窈回過神來，笑道：「這倒是。」

阿蓮娜突然走掉的消息讓她又是暢快又是疑惑，等梳妝後去廚房給東方玹備好早膳，閔窈立即召來祥雲十八衛的人問道：「雲十九呢？我有事要問他。」

跪在地上的兩個祥雲衛愁眉苦臉道：「稟王妃娘娘，十九他……他又臨時接了個任務，估摸著好一陣子都歸不了隊……您有什麼事，讓小的幾個去做也是一樣的。」

又有任務？這個雲十九還真是忙，明明說是她的護衛，卻到處接別的任務，也不知他都在做些什麼，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等下次見了，一定得好好盤問他。

閔窈心中嘀咕了一句，轉頭見東方玹一邊打呵欠一邊往她這邊走來，她嘴角甜甜一勾，忙起身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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