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小龍女（下）

第三十一章

袁妧心中似油煎一般不安。玳瑁已經去了一刻多鐘了還沒回來，難道是世孫哥哥此次遇到的事情太難？還是玳瑁遇到什麼危險了？

正當她越想越怕的時候，玳瑁突然動了一下爪子。「公主，我回來啦。」

袁妧長舒一口氣，抱起玳瑁跟牠對視。「你怎麼才回來？再不回來我就要喚父王來了。」

玳瑁探出腦袋蹭蹭袁妧的臉。「我就知道公主記掛我，嘿嘿～～世孫的船翻了，在海上漂出一百來里，我把他送回去了，這才耽擱了點時間。」

袁妧聞言擔憂起來。「船無緣無故怎麼會翻？世孫哥哥沒受傷吧。」

玳瑁哼哼兩聲。「一點事都沒有，現在怕是已經被人尋到了，我還給他留了好多珠子！若是碰著難事直接捏碎就成了，我這麼厲害，救他還不是小菜一碟。」

袁妧雖然心中著急，但還是被牠逗得笑起來。「行了行了，沒你辦不成的事兒，世孫哥哥這次是治水，你多安排些蝦兵蟹將看著他。」

玳瑁扒拉扒拉爪子。「知道了，這回有隻螃蟹同我說，世孫的船是倭寇用火炮轟的，可把牠嚇壞了，覺得自己差點兒被炸熟了，才一溜煙逃到深海去。」

袁妧眉頭皺了起來。「火炮、倭寇？閩地竟然有倭寇？我聽哥哥說過，火炮是咱們大昭的秘密，整個閩地水師也只幾艘船有，倭寇怎麼會有火炮？」

這些朝廷上的事情玳瑁可絲毫不感興趣，用爪子推著袁妧的臉道：「公主莫要想這麼多了，妳去同老爺說吧！這種事情妳想也沒用啊。」

袁妧點點頭，便帶著玳瑁去了袁正儒的院子，袁正儒一聽這事心裡怦怦亂跳。「妧兒，妳說的可是真的？」

反正爹娘是知道玳瑁有幾分神奇的，袁妧遂都推到玳瑁身上。「是玳瑁說的，牠海中的朋友們親眼看見的。」

袁正儒看玳瑁的眼神都不對了，海中的朋友……難道玳瑁能對海上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

他強忍住想挖掘玳瑁身上還有多少神奇之處的心思，只通過袁妧的翻譯細細的問了玳瑁到底發生了什麼，全問清楚後，沈思許久才對袁妧道：「妳帶著玳瑁先回去吧，爹同妳大堂哥商議一下，送個信回京城。」

說完看著袁妧欲言又止的小臉，安撫道：「放心，爹也是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妳大堂哥不會細問的。」

袁妧這才乖巧的去了江氏的屋子，陪著她整理辦婚事的雜務，卻見片刻工夫袁瑾就匆匆趕來，同袁正儒關在書房裡說了不一會兒的話，便神情沈重的出了院子，忙著下去布置方才同袁正儒商議的事情。

且不說袁國公收到袁正儒的親筆信有多麼震驚，又是怎麼偷偷尋了晟王爺同趙泓，這日同谷郡上上下下張燈結彩，百姓自發在家門口都纏上了紅布，沒錢的也都割上兩尺紅紙剪成喜字貼在門口，冷不丁一看整個同谷紅通通一片，甚是喜慶。

連玳瑁的殼上都在牠自個兒的強烈要求下紮上一朵大紅花，只是梁嬤嬤和盈月幾個瞧見笑得花枝亂顫的，把愛美的玳瑁氣得夠嗆。

都到了這一日，顧氏再怎麼反對這樁婚事也不成了，她倒是想裝病不起給新兒媳一個下馬威，可是看袁瑾這樣子，她若敢躺著，他就敢讓袁正儒和江氏坐在高堂席上！

她只能恨恨地撐起假笑來坐在那兒，誰跟她搭訕也不說話，同谷上下的官夫人們雖說性子大部分都有些爽直，卻也不是傻子，京城來的國公世子夫人明擺著瞧不上她們，她們夫家世代鎮守邊疆，難不成將來還能求到顧氏身上？漸漸的也都冷了臉，不再同她搭話。

江氏忙裡忙外頭暈腦脹的，一進廳裡看著這詭異的氣氛心裡直冒火，在心底狠狠罵了顧氏一頓，卻不得不上前打圓場。

幸好同谷的官夫人們對江氏倒是挺有好感，這袁二夫人自來了同谷之後就笑臉迎人，別人請她赴宴也懂禮數，從日常交往中也能看出來，她是真心的欽佩她們這些當兵的，言辭之間對她們甚是高看一眼，絲毫沒有那些文人家裡出來的嬌小姐臭架子。

大家看她努力的打著圓場，一時好笑又不忍，便慢慢的說開話來，花廳裡也熱鬧起來。只不過這一回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排斥著顧氏，顧氏見下面的人聊得熱火朝天，自己卻被隔離在外，面上的假笑也撐不住了，臉頓時喪了下來，像是人人都欠了她二吊錢。

江氏看著，一股一股的火往上冒，卻也知道今日不能同她計較，若是真的惹惱了她，場面就太難看了，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眾人，眾人也知道她的苦處，嘆了口氣。心道辛大小姐這婆婆找得可真是不省心，幸而成了親後她就回京城了，日後也再難見到。想到這兒眾人也想開了，今日看在袁瑾同辛萍的面上跟顧氏計較什麼呢？索性耐著性子又開始同她說起了話。

江氏鬆了口氣，卻也耽擱不得，見廳中一團和氣的樣子，三言兩語寒暄了幾句，出門抹了把汗，又派人去盯著前頭迎親的隊伍回來沒，好安排鞭炮宴席。

袁瑾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飛揚的眉梢道不盡的歡喜與得意，終於娶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兒回家，踢了轎門，他小心翼翼的扶著辛萍進了正院，手心都冒出汗來。

本來在蓋頭下心中翻滾忐忑的辛萍，感受到袁瑾手心的汗，心底一鬆，面上泛出羞澀的笑，藉著寬大的禮服擋住兩人交握的手，用手指點了點他的手心。

袁瑾差點沒跳起來，用力握緊她調皮的手，心裡卻熱呼呼的，露出了幾分傻樣子。

拜堂十分順利，袁正修有點臊眉耷眼看兒子臉色的意思，等到袁瑾與辛萍入了洞房之後他才鬆了口氣，直起腰板來擺出當家人的架勢同別人應酬。誰料才剛剛有點漸入佳境的意思，袁瑾就大步從後院出來，袁正修脖子一涼，方才的氣勢一下子洩了個乾淨。

辦完了袁瑾的親事，袁家人這一行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本該過個十來日就回京，誰知袁正修想多留一陣子尋那孔兒，顧氏想在這拿捏兒媳婦，二人難得一拍即合，各懷心思，都道捨不得佳兒佳婦，要在同谷多留幾日。

同谷已經半年沒下過雨了，邊外的大漠更是旱得牧草都打著卷兒枯黃起來，偶還有幾回野火，那漫天的煙霧籠罩著同谷，讓人心情都跟著陰鬱下來。

袁瑾成了親之後沒歇兩日就開始忙了，畢竟要時刻提防著關外的吐谷渾來犯。而辛萍也不是那等後宅女子，穿上戎裝跟在袁瑾身邊，與他同進同出、謀劃策略。

顧氏天天想挑媳婦的刺，可人都見不著怎麼挑？有一日她心頭火起，豁出去熬到亥時想要抓住辛萍，連發作的理由都想好了。她激動了小半天，萬沒想到那一日辛萍竟然同袁瑾宿在營中，等來等去只等回來一個報信的小廝，氣得她摔爛了一個骨瓷花瓶。

袁瑾和辛萍這麼忙，最高興的莫過於袁正修了，他左琢磨右盤算，日日出去在同谷郡瞎晃悠，癡癡盼望著哪次一回頭，就能看見他的孔姑娘站在街角朝他微笑。

二房一家子心裡卻有些著急，自幾個月前把信遞回了京城，袁國公只來過一次信，告訴他們太子與太孫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承想他們竟然敢動用火炮，而昭和帝更是極為重視，已經派了人去閩地協助趙澹，然後就再也沒有南方的消息。

袁妧再著急也只能壓抑住自己，想到玳瑁說給了趙澹許多珠子，心神定下，反而安慰起袁正儒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祖父既然沒送信來，說明世孫哥哥如今是安全的。」

袁正儒嘆口氣。「世孫的安危倒不必擔憂，皇上也不會允許他出事的，只是這火炮洩露出去了，不知道要拉下多少人，京中如今怕是一片混亂，也不知妳祖父同妳哥哥會不會捲進去……」

袁妧低下頭。「不然……讓玳瑁去探探消息？」

袁正儒一驚，忙攔住她。「萬萬不可，妳祖父也不會同意的，玳瑁同妳一起長大，在咱們家也十餘年了，不可輕易讓牠置於險境。」

玳瑁沒想到自己也能被如此關懷，在袁妧懷中感動的差點流下淚來，探出頭來叼住袁妧的衣領。「公主，我願意、我願意。」

袁妧恍若沒聽見，一把將牠的腦袋按下去塞回殼裡，對著袁正儒點點頭。「妧兒知曉了，爹莫要擔憂，咱們得相信祖父。」

袁正儒想到袁國公向來胸有成竹的樣子，也笑道：「沒錯，妳祖父能到今日這個地位也不是全憑運氣，妧兒也別想這麼多，這幾日多陪陪妳娘。」

說完想到袁瑜，有些咬牙切齒道：「妳二哥日日不著家，那軍糧的事情早就解決了，他還賴在辛家，賴在妳大堂哥身邊，真是野了心了。」

袁妧想到二哥整天偷偷摸摸躲開爹娘溜出去的樣子強忍住笑。「爹還說二哥，你不是也整日出去？號稱采風，也不知道話本子寫了多少了。」

袁正儒沒想到女兒竟然這麼說他，不可置信的看了袁妧一眼。「爹可不是出去玩兒，回頭定拿出這話本子震震妳！」

袁妧擺擺手。「知道啦、知道啦，我這就去看娘了，今日早晨看見盆裡的菜終於能吃了，待會兒咱們就吃了它們，也算是對得起它們努力長成的一片心了。」

說起袁妧那種成的一盆青菜，袁正儒也有些吞口水，同谷如今是半點兒綠都看不著，宅子裡的花園都要荒廢了，他們也好幾日沒吃到新鮮的菜蔬了……這下他也沒了心思研究話本子，把手上的書一合，站起來招呼袁妧。「同去同去，讓妳娘高興高興。」

江氏無精打采的喝著茶，就見女兒抱著玳瑁邁進院子，她臉色不自覺浮現出笑容，慈愛的看著袁妧。「慢著點，我看玳瑁又胖了些，妳還抱得動牠嗎？」

玳瑁打了個哆嗦，委屈巴巴地看著江氏，江氏竟從牠的小綠豆眼裡看出埋怨，連忙從袁妧手中接過牠。「哎喲喲，咱們玳瑁可是不高興了？」

袁妧笑著看自家娘親逗玳瑁。「娘可不能怪牠不高興，辛辛苦苦兩、三個月給娘種了一小盆青菜，高高興興的要送來呢，娘就說牠胖。」

江氏眼前一亮。「那菜長成了？快些讓人端來看看。」

袁妧神秘一笑。「馬上就來了。」

話音剛落，袁正儒就帶著兩個小廝抬著一個大盆進來，湊到江氏面前獻寶。「蕓兒快看，這菜今日就能吃了，我特地讓他們整個端來，咱們親手摘著吃豈不美哉？」

江氏見他的樣子羞澀一笑，伸手點了點他。「快別來獻寶，這可是妧兒和玳瑁種的，怎麼到收成了是你跑出來了。」

袁正儒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羞赧，拉著江氏的手上前，親手摘下一棵青菜遞到江氏手中。「我特地讓人噴了些水，是不是看著更水靈了？」

袁妧被酸得一哆嗦，和江氏懷中的玳瑁對了個眼，看到玳瑁眼中的求救，輕咳著上前把玳瑁接過來。「爹娘，你們先摘著，我突然想起點事，先回院子了。」

袁正儒給了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點點頭。「如此妧兒就先回去吧，待飯好了再讓人去喚妳。」

袁妧胡亂點點頭，抱著玳瑁，腳底跟抹了油似地走得飛快，一會兒就出了院子。

江氏嗔了袁正儒一眼，卻沈溺在他的笑顏裡，兩個人一起你儂我儂的摘起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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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妧心中似油煎一般不安。玳瑁已經去了一刻多鐘了還沒回來，難道是世孫哥哥此次遇到的事情太難？還是玳瑁遇到什麼危險了？

正當她越想越怕的時候，玳瑁突然動了一下爪子。「公主，我回來啦。」

袁妧長舒一口氣，抱起玳瑁跟牠對視。「你怎麼才回來？再不回來我就要喚父王來了。」

玳瑁探出腦袋蹭蹭袁妧的臉。「我就知道公主記掛我，嘿嘿～～世孫的船翻了，在海上漂出一百來里，我把他送回去了，這才耽擱了點時間。」

袁妧聞言擔憂起來。「船無緣無故怎麼會翻？世孫哥哥沒受傷吧。」

玳瑁哼哼兩聲。「一點事都沒有，現在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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